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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自恃自己是江南名士,名震天下,秦之初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谁,没想到却等到这么一句话,他差点被生生地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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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豪赌
第100章豪赌
江南诸省一向文风鼎盛,各府县也有设学堂、兴义学的传统,不单单是本朝,即便是在前大夏朝时,江南就一直是执文风牛耳之地,每次的殿试,一甲赐进士及第包括状元在内,倒有多半是江南人士。
在今年之前,江南诸省的书生已经连续九次包揽了一甲赐进士及第,每次礼闱的会元也都是出自江南,他们本来雄心勃勃的要将辉煌继续延续下去,第十次蝉联会元,进而将状元、榜眼、探花一举扫入囊中,孰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秦之初的横空出世,打碎了江南读书人的美梦。
徐世森听到秦之初那淡到好比是与路人甲相遇一般的语气,暗中好笑,拦路这人,他可知道,一向自恃甚高,乃是眼高于顶的人物,自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该认识他,当然这人确实也有不菲的才学,与萧蔚湶一样,都是少时成名,不同的是萧蔚湶落榜了,而这人今年则登上了壬辰科礼闱的榜单。
“秦兄,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声震大江南北的江南名士,钱江鱼字得水,是我大周朝文魁一般的风流人物。”徐世森笑道。
秦之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钱江鱼这个人,即便以前没有见过真人,但是对他的事迹却是如雷贯耳,不过这都是以前了,人家都已经欺负上了门,自己就绝对不能后退半步。秦之初儿时便立志在官场上有一番作为,这次中了会元,就是一个极好的切入点,如果他露怯了,同科的贡士们谁还会尊敬他,奉他为首呢?
“徐兄,我记得你是今科礼闱第两百零七名贡士,这个钱江鱼是第几名呀?”秦之初对今年上榜的贡士们的名单也专门的研究过,知道钱江鱼的名次不高,这可是钱江鱼的痛脚,焉有不多加利用的道理。
徐世森说道:“钱兄这次礼闱发挥可能有些失常,只中了第两百零八名。”
“两百零八?哦,这样一个名次都能称为声震大江南北的江南名士?什么时候江南名士这么不值钱了?我记得以前江南名士不都是一甲赐进士及第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两百零八呢?有两百零八名的状元吗?”秦之初故意揶揄道。
钱江鱼闻言,差点吐血,他自命文章一流,人也风流倜傥,偏偏这次礼闱的名次确实低的出奇,让他抬不起头来。
“秦兄,礼闱只是初选,殿试才是见真格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萧蔚湶竟然插了话,“以我的了解,钱兄才是真正的状元之才,你还差点火候。”
“萧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秦兄既然能够得中会元,自然有文曲星之才,那是一定能够进入一甲之列的。”徐世森连忙替秦之初辩解道,他不敢把话说得太慢,只说秦之初能进殿试一甲,不敢说他一定能高中状元。
秦之初也没想到萧蔚湶竟然会站到钱江鱼等人一边,还帮着对方说话,他冷冷地瞥了萧蔚湶一眼,“水清,这是我们贡士之间的谈话,等你什么时候也做了贡士,再来评头论足吧。”
水清是萧蔚湶的字,秦之初把他的字拎出来,可不是为了表示亲近,而是一种长对幼的姿态,那话说的也是一点都不客气,把萧蔚湶气的脸都白了,却无法反驳,他一个举人,确实没有资格置身贡士之间的争论。
又一位江南名士站了出来,他刚要开口说话,秦之初一摆手,“行了,各位年兄,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不就是说我秦之初不可能成为殿试的状元吗?状元一定会从你们江南诸省的贡士中产生,只有你们中的某位才是金科状元的天命之人,对吧?”
“正是。”堵着秦之初道路的众贡士齐声道。
“好,等的就是你们这句话。”秦之初朗声道,“本来我还不想夺这个状元,不过既然有人摆明车马来跟我抢,我索性把这个状元夺来给你们看看。敢不敢跟我赌一把?我出白银万两,赌我一定能成为今科状元,你们敢不敢接盘?”
