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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兄弟交头接耳)
(周大升忽然跳了出来)
周:我知道王老大为什么不要我们!
——他要干一桩轰轰烈烈的大事,怕连累了我们!
徐夫子:什么抄家灭族的事,青坊兄弟几时怕过!(众皆激动)
(周大升用力一拍徐夫子的肩膀,众人静了下来)
周:好,不管老大给不给,准不准,我们都跟他一齐干!
(众皆欢呼,唱着青坊兄弟们豪壮的歌……)
第一○四场
时:
景:密室
人:王山、张二爷、郭秀娘
(王自密室出去,到另一密室)
(张二爷就在里面)
王:二爷
(张拿着三张船票,交王)
(王伸手接过,没有言谢,但气氛充满谢意)
张:这件事之后,你也要走。
王:(扬眉,笑)从上海走到海上?
(两人相视而笑)
张:杨月波方面,我已经接触过。(王在专注的听)在你手上的名册换李中生,他认为可以行,但是,附带一个条件,要你杀了胡铁海。
王:哦?
张:杨月波向来认为胡铁海碍着他的前程。
(王点点头,露出沉思的样子)
张:杀土肥原方面,我已有了计划。(低声)我借商会会长严敬天的酒席,在酒里下毒,除去这日本恶魔,不过……
王:不过什么?
张:土肥原是出了名的好酒好色,他好美色,对夜总会的郭姑娘,早垂涎已久——
王:(烦躁地)不可以。
(忽听女音:为什么不可以)
(郭秀娘在布帘里出来,眸中千言万语地凝视王山)
(眼神意志十分坚定)
第一○五场
时:
景:密室门外
人:张二爷、铁胳臂、郭小飞、罗平
(张二爷自密室出)
(铁胳臂、郭小飞、罗平在外面候着)
张二爷:安排得怎样了?
罗平:徐福和刀疤六他们已佯作被抓进去了总共进了二十三人。
张:里面应接的人联络好没有?
罗:已经联络上了。
张:好,你在外面大事攻击王山和孟门的人,造成别人以为我们形将火并,而疏于防范。
罗:是,二爷。
张:你们呢?
铁胳臂:我们的人也混进十七八人了。
郭小飞:这件事不能给王老大知道。
(张二爷眯眼看郭小飞,有些不解的样子)
飞:他知道了,便不会让我们去。
张:好,你们够义气,难道我老头子来阻挡你们成仁取义么?七十六号让王山平安进出则太平无事,要是摆不平,玉石俱焚也要干一场!
铁、飞、罗:(大声、义愤)好!
周大升:张二爷。
张:唔?
周:我以前怪错您了,原来您……那么有义气的!
(张拍周肩,豪笑)
张:谁叫我们是白相人呢!
第一○六场
时:晚上
景:酒席(包厢)
人:郭秀娘、郭小飞、张二爷、土肥原、佐藤、罗平、严敬天、宪兵
(饮酒笑闹狎戏声)(酒杯放在托盘上)(一双戴手套的手拿一包药粉在其中一杯酒里洒下了药粉)(侍者捧酒到包厢酒席间)(座上赫然有土肥原、商会会长严敬天、郭秀娘、张二爷与几个本人,还有后面两个严的保镖,三个日本宪兵,还有佐藤中尉)
土肥原:(狎笑着搂向郭秀娘)郭小姐,前几天,请都请不到,今天要不是张二爷和严会长,我还吻不到那么香的女子粉腮呢!
郭秀娘:(半推半就)大佐说笑了,凭大佐一句话,千万个人要杀头,我区区弱女子,给天我做胆也不敢不到呀?
土肥原:唷,唷,唷,小嘴可刁呢!得罪了人,两句话就摊掉了——不过,今晚,可不容你再推了。(淫笑)
(这时有人在严耳畔说了两句话)
严敬天:(起身表示歉意)大佐、中尉、商会里有点急事,要回去一趟,失陪了。
土肥原:(不在意地)你去,你去。
(严敬天离席,佐藤微皱眉)
郭秀娘:来,大佐,我敬你一杯。
土肥原:好,好……
佐藤:这么晚了,商会还有事,严会长可真忙。
(土肥原听得一省)
土肥原:严会长走了吗?
