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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躲避暗器的两人在一刹的静止后立即起身再奔,可是,关孤旁观者清——他已发现石殿中竟然多出一条人影,也是身着白袍的人影!
那条白影迅速靠近较落后的“小罗汉”尚皓,并故意叫尚皓发觉,于是,他一边飞掠,边朝着前面他的教主大吼:“兀那阴毒杂种,你给老子们站住!”
前行的“双旗”官九如吃惊之下,愕然回头,只见那边两条白影中一个蓦地抽搐,缓缓委顿倒地,另一条白影手中,执着的是一柄烁亮大弯刀——尚皓惯用的珍刃!
吁了口气,官九如高声问:“尚皓!是怎么回事?你把谁放倒了?”
白衣人影比了个“赶快走”的手势,匆匆赶来,官九如更不多说,转身急行,但见那白衣人堪堪跟上,手起一刀,官九如反应绝快,却在猝不及防之下仍吃了亏——他贴地暴旋,避开后颈的一刀,但没能让过背脊上的一记,血光闪处,被划开一条尺多长的血口子!
“尚皓你敢——”
官九如惊怒如狂的怪吼着,一对三尺长,鸭蛋粗细的铁杆反扬,铁杆上的两面钢丝三角旋闪闪生辉,起势宛如风动云涌!
白衣人身形飘移,嘻嘻贼笑:“可惜可惜,老官!这一下子竟叫你躲过了要害!”
猛的一窒,官九如瞪视着对方,棘栗又愤怒的吼叫:“你是谁?尚皓,尚皓在哪里?”
那人——胡起禄,他的胸前也仍然微微闪亮着磷光,将刀拄地,他闲闲的道:“尚皓么?你刚才没见他躺下去?姿势相当从容呢,我只没叫他喊出声来,因为我从背心插进去的那一家伙又深又准,而且,我使的是一种名叫‘透心钻’的犀利玩意,里装来做暗杀之用。”
官九如面颊的肌肉痉孪着,鼻孔急速翁动,他觉得口腔干苦,心脏收缩,呐呐的问道:“但……你不是关孤,你!你是什么人?”
胡起禄笑吟吟的道:“我不是关孤,我只是关孤的朋友,就如同你们也是禹伟行的朋友一样。”
官九如眼珠乱转,神色惶惊:“关孤呢?关孤如今人在何处?”
回答官九如的,是空气的波颤而成白色雾氲分裂的幻象,是那锋利晶莹的剑刃,是“如来指”!
官九如仓促跃避,双旗卷飞,风声呼啸里,剑刃透入,把他一只左耳挑落!
痛苦掺着愤怒,绝望融于惊悸,使官九如也横了心,他厉叱着,双旗翻挥,三角形的钢丝旗光芒流灿猎猎展舞,绵密强猛的攻向关孤!
关孤不再鏖战,他恨透了这些助纣为虐的帮凶爪牙,他一出手就是他“黑煞九剑”中最为狠绝的第九式“如来指”,而跟着一招接一招,也仍是持续不断的“如来指”!
旗影在纵横旋飞,官九如也在跳闪奔躲,但“如来指”却似上天的惩罚,灵魂的枷锁如影随形,每一招“如来指”,都在他身上留下一个诅咒后的创伤。
第四次“如来指”,剑刃透进了官九如的心脏,他全身蓦然一挺,发出一声叹息似的呻吟,往后仰倒,剑锋滑出他的身体,依旧秋水一泓,点血不染!
拄刀观战的胡起禄哈哈大笑,一伸拇指:“关老大,真是行!”
关孤的神色有些疲乏,电有些萧索,他低沉的道:“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完美,老狐狸!”
微微一怔,胡起禄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忙问:“怎么说?什么地方出了漏子?”
关孤悲痛的道:“江权战死了。”
胡起禄猛的一哆嗦,随即咬牙切齿的道:“是谁干的?我们要替江老弟报仇……”摇摇头,关孤道:“不必了,杀害江权的江修道和马海全俱已就戮,但我不能辞那维护不周之咎……”胡起禄心里难受,却赶紧安慰着关孤:“关老人!刀枪无眼,福祸由天,在这种摸黑死半的混战卫,更就说不上谁能来护着谁了,你例若自责?倒是得打点精神来对付那场压轴的好戏!”
关孤沉默十晌,方才落寞的道:“对方冲进洞来的角色,差不多全被我们歼杀了,‘白衣教’白教主‘双旗’官九加以下,五名‘大金顶’尚皓、江修道、洪氏贵、杨烈、马海全等无一幸存,‘绿影帮’的帮主‘黑灶’冯孝二也未能逃出我的剑下,他们的硬把子里,只活出一个‘两面人’窦启元去……”胡起禄沉吟着道:“关老大!我们是继续伏在洞里诱杀对方的残余呢?还是另找地方做了断?”
