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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有人打趣道:“那还不是为了勾引你们这些花痴女人。”
楚云裳在一旁听着,越听越疑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会选择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卖字画,而且还吸引了这么多女人前去围观。
最主要的是,一千两银子一幅画都不愿意卖?
这个价格,就算是国画圣手白云子的画作也差不多了吧,这书生,又是什么来头?
楚云裳眼见一波一波的女人不时沮丧的从里面走出来,也是被吊起了好奇心,吃完桃花酥,便是走了进去。
小巷子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远远的便是见着一大群女人围在哪里,女人看热闹都是爱评头论足的,可是稀奇的是,这些女人,竟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围挤在一起看着,秩序井然。
楚云裳拨开人群,探头往里面一看,果真是一个卖字画的摊子,字画不多,只有十来幅,那些字画随意的摊开摆在地上,没有任何讲究,可是楚云裳稍稍看一眼,就是微微一惊,这些字画的水准,竟然不下于国手的水准。
她看了几眼字画,再去看那个卖字画的书生。
书生身上穿着一件颜色极为素雅的麻衣,那麻衣上甚至还打有几个补丁,估计是洗过的次数太多的缘故,部分地方露出灰白之色,极为简朴。
但是这样的一身衣服,穿在书生身上,却是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物我谐适的味道。
麻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清清爽爽,那衣和发都不扎不束,随着春风,微微飘拂,衬托出一种风神秀逸的味道。
那书生更是容貌如画,俊逸的根本不是真人,直似神王降世,超脱世俗。他明明只是随便穿一件麻衣,这种容貌,这种风仪,就已经超越了一切可以用来形容的美丽,竟是已不能用言语来描绘。
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落拓书生,竟会有如此仪态,也难怪,会有这么多女人围观和着迷了。
这人,不简单!
在楚云裳看来,拥有如此绝世姿容的男人,绝对不像是一个卖字画的,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偏偏摆了一个小地摊,安安静静的经营着卖字画的营生。
这并不和谐的一幕,透出说不出的诡异和难以理解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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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千金不卖
许是察觉到楚云裳在打量自己,那书生忽然抬起头,视线和楚云裳对上,古井无波的暗褐色双眸,如琉璃一般,流动着让人难以解读的光芒。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楚云裳一眼,又是低下头去,巡视着自己的小字画摊,好似这些女人,在他眼中,根本就没有那些字画更来的吸引人一般,冷漠异常。
只是这一眼,便是吸引了楚云裳极大的兴趣,她也不着急走了,和其他围在一起的女人一样,想看看这白面书生是怎么卖字画的,同时,也盯着地摊上的字画认真看了起来。
只是这些字画,她越看越是吃惊,如果一开始看的时候只是觉得画艺不凡的话,有大师级水准的话。那么随着认真的审视,便会觉得一股画意扑面而来,这些简单的字画,好似有一个不羁的灵魂呈现在眼前一般。
这种水准,即便是国手白云子也会自叹弗如,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书生?
“让让……让让……”
就在楚云裳看的无比入迷的时候,身体忽然被人猛的推了一把,她回头,就是见着在两个婢女的簇拥下,一个身穿淡黄色罗裙的女人缓缓走了过来。
楚云裳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悦,就听身边的一个女人低声说道:“上官家小姐上官雨又来买字画了,真没想到她上次被打击成那样子居然还会出现,看样子这次,是势在必得了。”
“可是不,这上官家小姐也是一出了名的才女,上次受那样的羞辱哪里能受的了,肯定是要扳回面子的,也不知道这次又会出什么样的题目。”
那上官雨听的这声音,轻哼一声,头微微抬起,神态无比倨傲。
她走到字画摊前,对着那书生说道:“我要买画。”
书生连头都未曾抬起,淡淡说道:“老规矩,选一幅吧,如果上官小姐能看懂的话。”
“你……”上官雨气的呼吸一滞,咬了咬牙说道:“不就是一个摆摊卖画的穷书生吗,有什么好得意的,真的以为自己很厉害的话,何须落魄到此种地步。”
那书生竟也不生气,只是哂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看样子上官小姐今日又要白来一趟了。”
这书生说话的语气,谦逊平和,可是看他那神态,却好似,整个天下,都被他给看轻了一般,神态之间,不需刻意彰显,自有一种天然的贵气流露出来。
可是这样一个摆摊卖字画的穷书生,身上竟会流露出来此种与身份极为不相匹配的气息,更是让楚云裳觉得匪夷所思。
她的视线,不自禁的又是落在了书生的身上,很想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引以为傲的资本,又是什么。
上官雨听了这话,柳眉倒竖,讥声道:“那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出题吧。”
那书生伸手指了指一幅画,不紧不慢的说道:“请!”
