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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皇族,锦衣玉食,一手遮天,是幸运的,但是也是不幸的,是这世间人伦之情最大的残忍。
许是察觉到墨染尘的目光的缘故,墨杰宇的头微微抬起,朝墨染尘这边看来,眼中有哀求,有痛苦,更有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他知道自己捅了天大的篓子了,只有三哥能帮他,三哥在他眼里,是无所不能的,只要有三哥在,那么,就没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以前,不就是这样子吗?
接触到墨杰宇投来的目光,墨染尘没有回避,犹豫了一下,他轻轻摇了摇头,一摇头,墨杰宇脸上的表情就愈是绝望。
墨染尘心里微微一痛,他和墨杰宇之间的关系素来很好,虽然不是同一个母妃,却是比同一个母妃的亲兄弟还来的亲近。
但是,他还是拒绝了他。
“四弟,你一定要坚强一点,像个男人一样的面对这一切,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要逃避,更不要去求着谁,你长大了知道吗……对不起,不要怪罪三哥残忍,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三哥今日所作所为的意图的。”
墨染尘的拒绝,令的墨杰宇眼中的死灰之色愈盛,他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双腿打颤,摇摇欲坠,似是随时都可能倒下。
“三哥!”
墨杰宇多么想叫出这两个字,可是喉咙里,似是被塞进去了一颗大石头,嗓子难受的根本就说不出任何话来。
绝望吗?
失望吗?
是的,如死一般的绝望,如被天下人抛弃一般的绝望。
就算是全天下人都抛弃了他,他也不会如此绝望,但是,三哥抛弃了他,他生命中最后的光明都消失了,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三哥,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帮我,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在这里吗?”
“三哥,我很失望。虽然我知道,这件事情和你无关,我不能怪你,但是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你是我三哥啊,我最敬最爱的三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弃我如蔽褛。”
“三哥,我知道自己没用,但是你又怎么忍心抛弃我!”
……
不是因为被万千辱骂而难受,而是因为被墨染尘给刺中了心房,这一刻,墨杰宇的心头,悲呛凄然。
“三哥……三哥,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为什么?”
……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也注定不会得到答案。
没有人看到他是否能够承受住这份打击,也没有人关心他是个什么模样,耳边,议论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早就听闻闲王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却没想到他这次竟然会做出此等事来,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是啊,就算是拿不出礼品,也不至于拿一个假货来欺骗皇后娘娘啊,这不是给皇后娘娘添堵吗?”
“可不是,真是太不像话太荒唐了,简直是不可理喻。”
……
所有的声音,一一在墨杰宇的耳边飘过,墨杰宇浑然没有听到,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像,那就是三哥。
龙椅之上,墨龙皇的两道剑眉蹙起如峰,也是心头大怒。
“简直是大逆不道,真是个混账东西。”一拍龙椅,墨龙皇高声厉喝。
随着墨龙皇这一声,仁和殿内,瞬时所有的文臣武官都是闭上了嘴巴,殿内,落针可闻。
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单纯是看看热闹,所有的人,心思不一。
彭飙依旧在喝酒,不说不看,毫不关心。似乎这美酒,比任何事情都来的重要。
秦书容转动着掌心的酒杯,眉头微微皱着,似是在想什么事情想的入迷了一般,面无表情。
齐亦风的身体靠在椅背上,悠悠闲闲,颇有君王之风范,他才是真正看热闹的那个人,而且看的是大热闹,好好的一场寿宴,因为一份寿礼闹成这样子,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墨龙皇室这一次,可是丢了一个大丑。
“大丑呐,这种事情,百年难得见到一次,墨杰宇,你小子,我怎么看你越看越顺眼了呢,你真是深得朕心呐。”
墨修竹和仲相思则是偷着在一旁笑,丝毫没有兔死狐悲的觉悟。
楚云裳一一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微一叹,问墨染尘:“值得吗?四皇子很伤心。”
“值得!”
