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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入师门后,因为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整日跟随师父,自然更受他们排斥。今日我师姐没来,想必她并不赞成大师兄的作为。”
公孙二娘道:“对啊,你说过你师姐对你挺好,你说她会不会站在你这边?”
秋渐浓摇头道:“虽说她的性子和大师兄截然不同,并不会赞同大师兄这样做,但他们毕竟是夫妻,怎可能指望她背弃夫君,倒戈相向?她能保持中立已经谢天谢地了。”
“那可真惨了。”公孙二娘皱起眉。她一抬眼看见秋渐浓面色甚差,解下身上斗蓬披在他身上。秋渐浓推辞不受,她仍是给他披好了,道:“你受了伤,要听话才对。”伸手搭他脉门,凝神不语。
秋渐浓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搭脉了?一看就是庸医相。”却见她似模似样地细诊着脉,并不答话。过了一会,她拉着秋渐浓退到山洞边倚着洞壁坐下,取出一只锦盒,摊开盒子,竟是几排金针。
秋渐浓奇道:“你干什么?”公孙二娘却不由分说地拔出几根银针,按着他的手臂,已在他臂上穴道迅速刺入几根金针。
“哎,你会不会针灸?别——”
公孙二娘答道:“我现学了没多久,先现卖着再说,至于会不会针死人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有谷神医在这里,倒也不用害怕。”
谷涵走上前看了一会,笑道:“先让她试着好了。”听他口气,似乎对公孙二娘十分放心。
公孙二娘刺了十余支金针后,又取了几支蜂针散刺,说道:“自从我学了这针灸以来,倒还没好好试过……难得有机会让我尝试一番,嘿嘿……”
秋渐浓皱起眉来,觉得自己简直就有点笈笈可危之势。
谷涵忽地问:“你这金针刺穴手法是谁教你的?”
“是救我的那对师徒,我叫他海师父,他徒弟叫秦觉。”
谷涵道:“那位海师父叫海逸,是不是?”
公孙二娘诧然道:“你怎么知道?”
谷涵道:“我自然知道,他是我师兄,不过我们已经快二十年没见面了。当年我们分手时,他的小徒弟约摸十岁,如今也该大了。”念及往事,他轻喟一声,“一晃二十年,我们都老了,不知道若再见到师兄时是不是还会像当年一样争吵不休?”
韦不平问道:“你师兄还在人间么?我们相交二十年都没听你提过他。”
谷涵苦笑道:“我们虽同门学艺,可是从少年时就开始争吵,大家都是急躁性子,一有意见相左之处,吵起来便互不相让,极少聚在一块。十多年前,我们又因意见分歧大吵了一架,此后再也没见过面。不知他如今怎样了?”
“海师父现在很好,跟秦大哥隐居在山里,平时甚少出谷。”
谷涵笑道:“我师兄是天生的隐逸个性,跟我喜欢热闹的个性大不一样,为此我们也时常不合,但急躁的脾气却是一样,所以经常起纷争。”
秋渐浓见韦不平与谷涵说话,便有些冷淡地低下头,佯作不见。公孙二娘想起了先前谷口跟她说话那女子,问道:“先前那个很妖艳的女人是谁?你只提过你大师姐,可没说过你还有个那样的师姐。”她见秋渐浓不愿理睬韦不平,便想着话题打岔。秋渐浓与韦不平的关系早已传遍江湖,无人不知,对韦不平的声誉颇有影响,公孙二娘只一打听便知道了。
秋渐浓答道:“那是我师姐,排行十四。”
“怎么排行十四?你们同门明明才十四人。”
“二师兄死因品性不端被师父毙于掌下,我跟你说过的。”
“原来是这样,你那个师姐今天被我气得要死。”她吐了吐舌头笑道。
秋渐浓想起来亦觉好笑,道:“你这丫头,石师姐只比我大三岁,你怎么那样说她?其实在一众同门之中,她对我十分亲厚,可是你却把她气个半死。”
“是么?原来她只比你大三岁,看起来可大多了。你从没跟我说过你有个这么妖艳的师姐,她对你很好么?哼哼,你这么有女人缘,如果你不是有十一个师兄而是十一个师姐的话,多半你就不会受同门排斥了。”
秋渐浓似笑非笑地道:“你想说什么呢?”