那是一幅青牛吃草图,画纸上绝大部分留白,只是简单的几笔,勾勒出一头青牛的影子,随意撒淡墨为草,看上去就像是一幅随手涂鸦的作品。
但是认真看的话,却又是会发现,那简单几笔,牛和草的神韵就是跃然于纸上,活灵活现,好似浮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头青牛漫步于青山绿草之间,悠然的吃草一般。
画作极为简单,谈不上什么欣赏性,也是极为容易理解。
上官雨见书生指着这幅画,就是笑了,她一笑,眉眼之间,还是有几分风情的,可是说话却很是刻薄,当即说道:“这幅画,用的乃是时下流行的真卿体,工笔简单,色调清冷。可是看那牛,眼神之中有着一抹淡淡的哀愁,孑孑独身,没有缰绳,亦没有放牛人,而那草,虽然生长旺盛,却是生长于空谷之中,无人赏识,言下之意,所体现的,应该是怀才不遇的愤慨以及对自我的期许。”
说了这话,上官雨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看着书生,傲慢的问道:“我说的对不对?”
书生微笑道:“的确是真卿体,但是并非怀才不遇。”
“不可能。”上官雨断然否定,急声说道:“牛的哀怨,野草繁盛之中的枯败,无一不是体现出无人赏识的一面,不是吗?你休要强词夺理。”
书生不紧不慢的说道:“这牛还是这牛,草还是这草,落在不同的人眼里,自然有不同的含义,但是,你真的有认真看这幅画吗?那么请问,这大片的留白,又是什么意思?”
画纸上,三分之二的留白极为显目,使得那牛那草,所存在的空间极为逼仄,牛的哀怨,野草繁盛中的枯败,在此形成显目的对比。
楚云裳原本想的和上官雨差不多,听的这话,又是看了一眼,低头若有所思。
那上官雨则是有些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道:“这不过是一种绘画技巧罢了,难道也能有特殊含义。”
书生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所以,你永远不懂,抱歉,下次再来吧。”
上官雨极大的不满,不忿的说道:“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么好,你告诉我,这留白,是什么含义?如果你能让我服气,那么我立马就走,绝不打扰,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砸了你的摊子,让你在这里再无立足之地。”
这话威胁之意相当明显,那些围观的女人,均是侧目,哗的一声,倒是那书生,始终神色淡漠,一点都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悠然说道:“懂的人,不需说太多,自然是懂的,不懂的人,解释再多,又有何用?上官小姐既然不懂,那么又何必解释,我要等的,只是那个懂的我这些字画的人罢了。”
清清雅雅的话语声,透着些许不为人赏识和理解的落寞之意,这一刻,楚云裳发觉这个书生有些哀伤,但是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却又是那么坚定,好似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动摇他的内心世界一般。
“我出五千两,买你这幅画。”上官雨不服气的大声说道。
书上淡淡摇头:“抱歉,不卖。”
“你……你不要不识好歹。”上官雨气的不轻,气恼之极。
书生还是摇头,却不再说话,神色之间,那抹哀愁,又是明显了几分。
楚云裳微微一怔,猛的想起一句话,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只是不知道这书生,要钓的,是一条什么样的鱼!
