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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门师兄。
韦不平心道:“是了是了,当时青冥子那几招一出,我便觉得眼熟,原来是见秋渐浓使过。啊——莫非惠净师太的死当真不是他所为?既然他的师兄与他使出一般剑法,师太极有可能便是他哪个师兄杀的,可是他的师兄却要杀惠净师太做什么?秋渐浓又怎会清醒过来,还赶至此处?”一时无数疑团在他心内盘桓不去。
邵天冲也想:“秋渐浓居然清醒了?不知谁唤醒他的……李端弹指震飞我长剑那一下,秋渐浓也曾用过,怪不得当时我便觉得似曾相识。单以内力而论,李端便不在秋渐浓之下。”一时间心头寒了起来。
只听青冥子道:“小师弟如何有这闲暇重返雪山?莫非是来看望诸位师兄?还是祭扫师父?”
秋渐浓道:“小弟是应师兄之情前来,师兄大费周章地沿途散布消息,自然便是想要小弟自动送上门来,给大师兄请安了。”
李端从鼻中哼了一声,道:“师弟不用太客气,你也是汉人,莫非是来为这些汉人求情的?”
秋渐浓道:“倘若我说是,三师兄是否能罢手放过他们?”
李端道:“师弟你这可是吃外扒里——不对,是吃里……”他一时想不起这成语是如何说的,便打住了口。
青冥子道:“师弟想要替你们中原人出头,那也可以,为兄的也不介意你用的是否是本派武功,只要师弟你胜了为兄,为兄一样兑现对他们的诺言。”
秋渐浓笑了一笑,道:“好提议。小弟的底细自然大师兄是清楚得很,我们师出同门,大师兄、三师兄自幼跟随师父,学艺五十载,小弟总得从上辈子开始练功,才能胜得了二位师兄了。”
李端嘿嘿一笑,居然并不否认。青冥子却比他要深沉得多,和气地道:“小师弟过谦了,你是本门中杰出人物,不世奇才,师父早料你将来成就远胜同侪辈,为兄的如今年迈力衰,自然更是无法与你相比了。”
秋渐浓道:“看来是大师兄过份抬举小弟了。”三人说话间言语均带锋芒,完全不似同门师兄弟,看来他们之间嫌隙早生,关系不甚融洽。洞内众人听着他们说话,一颗心便紧悬着,秋渐浓的一言一行便系着他们的生死存亡,他们只巴不得秋渐浓与青冥子和李端早些动手。但另一方面,他们亦担心秋渐浓是否会与他二位师兄联起手来,又或是会在两人手下败落。
秋渐浓道:“两位师兄既开出了条件,小弟也只有不得已而僭越了。过招是不敢了,只是在师门时尚记得大师兄雅擅音律,如今已离开师门十余年,小弟只想聆听大师兄的清音雅律。”说罢,他退了几步,在谷中一块巨石上盘膝坐下,宋琴和解开背上的古琴,置于他面前巨石之上。
青冥子道:“小师弟还似当年一般风雅蕴藉,那为兄的便只好勉强献丑作陪了。”他自袖中取出一支铜制芦管,朝秋渐浓看去。芦管是大理纳西族与白族人所吹奏的一种乐器,甚为常见。
秋渐浓调好琴弦,弹奏起古曲《流水》。曲调起时清奇幽远,先由涓涓流水自山涧汇集,渐而聚成高山飞瀑,继而一泻千里,声震山谷,所谓“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琴音间淙淙流水与隆隆飞瀑之意听得人如痴如醉,均为神往。
青冥子听了一会,吹起芦管,他吹的曲调与流水中的气势磅礴截然相反。芦管音调缠绵悱恻,哀怨动人,白居易曾作诗云:“幽咽新芦管,凄凉古竹枝。似临猿峡唱,疑在雁门吹……屈原收泪夜,苏武断肠时”由此可知芦管曲调如何催人泪下。
琴音与芦管声相交,一个是鲜明清朗,一个却婉转幽柔,极不谐调。渐渐地洞内群雄便觉得音律声愈加震心荡魄,不由得要随着音律同喜乐,一时悲伤一时欢喜,每个人脑中都开始发胀生痛,几欲发狂。这时众人方知青冥子与秋渐浓奏乐为名,实以内力催动音律相拚。于是纷纷撕下了衣襟塞住耳朵,并紧紧捂住了向后退去。韦夫人只听了一阵,虽塞住耳朵,声音仍不断钻入耳中,她只觉烦闷恶心,头痛欲裂,便晕了过去。逐渐地云岭派弟子与宋琴和等人也抵受不住,纷纷塞住耳朵。
