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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婉仪摇摇头,轻轻的道:“不要这样,江姐姐,他们主要的对象是我,你和他们拼,又能拼出个什么结果来,又干事有什么补益呢?无论你如何牺牲,最后的光景仍是一样的,只不过多流一个人的血,多赔下你一条命而已;与其作无益的挣扎,何不留著有用的身子开创更有希望的未来?”
江尔宁迷惘的道:“你?你好像这一阵子看开了?半点也不惊恐,丝毫不显畏惧啦,这是怎么回子事?”
舒婉仪悲泣的道:“人不走到绝处,终对生命有着依恋,对将来存有侈望,谁也想多在世上盘桓些年,但是,到不能延续生命时,任是惊恐焦惶,任是祈求哀悲又有什么用呢?白白落了个心力交瘁而已,还不如看开一点,看淡一点,这样,临到了时辰也比较安宁些,洒脱些,这不是说我不怕死,只是,我认了命!苯话驳牡溃骸翱杀鹫庋担盟啦蝗缋祷钭牛矍暗某∶妫淮硎嵌晕颐遣焕参幢厝痪秃廖尴M颐怯幸环至α烤鸵∫环至α浚荒芨市囊本吐荆挡欢ɑ嵊衅婕7⑸……”舒婉仪唇角抽搐了几下,淡然的道:“我看不出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命运是早注定的,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强求是愚昧,侈望就同幻想的了!苯牡溃骸罢漳阏庋担蝗纪昀玻俊?
舒婉仪强笑道:“宁姐姐,我只是指我,我自己晓得,生来就命苦,注定要遭到这些磨难!蟠蟛灰晕坏牡溃骸笆裁础疵唷渴裁匆濉⒍ㄒ饽ツ选空馊嵌悦说那投愿鋈诵判牡纳ナВ寺铮鸵芏罚Γ穹ⅲ约禾孀约浩搪妨耍率氯舳嘉诿耍坏橙酰训教颖芟质担 ?
舒婉仪苦涩的道:“江宁姐姐,你比我看得豁达,我也并不承认软弱,只是,我对生与死却的确不愿强求!
于是,江尔宁沉默下来。
舒婉仪轻轻用手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泪水。
黄昏了。
霞照如血,关山群峰,尽抹去了一片酡红深紫,宛似这浓浓的夕晖透覆进了人心,人的心上,也是一片酡红深紫,胶凝如血了……江尔宁悄细的,道:“你在想什么?”
密而微翘的睫毛眨了眨,睫毛后的双眸映着凄艳的晚照,别有一股如梦幻的氲氤,舒婉仪羞怯的垂下视线。
“我在想……我虽然没能逃出虎口,但娘、南宫大叔、丰二叔、银心他们终算平安过关了;如今,关大哥也一定早抵达了目的地,李发大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只要他们无惊无险的脱离了魔掌,我……就算遭了害,也能放下这颗心了!蹦幼攀嫱褚窃≡谙ρ粝颊罩械牟嗝妫涫且坠埃圆坏貌怀腥鲜嫱褚堑拿溃侵质鞘侨岷亡劣赖模逖庞指呓嗟模袢诤狭艘皇资茄阉祝没梢欢浠茄棵模行┒窝下桑?
江尔宁舐舐唇,忽道:“告诉我一件事,好吗?”
舒婉仪柔细的道:“你要知道什么事?”
江尔宁又舐舐唇,道:“你——呃,很喜欢关孤,是不?”
脸儿融着夕阳的红霞,舒婉仪更是颊酞似醉,但她却坦率的道:“我不只是‘喜欢’他而已,江姐姐,我好爱他,有生以来,我从未如此深挚的爱上一个人,我愿用我全部的生命去爱他,以我的血滋润他,以我的心去温暖他我可以匍匐在他的脚底亲吻他,让他践踏我的一切……”江尔宁呐呐的道:“乖乖,你,你真疯狂!”
舒婉仪赦然道:“江姐姐,我控制不住对他的情感……每一见他,我整个的心神,意念,便全融合在他的身上了……江姐姐,他是那么坚强,那么冷静,那么严厉,但坚强得有铁的骨格,冷静得如神的理智,严厉得像父亲般的慈爱,他是高做的,凛然的,却有一颗善良的心,哦,我爱他爱得要死了!”
江尔宁结结巴已的道:“看……看不出……你外表柔静……端庄……骨子里……的情感竟如此……火热!”
舒婉仪赤裸裸的道:“江姐姐,反正活着的时间也不长了……我无须再隐瞒,再忌讳什么,我要毫无保留的说出来,我是多么爱他,多么想他,多么舍不下他……他是我今生第一个付出全部爱心的人,也是最后一个了……”江尔宁有些酸溜溜苦涩涩的味道,道:“但是——他爱你吗?”
