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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宋琴和道。他已与林停岳二人将马车底缚着的一人解下来,架着那人自马车底下半跪着直起身来。那人一脸枯槁神情,瘦削如柴。
凌叶子一见之下,已尖叫起来:“爹!”扑上前抱着那人放声大哭。
宋林二人松开手,那人微移着头,目中浑浊无光,颤声道:“是叶儿么?”
“爹,是我啊!”凌叶子哭道。
接着许书音与岑画意架着凌夫人也走上前来,一家人自是哭成了一片。
韦不平凝视七人,问道:“你们是如何找到凌家老爷和凌夫人的?”
“是我家公子去救的,我们没空跟你细说,我家公子现在定去了周王府救公孙二娘,生死未卜,我们得赶紧离去。”宋琴和道。
众人均大为诧异:“秋渐浓去救的人?怎么又要去周王府救公孙二娘?”
邵天冲道:“二娘怎么了?”
岑画意愤然道:“那你们得去问那野丫头,她独个儿闯进周王府,想要刺杀周王橚。她自个儿活得不耐烦倒也罢了,却还连累我家公子涉险。”
众人均是吃了一惊,七嘴八舌嚷嚷开来。
正说得不可开交之际,一名不平门弟子喘息着飞奔而来:“不好了,师父!”
“怎么?”韦不平问。
“飞斧帮的成信带领二十弟子围在不平门前,而且还说要调拨人手,将不平门团团围困起来!”
“什么?都是这七人惹的祸,将飞斧帮的人引了来!将他们围住,不得离开不平门。”周超喝道。
岑画意大怒:“什么叫我们引来的?我们冒死将这二人送了来,才引得飞斧帮的人追来,怎么又怪我们?早知应该把这二人交给飞斧帮,我们也撇清了,那倒不用惹祸,反正飞斧帮要的又不是我们。”
周超哑然。
“走,不用理会他们。”宋琴和翻身跃上马车,说道。
“且慢。”韦不平拦在门前。
“怎么,不平门以德报怨,以众凌寡,想要强留我们?”
“不敢。诸位一路不辞辛劳。冒险将凌姑娘的父母救了再来,那理应多谢才是,不过诸位若就此从不平门走出去,只怕逃不过成信等人的手掌,只怕危险。”
“我们自有法子出去,不用你们管。”宋琴和冷冷道。他与魏棋风二人驾着马车从会贤厅冲出去,韦不平只得闪身让开。
“门外有成信候着,他们怎生出去?”铁娘子好奇怪地咕哝。
“去看看不就知道?”胡昌平怂恿道。两人相视一眼,好奇心起,均从会贤厅溜了出去。
会贤厅内,凌韫夫妇与凌叶子互诉离别之后的经历。原来凌韫有个至交好友,少年时入了皇宫做了大内侍卫,因与皇太孙朱允炆接触甚密,成为他的心腹。朱允炆对诸藩王各拥重兵早存忧心,命他在周王府卧底查探。一日,他截取周王府发往燕王府的密函,情知自己身份定会被发觉,能安然将密函送至京师的可能性极小,正好凌韫前来开封探望他,便将此密函交给凌韫。并相约七日后若他无恙便交还密函,送去京师,若七日后他不赴约,便请凌韫将此函代他送去京师。七日后,凌韫的朋友并未践约,他情知出了事,但他思前想后,却未如约将密函送去京师,而是带回了姑苏。回到姑苏后,他本拟先看情形再作定夺,谁知尚未及等他作出决定,飞斧帮已得知此事,派人将他全家灭门。自他们失手被擒后,情知只要交出密函,非但自己要死,连两个女儿也保不住,于是不管如何严刑逼供,他们都未曾交代密函在身上。
“那密函呢?”凌叶子问。
“在救我们的那人手中。”凌韫答。“被困飞斧帮一年都未曾从我身上搜出那密函,想不到竟被他找着了,但他却似真心救我们,并未再为难我们,还遣人将我们送至此处。”
“奇怪的是,飞斧帮如何会得知密函在爹爹手中?”凌叶子道。
凌韫摇头道:“我亦不知。”他忽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难道?——”但随即摇了摇头。
“难道什么?”
