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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被踩死还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说不准会有什么妖怪回来打扫战场,我不敢停留,强忍痛楚,拖着软绵绵的双腿,逃离了这血腥的战后屠场,当然了,在逃跑的时候我也没忘了顺手拿把刀防身。
磕磕绊绊地踩着满地碎尸血水逃出战场,穿过平原,一气跑到山脚下的密林中,我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全身酸软痛胀几乎所有负面感觉都在各处涌现出来,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微风吹来,让满头满身的热汗刹时间变得冰凉,风中传来草树晃动的沙沙细响声,孤鸦啊啊的鸣叫声,还有些隐隐约约的古怪声响,那声响好像昨夜那战场上的撕杀声,带着股子凶厉的杀气直传入耳中,冰冷的寒意便随着那一身冰冷的汗珠同时在心底升起。
这鬼地方真是一秒种也不能再呆了,必须得马上就走,谁知道下一刻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要莫明其妙的死在这一千年前的时空里。
一想到昨夜那险死还生的可怖经历,我便一刻也不想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里多呆,稍稍积蓄了些力气之后,立刻开始将昨晚没来得及实现的想法付诸行动。
收拾干枝枯叶,掏出还有些气儿的打火机,焰起火堆,把那面老古董镜子架在火上烧烤,拖着疲倦痛苦的身体居然还能在十几分钟内就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我真是有点佩服自己的毅力。
噼噼啪啪,干枝崩裂,火星四溅。
半个小时过去了,收集到的干枝都已经烧干净,可那老古董镜子却依然晶莹剔透,没有任何变化。
时辰不够?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又跑去收集更多的树枝。
一个小时过去,镜子一点发红的迹象都没有。
难道需要像烤肉串那样翻几翻才能烤透?
找了两个粗点的树枝,开始翻烤镜子。
再两个小时过去,镜子还是原来的那副样子。
或许不需要变红,烧烫就可以吧……
小心翼翼地将那镜子从火中夹出来,用手指尖碰了碰,指尖处立时传来针刺样的尖锐痛楚。
果然已经很热了。
那接下来就应该是放到脑门上了。
深吸了两口气,鼓了鼓劲,颤颤巍巍地用树枝夹起镜子,那两根新鲜的树枝立刻冒出一缕青烟。
好像不是一般的烫啊,这要是放到脑门上,还不是立刻来个红烤猪头?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回家的念头终于盖过了一切,拿出敢死队的气派,在草地上躺直了身体,双目一闭,仰天大吼一声,“为了回家!”随即将那老古董镜子放到了额头上。
“滋”一声长响,青烟直冒,皮肉烧糊的焦臭味道立时冒了出来。
真他妈的痛啊!
鼻子一酸眼睛一涩,眼泪便哗哗顺着眼角往下开流。
我忍,为了回家,什么痛苦我都忍了!大不了回去之后再把这该死的镜子砸了。
牙关咬得格崩崩直响,冷汗如雨,浑身抽搐,可我愣是躺在那里纹丝没动。
额头处越来越痛,让我眼前发黑,神智都有些恍惚起来,模模糊糊中只觉得自己似乎再次飘了起来。
有效?太好了。
“终于可以回家了!”我心中大喜若狂,真想跳起来高歌一曲来表达心中的兴奋,不过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地躺着,庆祝的事情等回去以后再说吧。
不知道回去的时候会出现在哪里,没准还是在那拍卖厅里,希望到时候不会碰上什么人,不然的话我可不太好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是见着人就说我回到了一千年前的宋朝,还参加了一场人妖大战,那后果十之八九是会被送进疯人院进行电击治疗。
飘飘忽忽地不知过了多久,额头处的痛疼似乎减轻不少,一种淡淡的凉意慢慢浮出。
成功了?我回到自己的时代了?不过刚才的情形好像和当初来的时候很不一样啊。
迟疑地睁开眼睛,视野中枝叶横纵遮天蔽日,即使是正午的骄阳也只能在那空隙之间露下星点的光芒。
心中一颤,猛得翻身坐起,老古董镜子从额头滑落,啪嗒一声摔在草丛中。青烟袅袅,身旁火堆余烬未熄,我仍在树林中!很显然,刚才那轻飘飘的感觉只不过是我痛晕了的原因。
这个方法不好使?
