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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所的服务员都是GL大学校领导的“皇亲国戚”，平时屌得很，不过看到四个女孩子打扮得十分入时，又听她们肆无忌惮地说这里是黑店，还叫了白副总什么的，以为她们是什么大来头；再一看，跟着她们后面进来的男人高大威猛，相貌不俗，眼中若隐若现地射出两道凌厉的光，当下屌样略为收敛，效仿着星级酒店的服务员笑着露出八颗凌乱发黄的牙齿，操着极不标准的国语说道：
“小姐，我们这的定价是经过物价局批准的……”
熟知内幕的白杰听得不耐烦，直接说：“得了得了，少他妈跟我来这套，物价局办公室主任是王进忠他小姨子的老公，哪年不是他来做定价评估？”
王进忠就是王副校长，服务台的服务员一听，原来是懂行情的，加上小白直呼王副校长的大号，她们更以为他是什么牛逼人物——至少也是GL大学的重量级关系户吧？当下态度立刻又矮下半截，客气地问道：
“先生，请问您订房间了吗？”
平时出差住宿都是小朱一手负责，不过今天不一样，开车的是小白，是小白把四位“专家”拉来的，负责订房间的自然也是小白了，于是四双大眼睛又齐齐看向小白。只听白杰很酷地答道：
“天龙娱乐，王进忠订的房！”
提起“天龙娱乐”四个字，服务员之一立刻认出了小白就是在电视上靠胡说八道一夜红起来的那位娱乐公司代总经理，她惊喜地叫道：
“啊，是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我也要我也要！”另一个怎么看都过了三十岁的胖女服务员也跟风地叫道。
“签名没问题……”虽然对方长相身材都不太富裕，但白杰还是故作深沉、实际上内心却洋洋自得地给她们签了名。
“切！”四个鬼马精灵异口同声地将目光变成了鄙视状。
小朱虽然对小白有些意见，但还是好心地提醒他：公司挣点钱确实不容易，让他给个实际的房价，假如太贵，他们还是另找住处好了。
白杰知道住宿和来回路费公司是报销的，从小朱的异议来看她还是个十分负责的总经理秘书，起码不乱花公司的钱。他告诉小朱，这家招待所光是靠8、9这两个月的收入就够吃一年，现在整栋楼几乎都没人住，王进忠就借花献佛地免费让他们住下，直到选秀活动结束为止。
小朱听后毫不客气地对总台服务员说要五个标间（标间就是能住两个人的那种，比一般的双人房略大），明显是听到“免费”二字后产生了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念头，可服务员哪敢说半个“不”字，要了小白的身份证做登记后立刻开了单子，由于王副校长事先关照过，所以连押金都没收。
白杰将行李袋提在手上，与四个女孩一起乘电梯上楼，看着她们每人一个手袋非常轻松的模样，小白就觉得自己手里的袋子沉重了些，不禁发问道：
“你们没有行李吗？”
“帅哥，你落伍了，”李冬琴说，“这年头，行李还得自己带？”
白杰奇道：“不自己带还会有人帮你带？”
四个女孩显然还在为刚才被小白骗吃豆腐吃到饱的事耿耿于怀，当下四个人爱理不理的，小白自觉没趣，就没在继续问下去。他来到自己的房间，刚进去时感觉空气有些闷，将行李袋一扔后便去将窗户打开。
一想到又要在这里生活至少3个星期，白杰心里没少发感慨。他打开窗户，从这里往东望去，就是自己曾经住过的那栋男生楼，在这个方位望过去，甚至可以看到缩小成小点的C401宿舍……陆石、汪世龙和朱晨三个舍友的昔日身影在白杰脑海里悠转着，小白的眼眶突然就湿了。
“白副总，这是我安排好的行程表，你看一看。”
小白听见声音就转过身来，只见小朱手里拿着一张纸，就站在自己身后。他急忙用手抹抹眼睛里闪亮湿润的东西，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你……你的房间门没关，我敲过了的……”小朱见白杰居然哭了，就惊奇地问，“白副总，你不会吧，姐妹几个开开玩笑你就委屈得哭了？”
小白这次脸可丢大了，急忙解释：“你别瞎说！这里楼层高，风大，一开窗眼睛就进了沙子！”
