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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王少虚为人生性苛刻,盘剥弟子,那是在修真界内出了名的。故而,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阵轰笑,即便是庄严自律,功境深厚的佛门修真,亦是色形于容。而大闲对于王少虚的穷讲究,瞎摆谱,也是鄙夷得很,是以才会脱口而出这戏谑之言。
道尊王少虚在轿中沉声说道:“大闲,十年未见,你仍是这般油嘴。须知,出家人要戒荤戒腥,不沾滴油。而你。。。。。。哼哼。。。。。。”说到这,道尊掀帘而出。萧枫急忙细细端详,这道尊原是个望去三十许,面如满月,长须飘胸,极有仙姿的中年道士,只见他出轿后,继而又道:“只怕将不得善终。”
这句重话一说,全真各门随即大哗,纷纷指责,而符箓系弟子的反击,倒亦不慢,一时间,双方阵营,互相攻诘,谩骂不止。那里有修真人的半点澹泊潇洒。
萧枫蹙眉,问道近旁的魏重岳:“先生,怎的这修真大会,却会出现这般发噱景象?”
魏重岳脸色稍赤,喃喃的解释道:“师兄生性如此,我辈却亦无法。”
“哦——”萧枫对他的解释,虽然颇为不满,可亦只得就此结束。
此刻,大闲和道尊,双双把手一举,两派门下顿时鸦雀无声,针落亦闻。
王少虚冷笑道:“大闲,你也不须刻意攻诘贫道,你想压过贫道,或是对贫道不服气,尽可手底下见真章。”说到这,又是‘嘿嘿’冷笑数声,说道:“不过,这种想法,贫道劝你还是放弃得好,万一被贫道击了个神形俱灭,岂不悔之晚矣?”说完,随即放声大笑。
符箓系众弟子,也是随之轰笑,大有耀武扬威的姿态。
萧枫听得对方这种狂语,不禁心下恚怒,凝神细视道尊,究是到了何等功境,竟是如此口出肆言。打量下,原来这人比大闲高了两个层次,竟已臻至‘合虚’境界,怪不得会挤兑大闲。不过萧枫也不想迅速暴露自己,他倒想看看大闲会如何处理这种尴尬局面。
忽而从佛门阵营里传出一声音:“王真人,今次大会,不是你主持么?怎还不宣布大会开始,磨磨蹭蹭的要到何时?”众人望去,原是五台清音寺的方丈,寂空大师。
萧枫寻思:想来是寂空瞧着大闲难堪,心下不忍,故而出言解围,只是急切间,这言语却亦稍嫌无礼。
魏重岳与龙魂忧伤,也是感激的望了眼寂空。
要知大闲本亦有些悔意,自己不慎说漏嘴,竟而挑衅了王少虚。虽然本门有师姑压阵,倒亦不惧,可也不须去惹毛他,引来符箓系的直接攻击。想到这,他是万分自怨,师姑说道,她是再亦不愿离开古墓半步,万一因我惹出祸事,岂非又让师姑为难?
念及于此,当下道:“我等修真,自当淡泊如云,挥洒如风,那个与你争一长短?”说完,右袖一拂,甚是潇洒的迳直坐於坛上左侧大位。须知他素来不昧本性,潇洒磊落亦惯,故而也不觉畏战羞耻。
王少虚见他服软,也不乘胜,当下向峨嵋佛宗问道:“贵派大悲神尼来否?”话音落处,即有一比丘尼从峨嵋佛宗里缓缓飞起,刚升至一丈,浑身便发出淡淡的金光佛晕。随着山风,浮浪沉迭的向太极大坛飘去。娇嫩的脸上,神色安详,面透慈和,在金光溢彩中,显得恍如大士临凡,慈被苍生。其美之圣洁,教一些初来乍到,功行浅薄的修真后辈,也是目瞪口呆,垂涎欲滴。
待她稳稳的飘落至坛上右侧大椅,王少虚嘿笑道:“神尼功力日深,贫道不及。”
大悲神尼冷然回道:“毋庸虚言——”说完,径自手捻佛珠,闭目诵经。
第二章 修真大会(中)
王少虚颇觉无趣,可是这大悲非比大闲,不是可以轻惹,当下按耐,‘嘿嘿’自嘲了数声,向全谷修真说道:“诸位,今届修真大会,正轮贫道主持,只因敝派路途万遥,倘若诸位前去,必是劳累不少,故此选在终南大闲道友处召开。而大闲道友,亦是客气,这大会的场址,竟是这般风光秀丽,景色独佳,我心实足堪慰。在此,贫道为大闲真人的慷慨而感谢。”说完,向大闲打了一稽首。
大闲忙急回礼。
王少虚继而又道:“诸位,想那升天之路就此关闭,我等修真人实已了无生趣。是归隐山林,还是老死深山?这些未来的情景,想来诸位,也都深思熟虑过。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瞒诸位,贫道也曾思量过。
只是深山多年,日观风雨,夜察星象,那里会有所妙悟。但是本宗弟子,在外带回的讯息,却让贫道顿开茅塞,那就是修真人必须抛下仙真的架子,行侠江湖,走遍天下。让众多弟子,享受下外界的生活情趣,岂不妙哉?”