一两银子可以换铜钱一千枚,而在市井之中,一个瓷实的大馒头只需要两个铜钱,换算下来,万两白银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了。江南诸省多豪富之家,但是随手拿出来万两白银跟人赌,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件骇人至极的事情了。
钱江鱼等人被秦之初这手震住了,他们又不是分不清轻重的愣头青,一万两银子足以让他们在京城买上一栋不错的宅子了,谁舍得拿出来跟人赌呢?
秦之初撇了撇嘴,啧啧道:“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敢说今科状元一定是你们的?你们都信誓旦旦地说了你们一定能中状元,还怕什么呀?我出这一万两银子分明是白送给你们的,你们竟然不要?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说的比唱的好听。一到动真格的就歇菜了。”
“秦兄,不知道是不是允许我们来接盘呢?”就在这时,一个稍显突兀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过来。
秦之初回头一看,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悦,说话的人是燕国公的亲侄子,今科贡士燕九捷,在他身边,还跟着齐子芳、魏旭晨两人以及十几个鲜衣怒马的豪奴。
今天是众贡士到礼部衙门领取考号,学习礼仪的日子,在衙门口遇到他们,不足为奇。
“怎么,秦兄,难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只是想用万两白银吓退钱兄他们的挑战吗?”齐子芳说道,他的嘴角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但是那话却一点都不能让秦之初感觉到温暖。
如果可以的话,秦之初不想跟这些贵胄豪门出来的子弟们有任何的交集,双方家世差的实在是太远,自己对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基本上都没什么好感,尤其是礼闱之前报名时的那场冲突,更让他内心深处对齐子芳等人产生了一丝厌恶。
只是很多事情,不是凭借个人喜好就能决定的,事情既然找上了门,就定要去面对,还得想办法化解,使其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原来是齐年兄,魏年兄和燕年兄三位,你们都是贵胄豪门,和我这样的平民子弟却是不能比的,我出一万两,你们要是只拿出来价值对等的银钱来,是不是有点欺负人呢?”秦之初以退为进地挤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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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押题
第0章押题
“秦兄言之有理,不如这样,你不是拿出了一万两银子赌你一定能够做状元吗?我们三个拿出来五千两金子,赌你一定不能考不状元,今科状元和往年一样,一定还是江南籍年兄的囊中之物。”
一两金子可以换两白银,五千两黄金就是五万两银子,燕九捷的语气轻描淡写,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彷佛的不是五万两银子,而是五枚铜钱似的。
秦之初眼光一扫,发现在燕九捷表示愿意拿五千两金子和他对赌,并且还今年的状元一定还是江南人的时候,钱江鱼等人神色明显发生了不的变化,燕九捷他们的眼神都亲近了许多。
就这一个细节,让秦之初瞬间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燕九捷他们为什么要出头参与到如此豪赌之中,只怕是为了殿试之后的布局。
江南文风鼎盛,每三年一次的会试、殿试之,江南的书生都会大放异彩,在三百个中榜名额中占据相当大一个比例,顺理成章的,在大周朝的官场,江南籍的官员就非常的多了。
而贡士参加殿试,基本没有落选的可能,最多就是最终名次的排定会发生一些变化,也就是钱江鱼他们注定是要做官的。
燕九捷他们此时示好,可以是一箭四雕,一是向当今官场中,江南籍官员示好,二是交好钱江鱼他们,三是落他秦之初的面子,削弱他在今科贡士、进士中的地位。最后一个可能还为了消弭礼闱前那次报名时发生的冲突,对燕九捷他们几个不好的负面影响。