像他这种费尽心思编四大圣兽和极品之神的故事出来骗自己吃豆腐的家伙，会因为几句鄙视的话而委屈地哭出来？就算打死小朱她也不会相信，于是就没怎么怀疑白杰的话，继续说：“哦，那你看看这张安排表，上面按时间罗列了我们要做的事情，没问题的话在上面签个字。”
白杰接过来，还没看就说：“我们要做的事都安排好了？我们不是就在这里看看多功能环形礼堂的装修吗，还要做什么……你在公司的时候怎么不说，也好让我有点准备嘛！”
小朱脸突然就红了：“开完会以后我想先拿给黄总看的，大家都走光了，谁知道你和她锁了门还留在会议室里做什么……”
四个女孩平日里胡闹惯了，但这番话小朱在黄蕾面前绝对不敢这么说，她就是瞅准了白杰是个好欺负的主，才大着胆子把话挑明出来。小白脸皮比钢板还厚，才不理会她说什么，眼睛就扫在了安排表上。事实上小白在来之前也不懂要来这干什么，他以为就是做做装修队的监工罢了，出差的性质实际上就是旅游——这是小白腐败的想法。
但当他看到行程表后，才知道其实监工的工作是其次的，首当其冲的任务，就是要约那两个就地起价的评委出来谈条件，争取把他们拉回来。
“这两个混蛋什么卵来头，半个月以后海选就开始了，这时候才说不干？”小白不爽地说。他心道：如果不是这两个混蛋背信弃义，他就可以少干一点活了，现在无端端地又要跟两个大男人谈条件，忒没劲。
小朱经过与白杰一段时间的接触，对他随时随地脱口而出的粗话已习以为常，她说：“一个是市文化局的副局长董常亮，另一个是区歌舞团的副团长欧日升，两个都是GL市本地人，他们过来当评委是再方便不过了。董常亮说最近天气阴冷，他身体不太好，不宜出席人太多的公众场合；欧日升说我们海选的那段日子他要去外地开会，所以也来不了。”
小白不屑道：“干嘛非得要他们当评委？不来我还不求他，另外请人得不得？”
“不行的，”小朱说，“这是娱乐圈的潜规则，选秀活动的评委中一定要有一到两个是官方文艺界的头头，以显示选秀活动对国内文艺界的尊重，最好请来当评委的头头是来自负责审批选秀活动的单位的人。我们在GL市增设海选点，首先得经过GL市文化局的审批，而区歌舞团是整个区内文艺界的龙头老大。我们发了邀请函到文化局和区歌舞团，由他们自己委派人来当评委，之后就是我们跟被委派人单线联系了，现在他们突然说不来，我们又不能再跟他们的单位要求另外委派，因为这样会伤了感情，所以只有跟那两个人协商咯！”
“哼，谈钱就不伤感情了？”白杰冷笑道。
“没办法，”小朱耸耸肩，嘟着小猪嘴说，“这种事我们公司又不是第一次碰到，反正有钱就能解决问题。”
白杰想起黄蕾那晚接了个很长的电话，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如果能换评委，黄蕾早就换了；如今听小朱一解释，道理明摆着的，这两个人就是不能换，只有加钱这一条路了。
活在这世上，就是得忍气吞声啊！小白暗叹一句，说：“好，那就约他们出来吧，是两个人一起约还是分开约？”
“分开约，”小朱很有经验地说，“他们相互间不会联系，所以我们可以分开压他们的价，如果一起约他们出来，给他们连成统一战线狮子大开口就不好办了。”
白杰又浏览了几眼安排表，在“场地总负责人：”的后面签了自己的名字，递还给小朱。小朱接过后，手机突然响了，她按下接听键：
“喂，你好？”
只听她“嗯，嗯”了几声，又跑到小白房间的窗子边往下看，然后说：“你等等啊，我这就下去！”
“怎么了？”小白问。
“我们的行李来了，”小朱说，“我们要在这里待一个月，东西当然不少啦，所以就办托运咯！”
白杰恍然大悟：怪不得只拿了个手袋就来了，原来不是因为东西少，而是因为东西太多。
“白副总，你没事就来帮我们扛行李吧！”小朱又说。
靠，我吃饱了撑的帮你们扛行李？小白眼睛咕噜一转，想起了刚进招待所门口时看到的那个身穿军大衣的老头，便奸诈一笑，一条计策记上心来。
第133章赚你没商量
白杰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拒绝道：
