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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完结,正好又有不知深浅的魔修找上门来,他才懒得多做周旋,自然是走为上策。
说是危险,程钧也不能肯定这就是秦山寺的对头。但他知道,魔修一来,郡城必乱,道门要是见了头顶的乌云都不动声色,那也枉为盛天的修道主宰了。这一番恶斗不可避免,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与其留在这里前途未卜,还不如早早撤离,对小和尚他们说对头人来了,又把情形渲染得十分严重,不过是这么说比较方便一点,他们配合的也会快速一点。
这其中,小和尚是必须带走的,其他人无所谓。
小和尚脸色一变,道:“大方师父的遗体……”
程钧道:“去用乾坤袋收了,一刻钟时间,咱们出发。”
半刻钟之后,松鹤楼后院,;两批人分前后偷偷摸摸出了城门,过了一个时辰,城门下锁,全城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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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鬼童子
太守咬着牙盯着眼前的人,手指微微打颤,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气的,道:“鬼童子,你们怎么不守信约?说好了这边的事情我只要给你们方便,多余的事情你们不会做,也不会对外表明我们的关系,怎么又跑来这里?这是胡闹么?”
他对面做了一个小和尚,也就二十来岁年纪,穿一身墨色僧袍,乍一看,就是寻常的僧人,只是胸前挂的一串佛珠颗颗雪白,带着一种温润的光泽,仿佛象牙,又仿佛骨头所制,那僧人合十道:“阿弥陀佛,太守大人不要着急,小僧此来,也不过是向你打听一件事,打听完了我就走。”
太守冷笑道:“走,你走得了吗?你这般大张旗鼓驾着乌云进我的郡守府,当守观里面的道士是瞎子么?他们不管你们的事,本是碍着尊者的面子,但你们不知好歹,这么挑战道门的权威,他们岂能容你?这怕一会儿他们就要打到我郡守府里来了。”
那和尚淡淡道:“太守大人不必着急,我既然敢来,就有准备。”
太守又气又恼,道:“你有什么准备?啊?”他脸色骤然变了,指着他道:“难不成你们尊者……要与道门开战。”
饶是那和尚一向冷峻,也不由得失笑,道:“大人想得太多了。我们尊者虽然神功无敌,但势单力孤,怎能与道门为敌?再说,我们尊者的敌人在佛门,道门收容,就是有同仇敌忾之意,自然不会这个时候与道门翻脸。”
太守闻言,脸色稍霁,道:“这样最好。那一会儿道门的人找过来,那要如何?”
那和尚道:“阿弥陀佛,贫僧自有分寸。不必多说,我先问太守,我们派来的人,为何失败了?”
太守悻悻道:“他们行事不小心,被对头人抓住了把柄,闹了出来,道门不得已才下的手。你去问守观吧。”原来冯宜真回来,并没把详细情况通知这边的衙门,太守也是从校尉那里听到一二。明知道有其他势力插手,但他深谙做官之法,讲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说是不明势力所为,那僧人必然纠缠不休,还有后续的责任,索性一起推到道门身上,反正那尊者不敢跟道门翻脸,也就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那和尚沉吟道:“秦山寺果然有高人?好歹也是佛修一脉,和尚居然敢向道门求援,也真亏他们有这样的胆子,有这样的脸皮。”又道,“我听说在道门动手前一天,有人在城门口闹事,杀了我们派去的人,有没有这件事?”
那太守怔了一怔,才想到这件事,道:“倒是有人在城门口闹事。”心道:那不是你们的人在闹事么?
那和尚道:“住了,就是他,他不是守观的人吧?他是哪里人?什么身份?”
那太守道:“那人?那人你也动不得,他也是道门居士的世家子弟,家里世袭的道门再传弟子,你若不敢动道门,问他也是枉然。”
那和尚道:“动不动他是我们的事,你只说个名字,便没你的事了。”
那太守心道:那小子傲气凌人,比守观那些道士还讨厌。分明是馒头拍扁了——也不是个好饼,我何必替他隐瞒?道:“那是云州程家的二小子,程铮。”
那和尚默念一遍,道:“好,记得他了。”
那太守道:“还有什么要问的,一次说完了,时间可不多……”话音未落,只听一个管家进来叫道:“老爷,清平观带着人,把郡守府给围了。”
那太守闻言,眼前一黑,瘫坐在椅子上,突然想起眼前人,一探身子要去抓那和尚,道:“现在怎么办?”