舒婉仪凄然笑了道:“我,我不知道。”
江尔宁忙问:“他知道你对他的情感?”
舒婉仪点点头,道:“我已向他表示过了。”
江尔宁紧张的问:“但你却不明白他爱不爱你?”
舒婉仪轻轻叹息,道:“是的,我不明白。”
江尔宁顿时放下了一半心,连忙暗中鼓励自己:“好姑娘,俏妞儿,可别泄气,希望仍大着哪?”
心里在想,她口中却道:“舒家姐姐,你怎么不明白他爱你呢?”
舒婉仪悒郁的道:“他对我一直那么关怀,但态度却又如此严肃,言谈是那样真挚,却永远保持距离,他对我有好感,可是又一再说明他不能占有我的情感的苦衷,他也有怨恨我的地方,但这怨恨毋宁说也是他的愧疚与感激,他对我有时冷酷,有时亲切,有时淡漠,有时柔和,有时望着我的目光如冰,但冰中却似蕴藏着火……”江尔宁喃喃的道:“我也不明白!”
舒婉仪道:“我也不明白……”
江尔宁叹了口气,道:“关孤真是个怪人……”舒婉仪柔柔的道:“却也是个天下最好的人!”
江尔宁道:“我看,你对他已入迷了?”
舒婉仪直率的道:“不仅入迷,我早已单方面把自己交给了他,不管他要是不要——所以,今天我若死了,也算是幸运,因为如果他先我而死,我也一样活不下去,如其那时受尽痛苦而死,何不如死在他前头?或须他会怀念我,为我悲伤,这也是我的收获了……”江尔宁膛目无言,显然的,她已察觉,在男女相悦的境界中,舒婉仪比起她来,业已更上一层楼了。
腼腆的瞧了江尔宁一眼,舒婉仪的神色十分羞涩:“江家姐姐……你……你不会笑我吧?”
江尔宁的表情像咽下了一块掺着蜜的黄莲,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有些儿古怪:“笑你?不,当然不,我怎么会笑你呢?”
舒婉仪悠悠的道:“在解脱之前,能把深藏心中的隐密用言语表达出来,也未尝不是一种宣泄,是一种痛苦的轻松与内心的满足,人最好不要藏着心事去死,我听过传说,幻梦里有牵挂或精神上有负累的人,在死了之后都是不瞑目的,那样不太好看;说出心里的话,虽然消除了牵挂和负累,至少会感到好受一些……”江尔宁背脊上泛起一阵寒意,她皱着眉道:“帮帮忙,请别老是把那个‘死’字挂在嘴上,你哪里说得淡然,我这厢听得可发了毛啦……”舒婉仪轻声道:“江家姐姐,你一向十分勇敢,怎么也会在面对这个死亡的现实之前感到惶悚不安?一个人的勇敢,不全建在他的不畏死之上?”
江尔宁叹息着道:“我的勇敢,不见得全是因为他的不怕死,会有很多种因素促成,或是气愤,或是羞恼,或是悲怒过甚,或是逼上梁山,或是拿鸭子上架——硬撑!我呢!一半是硬要撑,一半是倔强个性使然,明明输了我都不甘认输,打破头用扇子扇,其实,凡是人,哪个不怕死?”
舒婉仪同情的道:“好在眼前的厄运只是我个人的问题。”
江尔宁当又鼓起了腮:“你别老是这样说,我好歹也要和他们挤一下——我不能对不起将你托付给我的那个人!”
舒婉仪道,“关大哥?”
江尔宁点点头,道:“除了他还有谁?”
唇角浮上一抹浅浅的笑意,舒婉仪轻轻的道:“哦!”
江尔宁不大舒服的问:“你笑什么?”
舒婉仪道:“我看得出,你对关大哥的印象很好。”
江尔宁脸上一热,尴尬的道:“他救过我!”
舒婉仪道:“只因为他救过你而已?”
江尔宁窒了窒,咬咬牙道:“当然——还有别的!”
舒婉仪悄音道:“他知道么?”
江尔宁窘迫的挤出一丝苦笑:“他不知道才叫见鬼了,我就差没有敲锣宣示天下啦,舒家姐姐,可能你也看得出吧?”
舒婉仪老老实实的道:“老早就看出来了。”
江尔宁念切的问:“那么你有什么意见,有什么想法?”
舒婉仪摇摇头,道:“那是你和他的事,江家姐姐,我管不着。”
江尔宁着恼道:“显然你在吃醋!”