“你少来，你有见过堂堂副总帮秘书扛行李的？虽然这里是免费给我们住，但并不代表这的服务员不用干活……告诉你，这的服务员几乎都是校领导的亲戚，你没看她们肥得那样？就是平时享受惯了，你想扛行李就使唤她们去，就当帮她们瘦身。对了，进来时你看到守在招待所门口穿军大衣的老头没有？他是数计系系主任的二叔，你们就使唤他去，如果能让他给你们扛行李，今晚我请你们到高级餐厅打牙祭去，决不食言！”
小朱鬼马机灵得很，这些年跟在黄蕾这位公司的大领导身边又让她锻炼出一身“揣摩上意”的本事，当下一听便将小白的用意猜得八九不离十，她笑着问：“你是不是跟数计系系主任有仇？”
白杰装模作样地愤慨道：“哼，我私人倒跟他没什么仇，不过像他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八卦向来是女人的专利，小朱年纪不大，但女人的专利是一定会有的。她立刻好奇地问：“怎么了？”
当下小白便添油加醋地说起了自己亲身经历的“内裤大盗”事件，说数计系系主任为了给副校长徐炳华擦鞋所以冤枉好人，只不过故事的主角由小白换成了他人……
“这回你明白了吧？那个学生干部是我们系学生会的，身为会长的我职权不够，不能为他伸冤，我内疚啊！”小白痛心疾首，那恨恨不甘模样根本就不用装，因为被忍辱受屈的就是他自己。
小朱被白杰精彩地说辞所感染，也跟着忿忿不平起来：“为人师表怎么能这么可恶？后来那个同学怎样，被开除了？”
“没有！”白杰气势高昂道，“说起来他算是的一个下属，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龟蛋为所欲为？我大着胆子去找徐炳华说理，结果却被他威胁，说要是我再多管闲事就连我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也给扣了！”
“他怎么能这样？！”小朱义愤填膺。大家都是学生出身，读中专出来的小朱恐怕也吃了学校不少苦头，“白副总，你来我们公司时我看过你的材料，你的两证都齐着呢，莫非你妥协了？”
“我妥协？哼哼……”小白冷笑道，“我当着那一层办公楼所有人的面一券把徐炳华的办公桌打穿出一个大洞！当时你不在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里为我鼓掌！当然了，他们不敢用手给我鼓掌，但从他们直射过来的钦佩眼光、和他们脸上隐隐的鼓励的微笑，我知道他们都是支持我的！我威胁说如果扣了我和那个同学的两证，我就在他脑袋上也来这么一下子，那只乌龟当场就吓怕了，不到十分钟我们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就送了过来，可惜……”
白杰吊胃口的本事不比天桥下的说书先生差，况且那剧情他也说过好几遍了，这一遍被他一改，剧情更显精彩——学生会会长为了一个学生干部挺身而出，冒着不能毕业的危险与强大的恶势力作斗争，多伟大的情操啊！
小朱的胃口果然被他吊起，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唉，”小白嗟叹一声，“你知道吗，GL大学有个不成文的惯例，每一任学生会会长毕业后都可以留校工作的，我的两证虽然到手，但留校的美差却没了……”
能在一所综合性大学里留校工作确实是美差，老师这份职业，收入既不受经济危机影响，也不会像农民兄弟那般因为天公不作美而饿肚子，美其名曰“旱涝保收”。小朱自己在天龙娱乐混得不错，但她并不否认在学校工作不是美差，就拍了拍白杰的肩膀，安慰道：
“算了，你也不亏，出来就到我们公司工作，我们公司比GL大学好多了。都说商人的心黑，可我们公司顶多去黑别人，自己人是不会去黑的……你看黄总对你多好！”
小白瞧出小朱脸上的笑有些暧昧，刚想出言澄清一下，小朱的手机又响了，只听手机那头的人吼道：
“喂，你到底要磨到什么时候才下来？我还要去别的地方送东西，你以为我是专门给你家打工的？！”
“好了好了，下来了，你等等啊！”
小朱将手机翻盖合上，又拍了拍白杰的肩膀，眉毛一扬，表情就像一位即将去惩奸除恶的侠女：“白副总，你放心，我这就给你和那位受冤的同学报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