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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了口气,他义道:“但不劳费神,关孤,用不了多久,帮里的人马即会赶到的,我劝你快走,越快越好……”关孤一仰头,道:“再见了。”
石彦孱弱的,道:“保……重!”
于是,关孤翻身上马,抖缰挟镫,“黑云”驮着他,就真像一朵平地而起的黑云一样,那么迅速滚雷般奔上了前程。
日头仍是那么火毒,空气仍是那么炙热,没有风,没有云,关孤骑坐如飞,尘上弥扬,加紧往前猛赶,很快的、就在盏茶时分之后,他已经追上了前行不远的篷车,而现在,这条崎岖难行的废道就要走完了。
听到后面擂鼓似的蹄声,驾车的南宫豪与护行的丰子俊急忙回首探视,一见来骑是关孤,两个人俱不禁松了口气,南宫豪转向车身里叫道:“甭慌啦,银心,是关壮士赶来了。”
沉重的车帘这才卷起,银心伸出头外埋怨:“这一路来,大爷,可吓死人了……”哈哈大笑,南宫豪侧首向来到车旁并辔而行的关孤道:“就这短短的十八里路,少兄,我哥俩业已不知回头巴望了多少次喽!”
关孤摇头道:“不会这么快又有情况的,至少,在渡溪之前不会,那边我一问完,马上就追上来了,南宫兄,我们要紧赶一程!”
南宫豪挥汗如雨,问道:“怎么样?少兄,那姓石的小子可吐露了什么。”
关孤马身靠近了点道:“有点不妙。”
南宫豪吃了一惊忙道:“不妙?是怎么个不妙法?”
关孤低沉的道:“‘悟生院’方面早已上下沸腾,鸡飞狗跳了,禹伟行以飞鸽传书,命他的外围爪牙帮凶们分头拦截我等,据现在已经知道的,就有‘绿影帮’、‘白衣教’、‘三妖人’、‘火珠门’这些邪魔外道业已展开行动,而‘悟生院’所属更是倾巢而出,分兵三路日夜兼程的追赶过来……”南宫豪惊叫:“乖乖,可真是如临大敌,一付赶尽杀绝的架势呢!”
关孤忧虑的道:“最叫人担心的是,‘悟生院’判断之准确,他们就料到我们会朝关外的方向去,所以重点也就全放在这边了,他们的主力俱往这一带快速集中,而‘悟生院’本身的三路追兵也有两路是指向此处的,看样子我们若想突脱这个庞大的包围圈,多少是要费上点功夫才行了!”
南宫豪恨恨的问:“‘悟生院’追到这里的两路人马都是些什么角色?”
关孤戚然一笑道:“禹伟行本人及他的二姨太‘玉魔女’程如姬,加上‘红旗执刑’‘双面人’宝启元,另外几名头领为一路,‘真龙九子’是一路,我的执友夏摩伽那一路被派到‘三定府’那边绕圈子兜风去了……”南宫豪用力一挥马鞭,恨道:“如此一来,‘悟生院’岂不是精英尽出,全力而为了?好家伙,我们还这么受人重视呀?”
关孤平静的道:“不错,‘悟生院’的‘前执杀手’们可以说全部都派上用场了,禹伟行是不除掉我们誓不干休的!”
南宫豪一咬牙,道:“只怕没有他想的那样便宜!”
关孤冷凄凄的一笑道:“的确,不会似他想像中那么便宜!”
脸孔涨得红通通的,南宫豪气愤的道:“我们有什么对策呢,少兄?”
关孤镇定逾恒的道:“很简单,能走则走,走不脱便只有一战,哪里碰上哪里算,他们业已横了心,我们还有什么舍不下的?”
沉默了一会,南宫豪道:“少兄,禹伟行的功夫,可是真的厉害?”
关孤缓缓颔酋道:“为我所仅见!”
心弦猛震,南宫豪不禁有些发愣了,须知关孤本领之强,修为之深,在天下武林道上乃是煊赫无双,人所公认的,他那一身能耐,几乎已超出人类所可以负荷的体能极限了。
而今,这位鼎鼎大名的“果报神”,黑煞手,对于禹伟行的武学犹如此推崇——称为他生平所仅见,那么,禹伟行的艺业精绝到了个什么程度,便可想而知了……僵木了一阵,南宫豪叹口气道:“真有那么个行法?”
关孤静静的道:“这并非替对方夸大渲染的时候,南宫兄,我们虽说与禹伟行势不两立,但对于他本身所据有的功力,仍须做客观的分析!”
南宫豪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只不过,唉,经你这样一说,我的心就有点凉了,想不到这老小子还真是有两下!”