这个方法不好使……
这个方法不好使。
这个方法他妈的不好使!
所有的希望刹那间变成了失望,一颗心好像从九霄云端直坠入无边冰狱,一时间空荡荡不着边际,只觉得一阵阵的发凉。
回不去了吗?难道以后就要困在这个鬼地方吗?
我的心中一片悲凉,种种积压的情绪猛然爆发出来,脑海中某根名为理智的细弦刹时崩断,惨嚎一声跳起来,一脚接一脚地狠狠踩向那老古董镜子,“倒底怎么才能回去,你倒是亮起来啊,告诉我怎么用才对啊……”带着哭腔的嚎骂声在林中回荡着,空洞,无力,尽显了我这只和平时代所产生的米虫在剧烈变化前的软弱与束手。
也不知叫骂了多久,最后一分力气也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发泄中耗光了,我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似乎连手指尖都酸软得动弹不得。
泥士的腥味混和着青草的芳香一同钻入鼻端。一只小小的蚂蚁正不紧不慢地从我眼前爬过。发泄过后,因为极度失望而激荡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或许事情还不是没有转机。既然那个老古董镜子能把我带到这里,就应该能再把我带回去,我现在只是不知道正确的方法,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或许那个听起来很有些本事的张道临没准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又或许我真能幸运的碰上那个传说中的陈老头,又或许安心和伊罗也跟我一同来到了这个时代……事情的发展有无限的可能性,可如果我就这样放弃了坐在这里等死,那什么可能性都不会有了。不管怎么说,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离开这连个鬼影都没有的地方。
趴着思考了这么一会,丧气的勇气信心与体力都渐渐恢复,我也做出了决定,先去上思州找那个张道临,如果他也不行的话,那再想其他的办法,总之是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只要我不死,就一定要找到回家的路。
我如此思忖着,正打算趴起来,忽听传来一阵嘈杂声。
“刚刚明明听到这里有狼嚎的声音,怎么就没了呢。”
“大概是走了吧,那些狼狼狗狗的走得都比较快,咱们和人家是没法子比啊。”
“老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咱们怎么就没法跟他们比了,有道是英雄莫问出处,哼哼,将来咱们的成就定比他们要强上百倍。”
“老大这话说的有道理,不过要是能跟他们这种强力人物搭上伴,咱们此行也会更顺利一些不是。”
真是胡扯,这里刚才哪来的狼嚎声,我怎么没听到?
这些声音又尖又细,好像一群小孩子在乱叫乱嚷,边说边走,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到了近前。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我不敢冒然起身,当下趴在地上纹丝未动,只是抬头顺着草丛间隙向前张望。
呃……我不是眼花了吧!
前方草丛一分,几只灰溜溜的大老鼠走出来,站在一块满是石子的空地上,在它们身后居然还拉着一只五花大绑的小白兔。
“胡说。”当中最大的那只老鼠胡子一翘,怒道,“男儿在世当自立,怎么能一唯想着要靠别人?我等今日前去从军不就是为了扬名天下,光大我鼠族。今天没碰上倒是好事儿,要不然以后就算我们功成名就,别人也会说我们是靠着裙带关系上去的,没的落了一辈子的污名。”
汗,很会讲道理的一只老鼠。
我把整个右手都塞进嘴巴里,才制止了发出惊讶声音的可能。
别一只稍小一些的,背上有点花斑的老鼠豪气万千地喝道:“大哥说的是。所谓男儿平生志,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我等受够了那些人类欺压,今日正是要乘此良机一扫前耻,清算所有仇恨。”
没天理了,陆游这个时候还没生出来吧,这只老鼠为什么会知道这句话?不会是陆游从老鼠这里借鉴来的吧。
老鼠大哥激动地挥舞爪子,大叫:“正该如此。今日我等出山从军,正是我们个人的一小步,却是我整个鼠族的一大步,这种历史性的时刻我们要铭记于心,待将来事成,今天就是我鼠族的独立日!”