区区五千两金子就能实现这么多的目标,这钱花的太值了。就连秦之初都不能不赞叹燕九捷他们几个精于算计。
对这样的局面,一时间,秦之初找不到办法化解。以往,每科的会元、状元都是同科贡士、进士中理所当然的核心,一等一的首脑人物,但是今年有点特殊,他以前的名声太弱,又不是江南籍的人,难以服众,特别是让江南籍的读书人服众。只怕想当今科贡士、进士的核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须臾之间,秦之初的脑海中闪现过了无数的念头,不过表面他却不动声色,“五千两黄金,五比一,还算公平。我接了,各位年兄,还有谁想掺和进来的,赌我秦之初会不会成为金科状元的?尽管过来报名,我秦之初全接了。”
这时候,有不少的贡士围了过来,秦之初就是冲着他们喊的,他是虱子多了不愁,已经拿出来一万两银子,就不在乎多拿出来一些。
果然还有不少人不满秦之初这个会元,根本不相信他能考中状元,闻言,纷纷过来表示愿意和秦之初对赌,当然,也有一些贡士想结交秦之初,愿意和他站在一起。
最后,徐世森粗略地统计了一下,如果这次秦之初殿试失利,不能高中状元的话,那么他至少要赔出去一万五千两白银,反过来要是秦之初能够高中状元,则可以赢到手五千两金子外带五千两白银。
一想到这两笔巨大的款项,徐世森额头就冒虚汗,他也算是见过不少市面的了,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豪赌。
要知道,偌大一个大周朝,户部的岁入总额也才四千余万两白银,最多也没超过五千万两。两相比较,就知道秦之初参与的是一场多么大的豪赌了。
远离了礼部衙门,徐世森压低声音问道:“秦兄,你赌得可有点大了,你有几分把握呀?要是输了,哪儿来那么多钱赔给他们?”
秦之初不在意地笑道:“徐兄,你就睁大眼睛瞧着吧,明天我一定夺个状元回来。”
见秦之初信誓旦旦、自信满满,徐世森不好扫了他的兴致,只是免不了心中直犯嘀咕,从古至今,还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一定中状元的,最多也就是在殿试结束之后,有个大约摸的估计,那里像现在,建极殿还没去呢,就把大把的银子拍出去了。
回到豫州会馆,韩青石迎了过来,“大哥,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这是我花重金,找的三位最有名的押题先生,综合种种渠道得到的消息,推测出来的最有可能在明日殿试出现的题目,一共道题,你赶快一下。”
着,韩青石把一个信封交给了秦之初。后者打开了,暗中把每道题目记下后,便把押题递给了徐世森,“徐兄,你也吧。完之后,再让秋东海,裴如云也,不定会有些帮助。”
徐世森受宠若惊地接过了那张写着试题的纸张,他清楚韩青石口中的重金肯定不会是一个数字,秦之初却能够将花费巨大代价得到的题目,毫不犹豫地交给他,这是对他多么大的馈赠啊。
把押题交给徐世森后,秦之初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仔细地琢磨分析起来,道题目似缩了范围,实际难度还是有不。按照惯例,殿试只考一场,也就是只考一道题目,如此一来,就是选一,分之一的概率并不算高,何况,谁也不敢保证明天殿试的题目就在这道押题之中。
不管现在什么都晚了,此时分析押题,最多就是图个心理安慰,要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明天殿试的题目正好在这道题之中,抑或者跟这道押题中的某一道擦边,那是最好。如果不是,就只能指着平日里读书积累下来的根底了。
转眼,到了第二天,大周顺德壬辰年三月五,三百壬辰科贡士殿试的日子。这一天,豫州会馆早早地就布置一新,会馆掌柜亲自到厨房监督着大厨,为参加殿试的四位豫州籍贡士准备早餐。
用最好的米,最鲜的菜,最棒的调料,手艺最精湛的大厨,目的只有一个让贡士们吃饱、吃好,精神抖擞地参加殿试,绝对不允许出现殿试时闹肚子的乌龙事件。
秦之初他们起床洗漱完毕后,掌柜就请他们到大堂中用餐,每人一张饭桌,桌是全新的碗筷,黄湛湛的米粥,几样调制的色香味俱全的菜,没有大鱼大肉,更没有酒,甚至连房多少油都有严格的限制,毕竟油水大了有可能误事。
掌柜的亲自服侍秦之初用餐,他从砂锅中给秦之初舀了一碗温度刚刚好的米粥,“会元公,这是我专门让人从豫北府弄来的米,你喝一碗,定能文如泉涌,下笔有神,在殿试之中,独占魁首,为家乡父老再涨一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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