关孤寂然一笑道:“这里风水不错,我们就等他们进来了断吧。”
胡起禄谨慎的道:“不过,关老大,只靠我们两个人,是否力量上稍嫌单薄了些?”
关孤表情肃穆的道:“我们已别无可求,老狐狸!可做帮手的夏摩伽、李发、江尔宁等人,全都带创未愈,行动不便,我们何忍再累使他们履险犯难?李二瘸子为了我们已是广受牵连,牺牲惨重,就更不能拖他下水了,好歹,我两人便撑到底吧。”
形色壮烈的笑了起来,胡起禄道:“好!就是这话,即便不幸垫了背,关老大,黄泉道上偕你行亦是生色不少!”
渡心指……第八十章永结同心
第八十章永结同心
关孤太息道:“对你而言,我倒未曾料及竞有如许的吸引力。”
胡起禄笑道:“相知恨晚,可不是?”
石殿前的洞道弯折处,这时忽然有光亮透入——逐渐的光度加强,是一种赤红夹杂着青绿色的光亮,而且,隐约的,有沙沙的脚步声,宛似许多人列队前行。
关孤目光凝注,脸上平静得连一根筋肉都不见扯动:“他们来了!”
胡起禄也有警觉,他略现紧张的道:“关老大,我们是否如法泡制——抽冷子打埋伏?”
关孤淡淡的道:“这个法子难以用在禹伟行身上,我看,还是面对面的见次真章吧。”
于是,两个人并肩挺立在石殿中间,石殿很空旷,他们两人的样子就更被衬托得有些孤伶了。
火把的光芒越来越明亮,沙沙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沉缓的,一排排人影映人、拉长、出现——在两列火把的映照下,“弦月千刃”禹伟行走在当中,也走在最前面,他的右边,跟随着“玉魔女”程如姬、“两面人”窦启元、“黑郎君”庄彪,左边,则是“晶页”谷南、“睚眦”金童祥,以外,是长长的两条人墙——“悟生院”的小脚色。
队伍在石殿之前排开,火把的焰苗熊熊燃烧,照耀得四周一片通明,但却肃静尤哗;禹伟行一身纯黑劲装,浓密的黑发披拂双肩,只有一根黑色丝带齐额勒住,方正儒雅的面孔上,是一种倡郁沉痛的神色,他深深的往定对面的关孤,双眸里,似是有大多的惋惜、大多的悲悯。
自从和“悟生院”破裂以来,经过了无数次的浴血苦战,生死争斗,关孤还是第一遭和禹伟行见面,他直视着眼前这位昔日的搭档,多年的伙伴,不禁也是感触万千;曾几何时,他们已由形影不离、福祸与共而变成水火难容,势不两立,过往的恩义、深厚的悄份,也化做了无比的仇恨与悔怨,为的,只是双方信仰的分歧,观念的迥异,为了也只是“仁”同“不仁”的区别,很微小的事么、当然不,这已足够以生命来做坚持的代价了……在这石洞底部的偌大殿堂里,空气已凝冻了,冻得冰寒、冻得冷森、冻得沁心透骨,那忡凄瑟又萧煞的意韵,便宛如形成了魔鬼,把每个人都慑窒得不能出声了。
深氏的叹息——仿若古庙中那一响悠悠的钟音回鸣在黄昏,空洞又落寞——禹伟行的神色显得异常悲戚,也异常哀痛,他斤了口,但腔调沙哑,不复再是一贯的铿锵。“兄弟!这又是何苦?你害了自己,同时也害了大家……”关孤在唇角极其牵强的挤出一抹泛着酸涩的笑意,却十分平静的道:“院主!相信你也早就体会到这是个无可避免的结果,为了改变朝这样的下场发展,我已试过努力去挽回,但我没有办到,没有办到的原因,是你不肯协助我。”
禹伟行方正威严的面孔上浮起一抹痛楚的表情,他低缓的道:“你聪明了一辈子,兄弟!唯独这件事做得糊涂,做得愚昧,你为什么不开诚布公的与我谈判?不直截了当的找我明说?却走上这么一条绝路上去……”关孤僵木的笑笑道:“院主!我们有过十多年朝夕相处的辰光,我们共过生死、同过患难,在这样长久又这样密切交往里,使我对你有着深刻的了解,也使我熟捻你的本性,院主!你不是一个肯于妥协的人——尤其不可能与违背你本性的做法妥协——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我最后只有采取和你分道扬镳的这条路,随你认为是糊涂也好,愚昧也罢,我已经这样做了,而且,至今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禹伟行的一双人鬓剑眉倏轩又展,他似是在强行按捺着自己:“兄弟!如果你一定要离开我,离开‘悟生院”,至少,也该有个较为和缓的法子,又何须采用恁般狠毒绝情的手段?不但连连向你的同伙兄弟开杀戒,更且把一部分组合的人手拖走,这样做,你已不止是在‘分道扬镳’,你是在断我们的生路!”
