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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平时,我若是这般模样,我的几位哥定然会过来看看,可是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是的,没有一个过来看看我是怎么了。那时我知道了什么是静,一种可怕的死亡般的寂静,当然除了我的呕吐声。可是就因为有了我这呕吐的声音才愈发让我知道什么是死寂般的静。这种寂静让我怕,也是这种静让我停止了呕吐。若说那时的呕吐是一种让我感到害怕而产生的话,那么让我停止呕吐的就是另一种怕,这一种怕来自于那种死寂般的静,是的,那种死寂般的静,这个世界在那一刻仿若停止了,只有我一个还在忙着只顾着眼泪鼻子的事。”
“我感到事情不妙,我缓缓转过头,也顾不得擦脸上泪水和鼻涕,也许嘴边还有着粘液,我什么也顾不得了。转头的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整个世界果然都死掉了。我大哥没有动,二哥没有动,三哥没有动,四哥五哥,也没有动,还有镇元童子静静的坐着,腰板挺直,也没有动。这时空气之中风也没有一丝。他们一个个宛如是木雕泥塑的一般。就连眼珠也一动不动,我的几位哥哥直直的看着镇元童子,尤其是四哥,我可从来没见过他那般看人的眼神,双眉紧蹙,眼中射出骇人的光来,镇元童子与四哥也是一般神情,眼中的光彩吓人,似要冒出火来。若是只有一点儿火星,也能把他整个人给烧起来。大哥站得远了一点,看来早已停止了呕吐,可是嘴角一丝粘液勿自挂在那儿,头发蓬松,就如一个疯人一般。我想他可能也是因为害怕,以至于用手把头搞成那样。若是平时我定然觉得滑稽,可是那时我一点儿也没有这种感觉。我的鼻子也好像失去了作用,原先那么刺鼻的味儿,也闻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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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听了,心中焦躁起来:“奶奶的,到底那碗里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你到是说呀!”想要催一催,可是看着邬明那副神情,又有些不忍心。悟空口里嗫嚅着,愣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儿咽了回去。再瞥一眼那边的赌棍邬月,可是邬月闭了眼,就如睡着了,又如老僧入定。
“……镇元童子与四哥就那般面对面的看着。虽然镇元童子是坐着,四哥是站着,可是镇元童子在双目的对视之中,绝不见一点儿逊色,面上青筋暴露,神情是可怖之极。最后还是四哥沉不住气了,首先打破了那种死一般的寂静:‘你,想毁约?’四哥这一句话儿一出口,这个世界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我见几位哥哥都松了一口气。身子也不再那般僵直,他们开始活动活动身子。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似又复活了。世界还是原来那个世界,一些儿也没变。”
“镇元童子道:‘毁约的,是你。一碗!’镇元童子的话生硬的能把人的牙硌掉。话说的简单,可是再明白不过了,赌约是一碗羹,四哥却端来两碗。这的确不合规矩。四哥道:‘不错,一碗,这两碗中你只要选一碗,没有谁要你喝两碗。’四哥的话一样的生硬。镇元童子道:‘这样,为了什么?’四哥咽了咽唾沫,那个时候,我只觉得四哥的喉结是如此的大,而过去却从来没有注意过。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四哥方道:‘你是明白人,草!’这一句话一出口。我恍然明白了,原来如此。”
“原来四哥也是看中了那几株草儿,清木道人的那几棵比性命还要重要的草:草还丹、草般的蟠桃、摘星佛手……是啊,四哥没有理由不喜欢。四哥做菜向来喜欢试着用各种罕见的东西,不管是草,是树;不管是水里游的,还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他只要见了,总是想法弄过来,做一道菜,或是做一碗羹。而如今镇元童子手中有那么多他从来没见过的花草,而且这些花草只怕在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得第二株,这叫他如何不眼馋?过了那一天只怕再想见一面都难哪,更别说做羹烧菜了。若以此设想,当然就不难理解为何定要设法留下这几样宝贝了。”
“那时,镇元童子道:‘非喝不可么?’四哥舔了舔嘴唇,戛声道:‘当初认输的是你,不喝便留下草。’这一下我算是全明白了,为何四哥最初为何非得要与镇元童子较一个真,硬是要分出那个看来本无价值的赌约的胜负来……”
悟空听了,暗道:“乖乖,被俺老孙给言中了,老实人总是要吃亏……只是不知他那两碗羹有何难哉,喝了它就是!”
