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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千雪沉吟片刻道：“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琴声戛然而止，慕千雪再蹙眉睁眼瞧着那抚琴的人，见她悠悠起身走过来，身后的丫鬟又重新跟在她身后。
殷红瞧着慕千雪夸道：“公子，好文采。”
慕千雪淡笑道：“姑娘妙赞了。”
殷红浅笑道：“哪里？红儿方才听见丫头说水姐姐的情郎，一时好奇便下来瞧瞧，公子不但样貌俊美，眼下竟对上红儿的词，红儿好生欢喜。”
慕千雪突然觉着背脊有些凉，似被数道不善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不竟有些汗颜道：“姑娘的词也绝美绝佳啊，这世上能人何其多？能对上的大有人在，在下只不过凑巧罢了。”她这句不假，想起香琴那日说殷红的话，她只道是名不虚传。
殷红半低首：“可是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能对上红儿的词了，公子可否随红儿到屋内继续？”末了才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瞧着慕千雪。
慕千雪嘴角抽了抽，这等好事儿竟找上了她？是不是真的应了刚才那位仁兄的那句话，尽享齐人之福？不过这样的福气似乎不是她消受的起的。
慕千雪淡笑道：“我倒是想去，只是我心里已有止水了，实在不能应姑娘的邀约啊，对不住了。”
止水却道：“没事儿，慕郎，殷红她卖艺不卖身，这世上我谁都不放心，唯独就放心她不会把你给抢了去。”
盛情难却，在加上众人的目光，又瞧见香琴默默的在点头，只是其他人都在注意场中的三人，没有人注意到她主仆二人的小动作。
慕千雪心下无奈，面上淡笑道：“那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二十九章 到哪儿都不太平
殷红轻轻一笑：“公子，那就随红儿走着吧？”
“好的。”慕千雪轻声道。
殷红浅浅笑着走在前头，慕千雪走在她身侧，六名丫头跟在身后。
止水帕掩唇，似在笑：“莲儿，咱们也去吧。”
莲儿嗤笑一下：“水姐姐，你还是不放心的呢。”
“呵，你说是就是吧。”止水拉过莲儿：“走着。”
二楼是雅座，均单设了坐席，席前挂了纱帘幔帐，里面有什么都看不真切，只知道有人影晃动。
三楼是雅间，没有纱帘却有许多门，或一男一女火热亲昵的相拥着进到屋内，或几男几女勾肩搭背进去。
每一层均有侍卫守护，负手站在各个角落里，目不斜视面无表情。
慕千雪跟着殷红的脚步走着，一路上殷红没有再说话，就连遇着想与她打招呼的姑娘，她也都爱理不理。
刚才在楼下的一幕，楼里的姑娘们似乎都有顺风耳，连面都没见着竟基本上所有人都认识了慕千雪，这一路也不乏与慕千雪打招呼的，慕千雪都一一以止水的相好和大夫的身份做了介绍，让她们以后若有病痛就找她。
还有好些姑娘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只是碍于止水与殷红不好明目张胆的上前勾搭。
“这位公子长得可真俊，怪不得能令老板娘垂爱呢。”粉黛美人，碧纱轻衣裙，倒也是个极佳的美人，只是在殷红面前再美似乎都不算什么了，漫步下楼瞧着慕千雪媚笑着说，似没有瞧见殷红一般。
殷红不理她，慕千雪却淡笑道：“这位姑娘过奖了，在下是个普通的大夫，若姑娘日后有病痛都可找在下医治。”
“这位公子可真会说话，不像某些人眼睛长在头顶上，目中无人。”美人语气不善。
“秋云姑娘，你说话可注意点儿分寸，我家姑娘还轮不到你来说教。”身后一小丫头轻哼一声说道，殷红平日里待这些丫头极好，个个都想着要报答，她也不例外。
秋云冷冷一笑，瞧着正走过来的止水道：“一个婢子都敢欺到我头上，水姐，这满春楼还让不让人待了。”
止水瞧了眼秋云，又瞧了眼殷红，不温不火的说道：“殷红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秋云和你一样是满春楼的四大花魁之一，你在怎么性子冷，也该打个招呼吧，还有这丫头你是怎么管教的，小小年纪就目无尊卑，长大了还得了？”
