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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索性也自杀,陪他一起长大吧。”帕西斯大发谬论,被自己的龙瞪。没有理会他恶意的调侃,秦蒂丝摇头:“不,他不是普路托。”
“啊?”怎么回事?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
“他是'伪神格'。重生途中如果被强制唤醒,就会产生出这样一个拥有自我保护本能的意识。更糟的是,他似乎防卫意识过剩,不但想保护神体,连精神也想保有。所以……他不是普路托,普路托还在沉睡,只要……”秦蒂丝蓦然噤声,脸色惨白地盯着地面。
只要杀了依路珂,她的丈夫就会苏醒。
杀了……那个孩子……
听出她没说完的话,帕西斯冷笑,转向其余的神明:“好了,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光神和月神死了,难保过几天又窜出两个小箩莉。”真他妈乱七八糟,那家伙成了豆芽神的收容所了。
闻言,众神的表情变得很古怪。玛法斯斯艾艾地道:“呃,不会。”
“嗯?”
“丧神之碑预言了我们的死,亚弥和箩尔烈雅就在普路托大人下面。所以去之前,我们都有了心理准备,她们也选好了自己的继承人。”
“哦。”帕西斯松了口气,接着又危险地眯起眼,扫视他们,“那请问,这两位幸运儿是谁?”
“……”不敢和他对视,众神缩的缩,退的退。看出答案,光复王勃然大怒:
“不要告诉我,是拉克西丝和休利安!”
******
这是噩梦。
中城城主闭上眼,塞住耳朵,僵硬地坐在床上,拒绝接受残酷的现实。
“哦呵呵呵,臭小子,你的睡相还是一如既往的呆啊。”
摄政王陛下一脚踏住他的脑门,用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嚣张地狂笑。
“老妖婆~~~”诺因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切齿声,和恨得牙痒痒的声音,“如果你迷路了,从这里出去左转直走就有一座墓园,足够容纳你。”
“我比较想睡你的床。”拉克西丝踩得很爽,不掩欺负侄子的坏心,“那里那么好,给你睡好了,我很大方,不介意。”
“天杀的!”诺因爆发了,拨开她的脚,揪住她的领子,逼近那张他在梦里痛恨也怀念的脸,“不要告诉我,你是装死!我会杀了你,我发誓我会杀了你!”他说得狠厉,紫眸里的水光却泄露了真实情感。
拉克西丝也收起调笑之情,回以淡而深远的微笑:“很遗憾,我是死了。”诺因一震,冷水兜头浇下:“那你现在是什么?”
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打开,杨阳等人一拥而入。走在前面的是祭司长芙米,看到这个场面,她明媚的大眼溢满欣喜的泪水:“我接到火神的神谕,陛下是下任光神。”
“啥!光神眼瞎了!?”诺因的下巴险些脱臼。吉西安就比他诚实多了,衷心施以臣子的最高礼节:“欢迎回来,陛下。”
“嗯哼,各位,好久不见。”双手叉腰,黑发的摄政王回了个大牌的笑靥,不变的光芒万丈。
“太好了,拉克西丝陛下。”杨阳也激动得热泪盈眶。维烈礼貌地点头。月言简意赅:“卡萨兰有救。”诺因狠狠瞪目。在场只有史列兰不开心:“箩尔烈雅也死了……”
“还有月神。”拉克西丝轻盈地跳下床,一一行注目礼,“她的继承人是休利安。”
“休利安神官长!?”感谢众神!呃……杨阳对哀怨的暗黑神赔笑,努力把上扬的唇角往下拉:原谅她,她真的悲不起来。
“那是谁杀了她们?”扎姆卡特一针见血的提问,使气氛骤然冷却。
“答案这里每个人都知道,血魔阁下。我那个吃里爬外的祖先和那帮神上门挑战,结果反而被人家挑了,幸好只死了两个。”
“那家伙总算做了件好事。”昭霆咕哝。众人侧目:弑神是好事吗?虽然……是不错啦。拉克西丝笑得无所顾忌:“哇哈哈,罗兰?福斯那老狐狸会气炸吧,白干一场!不过——”她神色一变,转为凝重,“从客观角度,确实不是好事。我因为灵魂受到重创,又是人类,只接收了光神不到一半的神力;休利安也不比我好多少,我们的战力等于下降了。”
“是提高了。”吉西安持不同意见,提振士气,“光神站在罗兰城主一边,而您站在我们这边,再拉拢休利安神官长的话——”
“哼,我是不管什么众神契约,不会吝啬帮这小子。”拉克西丝扁了侄子一拳,若无其事地续道,“但是我清楚,要是那大魔头杀回来,我们不跟罗兰?福斯合作,绝对没有胜算。休利安也别指望,那小子脑筋死板得很。”
“这些先且慢说。”杨阳击掌,再次打破沉闷的氛围,“先开个盛大的宴会,庆祝我们的陛下归来!”
