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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棋风笑道:“我们对姑娘当真并无恶意,既然邵公子不在,便请你与我们同去也是一样。我们也不会将你怎地,你不用害怕。我们家公子素来最有怜香惜玉之心,凌姑娘貌美如花,他定不会为难你。”
凌叶子又羞又恼,心中惊惧暗升,她倒并不怕死,但听魏棋风言下之意,以秋渐浓的为人,会将她怎样,真是不问可知,想到此处她不由微微颤栗。正在此时,她听得公孙二娘在楼下叫了一声:“凌姑娘!”原来公孙二娘闲逛回来,看见房门大开,也不由奇怪,她心中起疑,于是远远的叫了一声。
凌叶子一惊,心道:“公孙姐姐也非他们敌手,可千万别闯进来也遭了他们毒手。”于是大声叫道:“公孙姐姐,快走,快走!”
但宋琴和等人身手何等之快,一闪身便出了房门,与正在上楼的公孙二娘正面相对,拦住她去路。公孙二娘大吃一惊,喝道:“你们把凌姑娘怎么样了?”
许书音道:“公孙姑娘,我们并不想为难你,我们家公子只是想请邵公子走一趟。邵公子不在,便请凌姑娘与我们同去也行。”
公孙二娘怒道:“什么走一趟?你家公子不是好人,有种你们将我和凌姑娘全杀了,否则我决不让你们带凌姑娘走。”
许书音面现为难之色,柔声道:“何必呢?公孙姑娘,我和魏大哥很承你的情,不想与你为敌,我们公子也无为难凌姑娘之意,只是请她去一下,烦劳你转告邵公子,想找凌姑娘,去城西折柳居。”
公孙二娘二话不说,刷的拔剑向最前的魏棋风刺去,魏棋风侧身避开,怎奈她的剑如影随形,附体而来,魏棋风与许书音一样,都不想与她为敌,只得左支右绌,不停闪躲,并不出手。他的武功并不比公孙二娘更强,如此只避不还手,转眼就险象环生。宋琴和本来背负双手,并未行动,见魏棋风吃紧,一挥手,以袖风卷向公孙二娘的剑,将她的剑招接下。魏棋风闪身避开,看着公孙二娘,面有惭色。许书音和岑画意见宋琴和牵绊住公孙二娘,立即返身回客房,更不打话,双双抢上,架起床上的凌叶子,从客栈二楼窗口跳了下去,凌叶子肩上伤势未愈,竟无法挣扎,只得被她们二人架上客栈门口一辆马车。魏棋风跟着也退入客房,也自二楼窗口跳下,一跃上了马车,挥鞭疾驶。公孙二娘见势不妙,连刺三剑,想要逼退宋琴和,这三剑公孙正教她时,她学了整整一个月,原本是她的杀手锏,凌厉无匹,既快又狠又准。宋琴和果然被她逼退几步,双掌轻推,划了个半圆,将她的剑尖带歪一边。他掌上力道十分柔和,掌力圆润,劲道类似太极推手,看来随便简单的一招便化解了公孙二娘凌厉的剑道。公孙二娘心下暗惊,但已无暇顾及自身安危,从他让开的身侧向前直冲,完全将后心暴露在宋琴和掌风之下,空门大露。这原是学武之人的大忌,但为了救凌叶子,她也顾不得更多了。好在宋琴和似乎并无伤她之意,任她从身边冲过。其实他化解公孙二娘的三剑也是尽了生平之力,只是他向来沉稳,不露声色。公孙二娘冲到客房门口,只见窗户大开,不由叫得一声苦,就想冲踏进房门,自窗口跃下。但宋琴和却又追来,并拔出佩剑,向她背心刺去。她不得不反手一剑荡开他的剑锋。宋琴和的剑法慢而滞,但剑风厚重,将公孙二娘围在当中。公孙二娘的剑法以快为主,他的剑却附上内力,渐渐将公孙二娘的剑身粘住,公孙二娘越来越施展不开。单论剑法公孙二娘未必在他之下,但比到内力便有所不如,一来女子体弱,二来她比宋琴和年轻,光是学武时日便比宋琴和少了十年,渐渐给他迫得展不开手脚,连气息都开始微窒。正在此时,宋琴和手下一松,公孙二娘登时觉得轻松,剑光一转,甩开宋琴和的剑,不再被他的剑身粘住。宋琴和显然只是想要困住她,并无杀她之意,退开几步,淡淡道:“公孙姑娘,书音的话相烦转告,在下告辞。”
公孙二娘怒道:“你们想要干什么?想要对付我天冲哥哥也不必用凌姑娘来威胁,这等卑劣行为你们也做得出,真是好不要脸!”
