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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天王之风流-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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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孙青霞唱的歌。
  他居然在这时候,还能唱歌,而且还能唱这首歌,这样的歌!
  大敌当前,他隔着包袱抚琴,竟闭着眼唱这样的曲子!
  这使得本来正要出手,联手攻击的任劳、任怨,不禁狐疑了起来:
  这厮在搞什么鬼!?
  同一个疑问,在半山上的两个女子也同样不明不臼:
  他们怎么不交手?不打?还在谈得如此相知,孙淫魔甚至还坐还了下来、低下来、蹲了下来,对着那么一头凶猛的老虎、一只狠毒的白鹤,在覆霜的荒田上抚琴吟风谈他说天下成?
  “怎么光谈不打!”龙舌兰狐疑了起来,自言自语地道,“他们结成了老襟不成?”
  小颜听了,“嗤”了一声。
  龙舌兰忽然省觉,奇道:“你这小娘子不知生死,这关头你还笑得出来?”
  小颜满目都是笑意。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睑浮了起来,眼里都漾着汪汪的水,亮峦的希望,春阳一照,脸上白滟滟,写上的仿佛是年轻貌英四个字,连龙舌兰看了,也不觉心里一动,再看一眼,仍觉不足,又看了一眼,之后就索性看着她,目不转睛了。
  “我怎么笑不出来?”小颜仍在忍笑,眸于里都漾着迷笑,“你大姑娘的这样说话,我哪能不笑?”
  龙舌兰指着自己鼻子(她的鼻型很尖、很匀、很柔,虽然比一般女子都显得大了一些,但看去却很调和柔美,像一朵处于的乳房),“你笑我?我有什么好笑的!”
  小颜捂咀吱格吱咯的笑了起来,又咳嗯咳嗯的强忍了笑,这才道:“你怎么可以称他们为‘老襟’?那你当自己大姑娘是啥了呀?”
  龙舌兰嘀咕道:“我这才不管,我听京里男人都这样说话的——就他们说得,我说不得!”
  她有点懊恼(也有点狼狈)的自她刚从敌人手上夺回的箭壶里抽出五色小箭,张弓搭上,箭簇上准霜田里的三个一蹲、一伏、一独立的人,发狠的道:
  “我才不管:谁要是对本姑娘没安好心,我管他是老王八小王八还是不老不少色魔王八蛋的,我射他个五大窟窿洞!”
  小颜知龙舌兰似有点狼狈(也似有点懊恼),同时也给龙舌兰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就抿住了咀,不敢再笑了。
  他怕龙舌兰老羞成怒。
  一个小女孩(尤其是美丽的女子)在春日的碧树翠峰间忍着乍散乍收的笑意,龙舌兰尽管是搭弩向霜田上的男人瞄震,但还是瞥见了,发觉了,神迷了。
  她忽然觉得身畔这弱女子、小女孩、这村姑娘居然是美的,而且美得来有神,有态、有情、有趣、有心。
  她蓦然觉得自己幸运。
  ——幸好她是个女子,不然,她一定会情不自禁的钟意了旁边这个小姑娘。
  (这村姑一定是个内心明洁的女子,要不然。怎么在应敌、逃亡、危机四伏之际,只要她在身边,就会觉得不是那么的险、紧张、动魄惊心的呢!)
  她可不是这样的女子。
  她虽经历了大风大浪,闯过了大江大猢,也经得起大风大浪,闻得起大江大湖,但还是有时身在危机中仍蓦然不知(这是她爹爹龙端安对她的评价),又或是无缘无故的神经紧张起来(这是铁手向她的劝诚);她可没这小村姑的气定神闲。
  ——可这小姑媲的气定神闲是因不知敌人的凄厉可怕。
  她本来还以遨游的心情来办案,终发现差点受辱、给好友苏眉出卖也只一时气恼,划了孙青霞胸上一刀也只内疚了一阵子(其实心里也想过:活该!让他也像自己一样,脸上先留下一道疤痕再说!),但任怨一迫近,她就难免风声鹤唳!
  ——难怪这小姑娘不怕,因为她根本不知任劳任怨、任氏双刑为何人何物:
  所以不知亦是一种幸福。
  龙舌兰想到这里,心中不沉微微有些感叹。
  有时,他也希望自己是个幸福的女人,不必知那么多事,不必做那么多事,只要端坐家中,等爱她的人来照顾,景能安稳过一辈子。
  可是不行。
  她的心老是当捕快,因为女子中绝少有出色的捕役,所以尽受欺凌;她要为天下女子一申冤气!