此话一说,除了符箓弟子,底下众多修真,俱自哗然,一时间议论纷纷,嘈杂不已。须知,修真本该出红尘,离俗世,可是王少虚,却要他们重归尘世,怎不惊讶?
大闲听他大发獗词,又是忍不住道:“王真人,这是修真大会,不是你的传道大会,请你自重!”
王少虚对适才大闲的讪笑,尚有芥蒂,眼下瞧此良机,当下傲然一笑,讥刺道:“贵派就是由于道友的墨守成规,不知变通,以至是下坡不断。相信贵派在令师姑归天后,作鸟兽散之日,也将不远。”
大闲闻言,顿时勃然:“王真人说贫道亦可,你主持大会也可,怎的扯到本派师姑头上?当真胡言乱语!”他对本派的师姑委实尊敬万分,怎能教外人诋毁。
萧枫听到这里,已是满头雾水,不由问道:“魏先生,贵派有个师姑?”
“是啊,敝派师姑天仙化人,神功盖世,比之那女娲娘娘,都不遑多让。”魏重岳既是骄傲,又是仰慕的说道。
听他这般说法,又见他这般神情,萧枫不禁失笑,寻思:既是你师姑,想必年岁甚大,说她神功盖世,倒亦没错,怎又牵出个天仙化人?这等‘盲目崇拜’的想法,原是在修真界亦有。思至此,又问道:“既是如此,那贵派师姑今日为何不在此处押阵?反而让那王少虚在此肆无忌惮。”
魏重岳道:“倘若有师姑在此,那里轮得王少虚猖獗。公子你看……”说到这,魏重岳指了指大坛上的座椅,继而道:“坛上有三张座椅,若是有哪派尊长,可以坐上,便也代表哪派在修真界内,至高无上的地位。而这修真大会便也由这三人轮流主持,共同评判。只是此次大会,恰值符箓系主持,是以才容他在上胡言乱语。”
萧枫恍然道:“哦,原是如此,我以为是众人见他厉害,故而才不敢犯他虎须。”
魏重岳道:“说他厉害倒亦没错,公子你再看,时下三张座椅,上坐的是,峨嵋佛宗的大悲神尼,敝派掌教大闲真人以及这个满口胡言的王少虚,从这便可看出三人在修真界内的地位,实是无人望其项背,同时也代表了他们的实力,是修真界内的前三位。不过往实里讲,大闲师兄实乃仅有第四的排名,而第一,那就非敝派师姑莫属了。”
萧枫讶疑:“既然排名已明,那么这大会召开的宗旨又是什么?”
魏重岳道:‘修真大会的召开,一,就是让众人可以有个挑战前三甲的机会,以此来测量下自己的实力;二,就是为了决出修真界的十大执法,让他们可以在下届修真大会召开的二十年内,排忧解难,惩奸罚恶;三,则是为修真界下二十年的行事方式定个准则,划个规范或是制定个共同目标。”
萧枫先是一愕,随即失笑:“你们这修真大会,倒是和华夏的政权党代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魏重岳“呵呵”道:“是啊!这就是道之法则,无处不在,天下万物,皆要遵行。”说完后,与萧枫二人相视而笑。
斯时,王少虚对于大闲的勃然,仅是晒然一笑,并不与他争执,继续在坛上说道:“倘若把修真界比之于一人,那么我等各门各派便是那发肤血肉,四肢身躯,前辈们是身躯,那么这后代弟子,自然是供养人体的血液。贫道考虑了多年,认为若是要修真界繁荣兴盛,即便这后续的血液不能少,但是四肢身躯,却更不能少。故而,贫道趁此大会,请来各教的同道好友,一起参与这次盛会。”
此话一说,底下众人当即东顾西望,寻找那所谓的各教同道。
王少虚在坛上见得众人这般反应,先是微微一笑,随即大喝一声:“无风道友,还不现身?”