关孤点点道:“否则,光凭他一张口怎么能创下眼前这么大的局面?”
南宫豪忧心忡忡的道:“我是在想——旦和禹伟行照上面,是非打不可的,他的功夫这么好,我们岂不是有亏要吃了?”
关孤深沉的道:“只要有信心有毅力,不怕危难,不畏艰困,拼死而为,不计存亡;南宫兄,天下便没有可惧之敌,没有不达之事!”
南宫豪立觉老脸郝然,他干笑道:“是,是的,少兄说对对……”顿了顿,他又讪讪的道:“少兄,有句话,我想问。”
关孤道:“请说。”
南宫豪舐舐嘴唇,道:“若以你的本领,与禹伟行来一次较量,少兄,你有没有把握可以制服这个老魔头?”
关孤沉默了片刻,道:“我不能说,因为我们从来未曾比划过。”
南宫豪忙道:“估量着呢,少兄?”
怪异的看了南宫豪一眼,关孤冷悠悠的道:“很难估量,我知道他出手卓越,他也晓得我功力不差,如果我们两个对上手,谁也不敢保准能赢了谁!”
南宫豪苦笑着,道:“恐怕只有到了时候才能见真章了……少兄,那‘真龙九子’的本领大约也相当强悍吧?”
南孤点点头,道:“是的,俱为顶尖之流,上上之血—这只是指他们的技艺而言,若是论及他们的人品,这九个人只配做垃圾!”
轻轻用绸氅拭去眉梢的汗水,他又道:“他们九个各有专长,每人都有一套独特的本事,这一点,兄台与丰兄二位却须小心提防!”
南宫豪道:“有关他们备入的特长,我与子俊也听说过不少,放心,我们会加意防范的!”
关孤微眯着眼,又道:“如今,我门所能做的,就是祈告苍天保佑,一佑我们最好能有惊无险的脱出重围,二佑敌方人马不要全部齐集又不幸堵上我们——如若分开遇着了,我们的胜算之机要大得多!”
南宫豪干涩涩的道:“还有,请上天再佑我们一佑——三佑车如加翼马如腾云,使我们一路像飞,快快到达关东……”关孤忍不住失笑道:“这样一来,前面的两佑便不重要了,麻烦的却是,只怕你这愿望不会有什么奇迹出现……”南宫豪泄气的道:“心里有依托,无形中就会有点活力了……”这时——前行的丰子俊忽然回头叫道:“大哥,前面就要下坡了!”
斗然精神一震,南宫豪嚷道:“好极了,这条路到头啦,下坡之后,即达那条流溪之旁,涉过流溪,就是坦荡大道,一路顺风!”
关孤仔细的道:“这地方兄台你是曾经走过一遭,我却当是初次来到,南宫兄,那条流溪有多深,有多宽?”
南宫豪想了想,道:“深约尺许,宽却有两丈多点,篷车正可涉水而过!”
点点头,关孤移目前视,边问:“斜坡的倾斜度可大?要不要车上人下来?”
南宫豪道:“斜度不大,就是地面起伏不平,我看,车上的人用不着下来,只要涉水而过,穿过一片疏林子,即可转上大路!”
关孤沉吟着道:“流溪对面还有片疏林子?”
放缓了车速,南宫豪道:“不错,有什么不对么?”
关孤立即道:“南宫豪,车到坡顶之际你且莫下去,等我与丰兄先过溪搜查一遍,若无敌踪再行涉水!”
南宫豪呐呐的道:“我看不会有问题吧?”
拍马而去,关孤丢下了一句话:“小心点好!”
前头,丰子俊业已驻骑坡顶,他见关孤奔马过来,随即扬声问道:“有麻烦?!”
关孤招招手,叫:“走,我们先过溪搜查一下!”
于是,丰子俊紧紧跟上,两匹铁骑顺着那片布满杂草乱石的斜坡往下奔驰,就在坡下,一条水色清碧的蜿蜒流溪已经横在眼前。
略略缓了一下奔速,关孤低促的问后头的丰子俊道:“丰兄,一到溪边我们任马儿自行冲刺,我们两个分开左右,扑向林子里。”
丰子俊点头道:“我省得。”
眨眼间,两匹马已经来到溪前,却仍然毫不停势的踏溅着水花“哗啦”“哗啦”的冲向流溪对岸,鞍上,关孤与丰子俊却已凌空而起,又快又疾的抢先飞扑了过去。
渡心指……第二十八章林、险、步步艰
第二十八章林、险、步步艰
就在他们两人身形腾空的一刹,骤闻对面疏林中一声梆子响,立刻就像飞蝗般射起了无数利矢,矢尖闪闪有如毒蛇的蓝色眸瞳,那么密集的一片,猛的便将关孤与丰子俊卷了进去!