  她要当名捕当得比铁游夏还著名——或许,这样才能唬住任怨,也令铁手对她另眼相看!
  她要当有名的捕头才能自由。
  她不想一直呆在临安龙头小筑。
  她要让白拈银、花珍代这些不可一世的女名捕留意:
  她才是能为天下无辜弱女子出头的女神捕:
  她是龙舌兰!
  这时候,搭上一弩五矢瞄准三个居心叵测的男人的她,还想着这些琐事妙念,自然是有点分了心、失了神。
  但她的箭法不怕失心分神。
  因为她的箭法本就名九“三心两意”。
  一弓五箭,分心游神!
  这本就是龙舌兰的个性:
  什么样的性情就会有什么样的招法!
  六、人比人
  任劳是人。
  任怨当然也是人。
  虽然他们所作所为,比禽兽还不如,但他们的确是人,这点别无置疑。
  不过,虽同是人,但任劳、任怨有着许多的不同:
  任怨至少年轻任劳三十岁,任劳又老又累。
  任劳有痨病,且一身是伤,一生创伤:任怨全身保存得像一只深海老蚌壳里的珍珠,无暇无疵。
  任劳白发苍苍,皱纹纵横,比他年龄至少老上十五岁。
  任怨漂亮,男人罕见他那么美的。有他那么美也没他那么干净的,有他那么干净也汲他那么美的。在京城里,本有比他潇洒的武林高手有白愁飞,可惜却已死了;比他可爱的有王小石,可惜已然离京:也许比他更贵气的只剩下了方应看,还有比他英武的冷血,比他更冷峻的无情,还有比他更有英雄味的戚少商。
  他至少比他真实年龄看去还年轻上十五岁。
  任劳做事,多遭人垢病,指斥。
  他常得背黑锅。
  任怨作事,多得人赞赏、恭维。
  ——谁敢要他背黑锅?他不找你背上黑锅你已该初一十五朝天上七七四十九住龙头大香了!
  任劳苦练武功。
  他的武功都是苦练出来的,所以很扎实。
  但他的武功却远不如任怨。
  任怨永远轻松,很少习武。
  可是他却是任劳的师兄。
  他入门迟,悟性高,出手狠,任劳没有一样比得上他。
  就算在六扇门里,任怨的地位也远比任劳高。
  而且还高得多了,像蔡京、梁师成、玉黼、童贯这些人,眼里恐怕只有任霜田,从来就没有他任雪虎。
  这点任劳心里很清楚。
  ——人比人,气死人。
  他决定不比。
  不比便不气。
  他知道这是命定的:他一辈子都不如任怨,他这一生人都得给这师兄骑在他头上,颐指气使。
  因为他也确然知道:
  他没有任怨不可以。
  ——要是没有这个看去既害臊、又腼腆、像个初出茅庐大姑娘的小师兄任霜田,他只怕早已死了七八年,甚至早就在十六年前横死不知何处了。
  所以,他的一切以这心狠子辣的小师兄马首是瞻。
  许多人,活在世上,不知所措,觉得茫然,想应变,掌握契机,偏偏有时发生的事难如人意,且世事常意外,个人能力有限,故而巴不得能找到个强人可依皈,可信赖、可以委托重望的。
  ——至于自己,只要跟着强的、对的、厉害的人走就是是以,许多宗教上的大师、政客上的强人、武林里的宗主、江湖上的霸主,都由是应运而生,也各有许多人跟随,各领风骚也各苦民生数十年。
  跟随者看来似乎不够自主、独立,可是这样追随也有好处:
  因为可以不再用心、用脑去创觅属于自己的道路,更可以不必负上重责,减轻压力,随波逐流的过一世。
  别小看这点这处:人云亦云有时也是一种幸福快活有些人活了一辈子就败在有个性这一节上,还真就是办不到胡里胡涂过一生。
  以有人曾责过任劳,为何对任怨那么个资历比他低、心胸比他狭窄的、看去像女人还多于像男人的任怨这般言听计从,其结果是:
  劝的人给整死了。
  有的是给任劳迫死的。
  死得很惨。
  有的是给任怨整死的。
  死的更惨。
  ——任怨之所以知道有人“挑拨离间”,当然来自任劳向他通风报讯了。
  ——该不该出手对付这孙淫魔呢?