那和尚笑眯眯道:“我自有脱身之法。”
那太守呆住,道:“我呢?”
那和尚道:“您自便哪。”见太守不知所措,突然一笑,道:“您知道我为什么敢驾着黑云进太守府么?”
那太守摇了摇头,那和尚笑眯眯道:“就为了让你当不成这个太守。”
那太守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和尚已经笑咪咪道:“你收了我们尊者的钱,却毁了我们尊者的大事,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们尊者的钱是那么好收得?别说你是个小太守,就是刺史、公卿,谁敢占我们的便宜。你做不成差事,就拿命来换吧。”
那太守只觉得头脑一阵阵嗡嗡响,一时间怒发冲冠,血灌瞳仁,伸手噌的一声,把墙上挂的佩剑抽出来,没头没脑的向那和尚砍去,骂道:“妖僧,我要与你同死。”
那和尚原本平静的神色陡然变得阴森起来,浑身上下黑气弥漫,轮廓恍惚起来,道:“好有精神的老大人。你有力气冲着道门撒吧,若能砍死一个道士,也就值回本钱了。我们尊者法谕:今日先收一点利息,将来连道门那份一起讨还。”说着噗地一声,化为一道黑烟,滚滚而去。
那太守心神受了极大刺激,精神恍惚,已经半疯,只觉得那和尚阴森狠毒的笑容就在眼前,手持着宝剑上下乱劈,喝道:“好妖僧,你给我死——死——死!”
蓦地,只觉得手中剑碰到了什么东西,死死地卡在里面,进退不得,他连续使了几次劲,手中长剑动也不动。只听得耳边一声冷笑,那太守摇了摇头,眼前这才清晰起来。
只见眼前站着一人,正用手捏着自己的剑,穿着大红色的披风,露出里面的符纹道袍,一双柳眉倒竖,两只杏眼圆睁,正是冯宜真,只听她冷冷道:“怎么着,被揭穿了与魔门妖人勾结,打算负隅顽抗,狗急跳墙么?”
太守撒手扔剑,环顾四周,只见周围已经全是道门的人惨笑了一声,脚下一软,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
程钧不知道城里出了什么变故,和小和尚出了城门,汇合了大云道人和几个和尚。几人一路进山,往万马寺方向行走,幸喜无人追来。
紧走了几日,程钧自不必说,小和尚和大云道人这时都有不弱的修为在身,自然无妨,那两个和尚却是不行了,尤其是广华老和尚,已经过了古稀之年,又是肉体凡胎,走路已经打晃,程钧估摸着出了追击的范围,一路上也没发现什么危险,就安排大家休息。
正好路边上有一比较宽敞的山洞,几人走了进去,坐下歇息,程钧拿出干粮饮水给众人分食。过了半个时辰,老和尚也缓过来了,程钧才道:“咱们从郡城走得匆忙,也来不及多说什么。现在正好,咱们说说正事吧。如今出了同丰郡,诸位要往哪里安身?”
一句话说到了众人心口,除了小和尚之外,剩下几人都在同丰郡扎根,刚才走的时候没考虑那么多,如今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成了背井离乡的无根浮萍。
秦山寺的两位和尚还好,反正秦山寺已经毁了,哪里也差不多,大云道人想起自己的买卖,却是一阵心疼。他做掌柜还在做道士之前,心中松鹤楼的分量不比修道轻,如今却是化为泡影,怎么不心酸?
程钧道:“那我先说吧,我和空忍都要回万马寺。”小和尚在旁边点头。
大云道人心中暗自盘算,道:“我……松鹤楼没了,那是我们家时代传下来的,不能在我手上丢了。我还想要重建起来。同丰郡暂时回不去,我就找一个其他的郡城,再建一座松鹤楼,这个招牌不能倒。倘若过的几年,风声过去了,我还要回同丰郡看看,若是松鹤楼还在,那就最好不过,就算是没了,我也还要重振家业。”
程钧点点头,并没有问:那你的修道之途又当如何?人各有志,既然大云道人第一个想到的是松鹤楼,那证明他果真不大适合修道,谁也不能强求。当下程钧又问广化和尚:“长老呢,也要重建秦山寺?”