“哦——”
******
“抱歉,罗兰。”
“别在意,你们没事就好。”
温和地凝视面前的师父,东城城主没有很意外。以席恩的性子,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过帕西斯他们事前也是下了苦功,所以铩羽而归,他还是有些可惜。
“箩尔烈雅和阿提弥斯挂了。”帕西斯叹气,担心徒弟的反应,“她们选了我的美人后代和休利安做后继者。”
罗兰眯了下眼,一言不发。听到这个消息,他初时既震惊又恼怒,但很快就释怀了:拉克西丝只是孤家寡人,能有什么作为?如果她要用光神的力量胡作非为,其他神明不会坐视。本来德修普和贝姆特的指挥权就很难协调,她再一搅和,更是乱上加乱。
“看好克鲁索,她若来救人,就一网打尽。”迅速思量好,他指示身旁的冰宿。帕西斯见状如释重负:“没给你添麻烦就好。”
“我早就习惯帮你们收拾烂摊子了。”扔给他一个大白眼,金发青年举起茶壶,笑如和煦的冬阳,“坐,你没受伤吧?”
“没。”帕西斯睁眼说瞎话,他已换过衣服,消灭证物。刚尝了口徒弟亲手泡制的甜点,想起一件事:“啊,罗兰,那家伙要我传话,说他不欠你了。”
“欠?”罗兰愕然,“他没欠我什么啊……哦。”
“怎么,他还真的欠你?”帕西斯睁大眼。罗兰不确定地瞅着他:“我让他住过一段时间,这算恩情吗?”
“应该……不算吧。”
无解。两个聪明人默契地不浪费脑力,继续品茶吃点心,享受温馨的午茶时光。
光复王没有待很久,因为徒弟有很多公事要忙。走在廊上,他远眺的视线隐含沉重的忧思。
不是他自夸,放眼艾斯嘉,能站出来和席恩过几招的,也只有他了。剩下要么实力不够,要么强却不可靠,还分踞两方,互相争斗。
他一死,可怎么办才好?
抚摸还隐隐作痛的伤口,帕西斯垂下眼。他是故意留着这道伤,任负位面的力量侵蚀,削弱体内的瘟神。但他心中雪亮:被彻底同化,只是时间问题。
哼,贺加斯会管艾斯嘉吗?也许他会觉得冒犯,单挑席恩,然后被碾成他最厌恶的血渣。
在他的呼应下,秦蒂丝他们恐怕也会走。而杨阳那边,兰修斯和拉克西丝才不甩他。
我不能死,不能死……帕西斯咬紧牙关,为自己打气。
天边的浮云勾起他的回忆,碧眸浮起朦胧的光芒。
他恍惚记得,某个水波荡漾的深夜,那身穿舞衣的漂亮孩子是如何锐利而脆弱地瞪视自己,孤傲凛冽却又无助得如同受伤的小兽;而之后每一个细雨蒙蒙的日子里,被复仇之火煎熬的徒弟又是如何安静地枕在自己膝上,聆听竖琴发出悦耳的丁冬声,看着音符轻盈地跟着雨点跳跃。
一声轻叹,几分惆怅几分遗憾地融入初秋的寒意。
回首,他望见进进出出的人潮——他繁忙的徒弟正在办公。那些往事,罗兰大概都淡忘了吧,他是个拥抱未来的人。但是帕西斯也记得,那双手曾经冒着生命危险从湖底拿走囚禁他的世界之钥;在他悲伤绝望时,将他拥入怀中,坚定而温柔地支撑他。
转过头,光复王大步离去,灿银的发在空中划出决绝的弧度。
无论如何,他也要守护罗兰,守护肖恩师父。
******
“主人,您受伤了!?”