  这时候,任劳最需要的是任怨的意见。
  不,命令。
  有人惯于发令。
  有人则习惯听令。
  ——你若硬要听令的人发令,发令的人听令,初初还真使人无法适从、难以习惯。
  不过听惯命令的人若常常有机会让他发令,他发令多了反而成了习惯了:那时再想要他听令从命,可真是要他的向也要你的命的事!
  反过来说,惯于发号施令的人,一旦失去了权、自然无法适应,但听令听多了,从命从久了,也会渐失去了感觉,变成个唯命是从的人了。
  明白这道理,就会知道将相本无种的道理,同时,也一定能理解,世上的权力为伺下大久便得要换一个新天、重翻改朝换代。轮流做庄的深层规律了。
  任劳想请教任怨。
  ——要不要出手?
  ——有没有胜算?
  他当然不能立即便问。
  他只有用他们彼此之间的“方法”来对话:
  ——“密语音波”。
  他们师承于“四分半坛”陈氏兄弟,这一坛弟子,左耳听的是普通人的对话,右耳听的是同门所发出来的音波:
  这种声量,震颤若不是过高,便是过低,是以,只有受过特别训练的人才能聆听得到,别的人预多只见他们咀皮子微微且急剧颤动,却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
  这就是陈开心、陈安慰兄弟为何喜欢招收孪生兄弟。孪生姊妹,至少,也要同姓同宗或个性面貌甚为接近的原故,有许多秘密功法,乃非心灵相近、心意相通的人是难以练成的。
  任怨甚至还有一种本领:
  他能透过奇怪诡异的内力,切入别人经脉,倒灌真力,让对方喉头颤动,说出他要对方讲的话来!
  ——这种无异酷刑,但对迫人招认、屈打成招、制造冤狱、讨好佞宦而言,是件晋身封爵的杀手锏!
  可惜任劳还没这个天份会这一手“绝艺”;他的师父、师叔“笑杀人”陈开心、“看杀人”陈安慰也没将这一种“绝技”传给他。
  却只传给了任怨。
  不过,他们之间的秘密通讯方式:“密语传音”,任劳毕竟是能掌握的。
  ——他毕竟比任怨长数十岁,在运用方面,甚至还比任怨更娴熟。
  这时,任怨的立足处,很靠近他。
  任怨看去飘飘欲起,宛若仙鹤迎风,任劳一看便知:
  他这个师兄将随时发动他的攻势了!
  所以他用“密语”问:
  “为什么还不下手?”
  任怨神色不变,像个乖、驯、听话的少年郎:
  “不能。”
  任劳不解:“他中了‘冰’之毒,又受了‘搜神指’劲,且脸上伤痕仍在淌血,他只在装模作硬充死匝,咱们岂可让他逛过去了!”
  任怨的加答很简单:
  “请看足下。”
  七、狠对狠
  这儿的“足下”不是尊称。
  而真的是“脚下”的意思。
  ——“脚下”到底有什么意思?
  任劳立即“留意”自己的脚下:
  这一留心,可大有“意思”!
  他们立足于霜田:仍铺着一层残冰的废田。
  这层冰不算薄:人踏上去本无失陷之虞。
  这层冰亦不算厚,至少可心透过冰看见田上龟裂的泥块和调苔。
  可是,任劳一旦留意起“足下”来,才发觉他们立足之处,冰已“开始”龟裂。
  而且还在迅速“蔓延”,很快就会四分五裂。
  至于任怨那儿,他独足轻站、迎风微立。所站之处,冰面亦稍有裂纹——但绝对没胡任劳那儿那般严重罢了!
  不知从几时开始,他们脚下的冰层已开始碎裂,但只离开十余步之遥孙青霞所蹲之处,却见冰层完整,全无裂痕。
  可是他们立足之处,却裂行无声无息,只要一使劲,再用力,就可能全往下塌,人也失足陷了进去。
  ——若有这样的情形,又如何跟孙青霞这样的对手为敌!
  敌人原来一早已发动了攻击!
  ——原来孙青霞早在蹲身抚琴、手搭包袱之际,已把内力透地弦的震动,把任劳任怨处身之地的冰层割裂,只要对手一有异动运劲,就失去了立足之地;任劳突然觉得牙痛。
  他每次一旦感应棘手问题,难以解决之时就会觉得牙龈很痛。
  ——他剩下不到二十六只牙,但只有七只算是尚称完好的。
  其它的都腐了。
  烘了。
  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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