第26章 只取一两
“五千两?”
诸人哗然,明月城富豪云集,虽然并不乏一掷千金的商贾名流,但是在众人看来,这默默无闻的书生的字画,却绝然是不值五千两的。
要知道,国手白云子的字画,也不过是几百两而已,巅峰之作,也不过千两白银。
此时上官雨一张嘴就是五千两,显然是真的被气坏了,是要拿钱赎回自己的面子。
而书生的态度,更是让人惊诧的合不拢嘴。
五千两,他到底有什么理由不卖,难道他真的是一个自负至极的疯子?也只有疯子,才会拒绝这样一桩完全不等价的交易!
书生这话大大的刺激到了上官雨,上官雨用力跺了跺脚,咬牙切齿的喘气道:“好,好,真是好样的,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多么的有骨气,来啊,给我将这个摊子给砸了。”
话音一落,马上就有几个青衣小帽的仆人从巷口冲了过来,推开人群,打砸起来,三两下,就是将小摊子砸的面目全非,字画也几乎全部都撕毁掉。
上官雨犹自不解气,笑的面目狰狞,她伸手指了指书书生,厉声说道:“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不然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明月城,也绝对不会再有你任何立身之地。”
说了这话,上官雨雄赳赳的带着仆人离开,留下一地人目瞪口呆,有识货的人为书生的那些字画可惜,不识货的,则是凑热闹的讥笑一番,态度轻蔑,认定书生是个疯子。
人群很快散去,这书生见状,也丝毫不恼,慢慢的将地上的字画一张一张的捡起来,有一些撕毁的厉害无法收复的,书生也是认真的拼凑在一起。
看他那模样,这些字画,好似都是上古名家留下来的绝世藏珍一般,无比的珍贵。
楚云裳一开始就觉得这书生很是不同,到听他拒绝了五千两的诱惑,就更是觉得,这书生,要么极度的自恋,要么极度的自负。
自恋和自负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含义却是天壤之别,而此时,不管是谁见着书生如此模样,都会觉得他是一个除了自恋之外一无是处的疯子,但是在楚云裳眼中却并非如此。
只有极度自负,自负到眼中除了自己再无旁人的人,才会做到如此的宠辱不惊。
她本身也是对那幅青牛吃草图极为有兴趣,也就弯腰捡起,想要认真看看这幅画到底暗藏什么样的玄机。
另外一只手,从另一边伸了过来,那手指修长,却并不白皙,瘦骨嶙峋,骨节突出,极为刚劲,并没有一般书生的柔弱。
楚云裳头抬起,书生的头也抬起,二人视线对上,书生的眼神有些诧异,眼中有一抹亮光闪过,旋即便是敛了眸光,松开了手指。
楚云裳将画纸拿起,放在掌心铺开,笑着问道:“你不生气吗?”
“生气有用吗?”书生低声问道。
楚云裳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果然不同。”
“是吗?”书生自嘲一笑,缓缓摇了摇头,将收拾好的字画打包好,转身就要离开。
“画地为牢!”
四个字,从楚云裳嘴里缓缓吐出,含有一丝的促狭,一丝的不确定。
那书生脸色却是猛的一变,不敢置信的转过头来,眼睛盯向楚云裳,眼神一片荡漾。
“你说什么?”书生不太确定的问道。
楚云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手点了点手里的字画,手指在留白之处缓缓滑过,慢慢说道:“青牛吃草图,只见青牛,未见吃草,这是为什么?”
“繁华俗世,诱惑无处不在。贪饮杯中美酒,无异于饮鸩止渴。”书生说道。
“难怪如此。”楚云裳自语两声,神色有些复杂的道。
“难怪什么?”书生不解的问。
“你看这画,撇开画工不说,单单是这画面的布局,便是极为不合理,留白的地方太多,使得牛和草的空间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