殷红眼角都不瞧秋云一眼，只对着止水，轻轻说道：“水姐姐，红儿从一年前来这满春楼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那人把红儿交予你时也说过红儿不必遵从满春楼的规矩，全都由红儿自己性子而为，当时你可是答应了的，如今你在说这些是不是晚了点？”
止水掩唇笑：“哎哟，我也就是说说，殷红觉着听的就听，听不的就不听。”转瞬眼脸一冷：“只是这丫头太没规矩了，今儿个这事当着我的面，不罚不行，否则这满春楼的规矩日后就没人放在眼里了。”
“来啊，把这丫头拖下去，针刑伺候。”止水一声令下，丝毫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
那小丫头一听立刻吓得哭了起来却也没有央求什么，两名三层的侍卫两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丫头，立刻过来将那小丫头打晕之后拖下去了，而殷红也没有阻拦，事实上她阻拦了也没有用，在这里止水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不利于她。
慕千雪冷眼瞧着发生的一切，见着小丫头被拖下去的时候不竟黛眉蹙起。
听的哭叫声，引来许多人的围观。
止水瞧一眼四周，转瞬又笑道：“殷红，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你不会怪我吧？”
殷红浅笑道：“怎会？这丫头是新来的，还是水姐姐赐给我的呢，什么规矩都不懂，如此也好让她长个记性，知道在这满春楼要多做事少说话。”
止水淡笑：“我就知道殷红不是不懂事儿的主。”转而淡漠，瞧着秋云道：“秋云，人我说教了也处罚了，你也就算了吧，殷红的冷性子大家都知道，你就不要老揪着不放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秋云轻轻一笑：“水姐都这么说，秋云自然不会在多说些什么。”
“这就对了，好了好了，大家都各自散了吧。”止水双手在空中摆了摆。
殷红领着慕千雪和剩下的五名丫头向四层走去。
秋云与慕千雪擦身而过，瞧着她淡淡一笑：“公子，秋云日后若有哪里不舒服就找你了。”
慕千雪点头，回个淡笑，止水跟在她们身后走着，围观的人群也都散去，满春楼一瞬又回到了往常。
这满春楼的四层，有五间较大的香房与七间较小的香房，四个独立的大厅。
殷红朝着第二间大香房走去，待到门口顿住：“水姐姐，我想和慕郎单独处处可以么？”
止水皱眉又舒展，淡笑道：“可以，但是可不要太久哦，水姐姐也着紧慕郎呢，怕他一不留神就。。。”掩嘴轻笑，又道：“你们聊吧。”
“谢谢水姐姐。”殷红说罢便推门而入，五名丫头跟着，慕千雪也进去。
止水带着莲儿又下楼去了，眼脸淡漠，却也瞧不出有什么不满的情绪，莲儿一路都没有说话也是冷眼瞧着一切。
殷红坐到琴桌旁，瞧着几名丫头：“我平日里也说过不少，在这满春楼你们的主子我做不了主，也教过你们在这满春楼要少说多做，如今你们也看到了，刚才那情形不是我说一句阻拦就能拦的住的，若我再说些什么怕是连你们都保不住的，香琴，翠柳和淑云跟我最久，她们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你们日后说话做事要小心着点儿，知道了么？”
“知道了。”几名丫头齐声道。
殷红叹口气，说道：“小西被带走我心里也难过的紧，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得与你们私下里说说。”
一个小丫头瞧着殷红脆声道：“姑娘别难过，小西知道姑娘是没有办法的，她不会怪您，我们也不会怪您，日后我们会小心的，不会让姑娘为难也不会在出这样的事让姑娘难过。”
“有你们这样的丫头，我真真的开心，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不要憋在心里不说，我能帮的就帮，毕竟大家都不容易。”殷红淡笑，沉吟片刻又道：“好了，我和慕公子都喜欢清静，谈琴论诗不喜有人打扰，香琴和翠柳在门口侯着，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几名丫头均福身，然后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让公子见笑了。”殷红说着，起身到茶几旁，将几上烧茶的小炉子点热，倒了水。