墨染尘轻轻点头,话不多,却异常坚定。
“来人,将闲王带下去。”墨龙皇又是一声命令。
立即,有两个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墨杰宇的身边。
墨杰宇呆呆傻傻的,笑的凄凉:“不用了,我自己走。”
说完,他忽然转过身,对着凤榻之上的陈皇后双膝下跪,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娘娘,儿臣对不住您,儿臣罪该万死。”
陈皇后眸中神色怨毒,好好的一场生日宴会最后变成一场闹剧,她的心情,又如何能好。
“宇儿,寿礼什么的不重要,心意到了就成,起来吧,跪着像个什么样子,我也不怪你,不过下次,可不许这般胡闹了。”陈皇后淡淡的道,虽说不怪罪,可是任谁都听的出来,她生气了。
“谢娘娘,儿臣遵命。”墨杰宇又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然后,他腰杆微微挺直,对着墨龙皇磕了一个头:“父皇,对不起,儿臣让您失望了。”
不等到墨龙皇回应,墨杰宇站起身来,大步朝殿门外走去,背影如风,说不出的萧索凄凉,也说不出的决绝冷厉。
一场笑话,三个响头。
仁和殿内的众臣,哑口无言,目送着墨杰宇离开,这一次,墨杰宇依旧是众人视线的焦点,但是好似,他有了一点变化,因为众人忽然发觉,自己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总归是有那么一点不同了,至于是哪里不同,无人能够察觉出来。
只有楚云裳耳边听到墨染尘嘴里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墨染尘如释重负。
楚云裳清楚,这就是墨染尘所要的结果,不管是什么事情,像个男人一样的抗着,死也要抗着。
墨杰宇的答卷,墨染尘很满意。
楚云裳也很满意,尽管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容易了结。
谁也没有注意到,当墨杰宇离开的时候,彭飙拿酒杯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又将酒杯凑到嘴边,只是,这杯酒,终究没有一口气喝掉。
秦书容原本皱着的眉头,在这一刻,微微舒展,旋即又是紧紧皱起,他刚才所想的那个问题,似乎在刚才那一刹那想通了,又似乎,愈发的想不通了。
齐亦风则是微微一笑,有点意思,这小子比我想象中的有趣多了,墨染尘,你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只是,你可否知道,人心如镜,心一旦破碎了,就再难重圆,我倒是好生期待,这一局,你要怎么破?
墨杰宇离开,带走了众臣喧嚣的议闹,其离去的背影,亦是如一盆冷水一般的,泼灌在众人的心头,让众人心头遽然一凉,颇为不是滋味。
有些深谋远虑的人则开始暗暗思考刚才那件事情的缘由,宁王和闲王素来走的近,为什么宁王没有开口说话?
要知道,如果宁王开口求情的话,就算是墨龙皇和陈皇后,也势必会给面子的。
可是没有,宁王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很安静,可是正是因为太安静了,才让人心头不宁。
莫不是,宁王是故意如此,他要借这件事情,来提点闲王?
墨杰宇今年不过十六岁,十六岁的年纪,虽然性格已然逐渐形成,但是谁也不能保证,闲王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的潜力没被挖掘出来。
如若有,那么今日,所有的人对墨杰宇的嘲笑,必然将会变成一个笑话!