“没什么。多半是我那朋友被发现后受不了周王府严刑,说了出来。”凌韫叹一口气,伸手轻轻抚摸女儿,颤抖的手在半空,却碰不着凌叶子的发际。
“爹,你的眼睛怎么了?”凌叶子颤声道。
凌韫苦笑道:“还能有什么好事?叫银针给刺瞎的。”他解开衣衫,全身体无完肤,处处伤疤,新旧杂陈,令人怵目心惊。
凌叶子不住掉着眼泪,邵天冲叹一口气,上前轻声安慰。
韦不平道:“凌老爷的眼睛未必无药可医,日后可以请谷神医前来诊治一番,凌姑娘你不必太过伤心。”
凌叶子喜道:“多谢韦掌门。”
言语间,铁娘子与胡昌平折返,胡昌平大声嚷:“真是奇怪,那些人像耗子似的会挖地洞,这会儿已挖了一个大洞。”
“挖什么地洞?”邵天冲一怔。
铁娘子道:“宋琴和原先是个盗墓人,挖地道的功夫真是一流,这一转眼就挖了好深一个洞,只是将不平门变成了耗子洞。”
众人又吃惊又好笑,均拥出门去,见许多不平门弟子正在围观,许书音等三名女子候在马车边,地面一个二尺方圆的黑洞,宋琴和等四人身影不见,多半是在地洞之中。
不平门一名叫邓一唳的弟子问道:“师父,怎么办?要不要拦他们?”
“不,怎么说人家也安然将凌姑娘的父母送到这里,怎能恩将仇报?”
周超道:“韦掌门宅心仁厚,只怕上了人家的当,这些人将姨老爷、姨夫人送至此处,只怕未必安着什么好心。”
许书音等三女闻言,朝他怒目而视。
几名不平门弟子也叽咕道:“将飞斧帮的人引来此处,只怕当真未安好心。”
韦不平一抬手,众弟子登时禁声。韦不平道:“一吭、一鸣、一啸,你们随我去会会成信。”当先走了出去,三名弟子紧随其后。邵天冲等人也跟上去,铁娘子等性喜热闹,更不肯落于人后。
不平门前,成信与甄怀元负手而立。
甄怀元道:“要不要从周王府调兵马过来?”
“不行,如今王爷手中兵马须养精蓄锐。再说王府兵马调动势必惊动官府,倘若消息上达京都,会引起朝廷之疑,切切不可。只能调动飞斧帮帮众,以江湖纷争为由。”两人正密议间,韦不平领着众弟子缓步而来。
“成二当家,久仰了。只不知守在我这小小的不平门之前,却是有何贵干?”
成信此时已稳定了情绪,恢复一贯的笑容:“韦掌门,久仰久仰。先给二位引见一下,这位是铁衣秀士甄怀元甄兄。这位——”
“是不平门韦掌门,闻名天下,今日方有幸得见。”甄怀元施了一礼,笑了一下。
“原来是铁衣秀士,久仰。只是还不知二位来意?”韦不平抱拳。
“有几名小毛贼盗了我飞斧帮中重要之物,是以成某前来叨扰。惊动韦掌门,实在情非得已,尚请恕罪则个。”
“好说,只不知成二当家所说的毛贼,却定然不在我不平门。韦某一直在不平门中足步未出,丝毫未听得异动。”
“只怕是韦掌门一时不察,让小贼进入也未可知。”
“成二当家的意思,是想要进来搜查一番?”
“不敢。不过若蒙韦掌门应允,成某倒也想进去叨扰一杯茶水。”
韦不平笑道:“贵客临门,饮一杯茶那是应该的,可是韦某家中近日来有些儿琐事,十分繁忙,不便接待外客。多半要令成二当家失望,白跑了这趟。”
两人说到此处,客气的话语未免便不投机了,一方想要进不平门搜查,言下之意就是让韦不平自动交人。而一方却已将客人婉拒在外,下了逐客令。
僵持间,闷雷般的声音远远响起,细听之下,马蹄如雨点般落地之声轰轰然愈来愈近,纵没有千军万马之势,至少也有数百马蹄声正滚滚迫近,韦不平闻之色变。
成信脸上慢慢现出更浓的笑意。
风卷尘砂起,数百骑马奔腾而来。马上人勒马立定,马群长嘶声惊动长空,山间飞鸟纷纷振翅鸣叫。这数百骑人声势动地,停下来时行动却如出一辄,翻身下马,一齐上前,瞬间不平门前人头攒动,黑压压站了一片。
“韦掌门,不妨再多考虑一下如何?”成信微笑道。
“不用考虑了,一吭,关门送客。”韦不平断然地道。若不是这数百乘铁骑逼在门下,他尚不会如此不客气的逐客,但这数百骑人,却激得他怒气填膺。他毕竟身为一代宗师,不平门在江湖中声名堪与少林武当三足鼎立,如何肯受人威胁?
成信面色顿然变了。他原以为委婉说到现在,韦不平口气并未坚拒,多半是有商议余地,孰料转眼翻脸,毫无转寰余地,让他面子上极挂不住。他收拾一贯的巨贾作风,冷着面道:“韦掌门既如此不客气,那成某也只好得罪了!”