关孤冷清的道:“院主!如果不是我的‘同伙兄弟’锲而不舍的追杀我、截袭我、暗算我,谅我关孤也不会做到绝处,我要求生存,我必须反抗,他们放不过我,我又何甘引颈就戮?再说组合里的一干弟兄随我而来,这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设若‘悟生院’真的那么令人留恋,恐怕我向他们叩头,他们也不会傻到跟着我流离受苦,面向血腥……”摇摇头,禹伟行道:“看来,兄弟,你是半点悔意也没有了?”
关孤静静的道:“本无后悔之事,院主,又何来悔意可言?”
猛一错牙,禹伟行双目暴睁,血光闪闪:“关孤!你自以为你这种叛逆行为是如何高贵圣洁?你又自以为你这种吃里扒外,残害伙伴的狠毒手段是如何光明正大?你把你这等狠心狗肺,绝情绝义的龌龊举止竟然当成了可圈可点,简直就是无耻、就是荒谬、就是死不足以赎前衍!”
关孤古并不波的道:“院主!为了求仁求义求心安,为了唾弃你们这于冷血的豺狼、疯狂的屠夫、贪婪成性的刽子手,我有我该走的路,必须的措施,在你们而言,是背叛,在我来说来弃暗投明,我不必辩驳什么,天下人的心,定将替我的行径做一公正的评判!”
额头上青筋浮突,面孔的肌肉抽搐,两边“太阳穴”也在急速的跳动,禹伟行的模样狰狞可怖,他厉烈的大吼:“关孤!你要为你的大逆不道偿付代价,你要受到‘悟生院’的严厉制裁,关孤!你这天杀的、卑劣的叛徒,你下地狱去!”
昂起头来,产孤凛然不惧的道:“天堂地狱,我早已各插一腿,禹伟行!就看你们将我朝哪里送了!”
禹伟行双手握拳,气涌如山:“叛逆!你竟敢造我的反、拆我的台、刷我的脸面,我若不把你碎尸万段,悬头三千里,我就自绝在这‘白头岗’之前!”
关孤冷酷至极的道:“你原就为了这个来的——禹伟行!不论是碎我的尸抑或是绝你的命!”
一边,“玉魔女”程如姬阴森的一笑,粉脸铁青:“姓关的!你也真叫心狠手毒,无情无义,院主待你亲若手足,爱同骨肉,你居然说翻脸就翻脸,说玩命就玩命,在‘悟生院’,你被捧得高高在上,吃香的喝辣的,谁不让着你,谁不应着你?连院主对你也容忍三分,你享厚禄、握大权,备受优渥礼遇,赶到后来,你就用这个法子来报答院主对你的栽培扶植?人心是肉做的,但你那颗心却犀利冷硬,和你手上的剑刃是一样!”
注视着程如姬——这位擅于翻云覆雨的二姨太——关孤憎恨的道:“程如姬!禹伟行的失败,你就要负一半的责任,你深受禹伟行宠爱,但却不知帮他助他,只会在其中挑拨离间,妖言蛊惑,你推着他朝深渊绝谷边走,你拖着他一再双手搅血,你把罪孽一笔笔往他身上加,把诅咒一次次向他身上叠,程如姬!你彻头彻尾就是个蛇蝎般的毒妇,是个阴刁狡猾的雌狐;是个贪婪专横的魔女,禹伟行要了你再没有更大的不幸了!”
气得全身簌簌抖索,程如姬妖媚的脸蛋扭曲了,她咬牙切齿的尖叫:“大胆放肆的叛逆狂徒,你竟敢如此污蔑我,辱骂我——”关孤冷漠的道:“我嫌太晚了,这些话早就该说出来才是!”
程如姬恨得两只俏眼全似喷火,她倒竖着一双弯细的长眉在赌咒:“关孤!我会割下你的狗头,剐出你的心肝生吞下去,你等着,我一定要做到……”关孤生硬的道:“我人就在这里,程如姬!”
突然踏前一步,禹伟行披肩的长发无风自拂,他怨毒的盯着关孤道:“多年前,我就有这个预感,关孤!迟早我们两人会拼上一场;我这预感应验了,几经转折变异,也终于到了这一步——还得由我们面对面的来做了断!”
关孤沉重但却稳若盘石般道:“禹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