秋渐浓听那芦管奏到缠绵时,不禁心旖摇荡,想起天涯岛上、折柳居中与公孙二娘耳鬓厮磨的时光,手指渐渐颤抖起来。继闻芦管凄凉之音如巫峡猿啼、杜鹃泣血,不由得喃喃道:“吹到耳边声尽处,一条丝断碧云心。月落江城树绕鸦,一声芦管是天涯。”便有椎心泣血的感觉,一时不察,手中琴弦立时便断了一根。琴弦微响之声将他惊醒,他定了定神,已觉察受了对方韵律影响,心中暗叫不妙。他虽努力震慑心神,但神思既已为对方管乐所引,便再难神思宁定。心内苦苦挣扎间,他额上竟冒出细密汗珠,转瞬结成霜花凝于眉上。
芦管声愈奏愈哀,秋渐浓心中百般念头纷至沓来:飘零的身世、母亲的死、妻子的背叛、公孙二娘的那一剑……他一生中最不愿想起的事一件接一件浮光掠影般划过心海,一直想到了嵩山石上那一方血书,他脑中一阵眩晕,琴弦连断三根。
山洞所有人均倒吸凉气,暗觉无望。
那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的管乐声,不绝如缕地钻入人心间,秋渐浓渐渐把持不住,便有想要随着乐声击节而歌、直抒悲臆的感觉,然而他越是尽力控制,越有一种内外交迸、悲忧郁积的感觉。当这种感觉一直膨胀到难以驾驭的时候,他便听到琴弦再次连声崩断的声音,随之喉头一甜,一口鲜血被他强忍着咽下,琴声便戛然而止。清泪已干,心如灰烬,他心头又掠过几句话:“泪脸千行,愁肠寸断。端坐横琴,涕血流襟,千思竞起,百虑交侵。独颦眉而永结,空抱膝而长吟。”此时只剩一根琴弦,琴音无以为继,他唯有闭上双目,心中寂绝无望。
青冥子脸上泛出一丝笑意,尽管他呆板的面容上这一丝笑意仿佛生硬雕刻中的败笔,但他目光中闪动的却是掩盖不住的狂热。
一缕细微乐声响起,严格说来,甚至算不得上乐声,只是一阵清脆而锐利的哨声,与芦管声比起来悠扬而孱弱,但却划破了管乐之声,令青冥子大为震惊。他的震惊不是来自于这哨声有多凌厉,而是这哨声居然会在此时响起,并且是在他背后空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谷口空地,云岭派的弟子纷纷地叫了起来,只听到清越拔剑之声,显是谷口闯入了陌生人。
原来便在琴弦断裂之时,有人自谷口而入,飞掠过云岭派众弟子的堵截,自他们头顶跃了进来。不过并非是他们拦阻不住,而是所有人都堵住了耳朵屏气凝神,全力以赴地抵抗琴音与管乐之声,自然也就疏于防范,完全没料到谷口会有人闯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秋渐浓手中琴弦上,连李端那般高手都未分一丝注意力来防范有人闯入。
一道白影在空中曼妙的回旋而落,接着金玉交戈之声轻响,白衣人的那一剑虚幻巧妙至极,加之来得毫无防备,当先几名云岭派弟子的长剑给一道弧形剑光划为两断,任由那白影自空中飘落。
“住手。”青冥子移开芦管,冷冷地吩咐。他相信无论是何人闯入都不过是蛛网中的飞虫,至多不过是多活一会儿而已,他还想留着她好好看一下是何方神圣敢在此时闯入山谷。
那人轻俏地转过身来,一袭狐裘斗蓬,一身曳地长裙,她整个人都裹在素白之中,灵动俏皮的神情穿透了冰川清冷凝肃的空气,带来一道积雪消融的春色。
秋渐浓慢慢抬起头来,面对那清如太湖水一般的面容,目光电殛一般震撼停滞,四目交投之下再也移不开。
“你……”
她盈盈地笑着,将离情剑还鞘,缓步走上前去,泪水却沿着她无暇的肌肤下滑。走了一会儿,脚步便开始加快,然后几乎是飞奔着向秋渐浓跑过去。秋渐浓霎时便觉得自己碎成千万片又再还原,再也忍不住张开双臂去抱住那扑过来的冷香柔软的身躯。
那白衣的女子居然是每个人都以为理应跳崖身死的公孙二娘。
两人旁若无人地紧紧相拥着,一时苍莽天地与雄峻雪山齐旋转起来,世间万物便在这旋转中消失,只留下公孙二娘轻泣的声音,犹胜过雪崩的巨响在秋渐浓耳边轰隆作响,始终不去。他突然推开怀里的人,细细看着她,眉目间宛然是当日那个无知无畏的少女,只是脸庞清减了几分。
“你还活着?为什么到今日才来?”