慕千雪只道是，这满春楼前楼后院，无论在哪儿都不太平。
第三十章 生意人
慕千雪淡笑道：“哪里。”
殷红沏好茶，替慕千雪满上一杯，然后又坐到琴桌边上悠悠抚着琴。
殷红浅笑道：“慕郎和水姐姐认识多久了？”
“呃，这个我还真没仔细算过，不过说起来倒是不短不长的。”慕千雪模棱两可的的说道。
殷红轻笑一下：“怎么认识的啊？”
“这个还请姑娘问止水吧，她让我不要告诉别人呢。”慕千雪把问题推给止水，她觉着若是两人回答不统一，容易穿帮，而止水在众人面前已经那样说了，她觉着止水应该会顺着她说，随她编吧。
殷红收起笑，叹息一声：“红儿好生羡慕水姐姐啊，她竟能找到慕郎这样的痴情男儿，红儿何时何地才能如此？”
慕千雪淡笑：“姑娘，缘分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不否认也不肯定。
“慕郎过来给红儿瞧瞧身子，看有哪些不好的。”殷红淡声道。
慕千雪走过去，瞧着殷红的眼半晌才道：“姑娘，你最近是否时常夜不能寐，心烦意乱？”
“是的。”殷红挑了挑眉。
慕千雪淡声道：“那就是了，姑娘最近肝火和心火都有些旺，饮食注意要清淡些，多吃些水果多喝点儿水。”
“慕郎的医术超群，连脉都不探就瞧的这么清楚。”殷红瞧着慕千雪道。
“男女有别，我也是尊重姑娘，而且眼中的经络通五脏，观眼观心观五脏，这是行医之人都该知道的，实在不必夸赞。”慕千雪谦虚道。
两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人在房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也没有对诗，都是殷红问，慕千雪小心翼翼的答，慕千雪如今走到哪儿都警觉着。
直到门外有人传报，两人才停止对话。
“风雨楼的人来了，老板娘让慕公子下去。”
“知道了，我马上就通报。”香琴的声音响起：“姑娘，老板娘让公子下去呢。“
慕千雪打开门：“我这就下去。”瞟一眼香琴就往外走。
“我与慕郎一道。”殷红随后而至。
慕千雪没有说什么，径直下了楼，大厅内原先的客人都没有了，此时只有风雨楼的人和满春楼的姑娘们，一些姑娘上前被侍卫拦住，姑娘们不依不饶发挥各自的媚功却被侍卫冷淡的提刀吓退。
慕千雪一眼就瞧见被侍卫护在其中带着面具的男子，他斜倚坐着，嘴角似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此动作由他做着一点邪魅感也没有，反而显得从容优雅，浩浩身躯不失文雅秀气，瞧着他自然而然令人觉着望尘莫及。
鬼泣双手环抱站在一旁，皱眉瞧着眼前的一切，冷冷的眼，冷冷的面，冷冷的霸气，似乎在他的脸上从来都没有别的表情，身上从来都没有一丝热，俊冷的模样却丝毫不容他人直视。
慕千雪以及殷红一同下楼，身后跟着几名丫头。
“让楼主特意来找慕某，慕某实在是过意不去啊。”慕千雪淡笑道，心中却是阴晴不定。
然悠悠直起身子，淡笑道：“无妨，然有求于慕公子，自然应该彰显出诚意，否则就失了礼数。”
“废话少说，谈正事儿。”鬼泣冷冷道。
慕千雪呵笑道：“呵，楼主请随我来。”转身对众人道：“止水，殷红姑娘，我有事就不能陪你们了。”
不待众人说话，就率先走着，止水皱眉本欲说些什么，却是瞧见鬼泣冷冷的眼神看向她便将话语吞回肚里，殷红更是什么也不会说了，只是悠悠瞧着那群人的背影。
然和鬼泣跟在慕千雪的身后，侍卫跟在三人的身后。
待到后院，慕千雪房门前，她才转身道：“我屋小，这么多人可装不下。”
“你们就在院中侯着。”然一声令下。
众侍卫齐声道：“是。”
慕千雪推门而入，然随后，鬼泣也进去。
“你也出去。”慕千雪瞧着鬼泣冷冷道。
鬼泣挑眉：“不”断然拒绝。
“鬼泣，你先出去吧。”然淡淡道。
“然，这人危险。”鬼泣肯定的道。
然淡笑道：“没事儿，她奈何不了我。”
鬼泣皱眉，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