“……四哥的心思,就连我这个做兄弟的也实想也不敢想,与他想比我是蠢得紧了。二哥与四哥能成得佛,我与大哥几个成不得佛,想来就是这个道理。这一点我还有自知之明,二哥与四哥成佛的那一瞬间我就想开了,我为他们高兴,是真心的,心中绝没有一丝不安和妒嫉。只是苦了三哥,三哥一向争强好胜惯了的,私下里也总以为在我们弟兄几个当中才思最为敏捷,可是如今……哎,扯得远了,做兄弟的哪有编排兄长不是的道理,我这张嘴当真欠打了。”邬明边说着边叹着气,看他那样子大有以手掌自己嘴巴的样子。
一边的邬月突道:“六弟,你这又何必呢,各人有各人的修为,我们弟兄几个谁的脾气秉性是什么样,我们弟兄最是清楚,你三哥向来好耍一些小聪明,在沉稳方面那是差得远了。这一次我与你四哥能成得佛,一方面固然拜斗战胜佛所赐,另一方面也实是和我们的沉稳修炼有着绝大的关系。你二哥我眼里也不揉沙子。你三哥自我们成得佛身以后,不但不与我们贺喜,反成神情大变,就连斗战胜佛这样的贵客在这儿他也不来陪陪,我只希望这一件事儿别把他给打倒了,他若能自己爬起来,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只怕……只怕……他心魔难消呀……”
邬明待邬月住了口方道:“二哥教训的是,一个人若是有了心魔,那实是天下最大的障碍,外力倒还在其次,一个人若是于外界有些儿适当的迫压,其实是最好不过的了,不但伤不得人,却能把人驱向一个更高的层次。怕就怕心魔难除,就是外人有再大的心思要助一助也是难呀。”
邬明顿了顿,又道:“那个时候,镇元童子听了四哥说了此翻话,竟然站了起来,仰脸向天,一阵狂笑。直有一盏茶功夫,到了后来竟笑得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笑声停下来,又咳嗽了几声方道:‘邬家兄弟,好!邬家兄弟,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这三个好字是什么意思我弟兄虽则愚笨,又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我那时听了这几句话,脸上直觉得热得慌。当时就想在地上找个缝儿钻进去。可是再看四哥时,四哥竟然面不改色。待镇元童子说完了,四哥道:“镇元大仙,在这件事上,我们要说清楚。那就是我并不认为我自己做错了什么,若是你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太过大方,既是一个赌约,你就当把它当作一个赌约来看,你不把赌约当作赌约,这便是你的错。你既然大方的很,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噢,对了,对你的大方我还没表示感谢呢。镇元大仙,谢谢你了!还有,既是一个赌约,横竖都要喝一碗羹,本来也没什么,我今儿个本来也没这个心思要与你赌一赌,只是你太过贪心,你喜欢花草,这本没什么,可是你不知道我也喜欢花草,恐怕也不在你之下。只是我二人的用途不同,你可能想用来修心养性,我呢,只是想着用它来做一个菜,或是烧一个汤,我曾发誓要尝尽天下美味,可是谁叫这几株花草是如此希罕呢,普天之下只怕找不得第二个,你若带走了,我心里不好过那是一定的,说不定为了这几株花草害了相思病也不一定,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就是到你那儿想看一眼,只怕也办不得。既是如此,我今儿个只有搏一搏了。我看如此做法也算不得违了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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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又道:‘镇元大仙,话咱们明说了吧,你既是输了,本来无论我做哪一种羹,你都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呢,你既是大方,我不妨也大方一回,我不想欠你那个人情,故而今儿个我费尽了心思做了两碗羹,也好叫你有个选择。