张二爷:走了。
郭秀娘:(嗲气地)唔,大佐,您喝不喝……
土肥原:我喝,我喝,你喝我这杯,我喝你那杯。(说着换过郭之杯子,音乐忽打了出来)
(郭微变色,立即又回复笑态,时郭小飞化装成侍者,端菜进来,没进来之前已给宪兵搜过身子)
土肥原:喝,喝呀,怎么不喝?
郭秀娘:(强笑)我喝,大佐请酒,我怎敢不喝。
(郭小飞急)
张二爷:不如先吃点菜,再喝。
土肥原:吃菜也得先喝了这杯。
(郭秀娘忽喝了一大口,递给土肥原)
郭秀娘:哪,我喝一口,你也要喝一口,我们一起喝,一起醉,一起……
土肥原:(笑乐了眼)好,好,嘻,杯上还有你口红呢。(喝一小口,又递给郭)
(郭秀娘已豁了出去,再喝。)
(张二爷、郭小飞脸容大特写)
郭秀娘:(按住胸口,喃喃地)王山。
土肥原:唔?
郭秀娘:(递杯子给土肥原)轮到你了。
土肥原:(忽豪兴大发)慢慢来,我们来到中国,吃好肉,喝好酒,你看,这样和睦和相处多好,偏是你们支那人,不识好歹,一定要我们皇军费功夫,真是——张二爷,你说是不是。
张二爷:(急,看酒杯)是,是是。
(郭秀娘胸口作疼,脸色全白)
土肥原:你们支那人就是不懂得日本天皇的苦心——
(郭秀娘捂住胸口,极力忍疼)
(郭小飞急淌下了汗)
土肥原:你们支那人其实哪里经得我们日本皇军的进攻——
(郭秀娘吸一口气,强忍,咬着唇)
(郭小飞想出手,张摇首,飞忍住)
(气氛十分紧张)
土肥原:你们支那人——(豪兴忽无,一口把酒干完)
佐藤:(叫起来)你干什么!?
(郭秀娘唇边不住流出血来)
郭秀娘:(凄然而满足地笑)我喝了杯——毒酒!
(土肥原、佐藤互觑一眼,土肥原咭地跳起来,扯住郭的发)
土肥原:你说什么!?
郭秀娘:(毅然地)是杨月波叫我做的。
土肥原:什么!?
(郭秀娘毒发,掀桌布、饭筷乓然落地,人也凄然倒下)
(土肥原抓紧喉咙,毒力已发作)
佐藤:大住,大佐——
(土肥原痛得扫倒酒楼的一切)
张二爷:大佐,大住——(眼睛却望地上的郭秀娘)
(一群宪兵拥了进来)
佐藤:快,快送去医院——先叫医生来!
(土肥原已毒发身亡)
(佐藤用手摸土肥原鼻息,摇首)
(张二爷脱下帽子,致敬——向郭秀娘)
(宪兵及佐藤以为是向土肥原致悼,也脱帽军立)
(郭小飞悲愤忍泪的神情)
(郭秀娘壮烈的死)
第一○七场
时:上午
景:611房间里
人:王山、方晴
(方晴坐在床缘,鬓上插一朵红花,穿旗袍,非常美艳)
(敲门声——)
(方晴揩去眼泪,收起了白朗宁小手枪,去把门打开)
(门口是王山——叼着烟,西装、领带、戴帽)
王山:(视察地看方晴)你有事找我?
方晴:进来。
(王山依言进来)
方:把门关上。
(王依言关门)
方:(柔声地)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在广场等你,飞机上空扔炸弹,炸弹在四周炸开了,我很害怕,我以为你不来了……
(王山静静地听着)
方晴:(说得很投入)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带我回你住的地方,在瓦砾中你找你那班兄弟们的尸首……我们……我们还相约在三天后逃走——
王山:五时五十五分。
方晴:对,(缓回身)五时五十五分。(走近王山)
方晴:王山,你还爱不爱我?
