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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过意识来,傅荣钧才发觉了自己的匪夷所思:无论怎样,他也无法将眼前这人,与两年前他所认识之人对号入座。
他完全无法做到这一点。
探秘
程咏薇最近很烦躁。
自从那天去傅家,从天而降下一颗不定时炸弹后,她就整日睡不好觉,干脆打电话回家,让张管家拿了医院的证明向校方请了假,随后就收拾行李回到了程公馆。
她这样任性的行为,看在旁人眼里又满是不赞同,但她根本顾不了这些了。那日之后,她甚至都不大愿意与傅婵芷有什么正面接触,一看到傅婵芷,她就会想到傅荣钧。
如果说傅荣钧是猎人,而她就是猎人弓箭下的一只猎物,猎人早已洞察她的弱点,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束手就擒。
她原以为这程家小姐是一张白纸,在意外遇到傅荣钧后,她很确定并不是这么回事。
而这张白纸是何时被沾染上别的东西,又是如何能在江南乡下那闭塞之地结识华京的贵族少爷的呢?
一切都很混乱,但她不愿,也不许自己的第二次人生,也要重蹈前世的覆辙,被一件年少时的错事毁掉。
就算是什么可怕的伤疤,也必须要由她自己来揭开。
程咏薇恹恹地在程公馆呆了五天,她思绪昏昏沉沉,有时甚至会出现幻觉。
她认为这是前任身主还未消散的七情六欲、深刻记忆在作祟,而此时她什么也不畏惧,反而放任自己出现越来越多的幻觉,希望能找到这秘密的所在。
她看到了江南的山水,看到了徐家,看到了还是小女孩的程咏薇,那时的她面容稚嫩,脸上带着病美人般的苍白飘渺,对着镜子展开一个淡淡的笑容。
有什么可怕的真相,仿佛就要呼之欲出。
但无论如何努力,程咏薇再也看不到更多的“过去”。
她一面在家人面前装作只是疲劳过度,一面又要逼自己入戏,像是得了分裂症般一人两角,实在是狼狈不堪。
而得知程咏薇患病的消息后,傅家竟派人送了东西来,说是傅婵芷担心她的身体健康,特意让人送来了营养品,还附了一封慰问信。凭着一点直觉,程咏薇隐隐猜到真正的慰问者,并不是傅婵芷。
她慢慢拆开那信封,拿出里头的信笺。
那张高级信笺上,只写了短短三行内容——
如果你的病是因我而起,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即便如此,这也不能作为你逃避过去的理由。
放心,我还不致卑鄙到会挟天子以令诸侯。
意料之中的没有署名。
程咏薇轻轻叹气。
这样内敛得体的字迹,还有略带调侃的语气,除了她“刚”认识的那一位,还能有谁呢。
可惜她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妥协的人。
她不要成为被动的一方,也不要稀里糊涂地就欠了傅荣钧的人情,她一定——要弄清楚程咏薇和他之间,在那个江南小镇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
还在江南的时候,程咏薇刚刚重生过来,对环境的一头雾水加上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她还来不及多加考察,就突然被程家接到了华京。
程咏薇努力回忆着当时的那些情景,都是些很寻常的事,并没什么奇怪之处。至少自她醒过来之后,一切都很和谐。
本来她还担心自己这个假灵魂会被拆穿,但好在程咏薇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和人相处时都很冷淡。若是换个性子热络的,她恐怕早就露馅了吧。
不对,肯定有什么不对。
程咏薇想了半个晚上,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这一睡,她罕见地又做了噩梦,那梦里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人,张牙舞爪地朝她扑过来,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什么“把我的命还回来”之类的,惊得程咏薇一头冷汗,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只觉得一道灵光透过大脑,突然就想起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来:如果她能借尸还魂,重生到这个人的身上,那是不是就代表,这个人原本已经死了?
她懊恼地叹口气,是不是在程家的生活太舒服了,自己的智商也随之下降了?这么重要的问题她居然会忽略了这么久!
她到底是有多没危机意识啊……
这下事情总算是有了突破口。
程咏薇还记得,傅荣钧第一次见到她时,露出的那副神情有多复杂。难道说傅荣钧所说的那件事,和以前的程咏薇的死有关系?