韦不平长啸一声,声震山林,飞斧帮人众闻之色变。片刻,不平门众弟子飞速赶至,立于山门前。不平门号称八百门人,纵无八百,六七百人亦是有的。以韦不平创派至今只区区数十年,原不会有这许多门人弟子,但不平门前身是名动江湖的申家堡,堡主去世后,所有门人弟子归韦不平接管,始创立如今的不平门。
成信缓缓道:“既如此,那只好得罪了。”他说的甚慢,然而动手却不慢。挥手之间,飞斧帮众人呐喊而上,不平门弟子拔剑相迎,一时声撼山河,干戈起于须臾之间。刀光剑影如雪,在明亮的日头下泛起连天白光,辉同日月。呐喊如怒涛,鲜血如星雨,均为生死作无情的鉴证。
这一战逞混乱之势,转眼死伤者众,然而绝无罢手趋势。韦不平与成信呈僵持之局,韦不平稍战上风,而成信仍未露败象。两人均面色凝重,打点十万分精神对敌。而甄怀元与邵天冲之战,却是邵天冲落于下风,而且败势将露。甄怀元虽日前被秋渐浓所伤,但只属外伤,接骨之后好得倒是极快,内力丝毫未损。但见他衣袍鼓荡,袖风如铁,邵天冲的剑尖刺于衣衫,竟无法穿透,难怪他有铁衣秀士之称。他面上带着笑,一手持长剑,一手以袖为盾,招数端的怪异。
厮杀之声丝毫不见减弱,剑雨腥风间,每一朵血花在刀剑上盛开,都令人心旖摇摇,难以宁定。
嵩山脚下,一片危象。
远处传来杂乱脚步与人声,风中听声辩别,至少又有数百人向不平门赶过来。双方均变了颜色。这群人来历虽不明,但这些人无论是任何一方的,便注定了另一方必败。双方原是势均力敌,难以罢手之局,岂还能容人插手?而每一方却都以为,来的必是对方的臂助。
黄衫的人影渐近,每一人光头僧袍,手持戒棍,竟是少林僧众。不平门与少林数里之遥,这一战已惊动少林,罗汉堂首座闻空和尚率了二百多少林弟子前来。少林与不平门素来交好,这一来已摆明立场。
成信脸上一片灰暗颜色,激战间提气大喝:“且住手!”飞斧帮众人便住了手,纷纷后退。然而不平门弟子不闻掌门号令,仍是杀红了眼,提剑急攻,眼见又要交战。
韦不平见成信有罢手之势,亦喝了一声:“罢手!”
不平门弟子这才渐渐退下,双方终于渐渐偃旗息鼓,退往不平门山门为地界的两边。
闻空和尚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向双方都合什一礼:“敝寺方丈听闻不平门与飞斧帮在嵩山脚下大动干戈,有违武林同道和睦共处之道,特命小僧前来调解。”他说话谦和淡泊,虽年岁不过四十,却颇有佛门高僧气象。
成信与韦不平均还了一礼,成信笑道:“只是砌磋武艺,不料惊动少林高僧,扰了大师们清修,实有违成某本愿。”心中却骂:“死贼秃,分明是来帮韦不平的,说的好听,却道是来调解。”
韦不平则道:“劳动大师前来调解,韦某甚不敢当。蒙大师好意,韦某自当罢手,不致令大师为难。”言下之意,我既已罢手,成信若再动手,便是飞斧帮理亏,少林势不能袖手旁观。
成信却是个识时务之人,见此声势,知道今日无论如何是攻不下不平门了。嵩山上尚有嵩山剑派,三派原本同一鼻孔出气,倘再战引来嵩山剑派助阵,那只怕要有来无回了。他整理衣衫,神定气闲地道:“既然少林高僧前来调解,韦掌门又愿意罢手,成某决不敢再僭越,就此告辞,他日定当再度拜访。”后一句不免令人心惊。他带领飞斧帮剩余众人,扶持着受伤帮众,翻身上马,拱手拜别,仍是一番客气模样。
飞斧帮数百骑马渐去得远了,剩下不平门前横尸遍地,暗赤色血迹渗入泥地,一派凄惨景象。飞斧帮诸人离去时,竟连同帮众人的尸首也遗弃不顾,其凉薄可见一斑。韦不平深为叹息,见众弟子抬着受伤和战亡的弟子渐渐离去,心中极是悲愤。他收拾心情,走上前道:“多谢闻空大师相助,否则今日只怕要血洗不平门。”
闻空宣一声佛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