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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良久,陈靖仇道:“玉儿姊姊,时候不早了,赶快上路吧!”拓跋玉儿方才如梦初醒,急忙转过头去,慌忙道:“啊……那再见了!你们也多保重!”跨上马背,长鞭一甩,向北疾驰而去,几颗泪珠,映着日光,划过一道晶莹的弧线,落入身后泥土之中。于小雪也掉下泪来,喊道:“再见!拓跋姊姊!”
陈靖仇和于小雪策马缓缓西行,时已初秋,风转叶黄,道旁两排枯木,几缕轻烟,萦绕在一带枯草之间,更增萧索之意。陈靖仇心中茫然若失,于小雪心里也是忧闷,于路俩人都默默无话。当晚,寻了个客店,早早歇了。第二日,又继续向西行去。将近正午,正在道上赶路,忽听身后马蹄得得作响,似乎有人从后急速赶来。待的近了,陈靖仇和于小雪让到路旁,回头一看,只见来人纵马急奔,红衣飘舞。于小雪叫道:“啊!拓跋姊姊!”陈靖仇也认出是拓跋玉儿,不禁又惊又喜,又奇又悲。拓跋玉儿驰到二人身前,勒住马缰。陈靖仇心中微觉诧异,道:“玉儿姊姊,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拓跋玉儿道:“阿仇,我还欠你和小雪一次人情,所以我想等救出你师父之后,再回北方大漠去。”陈靖仇挠头道:“什么人情,我怎么记不得了?”
拓跋玉儿道:“傻瓜,上次龙舟之上,不是你和小雪,冒着生命危险救我出去的吗?”陈靖仇笑道:“原来是这件事啊……我早就忘记了,那真的没什么啊!”拓跋玉儿扭过头,道:“不行,让我欠着你们一次人情——那我这辈子,心里都不会舒服。”陈靖仇道:“但是……”
拓跋玉儿抬起头来,柳眉微竖,道:“不要再但是,可是的了!——总之,让我好好还你们一报,我再回北方草原去,这不就成了!”
陈靖仇笑道:“从没见过要还人情,也有这么凶的。你那么想跟着的话,那就跟着吧。”拓跋玉儿双颊一红,急道:“我哪里非常想跟着,我……我只是……”于小雪道:“拓跋姊姊,那你就留下来吧。我一直担心你回到北方,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了!”拓跋玉儿挺直上身,瞪了陈靖仇一眼,道:“你看你看,人家小雪多有人情味,哪跟你这傻瓜似的!”双腿一夹,当先向前驰去。陈靖仇和于小雪杨起鞭,跟随在后。
自从有了拓跋玉儿,一路上又多了许多欢声笑语。不知不觉间,已到雷夏泽畔。陈靖仇心中喜悦,辨明路径,三人来到湖边密林之侧,将马拴了。径向林中行去,不久,眼前现出了一片茂密的竹林,已能远远望见草舍,穿过竹林中的小径,陈靖仇三两步跑到篱笆门前,大声喊道:“师伯,师伯母,我把药带回来了!”但林中一片寂静,只余禽鸟惊飞,枝叶错杂互击之声,回声隐隐,那竹篱笆内却死气沉沉,毫无动静。陈靖仇伸手推门,只见柴扉虚掩,枯枝满院,屋檐下,窗台边尽是蛛丝。屋门已破旧不堪,走入屋中,见地上已落了厚厚一层灰土。陈靖仇心中隐隐觉得不妙,接连推开了几间房门,都是尘土遍地,蛛网厚结,已是久无人居。不敢相信眼前情景,退回草厅中,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拓跋玉儿也四处看了看,问道:“阿仇,你师伯还有别的住处吗?”陈靖仇道:“这我倒没听师伯母提起过,但师伯有伤在身,又怎会随意搬到别处?”于小雪擦干净木几,让陈靖仇坐下,道:“陈哥哥,或许婆婆为了躲开宇文太师,不得以,只好搬到更安全的地方了呢?”陈靖仇道:“若是如此,师伯母应会留下一些记号才对。”心念一动,站起身来,把门里门外,只要是隐僻之处都翻了一遍,但哪里有什么记号。回到屋里,一交坐倒,一言不发,窗外树影依旧,人却了无踪迹,心中愁闷。于小雪走到身边,劝道:“陈哥哥,你别担心,可能老公公他们暂时离开了,不久还会回来的。”陈靖仇道:“但愿如此!”