舒婉仪笑笑道:“当然心里不会太舒服,但也不至于‘吃醋’,江家姐姐,对男女之间情感的建立与持续,我有我个人的观点,这好比一条单直的线——我奉献我全部的爱给他,他愿意给我多少回报在于他,与任何其余和他的接触全不发生关连,如果他愿意再有其他接触的话。”
江尔宁还有些不解的道:“你的意思是说……?”
舒婉仪悠悠道:“我的意思是说,我这一生,已把全部的情感给了关大哥,他爱我多少,则在于他,他是否再去喜欢别人,再接受别人的爱,那是他个人的事,我只知道我爱他,他爱我的程度与他爱别人的程度是否有深浅之分我不计较,只要得到他的回顾,我已很满足了!苯拍诺牡溃骸澳憧烧娼写蠓剑 ?
舒婉仪道:“人不要太贪焚,若得不到全部,一半或更少也就好了……”江尔宁道:“男女之间情感的这回事,和分家分产不同,它必须完整,必须毫不保留,必须专一始终,不能分割,不能共享,要就通通要,不要就能通通不要,零零碎碎算是什么名堂?”
舒婉仪幽徐的道:“江家姐姐,人的话很对,大凡个人能穿绸缎,他便不会只求得到布衣为止,我何尝不想整个占有关大哥?不想获得他全部的情感?但他是那么冷做、执固、倔强,连一丝半缕的情感也吝于施舍,我就只好守定我自己的原则了——只求奉献,不计回报,他愿意给我多少就给多少吧,我易于满足,虽然这满足也是不得已的!苯蕴降牡溃骸凹偃纭溃婕医憬悖腥擞肽阏岽蟾绲母星椋慊岷弈母鋈耍鹗幽母鋈寺穑俊?
舒婉仪目光是柔和的,声音也一样柔和:“我不会恨,也不会仇视,只会觉得稍稍的遗憾,主要的,还在于关大哥自己,如果他觉得别的女人比我更合适,我还有什么话说?”
江尔宁紧接着道:“你会不会居中破坏?”
舒婉仪摇摇头,道:“我还不至于如此阴毒,而且这种事的根本也不在于第三者,完全要看他本人,他是喜欢那个人,我的破坏只会得反效果,如他不中意那个人,不用破坏他也一样会拒绝,真的,任何此类的发展,我除了静观其变,不作丝毫干预!苯粲兴嫉牡溃骸盎蛐恚腥苏嬉允裕俊笔嫱褚锹淠囊恍Γ骸拔腋米8D歉鋈耍苡谐晒Φ南M!?
江尔宁忙问:“怎么说?”
舒婉仪枪然道:“因为,我虽不敢说我是哪个人与关大哥当中的阻碍,至少却是关大哥内心的一层顾虑,他为了不予我大伤痛,太失望,可能会对除这之外的任何女人有所保留态度,但今晚之后,我既已不存在了,没这层顾虑,关大哥会容易撤除他情感上的藩篱,那个人对他的争取也就比较得心应手了……”江尔宁脱口道:“真的?”
舒婉仪的头点得好沉重:“我想是真的!辈痪跚瘟骋缓欤械接行┠诰斡氩话玻Φ溃骸澳悴换崴溃婕医憬悖虑榛共坏骄氖焙颍覆簧先绱吮郏悴皇嵌堂啵愣ǹ梢园捕赡压兀瘴牡模 ?
舒婉仪轻喟道:“怕是没什么指望了!”
江尔宁安慰着她:“不见得,世间事,往往都会有出人意料的发展,或者我们会有救星从天而降,我看那两个前往‘福新庄’查探虚实的愣小子双双从马背上摔下跌死了,这几个凶神等不到便只好放我们上道,也或者——突然起一阵大旋风,把我们卷出关去,安安稳稳送到‘断肠坡’!笔嫱褚强彰5男α耍溃骸澳阋仓溃舛际遣豢赡艿氖隆〗医憬悖搅耸焙颍抑磺竽悴灰宥斡晌胰グ伞苯⊥返溃骸拔野觳坏剑 ?
舒婉仪忧戚的道:“如果你硬要为了我挣扎,为了我抵抗他们,其结果亦无二致,除了我劫数依旧,你也会受到伤害……”江尔宁壮烈的道:“我不管,至少我心安了。”
舒婉仪沉重的道:“这是不需要的,江家姐姐,这是无谓的牺牲!”
江尔宁慢慢的道:“我要尽到我的责任,尽到我的本份,舒家姐姐,临难苟免不是我所能做得出来的事,我但盼于心无愧,其他的就不考虑了!”
舒婉仪眼圈一红,道:“不要,这是愚昧的!”
江尔宁平静的道:“我意已决,随你说吧!”
舒婉仪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