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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两人都再没有说一句话，除了沉寂还是沉寂。
慕千雪见他不说话，拢眉却没有多说什么，只轻咳两声道：“我先回去了。”说罢转身抬步。
然却道：“一起。”话音落下，走到她身侧与她并肩走着：“慕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慕千雪沉吟片刻才道：“去北国。”
然淡笑：“怪不得会在这儿碰上你。”
慕千雪见他笑，也笑：“怎么说？”
然侧头瞧了一眼慕千雪：“我要去通郡，正好经过这儿。”
通郡是交界地自然也是通往各国的必经之路，所以两人要遇上还真不稀奇。
慕千雪挑眉道：“那可真是巧，正好经过这儿遇到我。”算算时间两人是先后离开都城的，慕千雪人少一路赶，而然带着一堆人自然会慢一些，听他说通郡又想起香琴说过的话，不禁问道：“你是要去风雨楼吗？”
“是。”都城的风雨楼是分号，通郡的风雨楼才是主楼，这种事人尽皆知，她知道不稀奇。
“那些护卫是风雨楼的人么？”那些人喊他主上，自然是他手下，那么那些人应该也是风雨楼的人，但他却说那些人是来监视他，那么风雨楼背后还有主子？他只是明面上的主子？无论怎样她此刻都想问明白，但却不报指望他会说，她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人不是为他人所动的人，若要说只能他自己愿意才说，就如刚才她问的两个问题，一个他回答了，一个他无视了。
“是。”然简单回答，一字不多说。
那些护卫是风雨楼的人，才摆脱护卫却说要回风雨楼，虽然她不知道在他身上有怎样的故事，但他若回风雨楼不是又会重回那逆境么？
“既然是风雨楼的人，为何要如此待你？”慕千雪想不明白：“为了短暂的自由身值得么？”他刚才与她做的交易，只为了换一刻自由身却没有顾忌云帝，这次他所做可谓是明目张胆，如此风雨楼不会有麻烦么？
然忽视了她第一个问题：“值得！”沉吟，淡漠又道：“我只是不想一直活在被动之中而已。”语调中有一丝沉重，但一瞬即逝。
慕千雪依旧没有在意被他忽视的问话，只是捕捉到那一瞬不禁拢眉：“既然如此，为何不一走了之，我见你不凡，若要自由还不简单？”
“若简单我就不会如此了。”然淡笑，沉重不再，风轻云淡洒脱自如，似刚才那般沉重并非出自他口。
慕千雪回味着他的话：“逼你之人再怎么厉害，这天大地大难道连一处藏身地都没有么？”
然沉吟：“不是没有藏身处，而是放不下。”随后淡漠：“心若自由，那便自由。”
慕千雪听那淡语，面上神色如常心中却一怔，一个人想要自由很简单，即便是死，只要心里放下了那都是自由的，若心中有束缚那再怎么都不会是自由的，她之所以没有看清是因为她深处自己的束缚中，她一直以旁观者的姿态纵观一切，却无奈身陷其中，她若要自由便能自由，但她自决定了要走那条路起便已经得不到了，也许有一天她能够放下了，那她便自由了。
半晌，慕千雪才淡声道：“然公子说的极是。”
然轻笑，不似嘲：“慕姑娘过奖，慕姑娘只是执念有些深而已，若能将自己随时随地都置身于旁观者，这样的话不用我说也是该知道的。”
第八十二章 理由
慕千雪若有所思，呢喃道：“执念么？”话音落下已走回到树林里，见众人围坐在火堆边。
慕千雪走到萧辰逸身旁就地而坐与他肩并肩，然则走到鬼泣身边坐下。
旭儿见两人回来笑问：“你们回来啦？”
“嗯。”慕千雪轻应，心里还在想着刚才与他说的话。
“怎么了？”萧辰逸见她有些心不在焉。
慕千雪淡笑：“没有什么。”
天蒙蒙亮，熄火启程，快马加鞭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城门口，却是见到门口的那些个护卫却了步。
那些风雨楼的护卫先一步在城门口守着，见了然一行人立刻上前将几人围住，生怕在出什么纰漏。
然拉了缰绳，马儿仰面嘶鸣一声才停下，其余几匹马跟着停下。
然淡声：“竹瑞，你们把那些个官兵摆脱了么？”语气依旧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