随着王少虚的话音落下,从符箓系驻地的背后山崖上,先是腾起一片白色祥云,宛如一幕轻纱,遮掩山顶;继而轻拢慢涌,结成了一个恍似用汉白玉雕砌而成的宫阙牌坊,从崖上缓缓落下。隐然间,瞧得云中有三人,宛如天仙下凡,引人飞升。
左首边是一年轻僧人,身着一袭月白色的僧袍,身材修伟,容颜俊美,神色间更是蔼祥和悦;右首边也是一少年,身着玄色半身甲胄,勒紧的镶紫镂龙、武曲腰带,使得整个人,看来肩阔腰细,英伟不凡;而中间哪人,却长得失望之极,虽然方头大耳,可面相平庸,肤色黝黑,就似个乡农一般,毫不起眼。
三人随着宫阙状的祥云,徐徐降落於太极大坛,其威骇人,其势迫人,刚一着地即云收雾散,显出三人全部身形。
大闲和大悲,初见三人在云中时,即已离坐而起,退离王少虚数丈之远。待得三人落地后,大闲怒声喝道:“王少虚,你这算什么意思?怎么唤来魔教妖人参与盛会?”
听得大闲这般说法,除了符箓系众人外,其余各派弟子,俱是霍地站起,各自手握兵刃,或是暗捏法宝,神色间更是一副大战即发的紧张模样。
第二章 修真大会(下)
萧枫见了,不由讶疑,向魏重岳问道:“先生,那王少虚不是道门领袖么?怎的会和魔教勾结?”
魏重岳苦笑道:“魏某也不知晓,这王少虚,虽说平时,寡廉鲜耻,贪财克剥,可他堂堂一道系之领袖,竟而会不知廉耻的投了魔教,当真教人匪夷所思。”
王少虚对于各派的反应,毫无所动,淡笑自若道:“大闲道友,何必生怒?想我正派,与无风道友的神教,实已争斗千年,双方先不说各自的伤亡损失,单是每次出行或是游历,都要担忧对方的暗袭或是明围。就为了争个修行方式的对与错,争个各自宗教道义的正与邪,双方血肉撕杀,上千年之久。你觉得这样下去,很有意思吗?反正,贫道是觉得无聊之极,乏味透顶。”
大悲神尼听得王少虚在坛上大发谬论,不禁嗔怒道:“那你想如何?难道让我们都向魔教妖人屈膝伏首,哀乞饶命?”
那魔教三人中的年轻僧人说道:“佛曰,不可嗔,不可痴,神尼怎的轻易犯戒?贫僧等,说过要神尼屈膝伏首,哀乞饶命?”
说到这,那僧人甚有风度的面浮微笑,又说道:“其实王真人的想法,与敝教无风教主的想法,大致相同。只须贵我双方,精诚团结,又有何事,是我们办不成的呢?”这人说话,抑扬顿挫,韵律优美,再衬上那俊美无双的面颜,当真是迷煞坛下众多女修真。
“哼——”大悲神尼冷哼一声,亦不去理他,径直朝王少虚问道:“王真人,看来你是想紧跟魔教喽?”那僧人见大悲对己不瞅不睬,倒亦并不着恼,仅是面含微笑的望着大悲的一举一动,状甚淡然。
王少虚听得大悲责问,仍是不咸不淡的解释道。“不是紧跟,是联合,是联合我们所有的力量,干一番大事业。贫道亦是想克绍先贤,兴我正派。”
大悲见他依旧嘴硬,心想:其言初听,颇有道理,但细辨下,实乃修真界里的掩耳盗铃。当下道:“好。你想克绍先贤,贫尼却不想,贫尼只想激浊扬清,还我朗朗。既是道不同,那便不相为谋,请。。。。。。”说到这,大悲神尼右手一摆,意示送客。
“哈哈——,神尼脾性,果真是不同凡响,只是你不要不自量力,既然我们今天来了,那就不会不辞而别。我可不爱虚假。”那面相平庸的魔教之人,忽而目中精光四射,声若洪钟的说道。
大闲在旁,陡听魔教之人的猖狂言语,不由朝着那面相平庸之人怒喝道:“那你们就等着葬身吧!无风自动教主。”
魔教教主无风自动瞧着大闲须眉飞舞,知他已是怒极,可仍是淡然道。“哦?大闲道友不近人情的想不教而诛?我可不惧你,也不爱虚假!”
“够了,无风自动,不要老是把你的口头禅‘不爱虚假’这四字,挂在嘴上了。谁不知道你这人,最是虚假,最是伪善。”大悲神尼冷声说道。
“哈哈——本座为人、不饮盗泉,不欺暗室;行事更是不徇私情,不偏不倚;你又怎的说我虚假?想我不辞辛劳,不畏艰辛,不远万里,到此观摩修真大会;此情此义,你不但不不亦乐乎,竟而不辨真伪的胡说一气,我当真是不敢苟同,我可不爱虚假。”无风自动甚是傲然的说道。
听着魔教教主,无风自动一连串的‘不’字,萧枫着实忍俊不禁的失笑出声。幸好当时笑声众多,故而也不突兀。只是,一时间,众人俱为魔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