(王山愣住,烟蒂灼到手指,忙丢弃)
(方晴望丢弃的烟蒂,幽幽地贴近王山)
方晴:我知道,你一定还爱我的。(投入王山怀里)
(王山强抑,情怀波荡)
方晴:你记不记得在学校防空洞里,你怎么对我?
(王山吻方晴的额,方晴闭上眼,仰着脸,王山忍不住吻方晴,把她拥紧)
方晴:(低声,幽幽地)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
(王山满足地拥紧方晴)
方晴:……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救李中生出来。
(王山的动作突然僵硬)
(王山觉得方晴待她好全因方要恳求他救李。心里受伤)
(王山缓缓推开方晴,拿出两张船票)
(方晴看船票,怔住)
王山:(冷冷地)其实你根本不必求我。
方晴:船票?
(王山回身,走出去)
方晴:(叫住)这两张……还有一张是谁的。
(心中惊疑)
王山:(止步,但没有回身)你以为是谁的?
方晴:(感动)你自己呢?
(王山仍背过身,拿出自己的船票,在肩膊上扬了一扬)
(王山开门,出去,关门后,长吸一口气,撕去自己那张船票)
第一○八场
时:中午
景:廖寡妇宅
人:胡铁海、廖寡妇、王山
(胡铁海在姘头廖寡妇房中一面穿衣一面说话)
胡:砰、砰、砰、砰……几个人,全死光了。
廖:(狐媚地)你那根枪,会有那么厉害?
胡:(拧廖腮帮子)你还不知道?
廖:(狐媚人骨地)
(胡铁海穿上衣服,插好枪套——)
廖:喂,你几时再来呀?
胡:快,解决掉王山,明个儿再来——米田共!
(外面无人应,胡奇)
胡:(又喊)庞猩猩!
(也没有人应,胡警戒,拔枪闪出去看)
(门外保镖全不在)
(胡行动极快,闪回卧室,意外地发现连廖寡妇也不在了)
(胡满额大汗)
(胡即从后直冲出翻墙逃走)
(胡翻墙落地,才喘一口气,忽见一个人自墙角门出,似早已等他很久,用枪指住他——)
(胡惧极)(见来人是王山)
(枪口大特写)
第一○九场
时:下午
景:王山办公室内、七十六号杨月波办公室
人:王山、杨月波、山怪、阎麻皮
(王回到福煦花园自己的办公室)
(王把枪放在小几上)
(小几电话响起)
(分割画面——一方王山,一方是杨月波)
杨:你干得很好。
王:明天黄浦江上多一条浮尸。
杨:很好,很好。
王:今晚的事……
杨:今晚没问题,但要交出名册,便能放李先生。
王:杨部长,不是我不信你,我要看见李先生自七十六号走出来,我才进去。
杨:这样吗……王先生不是要我们做蚀本生意吧……这样好了,我们放李先生,王先生也同时走进来,就像……说难听点,就跟交换人质没什么两样!
王:(沉吟一下)好。
杨:(笑)既然你老哥把别人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重要,那么,就麻烦你一个人来,武器免带,牺牲一些了。
王:(考虑半晌)好。明天晚上。
杨:(嚎笑)准时。
(杨放下电话)
(阎麻皮、山怪等全肃立在他身畔)
杨:(吩咐阎)你给李中生下毒,要在三个时辰后发作。(冷笑)我要盂门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
阎:(试探地)这件事,要不要通知日本宪兵队?
杨:不必了。我们先立一个功再说。
怪:万—……万一王山没带名册来呢?
杨:(笑)王山不会笨到把自己性命来开玩笑的。(脸色阴冷发狠)不过,王山这次有命进来,没有命出去了!
(山怪、阎麻皮也跟着笑)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一○场
时:暮
景:福煦花园大厅
人:王山、铁胳臂
(暮色四合,残阳余晖)
(王山一个人在福煦花园大厅的靠椅上沉思,夕照与深暮映出他深刻的轮廓)
(福煦花园大厅特别冷清,显出了孤寂、空虚、冷沉的色调)
(王山支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