会有那么一天吗?没有人知道,但是这并不妨碍众人的种种猜想,看墨染尘的眼神,也愈发的敬畏,尽管从头到尾,墨染尘什么都没有做过。
寿宴仍在继续,那一尊假的九层琉璃塔也是飞快的搬开了,似乎并没有因为墨杰宇的事情坏了众人的兴致。
但是,不管是喝酒还是说话,众人都是无比的小心翼翼,唯恐一不小心惹祸上身,变成众矢之的。
陈皇后心头的阴霾和不快隐藏的很深,深的几乎没有,她依旧是那个雍容大度,豆蔻如花的皇后,美丽高贵。
在陈皇后的示意下,皇家乐师和舞姬登台表演,丝竹声袅袅的在仁和殿内响起,舞姬华丽转身,婀娜起舞,一支《鱼龙舞》呈现在众臣面前。
墨龙皇是一个诗礼传国的国家,对各种礼节庆典极为看重,因此逢过年过节,气氛都是相当的隆重,而《鱼龙舞》,更是皇室庆典的必备舞曲,百演不衰。
《鱼龙舞》是皇室宫廷舞曲,楚云裳以前虽然听说过大名,却一直无缘得见,此时见得那些舞姬舞动的身姿,亦是深感惊奇和讶然。
前世的她是一个小明星,虽然一直不温不火的,但是各种专业的培训却是必不可少,这些培训除了歌唱表演之外,重头戏便是舞蹈。
楚云裳曾经远赴韩国和日本拜访过世界顶尖级的舞蹈老师,加之本身对舞蹈极为热衷的缘故,在这方面下过很大的力气,几乎各种民族舞和流行舞曲都会,甚至她曾经的一个梦想就是退休之后去一所艺术学院当舞蹈老师,是以,楚云裳对舞蹈的鉴赏能力是极高的。
因为高,才能看出这支《鱼龙舞》的特别之处。
《鱼龙舞》是一支大型舞蹈,需要五十个舞姬,如此一来,在考虑到视觉效果和美感的前提下,这五十个舞姬,必须在节奏上高度配合,高度融合,将五十个人化作一个整体,甚至是变化成一个人、一颗心,只有如此,才能表演出这支《鱼龙舞》的精髓所在。
毋庸置疑,历经多年修饰完善,这些舞姬的配合极为完美,完美到令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来。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若是这支舞曲改编成现代舞的话,定然可以风靡全世界吧。”楚云裳拍案叫绝,暗暗想道。
齐亦风和秦书容也是看的眼前一亮,齐国秦国和墨龙国不一样,这两个国家的风俗人情决定了国家的一些精神层面的东西不可能如墨龙国这般细致,尽管齐国有《山河舞》,秦国有《霓裳舞》,但是,都无法和《鱼龙舞》相提并论。
不仅仅是视觉效果不行,其中的文化底蕴相差也是难以算计,涉及到精神层面以及国家底蕴的时候,这种差距,变得愈发明显。
“难怪这些年来墨龙国国力稳步提升,经久不衰,单单看这支舞曲,就可以看出来,墨龙国的底蕴深厚,气运绵长不绝啊。”齐亦风心里想。
“一支舞,竟然可以将一国壮丽山河,风俗人情全部融合入内,这份魄力和手笔,岂是寻常,墨龙皇,倒也是有野心之人,惜年龄已大,不然,又将是一乱世枭雄人物。”秦书容想。
彭飙是个粗人,唯一的兴趣就是杀人为乐,但是他也是从这支《鱼龙舞》里感受到了一些以前忽略过的东西。
楚国祭祀之时有《龙蛇舞》,《龙蛇舞》和《鱼龙舞》一字之差,给人的感觉却是千差万别,为何会这样子?
注意到齐亦风三人的表情,墨龙皇和陈皇后微微点头,皇室宫廷舞曲,何曾不是一个国家,一个皇室的某种象征,能够震慑住这三人,墨龙皇和陈皇后多多少少有种自得的成分。
《鱼龙舞》一出,立即让仁和殿内的气氛再度达到了顶点,众人都是看的大气不敢出,唯恐一口气吐的重了,就会破坏掉其中的节奏,万死难辞其咎!
一支《鱼龙舞》毕,众人沉溺之中,久久难以自拔。
过了好久好久,齐亦风才拍了拍手掌,声音不复初时的淡定从容,连声说道:“好……好……”
齐亦风一拍掌,立即仁和殿内掌声如雷而起,楚云裳拍的尤为夸张,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可以欣赏到如此绝世舞姿,也不枉费她穿越一场。
《鱼龙舞》之后,陆陆续续的又是一些宫廷表演,但是有《鱼龙舞》的震慑在前,这些表演虽然精彩,却再难打动人心。
墨龙皇和陈皇后见时间差不多了,二人相视一眼,墨龙皇随之手腕轻抬,就要示意宴会结束。
墨修竹见着墨龙皇这个动作,适时越众而出,高声道:“父皇母后,儿臣有话要说。”
“哦?”墨龙皇微微诧异。
墨修竹微微一笑,视线,朝着四方扫了一眼,然后停留在楚云裳的声音,声音清朗,笑着说道:“早前就一直听闻宁王妃诗画双绝,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