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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的金丝绣鞋。
于兮然模糊的视线看着眼前一团团的金丝,几个粗喘的呼吸后才看清楚那是什么,吃力而又虚弱的
微微扬起鬼魅般的脸,目光在触碰到一身华贵宫装,正低着头看着她的楚淡墨,原本已经开始涣散的双
瞳,顿时射出毒蛇一般狠戾的光。
“我会让你尝尝……什么是痛彻心扉……”于兮然的声音干哑的不成声,若是旁人只会看到她干裂
的双唇小小的开合。
然而楚淡墨却是听了一个清楚。她安抚一下欲叫不远处内侍动手的凤清澜,对凤清澜含笑的摇了摇
头,侧首对搀扶着她的桃雪使了一个眼色,跟在楚淡墨身边有一段日子的桃雪立刻会意,上前有些粗鲁
的将于兮然搀扶起来。
视线得以齐平,楚淡墨淡淡的扬起唇角,眼中冷意珊珊:“你以为就凭你小小的计量便能对付得了
我?”懒得等于兮然再费力的反驳自己,楚淡墨就道,“你可知自作聪明的下场?你不过是在自掘坟墓
!”言罢,楚淡墨的脸缓缓的靠近于兮然,近距离的轻声在她的耳边道,“贼喊捉贼,自以为天衣无缝
么?”
楚淡墨的一句话让于兮然莫名的惊恐,她瞪大了一双憔悴的眼睛,好似看到什么妖魔鬼怪一般看着
楚淡墨,单薄无力的身子不住的颤抖,若不是桃雪扶着她,相比她此刻是站不住身子。
于兮然不住的颤抖,眼中蓦然间一道幽绿的碧光闪过。无力的身子顿时好似注入了新的活力,眼中
划过刀尖般阴冷的光,猛然挣开了桃雪的束缚,阴毒的一爪朝着楚淡墨抓去。
“然儿……”
犹豫楚淡墨与于兮然的距离实在是太近,近的连凤清澜都来不及营救,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
冷之中带着雍媚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悦耳清冷,可是却足以让于兮然吓得魂飞魄散。锐利
的爪子距离楚淡墨的脸颊只有那样半寸的距离,硬生生的停下,整个身子就僵硬了下来,可是从她欲裂
的双目之中可以看出她此时有多么的恐惧。
这一切都只因那道从于兮然背后响起的声音,与雪妃的声音丝毫不差。
烈阳之下,于兮然就这样僵硬了好一会儿,才在是不是拂过的冷风之下,缓缓的转身,却看到身后
除了桃雪以外,再没有其他人,然而刚刚那一声呼喊,却如同魔音一般不住的在于兮然的耳边回响,让
于兮然几欲崩溃,不由的捂住耳朵,发疯一般扯着干涩的嗓子大吼嘶叫,最后受不了心魔的折磨,晕倒
在地。
“墨儿,我们进去吧。”凤清澜揽住楚淡墨,漆黑幽深的凤目淡淡的看着已经聚在盛康宫宫门口的
几人。
“他们是我让人请来的。”楚淡墨顺着凤清澜的目光看去。
“墨儿已经胸有良策?”凤清澜挑眉,擒笑,温柔的撤回目光,落在楚淡墨身上。
“与其让他们有借口,不如让他们亲眼见证。”楚淡墨同样莞尔,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昏过去的于
兮然,深底划过一丝冷然,“每个人都应该为每个人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才是。”
楚淡墨方才对于兮然所说的话,不过是一句试探之言。因为当日除了绿抚以外,于兮然才是唯一能
够接触雪妃的人。只是楚淡墨一直不愿意去相信于兮然会这般的狠,为了报复她,不惜将自己在这世间
唯一的依靠残害。
于兮然这是孤注一掷的豪赌,她将她的一切赌上,若是赢了,楚淡墨便会因为此事而深受打击,也
除去了绿抚,离间了凤清澜与凤清溟,而她可以从以正妃的名义站在凤清溟的身边,用亲情去怀柔凤清
溟,借此赢得凤清溟的心。
于氏虽然消失了,然而凤清溟身上的筹码却仍然在,若是凤清溟因此仇恨再深一点,她便可以利用
凤清溟的仇恨之火,把凤清溟变成她手中的一柄利剑,为她扫平一切障碍。
这主意,当真盘算的好!
好到楚淡墨都想为她拍手叫好。
可是于兮然终究是低估了凤清溟与凤清澜之间的手足之情,也低估了凤清溟对绿抚的情意,所以一
步错便是步步错。
人,既然错了,就应该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负责,接受应有的惩罚!