正烦闷间,屋前湖岸之处,隐隐传来一阵苍老的歌声。陈靖仇站了起来,走出屋门,侧耳听去,歌声苍凉激越,心中微觉奇怪。离开院子,顺着歌声的方向寻去,拓跋玉儿和于小雪也紧跟在后。约行出十余丈,已转出密林,已来到湖岸之旁。只见一个白发渔醮,头戴箬笠,身披斗篷,正坐在岸基土堆上,面朝湖水,独自闭目垂钓。只听他缓缓唱道:“风恬浪静鹤长鸣,白云天际伴歌声;钓竿斜映湖山碧,管它人间雨还晴。”稍待片刻,声转激昂,微有伤世嫉俗之意,续道:“十年苍海老臣心,五湖一叶荡扁舟;微风执桨酿新酒,醉卧天涯不需归!”突然钓竿一扬,激起一圈涟漪,已钓上一尾活蹦乱跳的鲤鱼来。渔醮把鲤鱼甩在地上,一把摁住,解了钓钩,塞入渔娄之中。
陈靖仇心奇,上前施礼,道:“请问老伯,您是否知道,这附近林子里的那家人,都上哪儿去了?”
老人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着陈靖仇,道:“你是公山铁的师侄吧?”陈靖仇心中惊奇,道:“晚辈正是,还请老前辈告知,公山师伯他上哪儿去了?”白发渔醮转过头去,眼望湖水,甩出钓竿,叹了口气,半晌,方才缓缓吟道:“孤鹤振九皋,独云飘万里;星垂碧湖波,人隐南山侧——你公山师伯,他已经病故了……”陈靖仇听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宛似晴天霹雳一般,登时呆在当地。拓跋玉儿和于小雪也是大吃一惊。
陈靖仇缓过神来,忙问道:“老前辈,这,这什么时候的事?这……这怎么可能?怎会这样子……”白发渔醮缓缓地道:“已有不短的时日了,公山老弟为黄金剑气所伤,能勉强撑到那时,已是难能了……”陈靖仇心中一阵哀痛,扑通跪倒在地,眼泪如雨而落,哭道:“师伯,师伯!都是我不好,是我回来晚了!”
白发渔醮劝道:“小兄弟啊……老夫对公山贤弟之死,也是常自慨叹……天底下事不可预料者多,而不如人意者更多!——就如老夫多年前收养之义子,从前生性耿直。不料他如今身在庙堂,竟助纣为虐起来……凡事都看开一点吧!”拓跋玉儿和于小雪都上前去相劝。过了一会,陈靖仇忍着悲痛,问道:“老前辈,请问我师伯,现在葬在哪儿?”白发渔醮道:“公山贤弟的遗骨,已葬于湖畔南山之麓。”陈靖仇含泪相谢,正要离开。那白发渔醮道:“你师伯母本在陵旁守墓,但几日前已经去了大梁。你需静下心来,再仔细想想,或许天无绝人之路,仍有克制那饕餮之法。”陈靖仇谢过,转身而去。径奔到南山,在一片柏树林中,寻到师伯陵墓,跪在墓前,痛哭了一场,道:“都怪侄儿不好,没来得及将药带回,才害死了师伯!”于小雪和拓跋玉儿也是心中伤痛,流下泪来。良久,三人方才回到草舍,已累了整整一天,胡乱收拾了一下,都各自睡去。
次日起来,于小雪煮了一些野菜,三人吃了,陈靖仇已打定主意,要到大梁去寻师伯母。找到马匹,急急向大梁赶去。路上又花了十来日,方到大梁。陈靖仇等虽来过几回,对城中街道都已颇为熟悉,只是人海茫茫,终究不知师伯母住在何处。三人只好沿街打听。
这日正行到大梁城东门附近,见几个小孩儿正在路旁游戏,那群孩子旁边,一人身着灰布衣衫,背对马路,正在粮铺里买米。于小雪道:“陈哥哥,你看那位老婆婆的背影,很像公山伯母!”陈靖仇点点头,走了过去,正行到那老妇人身后,正好那人也回过头来。陈靖仇见了,心中不禁一酸,一股悲伤涌上心头。那老人正是师伯母阿寒。
阿寒乍见陈靖仇,心中微微一惊。道:“靖仇!你怎么来了?”陈靖仇双目泪下,不知怎样回答。阿寒把陈靖仇轻轻搂在怀里,安慰道:“孩子,先别伤心,上家里去再说。”陈靖仇抹了抹眼泪,点点头,跟着阿寒走去。
转过几个街角,众人走入一条小巷里来。阿寒打开屋门,让陈靖仇等进去。那住所甚小,仅有一间房,中间用木板隔开,外间作一小厅,陈设简朴。阿寒引三人到里间,让他们在草席上坐了,自己也在一旁坐下。陈靖仇不敢便坐,心中悲痛,躬身行礼,道:“师伯母,都怪我回来晚了……没能早日带回解药,治好师伯的剑伤!”阿寒柔声道:“孩子,你先坐下再说。”陈靖仇拭拭眼泪,依言坐下。