黑色的大憋蓦地飞翻,关孤淬然似一头豹子般弹跃滚动,同时,“渡心指”的寒芒暴闪,映幻出无数的光圈,大圈套着小圈,小连着大圈,宛如千百个光环一下子接合在一起了,而光圈旋转似大海的漩涡,带着那么刺耳的尖啸回舞着——好一付摘自西大虹芒的奇景!
几乎不分先后,一道匹练也似的刀光亦环绕翻掠,形成一波波的,透明的光之波涛,顿时,只闻“叮咚”脆声串成一片,箭矢纷飞,铁屑四洒,射来的尖矢全部都被削碎磕飞!
在空中一个斜侧,关孤暴扑而落,那种快法就像是他原本已落在那里了一样,流电似的寒芒飞闪,七八个隐藏在杂草中的,身着深青劲装的弩箭手已经惨号同声的倒仰也收刀退后。回看——每个人的咽喉全多了个血洞!
旋身,关孤长射向前,人剑所经,光芒炫目,人头飞抛,又有十凡个青衣大汉翻仆地下!
丰子俊也适时而至,他的“龙头双刃刀”劈掠得疾似狂飚,锐不可当,甫一照面,三个扑过来的彪形汉子全吃开了膛,三人手中的武器也都脱掌坠落!
现在——
关孤头也不回,手臂倏翻,反手剑,“噗”“噗”“噗”,以迅速绝顶的手法连续插进了四个人的肚腹又抽了出来,动作之快,至多只能看出他挥了一剑!
斜刺里,一声厉叱,两只“赤铜人”已“呼”的左右砸来,关孤冷笑,微微侧身,反手一百一十剑,满天紫电金芒迸射里,直将那手使“赤铜人”的仁兄惊得鬼叫连连,没命的后退!
就在这时,一个轰雷也似的嗓门石破天惊的响起:“通通住手!”
“渡心指”洒起一抹冷芒,“嗖”的回鞘,关孤斜坡黑氅,冷然卓立,那边丰子俊也收刀退后。
吼叫的人,乖乖,竟是一个肥壮得像一头大公牛般的秃头人物,他高有八尺,腰粗若桶,四肢又圆又大,活似象腿,粗短的脖颈上顶着颗光溜溜的大脑袋,面色红里泛油,浓眉虎目,隆准海口,形容好不威猛。
使“赤铜人”的仁兄却是个瘦长独眼的中年人物,满面精焊之气,如今,他正又惊又怒的用他那只仅存的独眼凶光闪闪的瞪视着关孤!
四周,约有五六名青衣大汉围立着,有的执弩,有的握刀,一副杀气腾腾,如临大敌之状……冷冷的打量了对方一会,关孤不禁皱起眉来,奇怪,对方是哪一路的牛鬼蛇神?怎的他却连一个也不认识!
显然,那个粗壮如牛的朋友也陷入迷惘了,他愣愣的端详着关孤,又愣楞的注视着丰子俊,表情上露出极大的困惑来……终于,这人浓眉一竖,语声宏亮的道:“奶奶的,这是怎么码干事?”
关孤阴森森的道:“这恐怕要问你!”
秃头大汉怒道:“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们可是那奸商陈金财所请的保镖?”
关孤微微一怔,道:“什么陈金财?我们根本不认识此人,哪一个去做他的保镖?”
对方似是消了点火气,但突然又咆哮道:“对了,你们是绿影帮的?”
关孤暴烈的道:“胡说八道,‘绿影帮’算什么东西,我们岂会承属于它?朋友,你大小看我们了!”
大大的一呆,那人似乎越发迷糊了,他想了一会,才道:“奇怪,你们既非陈金财的保镖,又非‘绿影帮’的爪牙,你们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和我们瞎干一通?”
“嗤”了一声,关孤道:“你晕头了,谁跑来这里和你门瞎干一通?我们路经于此,正想入林一探,你们却没头没脑的给我们来了一阵箭雨,若非我二人还有点防身之技,方才不就被你们射成两个大刺猬了?其咎在你,你却还反倒责怪起我们来了?”
秃头壮汉舒了口气,和缓多了的道:“后面是条废道,又有流溪阻路,你们干吗不走大路,反而吃尽苦头的要绕着弯行经那里?”
关孤冰冰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又不是你的私有产业,我们爱怎么走就怎么走,谁也管不着!”
那人勃然大怒,吼道:“利口小子,你言谈之间最好放老实点,你可知道你如今正在和谁说话?”
关孤毫无表情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