竹瑞从护卫中出来，抱拳躬身道：“回主上，那些官兵见主上与慕公子等人逃走，立刻去追，所以我等立刻快马上路，一刻未停来此等候主上的到来。”
然沉吟，淡漠：“进城吧。”
“是，主上。”竹瑞先声，众护卫符合声。
城门开，竹瑞送上官文和印信，守门将领只看一眼便将众人放行，进了城找了间还算不错的酒楼，一路舟车劳顿，自然是先找地方休息，等酒足饭饱之后才好上路。
然包了整间酒楼，护卫依旧如上此那般坐守大厅，然与慕千雪等人则在内侧雅间。
慕千雪望着一桌美味佳肴：“然公子大手笔，吃个饭就这么大排场。”
然却道：“慕公子说笑了，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也巴不得清静清静，哪里像慕公子走到哪里都潇洒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么？”慕千雪淡笑：“如今我三人被官兵追捕，哪里谈的上潇洒自在？一会吃罢饭就要与然公子分别，到那时我三人若再遇到那么多官兵都不知该如何对付。”她没有打算让然说话，又道：“不如然公子好人做到底，将我们一路送到北国可好？大家顺路又都是熟人也好做个伴。”
然唇角勾起，淡笑，风轻云淡，却不语。
鬼泣却笑，冷笑：“理由！”
慕千雪沉吟：“要理由还是要筹码？”她在问然，然依旧不语，鬼泣也没有再说话，如此她才又道：“呵，我知道然公子不轻易帮人，且然公子是不做亏本买卖的生意人，所以我不打算让你吃亏，你若帮我安然到北国，我便允诺你一件事，若他日你有难需要帮助且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便无条件助你一臂之力。”
然沉吟，淡笑道：“慕公子这说的哪里话？你我是朋友，你若要去哪里，我送你是应该的。”
方才不说，现在说，知道他是反话，慕千雪淡笑：“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我从不欠人情，也从不求人，这买卖你说好便做，你说不好那便作罢。”
然沉吟，淡笑：“好，一言为定，慕公子你可不能出尔反尔，若你。。。”
“主上，官兵们追到这里了，而且人数比上次要多的多，赶紧走！”门外竹瑞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
慕千雪黛眉皱起：“看来是我连累大家了，对方人中的蛊师能够找到我和旭儿的踪迹，否则是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现在说这些无用，大家都跟我走。”然说罢已打开门率先出去，其余人紧跟其后。
几人从酒楼后院逃离，却能听见楼前官兵与护卫打斗的声音。
慕千雪一面跟着然，一面问：“对方有蛊师，我们无论走到哪儿都会被发现，如此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倒不如和他们杀个痛快。”
然淡漠：“这里还是都城的范围，我还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且正面与朝廷的人起冲突对我们很不利，毕竟对方人数多过我们太多，不过既然陆路会被发现那么我们就走水路，这南郡背靠花山面朝都江，都江一直延伸到大海但途中会经过通郡的邻边县城，所以我们现在就去都江码头。”
再不多说，几人一路往码头赶，而官兵也在后面紧追不舍，虽有风雨楼的护卫阻止但官兵的人数太多抵挡不了。
南郡都江江面宽广气势磅礴，汩汩江水奔腾而出；一泻千里。
岸上，商货运输码头以及老百姓乘渡码头相隔不过十余米，如此人来人往便显得特别拥挤。
码头末尾，着布衣草鞋就地卧在岸边地上敲着二郎腿斗笠遮面的船夫似在休憩，他侧身停靠的那艘还算精致的不大却也绝对不小的船，船上大帆船屋应有尽有，船沿上几名船夫在各自干着手里的活。
慕千雪等人一到码头便见到此船，然淡声道：“船家，你的船渡人么？”临时决定改水路，事先没有备船。