她于兮然是这样,那些算计她楚淡墨已经试图伤害她楚淡墨在乎的人亦然。
☆、第十一章
楚淡墨越过昏倒在地的于兮然,拖着摇曳于地的长长轻纱裙摆,与凤清澜并肩踏入盛康宫。宫内该
到的人都已经到了,楚淡墨先是对皇贵妃象征性的行了礼。而后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缓步走进内殿,直
至龙榻前。
桃雪将垂下的明黄色床帘勾起,再把一个布条掀开,布条上是一排排大小粗细不一的针,那针一根
根的都晶莹剔透,宛如冰凌。
“睿王妃。”楚淡墨的手轻轻的划过一排排细针,手腕熟练的一转,抬手时,两指间已经夹着三枚
冰针。就在楚淡墨要下手对盛泽帝施针时,一只长臂横来,制止了楚淡墨,尖细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楚淡墨侧目对上王成细白的脸,黛眉微挑,淡淡的看着王成,不语。
“王妃,陛下带您不薄。”王成低眉顺耳,微微的躬下身子。
楚淡墨闻言,唇角微微掀起一抹浅笑:“大总管是在怀疑本宫对陛下的不利?”
“奴才不敢。”王成缓缓的收回手,身子也淡淡的向后退了一步,头低的更低,“陛下是奴才的主
子,陛下的安危是奴才的责任,王妃莫要逼奴才。”
楚淡墨微微的低头,视线越过王成的后颈,落在脚下的脚踏之上。哪儿有着一个脚印,一个凹下去
的脚印,楚淡墨也知道那是王成刚刚站过的地方。王成这是在警告她,若是她对盛泽帝不利,那么他绝
对有立刻杀了她的能力。
楚淡墨的眸光淡淡的扫过,丝毫没有将王成的威胁放在眼底,因为她本来就是来救盛泽帝。在桃雪
的搀扶之下,楚淡墨缓缓的坐到了龙榻边缘,身子越发笨重的她,就连站立太久也会感到无比的疲惫。
盛泽帝安睡着,呼吸平缓,楚淡墨不过是用金针封住了他的六识,其实很简单就能将盛泽帝弄醒,
不过她却故意将事情小事化大。
十三根冰针扎在盛泽帝十三个危险的穴道。奇怪的是这针夹在布条之中没有化,然而扎入人体之中
却慢慢的融化,却也没有丝毫水迹溢出,而是就那样缓缓的缩小,最后消失,消失的没有丝毫的痕迹。
所有人都在煎熬着,凤清澜却在屏风之后不动如山的安坐着。
“陛下要何时才醒?”柔妃等了半个时辰后,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温柔的声音夹杂
着浓浓的担忧。
“还有半个时辰。”为盛泽帝施针后的楚淡墨也回到了前殿。
“睿王妃应是早知陛下的病症在何处,为何现在才进宫为陛下施针?”君涵韵坐在凤清漠的下方,
颇为不解的问道。
楚淡墨掀开眼帘,目光清淡的望去,对上君涵韵眼底那一丝冷意,面不改色。就那么淡淡的看了君
涵韵一眼后,垂目,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这样绝对的漠视,不仅让君涵韵目光一冷,她侧首看向凤清漠,期待着凤清漠追根究底,然而凤清
漠似乎没有感觉到她的目光,清冷的俊脸没有一丝表情,轻握着拳,食指有规律的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翠
绿扳指。
谁不知道盛泽帝之所以昏迷,是楚淡墨那一针,谁不知道楚淡墨的衷心侍婢如今罹难下狱?君涵韵
想要给楚淡墨扣上因私害公,贻误圣体的罪名,甚至是谋害圣上的死罪,却过于心急,丝毫没有将眼下
的情势看清,整个盛康宫早就已经在凤清澜的控制下,而这殿内的人,一半以上都是偏向于凤清澜与楚
淡墨。若是她在盛泽帝醒后拖楚淡墨下水,或许凤清漠还会觉得她有点能耐,然而此时……
一个时辰过去后,盛泽帝的身子微微的动了,没过多少功夫,一直昏睡,让太医院束手无策的盛泽
帝醒了,就那样轻易的醒了。
“皇上,皇上您终于醒了!”王成的惊呼之声,惊动了所有的人。
然而心急的皇贵妃等人急忙起身,但是还没有走入内殿,王成便绕过琉璃镶金的屏风走了出来,脸
上带着喜色,臂腕上的拂尘一扬,对着皇贵妃微微的躬身道:“娘娘陛下有旨,请主子们在殿外稍等,