公孙二娘微微垂下眼睑,低声道:“我在江湖中听说中原武林变故,你的事我也都听人说了,我沿途打听,知道你们向雪山而行,所以——”
“索性等我死了再来收尸不是更好?”他指责的话语中却带着说不出的笑意,佯怒的容颜掩不住心中的喜悦。
公孙二娘抬眼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楚楚地落下泪来。
“你当日究竟是从嵩山上跳下去了还是只留了血书来骗我?”
她黯然道:“自然是真的跳下去了……只不过没有死成而已。我被一对采药的师徒所救,可是……可是我实在不敢……”
“那现在又来这里做什么?你不知道危险么?”
公孙二娘看了他一会,伸手轻轻抚着他光洁的面庞,忽地又抱紧了他,流泪道:“我想你,怕你出事。”一句简单的话,直白地自她口中说来,便蕴着无限情深。
秋渐浓凄楚地拥着她。苍穹俯视大地,雪山冰川沉静地映照万物,山谷内寂静一片。山洞中的中原群豪及青冥子与他门下众人都无声地看着他们,只不过都是各怀心事。
“这位想必是公孙姑娘了?”青冥子打破寂静问道。
公孙二娘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他一下,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青冥子嘿嘿一笑道:“江湖中的事向来传得很快,公孙姑娘的那一剑天下闻名,想不知道也难。”
公孙二娘沉下脸,道:“我那一剑再怎么也不如青掌门此次合并中原武林的大计,青掌门此番在江湖中可是一举成名,不过不知道是盛名还是骂名。”
青冥子也不生气,道:“盛名也好,骂名也好,与其碌碌一生不如博个千载骂名,岂不也好?”
公孙二娘道:“说得不错,秦桧也是负着千载骂名留传后世,只不过他死后的遗象被铸成下跪之状,让千万人唾骂。”
青冥子道:“成王败寇,若我能一统江湖,将来流传的便不是千载骂名。秦皇统一中原前不也是人人唾骂畏惧,但他终是一代枭雄。”
公孙二娘嗤地一笑,道:“什么一代枭雄?我觉得那是个鸟字,他明明就是一代鸟雄。”
她本是开玩笑地随口一说,讽刺秦皇,谁知青冥子对于汉文的了解终究还是比真正的汉人差了一些,他听公孙二娘这么一说,便有些怀疑自己,心想:“难道当真是我识错记错?”这般一怔,他便不由得问道:“那鸟雄却作何解?”
公孙二娘笑道:“鸟雄作何解我原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过看见你我就知道了。有一种鸟叫杜鹃,最喜欢把蛋产在柳莺等鸟巢之中,让别人替自己孵蛋抚养子女。而小杜鹃破壳之后,便把雏莺一一挤出鸟巢,啼饥号寒而死。青掌门和这种鸟倒是像极了。”
青冥子皱眉思索许久,见秋渐浓面露微笑,方觉得她是在讥刺自己损人利已、残忍专横,心中不由暗生怒意。但他面上仍无任何表情,道:“公孙姑娘牙尖齿利,令人佩服。不过我小师弟居然改了性子,会喜欢姑娘这样的尖利个性,着实令人意外。”
秋渐浓尚未答话,公孙二娘已悠然道:“人都是会变的,只不过你师弟是光明正大的喜欢我,可是青掌门就不大一样。你心里明明觉得几十年的糟糠妻已看得厌了,想要换一个,说不定私下里还偷偷做了对不起你夫人的事,可是你仍然装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好在一众同门面前表率。”她听秋渐浓说过青冥子是他师父的女婿,心中暗度秋渐浓的师姐必在同门中地位出众,她便故意胡乱捏造,最好是能激起云岭派众人的疑惑。纵然不能离间,至少也要将青冥子气个半死。
青冥子果然立时变色,他明知公孙二娘是胡说八道,但他这掌门之位一半是来自妻子支持,怎能让妻子与同门对自己的品性生疑?他踏上一步,道:“公孙姑娘不要信口胡言,我青冥子岂能是那种人?”
公孙二娘笑道:“不是就不是了,这么紧张干嘛?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青冥子沉下了脸,道:“姑娘难道是来逞口舌之利的?这一点我倒不太擅长,姑娘如只是想来看我师弟,最好还是退在一旁不要开口。如想动手,我同门师弟妹尚有十一人在此,你可任选一位较量。”说罢他一指李端与山谷口并排站着的十人。
公孙二娘看了一眼,道:“动手我看还是不必了,你们摆明了欺负我是女子体弱,有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