她刚来程公馆的时候,曾经偷偷听到程文洛在书房和杨君玉感叹,本来以为女儿性子阴沉,不知是否有什么心理上的疾病,还准备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来着。好在都是白白担忧,女儿不仅正常得很,还很让他喜欢。
当时程咏薇只注意到程文洛的最后一句,大大松了口气,却忽视了前面的那番话。
以前的程咏薇,如果真是如人所说,那必然是十分阴郁,甚至自闭的一个少女。而一个不愿和外界有太多交流的人,很可能有强烈的倾诉欲望。
当真实的心思无法向身边人倾诉时,她是会选择向一个偶然路过的陌生人敞开心扉,还是更为安全的方法,比如,写日记?
她应该立即回到那个小镇上。
也许那个秘密,还藏在遥远的江南小镇里,藏在少女长久居住的那个房间里。
她已经发觉了——
那天,在傅家的宴会上,当傅荣钧端着酒杯向她遥遥举杯时,她分明感到了身体里有一丝控制不住的悸动,在不安分地冒出来,企图干扰她的情绪。
这是……那个“她”在离开时留下的,一些复杂的、纠结的感觉。
这个理由,让她非去不可。
翌日,程咏薇想出了一个借口,说自己在江南时,曾经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朋友。这个朋友要过生辰了,她想回江南乡下去替朋友庆生。
“去见朋友倒没什么,不过这几天天气不怎么好,你一人去肯定是不成的。”
程文洛想了想,把张管家叫来道:“老张,你就陪大小姐去一趟吧,有你跟着,我也放心一些。”
张管家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看了看程文洛,又看了看程咏薇,还是对程咏薇说道:
“大小姐,这几天像是要来暴风雨,时间上不一定及时。您这事……若是急的话,我马上就去订票,咱们今晚就动身。”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张管家对程咏薇的脾气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知道家里的这位大小姐,虽然平时都慢悠悠的,但真遇上了什么要紧事,态度上是十分干脆利落的。
也只有在这些时候,程咏薇才格外地表现出和杨君玉相似的一面:思维敏锐,雷厉风行。
虽然觉得事出突然,但女儿对朋友讲情讲义,不是什么坏事,程文洛根本没有多问,就吩咐张管家去订了票。他一时又想到徐家以往对女儿的多年照拂,亲自去挑了些礼物,连带着一张支票,让程咏薇一并带了去,要她交给徐家。
程咏薇此次回去,定然是要住在徐家的。她总觉得,就算在那房间里找不到她料想的东西,探探徐家人的口风,也许会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谜底
江南桐里镇。
相比两年前离开这里时的模样,程咏薇整个人都有了很大的变化。这从专程来接她去家里的徐太太脸上的表情来看,一清二楚。
也是,谁能想到,从前那个整日阴沉着脸的幽怨少女,会变成这么落落大方的模样呢?
徐太太虽是小户出身,也是有些眼力的。
她露出笑容,热情地迎上前去,边拉着程咏薇的手叙旧,边上下打量程咏薇的装扮:无论是身上穿着的高级洋装、脖子里挂的水晶项链,还是手上拿的精致女包,无不昭示着这位昔日寄居小姐的改头换面,足见程家对这个女儿的宠爱。
只要稍微留心一下,就能感觉到这位徐太太对程咏薇态度的微妙变化。对于徐太太的这种变化,程咏薇倒也不觉生气。以前的她只是个寄养在徐家,毫无用处的少女,又是那样的性格,难怪不能讨人喜欢。
后来程家开始陆续送东西到徐家。由于程家夫妻的慷慨大方,徐太太没有做出私下克扣程咏薇之物为己用的事,对于程咏薇的教育问题也还上心,这在一个市侩的家庭主妇,已经是很厚道的表现。
“咏薇小姐,怎的突然想到回来一趟?”徐太太的眼神一直在程咏薇身后打转,“乡下地方,也没个电话机,今天早上才接到程先生的电报,不然还不晓得您要回来哪!”