哈玛盖斯第一个发现席恩的黑色法衣沾着血迹,紧张地扑过去。
“没事。”朝他点点头,魔王笑着夸奖几位功臣,“大家辛苦了,尤其是格蕾茵丝和艾斯托尔,立了大功。”
“小意思。”餍魔之王一挺胸脯,掩饰不轻的内伤,两名神祗可不好对付。暗影之王伤势更重,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席恩依序治疗,道:“你们回领地调养吧,这伤不轻。”
“主子,少了艾斯托尔和格蕾茵丝,万一他们乘机——”奇蜜拉提出忧虑。克鲁重重哼气:“他们敢来吗?他们损失更大!”
“是啊。”梅杰安意有所指地指指依路珂。席恩摇头:“不,如果他们还没蠢到家,就会吸取教训安排后路,人选我也大致有数——放心,格兰妮快修好了,坎菲斯再调教一番也能上阵,我还有后招。就算他们两边齐上也不怕。”
“那请您保重。”两位领主恭敬地深施一礼,返回了负位面。
“萨菲,你也联络你上司,他的冬眠该醒了。”
“是。”萨菲艾尔跟着离开。奇蜜拉注意到一旁完全呆滞的安东,问道:“这个人怎么处置?灭口?”
“哦,他啊……”黑发皇子打量目击者,立刻拿定主意,“不行,他是个好军人,叫他把嘴巴闭紧就行。”
“殿…殿下!”安东总算回过神,接近歇斯底里地大叫,“那些是什么人?你、你又是什么人?”之前席恩和帕西斯交谈是用中文,和部下则是说的深渊语,他一句也听不懂。但傻子也看得出他们统统不是人,至少不是普通人。
先拿回自己的宝贝书,渎神者才悠哉地解释:“他们是神,我嘛,真名是席恩?奥古诺希塔,第二代魔法神,恶魔之王。”
魔法神?恶魔之王……魔王?可怜的凡人因大脑负荷过重一阵晕眩,捧着头呻吟不已。
“你要逃避现实,回去睡一觉忘掉一切,对我们彼此都好。你若执意记得,就请闭上嘴,这点道理你想必懂。”
军人猛地放下手,眼中射出奇异的冷光:“你说,你是神?”魔王微微一愣,眼神沉淀下来:“对你而言,我可能是魔。”
“无所谓,神也好,魔也好……总之你不是人就是。”安东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喃喃道,“西琉斯的神,果然是假的吗?”
“夏尔玛大陆的神全部是假的。”席恩淡淡地道,“不是没有这些存在,人们的信仰之力也会形成‘神灵’,不过要靠信仰维持的‘神’,实在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真正的神不需要人的供奉,他们高高在上,冷眼看待世情,与宇宙同生共灭。
“那么,如果我信仰你,你会回应我,实现我的愿望吗?”仿佛下定决心,安东一鼓作气地喊道。席恩毫不吃惊,平静地笑了:“那就要看你付不付得起代价,有没有献身的觉悟。”
于是,在奇妙的因缘际会下,新生的神祗有了他在现代的第一个人类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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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化的瞬间,世界在他的振翅下颤抖,万物在他的身下臣服……那一刻,突然理解了众神的心情。站在那样的高度,他们理所当然会抱有一种优越感,以看似悲悯实则高傲的眼光看世人。所以他们不能理解所谓的“无心之失”有多么不可原谅,他们的举手投足又对某些人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他曾经是个多么卑微可怜的人类,又是怎样挣扎求存才爬到这个高度。
即使这些记忆只会折磨他,逼迫他嫉恨他幸运、纯洁的孪生弟弟,将他一步步推向毁人毁己的深渊,他也决不忘,决不背叛、舍弃那个支撑他到今天的自己。
“哈玛盖斯。”
一手夹着书,黑发皇子一手指着几个正朝一个瘸腿的老乞丐丢石子的平民小孩,“把他们赶走,太难看了。”
“是。”侍从打扮的古代龙飞快地奔过去,驱散小鬼,再放下一些财物。
“谢谢,谢谢。”
老乞丐不停地弯腰道谢。席恩瞥了他一眼,快步走开。
他并不鄙视那个奴颜卑屈的人,因为他也曾经是这样。当生命掌握在他人手中时,自尊只是个笑话,他无力也不屑清高。噢,他是可以抱着他的骄傲去死,但他会得到什么?除了自我满足什么也没有。他只会留下一具发臭的尸体,任他人指指点点,掩鼻嘲笑,然后散去,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他的不甘,他的愤怒,他的怨恨,都会随着他整个人的死而消失。
所以他要活!再难看也要活!
他走着,走向自己选择的路。尽管他的人生其实没有任何选择,不是死就是堕落,但他还是选择了,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