那人似被惊醒，脚抖了下，随后放下坐了起来，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长相憨厚黝黑的脸，见到几人贵人模样，连忙道：“渡的。”
“五人什么价？”然已跨上了船，众人也跟着上船。
“客官去哪里？”见几人急促，船夫说着也上了船，指挥船上的船夫们收矛拉翻划桨启程动作顺溜。
船翻在风中飘起，船桨翻起层层白浪，在都江里留下一条波纹。
然付了船银坐在船屋的门边，望着岸上被官兵惊扰的人群，淡声道：“希望我们能一帆风顺。”
水往下游，船行驶的还算快，虽离岸远，却也能知道经过了几个县了，水流依旧湍急，大浪能摇动船身，浪花击打在船身渐起水珠又没入江中。
深夜的江面，已看不清江水原本的颜色，船屋内熄了油灯，慕千雪几人均靠在船边熟睡。
‘呜——’
‘呜——’
一声声号角的巨响将几人惊了醒。
“他们还是追来了。”然的声音在暗中响起：“看来水路也不安全。”
油灯燃起，船屋内明亮。
“船上的人听着，速速将朝廷钦犯交出来，否则杀无赦。”船外官兵的声音传来。
第八十三章 大雨
‘——砰’船屋的门被踢开，而踢门者是那名船夫。
“你们是什么人？”船夫一脸怒色：“谁是朝廷钦犯？”他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干了几十年的船夫，攒了点钱与这些伙计们一起凑钱买的船糊口营生，如今竟然载了朝廷钦犯，这若让官府扣了罪名如何得了？不单单是他自己，还有这一船的伙计怎么办？
然淡漠：“船家莫慌，你先告诉我外面有几艘大船？”
船夫浓眉拧紧，本就黝黑的面色此刻更加难看了：“得，不说也罢，今日不管你们之中谁是朝廷钦犯如今都插翅难逃，还是速速出去，莫要害了我们这些无辜的老百姓。”
“若你不想落个窝藏朝廷钦犯的罪名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淡漠不再，却显冷且威严，语气虽没有多重但却让人有一种不可抗的气势。
船夫一愣，见那男子外表不凡，似也被他感染，情绪略稳，但依旧急：“外面那些船只约莫五六艘且全是巨型的船只，船上站满了官兵。”
然站起身，沉吟，淡漠：“他们的船什么方向？”
船夫拢眉道：“全部在东面，我估摸着是追我们的船而来，我们一直在南下且没有停岸耽搁，所以将他们都甩在了后面。”
然淡声：“船家可备有小船？”这船不算大却绝对不小，应该有备用的应急小船。
“有。”船夫只是老实却并不笨，看多了见多了自然知道此人这么问要做什么，却是眉皱的更深：“你是要坐小船逃跑么？”
然嘴角略杨，似笑又没笑：“不错。”一瞬又恢复淡漠，随后又从怀中摸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劳烦船家了。”
船夫沉默片刻才接过银票道：“也好，你们乘小船离开，如此官府若找上船来，我打死不认就可以了。”话闭，船夫诡异的扫了一眼船内的众人。
早已在一旁等急了的旭儿见两人谈妥，忙问：“船在哪？”
船夫在门口指了右手边：“船身侧边就有小木船，你们跳下去就能看见了，现在天色已晚你们快点出去坐了船离开估摸着那些官兵是看不清的。”
话音落下，几人便起身离开了船屋。
出了船屋，浪拍打船身的声音清楚的传入耳中，瞧那方向却是除了暗还是暗，只有船屋内的灯光能见人，放眼望去，两岸江边已见不到，天地水已连成一片黑，在船身后约莫十余米的地方有星亮点，借着光能看清是约莫五六艘大船在朝他们的方向行驶且越来越近，甲板上黑压压一片，估摸着就是朝廷派来的官兵。
江风呼呼的吹着，衣角飘扬，慕千雪向下望去，光线虽暗却能见到一艘不太大的木船，一根绳索将大小船身连接。
鬼泣飞身一跃已到了船栏外，长臂一伸便抓住了那根绳索滑了下去，一瞬就到了底，只听他冰冷的声音：“然，可以。”
然望了一眼慕千雪等人，随后也跳了下去，旭儿见两人都下去了道一句：“师叔我先下去等你了，快点下来。”
慕千雪望了一眼萧辰逸，见他薄唇轻动吐出和两个字：“走吧。”
慕千雪黛眉轻皱，压下心中的不安，淡声道：“嗯。”话闭往萧辰逸身侧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