陛下用过膳后,自然会召见。”
出自王成之口,必然是盛泽帝的意思,皇贵妃等人就算再着急也不得不拿出十二万的耐心,安心静
待。
楚淡墨依然和凤清澜坐在前殿,丝毫没有动过,看着一碟碟精致清淡的糕点菜肴被宫娥送了进去,
又看到太医院院判许太医诚惶诚恐的被宣了进去。等了几乎小半个时辰,许太医面露喜色的走了出来,
有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群宫娥将不久前才端进去的菜肴撤了出来,最后王成的姗姗而出。
“陛下有旨,宣睿亲王妃觐见。”对上一双双隐含期盼的殷切目光,王成尖锐的嗓子,敲碎了不少
人的心。
楚淡墨似乎早猜到盛泽帝会第一个见她,已经在桃雪的搀扶下站起了来。就在楚淡墨迈出第一步时
,凤清澜温暖的大掌抓住了她纤细的柔荑,楚淡墨回眸,对上凤清澜温柔的似能滴水的目光,那一双漆
黑幽深的凤目,清浅的犹如两泓暖心的温泉,只一眼,楚淡墨便觉得就算身后是刀山火海,也无所畏惧
。因为他的眼神告诉她,他会将那燃烧熊熊火焰的火海扑灭,他能将所有的刀锋剥去。无论她的脚步走
向何方,他都会为她铺平所有的道路。
楚淡墨回以温婉一笑,示意凤清澜无需担忧,才盈盈转身而去。
两人的无言的交流自然落入了所有人眼中,让一双双眼睛情绪复杂。
“朕昏睡了多久?”这是盛泽帝醒来问楚淡墨的第一个问题。
楚淡墨坐在盛泽帝让王成给她搬来的椅子上,抬眼看向半靠在龙榻上的盛泽帝:“六日。”
“据朕所知,常人五日不食,七日不喝便无活路。”盛泽帝伸手拢了拢明黄锦被,“朕想知道你到
底是如何做到的?那日朝阳宫,朕还以为……”
“陛下以为臣媳会弑君么?”盛泽帝的话并没有熬说完的意思,然而楚淡墨却将他没有说完的话补
齐,眼中带着点点讽刺的笑意,“在陛下眼中,臣媳应当不是这般无知与肤浅的人才是。”
“的确。”盛泽帝颔首,毫不吝啬的给予赞扬,“你是朕见过的少有的聪明女子。只是……”说着
盛泽帝目光一黯,略带自嘲的喟叹,“朕毕竟是老了!”
楚淡墨扬眉看着盛泽帝,知道他的话没有说完,于是没有插话。
“人老了,总会变得脆弱。”盛泽帝道,“明知道有些事不能避免,却还是难以坦然接受,经此一
役,朕才知道朕也不过一介凡人。”顿了顿,盛泽帝幽幽的语气之中溢出一丝丝的苍凉,“这些年,身
边的人一个个的去了,朕冷眼看着,看着他们互相残杀,看着他们不择手段的相互争斗,朕有时候会想
,朕那一日会不会也成为他们争斗的一枚棋子。”
盛泽帝话中的那一丝无奈与伤感,深深的触动了楚淡墨,楚淡墨眸光一闪,看到满屋的明黄,不由
的冷笑开来:“陛下一直都是下棋人,竟也会害怕么?”
“你对朕有恨。”不是疑问而是异常的笃定,盛泽帝笑道,“既然如此,又为何费心为朕续命?”
“陛下要听真话还是假话?”楚淡墨不答反问。
“朕要真话。”帝王的口气微沉。
“真话便是,普天之下都无能令臣媳束手的疾病药毒,陛下不过是臣媳手中的一个实验品。”楚淡
墨的话不可谓不惊骇世俗。当着一代帝王的面,说他是她用来试药炼药的人,换做任何一个人十条命都
不够杀。
换做任何一个帝王,必然会盛怒,雷霆大作,当然如果是五年前的盛泽帝也亦然,只不过现在的盛
泽帝却是朗声大笑了起来,帝王爽朗红亮的笑声飘到前殿,让一干人等心思百转,唯有凤清澜轻轻扬起
了唇角。
“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楚淡墨敢对朕说出这样话!”盛泽帝笑够了,不辨喜怒的看向楚淡墨。
第一次盛泽帝正视了楚淡墨的身份,楚淡墨是楚云天的女儿,是前大将军的遗孤,是庆元侯诸葛旭
的前妻,这已经是朝廷朝下没有公开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又都选择不知道。
便对盛泽帝突如其来的掀牌,楚淡墨心口蓦然一紧,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