宋琴和道:“我们也无意用凌姑娘要胁邵公子,我们原是来请邵公子一谈的,只不过邵公子既然不在,我们只好请凌姑娘了。”
公孙二娘道:“你们放了凌姑娘,我随你们去!”
宋琴和摇摇头,微笑道:“谁不知道凌姑娘是邵公子的心上之人,掳了她去,邵公子必然赴约,掳了你去,又有何用?你还是留下转告邵公子好了。”转身跃下二楼栏杆,在店小二张口结舌的注视之下,潇洒淡然地走了出去。他跟随秋渐浓最久,举止言行都难免有点模仿秋渐浓,看上去背影意态潇然,风度不减。公孙二娘呆立良久,颓然坐下,长剑“铛啷”一声坠地。她心中反复思量着宋琴和那句话:“谁不知道凌姑娘是邵公子的心上之人……掳了你去,又有何用?”担心凌叶子的安危之余,她心中旧痛重生,黯然无已。
不知呆坐了多久,邵天冲等人终于返回客栈。走到楼上,见到凌叶子的房门洞开,邵天冲一怔,加快步伐冲了上去,铁娘子、东方明等人紧随其上,只见公孙二娘呆坐房中,凌叶子床上被褥散乱,人已不见。邵天冲大吃一惊:“二娘,凌姑娘呢?”
公孙二娘无力地摇了摇头,喃喃道:“被人抓走啦!”
邵天冲瞪大了眼,冲上去喝问道:“被人抓走?被谁抓走了?我叫你好好照顾她,你怎么安然无恙,却让她被人抓走?”他眼中似欲喷出火来,怒不可遏。
公孙二娘一抬头,看见他满头大汗,瞪目而视的样子,不由得委屈,正想将许书音的话告诉他,转念又想:“秋渐浓派人抓凌姑娘,不过是想引天冲哥哥去,我如将此话转达天冲哥哥,天冲哥哥就算明知必死,也必然会赴约,以我们这帮人的武功,绝计对付不了秋渐浓。纵使请韦掌门帮忙,凌姑娘生死在他人之手,我们必然受制,我绝不能让天冲哥哥履险。”当下闭口不语。
邵天冲见她不语,心中更怒,握着她双肩,摇晃着吼道:“说话呀!凌姑娘呢?到底是谁掳了她去?”他平素十分冷静理智,但遇到凌叶子出事,顿时便失了方寸,心志大乱,连行为也变得粗暴起来。
公孙二娘抬头看着他,心中痛的感觉更甚,颤声道:“如果是我被人抓走,你可会如此惶急?”
邵天冲听她这当儿还在问这无聊问题,心中愤怒已极,大声道:“凌姑娘到底被谁抓走了?你说还是不说?”
公孙二娘犹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一颗心彻底的凉了下来,缓缓道:“是被秋渐浓手下的琴棋书画抓走了。”邵天冲呆了一呆,松开手,半晌无语。他想到韦不平所说关于秋渐浓的种种传闻,不由得越想越是害怕,一时手足冰凉,六神无主。
铁娘子问道:“凌姑娘被掳走时,你在哪里?为何你完好无损,他们却将凌姑娘掳走了?”她言辞咄咄,质问之意显而易见。
公孙二娘一呆,看了看她,心中又是一凉,问道:“尤姐姐你是何意?”
铁娘子道:“我并无他意,不过凌姑娘被掳,而你却毫发无伤,难免教人奇怪,不得不问上一问。”她神情冷硬,虽未直接说出什么,但言下之意,说不定公孙二娘串通外人掳走凌叶子,或者公孙二娘因邵天冲之故嫉妒凌叶子,故意让她被人掳走而不加阻拦。公孙二娘转头看看其他人,胡昌平、东方明都看着她,虽未言语,但脸色显然不佳。傻姐儿裘好左看看,右看看,喃喃道:“他们倒真是手脚利落,连打斗痕迹都无,就将人掳走了。”她其实本无心机,这句话只是无意中随口一说,但听在公孙二娘耳中,格外刺耳,似乎是在印证铁娘子的猜疑,指认公孙二娘故意让凌叶子被人掳走。
张裕微感不安,说道:“公孙姑娘必定有难处,你们……”尚未待他说完,公孙二娘已忍耐不住,大声道:“是啊,都是我不好,我故意让凌姑娘被人掳走,因为我嫉妒她,因为我恨她,行了不?你们满意了?”说罢,冲出客房,从二楼蹬蹬蹬冲下去,走到客栈门口,终于又回首说了一句:“人家说了,凌姑娘是邵公子心上之人,掳她去才有用,掳我去有何用?”说完这句,头也不回地冲出客栈,泪水已止不住地泉涌而下,转瞬模糊了双眼。
公孙二娘不知狂奔了多久,渐渐离客栈越来越远,只觉天地间空荡荡只剩自己一人在狂奔,心中也是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直至奔得累了,抱着一棵树软软倒下去,被凉风吹过面颊,才知泪痕犹自未干。她渐渐静下来,才想起凌叶子生死未卜,心中伤痛稍减,开始担心起凌叶子的安危。她四顾一下,发现自己已来到城效,记得出客栈后似乎是一直朝西狂奔,虽不知奔跑了多久,但已至城西效外,说不定已近许书音所说的折柳居。她扶着树站起身来,仔细地看了一下周围环境,一路并无人烟,十分荒芜,在城内时也未曾问路,自然无法得知那个折柳居会在何处。
公孙二娘呆立片刻,沿着路向西继续走去,天色已渐渐黑下来,她正自茫然间,看见一对年老夫妻挑着担子从对面走来。她走上前问道:“两位老人家,请问这可是城西?”