这样我就补了你的那个人情,自此我就在心上不再欠你的了。这一点咱们须得说明了。’那时镇元童子听了,口里只道:‘好,好,果然是邬家兄弟做事风范,与众自是不同。’他那时口口声声的邬家兄弟,我听在耳里实在是觉得不舒坦,可是有什么办法,人家说的也不算错,那个时候,无论如何,我们弟兄定然是站在一起的。四哥道:‘废话我们就不说了,你看着,这一碗绿色的,是我这几年当中游历名山大川之时搜罗的各种毒草,然后精心挑选,我又精心烹制而成,可以说集天下毒品精华。你若选了它,喝了之后若是抗得住,你尽管走好了,我弟兄绝不为难于你。你再看一碗红色的,其实它就是血,这个血也是非同一般,镇元大仙,你也是个明白人,明说了吧,这就是人血。我想,你出道以来,定然不会没伤过人,是人血还是兽血,你自会辨别,还有这个婴儿,本就很鲜嫩,可是我怕它的骨头硌了你的牙,特意用蒸笼过了一遍,想来定是酥烂的很,然后配以佐料,好歹也要对得起你呀,不过这一碗绝无毒药,你大可放心,我魔刀邬天虽然不为天下人喜,可是在这一点上你大可放心,我绝对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邬老四别的好处没有,可是说话算话,却也是一个特色……’”
“镇元童子听了,脸色登时气得煞白,怒道:‘邬老四,邬家兄弟之中有你这样的人物,嘿嘿……不说也罢……’他如此一说,我本就觉得不舒坦的心中更是难过和羞愧。我以手指塞了耳朵,不想听这样的话,可是那话就像是在耳边,就那么一直的响,时至今日我还觉得是在耳边。四哥冷冷的道:‘镇元大仙,这一个事儿是我与你之间的事,与那弟兄几个无关,休要把他们牵扯在内,你快做决定吧,若是哪一个都不喝,便算你输了,你自己走吧,把这些花草留下……’镇元童子冷笑了几声道:‘本来么,你若说喜欢这些花草,我原可送你一些,可是今儿个无论如何,你也休想得到一株。’说罢,蹲下身来,眼看着两碗羹,看看这一个,双看看那一个,看看那一个,又看看这一个,实是两难。若是选了毒草羹,只怕立时便送了命,还提什么保不保得住那些草儿?若是选了那碗婴儿羹,嘿嘿……我与大哥只所以呕吐,就是因为看了那个小小的婴儿的模样,一个有鼻子有眼,有胳膊有腿的这样的一个婴儿,愣是放在了眼前,叫我……叫我……如何不……镇元童子,那时看了看这一碗,看了看那一碗,心中显然是矛盾之极。”
“过了一忽儿,镇元童子站起身来。四哥喜道:‘怎么样,镇元大仙,想开了吧,我劝你还是别喝了。’镇元童子冷然道:‘邬老四,你既是精心为我配备了如此精美的羹儿,我若不喝,岂不坏了你一世英名,为了顾全你魔刀的声名,我镇元好歹也要试一试。不过……你这一招也太歹毒了吧,这小小婴儿,也真难为你怎么会下得了手,日后,你可别人被家做了一碗羹儿!’听了这后一句话,四哥的脸色陡的变的,登时煞白煞白的,可是四哥那时,竟然还笑得出来,他颤声道:‘镇元大仙,枉你也是修炼之人,你莫忘了,像你我这等人物,只要未得天庭赏识,未被天庭所用,便没有功名,也就只能称为妖人,天下之中,又有几个妖怪不吃得几个人儿,我以婴儿做了羹儿,岂不恰合了我等的身份?’镇元童子冷冷的道:‘你邬家兄弟的事儿,休要把我牵扯在内,我镇元虽说没有功名,可是这种祸乱天下众生的事,还做不来,纵是为妖,也与你弟兄几个不同,哼……’”
悟空听了,一个蹦蹿,大叫了一声:“好,好,这才是镇元,答的好,也不枉了老孙与你……老孙与你结识了一场……”
邬月见了悟空如此大失常态,心中讶异之极,双目一翻冷冷的看了悟空一眼,又冷冷的道:“斗战胜佛与镇元大仙的交情非同一般呀!”
悟空听了,心中一个激凌,可是口上却道:“赌棍佛,此言差矣。俺老孙就事不就人,说的是个理字,你家四弟,就连婴儿也不放过,此种心肠是不是忒也歹毒了吧?就连说上一句你也不许么?人家镇元童子的话儿可比你家兄弟强得多了,好歹也有些儿人性在里面。你弟兄几个比不得俺老孙,老孙乃石头里生的一个猴儿,无父无母,像我这等尚不曾吃得人,而你这等本是人生父母养的,缘何又吃起人来?镇元童子有如此心胸比你邬家兄弟而言那是强得多了,哼!”
悟空愈是说到后来语气愈是冷峻,最后一个哼字哼得听在耳里,直如气冲斗牛一般。
邬月听了,脸色变了变,张口欲说什么,可是还是忍了忍,闭了嘴,垂了眼睑,又如老僧入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