广华和广元相对苦笑,大云道人走时带了不少金银,有底气,他们两个家当被人一把火烧干净了,两人又都是偌大年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吃饭也有困难,门下一个弟子也没有,还提什么重建?都是沉默不语。
程钧道:“秦山寺是朝廷造册在籍的寺院,可有山门庙产?倘若有公示的庙产,过些日子可以去朝廷上书,将庙产取回。”
广华摇头道:“我这小庙建在山里,香火并不旺盛。虽有产业,却不是庙产,只是租赁来的。何况贫僧如今不敢露面,哪里能从朝廷手里讨地。啊,几位道友是万马寺的么?”
程钧点头,广华禅师从怀中掏出一个贴身的油布包裹,道:“这是万马寺慧性师兄托付给老衲的遗物,这里物归原主。可惜慧性师兄的骨灰在寺中供奉,不及抢出,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程钧不接,小和尚上前接过,微一查看,只见那包裹抱得好好地,一丝皱褶都没有,心中感动,要知道这几日广华禅师没少受颠沛流离之苦,居然将故友的遗物好好保存下来,可见他如何尽心,心中一动,目光微侧,意在询问程钧。
程钧一见,已知他的意思,示意他自行决断。
空忍点头道:“老禅师,既然两位师叔暂时无处栖身,不如权且来我万马寺挂单如何?”
六十八 空忍的信念
在山中行了数日,几人终于走出了大山,来到一处县城。程钧虽然无所谓,但剩下几人毕竟在大山里走并不习惯。真正的老头广华不说,连散修大云道人,居然也是没吃过苦的,露出疲惫的神色。
那大云道人出身小康,家中有产业,从不缺生计,踏上仙路之后虽然小遇挫折,但也有两位兄长照拂。虽然不算一帆风顺,青云直上,但他不跟别人比,自家修炼修炼,也自逍遥。因此比之一般散修,失之进取却也胜在平和。只是这样一来,就没吃过什么苦头,甚至没离开过郡城百里之外,在山野中走了数日,只觉得吃不好睡不好,苦恼不已。
程钧也少见这样的散修,但是与之相处,却是胜在轻松自然,不费心思。被他拖慢了行程,也不恼怒,干脆拐入城市,一路走官道回去。反正如今没有监寺慧山讨厌,时间还算充裕,怎么走都行。
在县城找了一间大客店,大云道人很慷慨的付了两倍银钱,包下了后面一个偏院,请几个老和尚躺着安歇。略歇了歇脚,大云道人就要出门四处打探,说看看这里适不适宜开酒楼客店。程钧只觉得好笑,随他去了。
趁着大云道人到处乱跑,两个和尚休养生息,程钧问了一下小和尚的打算。他并没有全部知道大方禅师遗言的意思,但是他也要知道小和尚回万马寺要做什么,以便调整自己的计划。
小和尚没有隐瞒程钧的意思,道:“师叔,我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不知好歹,但这**烦……这千斤重托真的是……唉,非我所愿。”
程钧早看出来,这一路上他心神不定,显然是遇到了极大的为难事,便问道:“大方和尚留下了极大的难事?”
小和尚道:“嗯,本来我以为大方师父是恰逢其会,被秦山寺连累,偶然卷进了这件事,不得不流落隐藏。其实不是的,真正的起源是师父那边,也就是元空下院。就在一个月之前,元空下院发生了内乱。”
程钧闻言就是一皱眉——怎么这么多横生得枝节?
小和尚道:“一个月前,元空下院方丈圆寂,却没有留下遗言,下一任方丈因此悬而未决。底下四大班首都是方丈的候选。我大方师父是首座,本来该当方丈,但是其他几个班首各不相让。当时寺中人都认为,若不是我师父,就该是西堂接掌方丈。哪知道其中那位堂主却是狼子野心,勾结了外人篡夺了方丈之位。把西堂大师暗中害死。”
程钧道:“他勾结的就是……”
小和尚道:“就是这次追捕大方师父的妖僧魔静尊者。不过那堂主接任了方丈之后,因为大方师父威望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