程咏薇没有吱声,张管家就在她身后,难道要她当着他的面继续扯谎?这个徐太太,看着就不大靠谱,她是不能指望这妇人替她圆谎的。
为了防止徐太太再继续乱问下去,引起张管家的怀疑,程咏薇眯了眯眼,一个眼色递过去,张管家立即客客气气地上来打招呼,又吩咐同来的仆人把礼物都搬了出来,放在了徐家的马车上。徐太太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顿时满面喜色地扫视了一遍那些不菲的物品,恐怕已经开始估算到底价值几何了。
进入徐家特意准备的马车,程咏薇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她还记得上一次离开时坐的那辆马车,颠簸地简直要了她的命。在华京坐惯了稳当的小轿车,乍一看到这夺命般的交通工具,不由开始头大,只希望这回不要再颠得让她头晕眼花。
待到了徐家,程咏薇歪歪斜斜地下了马车,虽还有些惊魂未定,但总算是没有大碍。她伸手揉着两边的太阳穴,想着那件重大使命,强自令自己脑筋清醒。
进了徐家,和徐家夫妻聊了一会家常,她借口旅途劳累,拿出临走前程文洛交给她的那张支票给了徐太太,就去了她原先住的房间。
“早晓得咏薇小姐要回来,我就让人提前将那间屋子先拾掇一下了。”
方才徐太太的这句话简直让程咏薇精神一振,她不再掩饰自己的一身疲色,很是大度地说道:“不必麻烦了,我累得厉害,只要房间干净能休息就行了。”
直到再度站在那间少女闺房里时,她还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一切真的如徐太太所说,完全没有变动过。也许是徐家房子多,一时用不着这一间,也许徐太太早想到了她还会回来,特意没让人乱动里头的东西……总之,程咏薇一走进这房间,就有种难以形容的熟悉感,那些属于前任身主的隐秘气息,还未消散。
她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一半,瘫坐在雕花大床上,倚靠了一会,才回过神,吩咐仆人去弄一碗糖水来,这地方可没有什么蛋糕店。
她需要糖分,很多很多的糖分。每当她疲惫到极点的时候,唯有糖分能拯救她濒临崩溃的神经,而她始终相信,糖分高的食物能让人变得更加聪明。
补充完糖分后,程咏薇重振了精神,大脑开始思考起来:以前的程咏薇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线索的东西,能让她了解这副身体的过去?
少女坐在床边,一双漂亮的猫儿眼扫射般的看着整个房间的各个角落,然后猛地坐起身来,开始寻秘活动。
桌子的抽屉、书橱、衣橱,这些都太显眼,没有;床下、桌子下,没有;受武侠小说的影响,程咏薇甚至检查了每一块地板,每一件摆设,看是否有什么机关。这还真是她想多了,如果这房里有机关,徐家夫妻不可能不知道,哪里还轮得到给程咏薇藏东西?
边思忖着边在房间里走动的少女,一时不防被衣橱撞到了头,她捂着受伤的后脑勺委屈呼痛,目光突然落在了那衣橱的后面。这衣橱与墙壁挨得很近,当中几乎不留一点缝隙。
看了一会,她决定忠于自己的直觉,开始搬动那个笨重的衣橱。好在江南房屋低矮,衣橱也并不十分高大。程咏薇踮起脚尖去够衣橱的最上面,另一只手握住衣橱的边缘,使出浑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将那庞然大物移了开来。
有什么东西从墙里面掉了出来,滚了一下,就落在了程咏薇的脚边。很明显,那是一个硬皮日记本,这个时代曾经一度流行用这种日记本来写日记。
程咏薇佩服起自己此刻的镇定,她居然还能按捺住心中的急切,先把衣橱移回原处,又稍微清理了一下地面,这才坐下来去翻那日记本。
这本没有写下名字的日记,肯定是以前的程咏薇的。
除了她,还有谁会在这个房间里写日记呢?
看着那一行行有些褪色了的蓝色字迹,程咏薇忍不住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不甚光滑的纸页,她将要开启一个陌生人的隐秘心事了,即使她知道这是不道德的。
时间已经不多,程咏薇一页一页地翻阅着,看得飞快,直到夜幕散去,窗外的天际微微发白了,才终于结束了这场私密的窥探。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她面无表情地合上了日记本,眸光沉沉,刚才看到那些散发着怨恨与绝望的文字,她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