那老妪笑道:“姑娘,你不识方向么?这里正是城西了,只是再向西去人烟稀少,姑娘孤身一人,却去哪投宿?”
公孙二娘道:“我是去城西折柳居找人,请问老人家可知折柳居是什么地方?”
那老妪呵呵笑道:“姑娘还真问对人了,那折柳居是个十分荒僻之处,原已废弃,无人居住,我们有时从此路经过才会知道。你一直向西去,不多会便能看见大道上有条叉道,那小道便是通向折柳居的。”
公孙二娘一喜,没料到如此容易便能找到折柳居,谢过那对老夫妻,便继续西行。走不多久,天色已渐昏暗,见路边有一条羊肠小道,便顺着小道走下去。小道尽头,一个小小院落,几间瓦舍依稀便在眼前。她快步上前,见那门楣上正写着三个字,至于是三个什么字,莫说此刻天黑无法看清,就算是大白天看得十分清楚,她也绝不会认得。但既然是三个字,又与老妪说的相符,多半便是折柳居了。她用力拍门,大声叫道:“秋渐浓,你给我滚出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正是魏棋风。他惊讶的睁大眼道:“公孙姑娘?你来做什么?邵天冲呢?”
公孙二娘冷冷道:“你的主子呢?我要见他。”
魏棋风回头看看,压低声音道:“姑娘别闹了,我和书音上次很承你之情,不想看你有什么闪失,你还是快回去让邵天冲来吧,虽然他屡次与我家公子作对,我家公子也未必会对他怎样,有我和书音在,我们定会劝公子不要难为邵天冲。”
公孙二娘缓缓摇头:“多谢你,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你家公子和凌姑娘,若我不能带走凌姑娘,就将命送在这里。”
魏棋风见她意态决绝,急道:“你……你何苦如此固执?”
只听得宋琴和在门内问道:“有人在外面么?棋风你在跟什么人说话?”
魏棋风回头应道:“没事,没事。”便想将院门关起,谁知宋琴和却从院内缓步走了出来。魏棋风看见他直走过来,便知难以遮掩,只得低头不语。
宋琴和看见公孙二娘,脸上并无惊讶之色,淡淡道:“棋风,你怎么不请公孙姑娘进来坐坐?”他作了个请进的手势,姿态恭谨却无恭顺之色,他为人一向深沉内敛,一时也看不出是喜是怒。公孙二娘来之前便有心理准备,并无畏惧之意,凛然地走了进去。那院落一眼看尽,只见院内一条窄窄走廊,许书音和岑画意立于廊沿之下,见到公孙二娘,均是一怔。宋琴和走到她们之间一间亮着灯的屋门口,低首垂手道:“公子,公孙姑娘来了,邵公子却没来。”
屋内人“噫”了一声,道:“她来了?她来做什么?让她进来。”听声音正是秋渐浓。
许书音朝公孙二娘看了一眼,却不敢多言语。她与岑画意让开一边,让公孙二娘走过。公孙二娘向她们之间走去,伸手推开屋门,刚刚走进去,便听得身后关门之声。她也不理会,径向前看去。屋内一张圆桌,桌边四只锦墩,秋渐浓正坐在桌边,手握着一本书,就着桌上油灯看书。靠屋角的长塌之上,躺着凌叶子,一动不动,看情形已被封穴道,双眼焦切地看着公孙二娘,却不能言语。秋渐浓身后一道软帘,隔开他身后的半间屋,看样子帘后多半是床。
公孙二娘走到桌前,毫不客气地坐下,双眼瞪视着秋渐浓。秋渐浓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朝她微微一笑。
公孙二娘冷冷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何而来?”
秋渐浓道:“你若想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