“说得好,当浮一大白。”其余诸鼠同声应喝,眼中泪花闪闪,似乎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此地无酒,不如就拿她来爽一下,以为我等壮行。”那块头最小的老鼠色咪咪地瞅着那只小白兔,口水流得老长,“既然没看到狼族,那她也就没什么用处了。咱们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抓住的,绝不能浪费了。”
“有理,有理,我是老大,我先上。”老鼠大哥哈哈淫笑着走到那小白兔面前,伸出一只爪子轻佻地抚摸着,“瞧瞧,多白的毛,多漂亮的胡子,真是极品……”
“呸!”小白兔冲着老鼠吐口水,大声尖叫,“你们这个见不得光的无耻家伙不得好死。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还没去从军就先忙着害自己人,真是败类,和人有什么区别!”
“够辣,我喜欢。”老鼠大哥嘿嘿冷笑,“放心,你会比我们先死的,等会咱们玩够了,就架火把你烧来吃,填饱了肚子再去从军。”
“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小白兔发出最强高音,两只长了耳朵都竖了起来,雪白的身子扭动不停,估计是不会像人类那样咬舌自尽,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废话了。
老鼠、兔子开口说话就算了,反正我这一天见识到的惊奇事情已经太多太多,也不差这一件,但老鼠居然要强奸兔子,这可真是让人无法理解,两个不同种族之间的审美观能统一起来吗?
“不要,不要过来。”兔子尖叫声越来越高
老鼠们呵呵淫笑,“你不用叫了,再怎么叫也不会有谁来救你的,这里大战刚过,除了我们……”
眼前的戏码看着好生眼熟,基本上跟电影电视里恶少们调戏良家少女没什么区别,就差一出头的大侠了。
但我并不打算出头演这个大侠的戏份,一来呢被调戏的对像实在是激不起我行侠仗义的色心,不是,是行侠仗义的好心,二来呢,这几个可都是妖怪,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会点什么妖法之类的东西,就我这几斤几两跳出去再喂了老鼠,那可真是死都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我抱着这种可耻的明哲保身想法,正打算老实地趴在这里看出难得一见的鼠奸兔大戏,手背上突然传来一阵麻痒,扭头一看,只见一只绿色的虫子正悠闲地往胳膊上爬来。
这虫子个头不小,足有小拇指……盖那么大,通体碧绿,四翅长须,眼若花珠,口似长针,肢如竹节。
好大一只虫子啊!不知道会不会咬我。
我忍不住怪叫一声,攸的一声从地上蹦起足有两米多高,连连奋力甩手。这可不能怪我反应过激,我这人从小就怕虫子,就算是只蚂蚁爬到手背上都能把我吓得叫起来,更何况是这么大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分科的家伙?
好在这虫子虽然长得比较可怕,但却没什么力道,在我第一次甩手的时候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轻轻落到地面,看着除了脏泥再无一物的手背,我不禁松了口气,一时如负重释,感觉就跟刚从那修罗战场上逃出来没什么区别。
“大哥!”
“何方妖孽!”
“大胆,快滚开!”
凄凄惨惨、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喊叫声突然在脚前方响起。
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惊魂初定,这才发觉右脚下软软的,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瞧去,只见鲜红的液体从脚下汩汩流出,数只老鼠正围着我的右脚哭喊跳骂, 真是好不热闹。抬起脚来,便可看到一只被踩得跟个相片般扁平的老鼠尸体,瞧那模样,正是刚才那个慷慨激昂且色欲冲天的老鼠大哥。
不会这么巧吧……难道今天比较合适当大侠?误打误撞都能踩死一只鼠妖。
“大哥,你怎么就这么去了!”
“真是想不到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有不测风云?”
“呜呼,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
“大哥,你慢走啊!”
几只鼠妖抢上来把那相片,不,是老鼠大哥的尸体从万恶人类的脚下抢出,一个个哭得呼天呛地,涕泪毕流。
险被老鼠强奸的小白兔撇着三瓣嘴,瞪起小红眼,“哼,死得好,像你们这种败类真是老天都看不下眼去了。”
“你这个死兔子……”花斑背老鼠怒吼一声跳起来就扑过去。
这几位似乎忘记我这么个大活人的存在了……
老鼠如此嚣张,真是神都有火。我看准他扑过去的势头,飞起一脚。
好球!那花斑背老鼠立刻在空中翻滚着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不远处地大树上,再摔回到地面上,四腿直蹬,口吐白沫。
“二哥,二哥。”其余几只老鼠连忙扑了过去,揉胸拍背,好一会儿才算抢救过来。
花斑背老鼠长长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