阿寒缓缓地道:“唉,傻孩子,你千万别这么自责……死生有命,何况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一定已经尽了全力了!”拓跋玉儿低头道:“伯母,这事都怪我不好,是我偏要上魔王砦去比武,所以才耽搁了!”阿寒道:“此事乃天意如此,不可强求,又如何能躲得过?你们都不必自责……铁哥这一生行侠仗义,富贵不移,活得无愧于心……他是含笑而去的!”脸上虽带着微笑,但语音不禁有些哽咽。陈靖仇三人也是心中伤痛。隔了一会,阿寒道“对了,靖仇,你师伯去世之前,还一直惦记着你和你师父的事。”说着从包裹里取出一封书信来,道:“这是你师伯临终时所写,说是要留给你。”陈靖仇理理衣服,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
将绳子解开,打开书信。只见信中字体颇为潦草,写得极为吃力,显是费了极大的劲方才写完。
陈靖仇轻轻念道:“靖仇贤侄:汝师伯近日身体亟衰,已大不如前。体内黄金剑气奔腾不已,恐无久于人世矣!”陈靖仇心中一恸,忍住悲伤,继续念道:“魔兽饕餮力量甚强,天下能敌者少之又少。但师伯为汝思之,忆起世上尚有能敌之者一人——东海之上,自古传有一世外仙岛。其上有一仙人,道法,医术均深不可测。汝若能寻着此仙人,央其出手,则更胜师伯之千百倍!——汝务须小心在意,若遇那宇文小厮,切勿与他对敌,更不要为师伯报仇,伤命不值,诫之,诫之!公山铁绝笔。”陈靖仇泪如雨下,仔细把信收好。
阿寒叹道:“靖仇,这仙山岛是否真有仙人,其实你师伯也不敢十分确定……这一传闻是你师祖二十余年前告诉他的……现在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是否真能遇着仙人,毕竟很难预料。”陈靖仇道:“师伯母,目前能救师父的方法,也只剩下这最后一个了——不管结果怎样,我也要试试!”阿寒叹道:“唉……你这孩子!”于小雪问道:“婆婆,我们要到仙山岛,必须航行到大海里是不是?”阿寒答道:“对,你们必须穿越东海。路程非常遥远。”陈靖仇道:“师伯母,我们正好有艘船,明日就立即出发,驶到东海去。”阿寒奇道:“船?……”拓跋玉儿答道:“对,伯母,我们在运河里夺了一艘大官船。”阿寒摇头道:“不成,不成……你们都从没见到过大海吧?”陈靖仇等都摇摇头。阿寒道:“大海里波涛险恶,无边无际,望不到尽头。可不比江河湖泊……一艘河船,可无论如何不能在大海中航行!况且海中不辨东西南北,极易迷失方向!”陈靖仇不知如何是好,忙问:“师伯母,那这可怎么办呢?”阿寒想了一会,道:“城外河岸边住着一赵姓船匠,曾和你师伯是故交。手艺高超,昔日曾在东莱造海船,并随官军从海上东征他国……只是他早已避世隐居!……”隔了一会,道:“我看这样吧,师伯母就为你们走一趟,到河边去找他!请他帮忙!”陈靖仇谢过,几人随着阿寒出门而去。
不多时来到河边,穿过数行柳树,寻到了赵工匠家,一带碧瓦白墙,大门刚修整过,木纹圆润,还未上漆。阿寒上去敲门,不一会,门呀的开了,走出一个中年汉子来,穿着青布马褂,体形短粗,双臂结实,皮肤黝黑。见是阿寒,忙迎了出来,喜道:“哎呀!原来是恩人!快快请进。”及至屋中,请阿寒等坐下,让家人送上茶来。阿寒替大伙引见了,陈靖仇方知那汉子名叫赵能,表字广湖。众人寒暄了一会。只听赵能问道:“恩人,公山先生近来可好?”阿寒叹了口气。陈靖仇接过话头,如实说了。
赵能听后,唏嘘感慨,半晌方道:“我当年随着义军起兵,行至半路,不幸惨遭朝廷镇压,若不是恩人相救,今日哪还有命在!但大恩未得报万一,恩人却仙逝了!唉……”摇摇头,长叹一声。阿寒道:“人之生死,都有天命,也不是可以强求的!”赵能又叹息了一回,问起来意,阿寒照实说了。赵能听后,沉吟一会,道:“我早年在海上漂泊,出海数十次,历经十余载,也曾听人说起过这仙山岛。但究竟确切位置在何处,却是无从知晓——但既然是恩人所托,我赵能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定要陪陈兄弟去走一遭!”陈靖仇起身道谢。
赵能道:“小兄弟莫要谢我!恩人大德,我这辈子也报答不了,今日有幸能报大恩,我赵能定当义不容辞,舍命相助!”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