公孙二娘探过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跟你那位石师姐是不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那种?”
“弄什么青梅,你满脑子都想些什么呢!”秋渐浓伸手在她额头轻击了一下,她格地一声轻笑。两人靠在山洞一角喁喁细语,公孙二娘追问他与邵天星的婚礼为何华堂生变,秋渐浓便一一告诉她,她边听边在人群中寻找韦夫人的身影,见韦夫人独自一人坐在山洞一隅,正怔怔瞧向他们,一见公孙二娘目光射向她,便即低下头去。
韦夫人先前为音律所慑,晕了过去,醒转后便独自蜷缩在石壁边上,她身子孱弱,不耐风寒,虽穿着皮裘,却也早已脸色发白,身子微颤。
公孙二娘悄声道:“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你那些师兄将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擒来有何用处?”
“我怎么知道?多半是用来要挟韦……”
“要挟你不行么?老实说,你们两站在一起才像一对珠联壁合的佳偶,我跟她比起来,简直什么都不是。”说罢,她颇有几分黯然之色,又瞧了韦夫人一眼。
秋渐浓道:“那你说盛开的花与枝叶在一起,是否相配?”
“当然不配,枝叶只不过是用来衬托花朵娇艳的。”
“那只是俗人的眼光。其实花是依赖枝叶而生存的,若没有枝叶,哪有花可以生存?世人或许看不出,可是花自己总是明白的。无论一朵花开的多美,它也决不会跳下枝头的。你几时见过无根的花可以独自生存的?”
公孙二娘低笑道:“ 那是花不能自主,若能自己选择,说不定便会跳下枝头,独自绽放。”她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是乐不可支,紧挨着秋渐浓,看着韦夫人想:“不能怪他忘记了你,只怪你自己伤害了他。”
山洞中千余人均席地坐了下来,相识的人坐在一堆,商议计策太子峰下寒冷难耐,众人都是身负武功,倒也罢了,韦夫人却渐渐地越来越冷,眼见又要晕过去。公孙二娘远远看着她,说道:“那位弱不禁风的……什么快要晕过去了。”
秋渐浓抬眼看了一下,淡然道:“与我有什么关系?”他神情语气都漠不关心,似乎全然与他无关。
公孙二娘道:“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弱女子。”她转头向不远处的琴棋书画问道:“你们带着衣服么?”
许书音翻开包裹,取出一件披风递给公孙二娘,说道:“公孙姑娘冷么?”
“我倒不冷,不过那个……那个谁……”公孙二娘指指韦夫人道:“我看她快撑不住了。”她拿着衣服向韦夫人走了过去。
岑画意抱着那具断了六根弦的古琴,跟许书音二人将一件衣服的冰丝根根抽出,修着断开的琴弦。她抬眼看一下公孙二娘,冷哼了一声道:“她倒是挺会装的。”许书音抬手肘格了她一下,向她使个眼色,她只作不见。
公孙二娘拿着衣服走到韦夫人身前,将披风盖在她身上,说道:“韦……”她想叫她韦夫人,立即便觉不合适,却又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只得将称呼省略了,“雪山脚下寒冷,你还好么?”
韦夫人一惊,抬眼看着她,待看清是公孙二娘时, 面色有几分难堪与羞赧,又似带着几分惊怯,轻声道:“多谢公孙姑娘,我叫颜若朱。”
“颜姑娘。”公孙二娘朝她一笑。
颜若朱见公孙二娘神情温和,并无恶意,方才将披风掖了掖,道:“公孙姑娘真是个好心人。”她看了秋渐浓一眼,神色颇为凄楚,垂下了眼睑,凄婉柔弱的风致颇令人生怜,公孙二娘虽是女子,却也不禁看得发呆,心想:“我若是男人,也会为她发狂,可惜这么标致的人儿,命运却如此多舛。其实那件事上她未必便有多少错,唉!”她出了一会神,才转身离开。
秋渐浓望着她,问道:“你跟她说什么?”
公孙二娘一边拔着他身上的针一边道:“你担心我会说什么?难道我会去质问她当年的事?不过我倒是觉得你真应该问个清楚,那件事毕竟与你娘的死有关。”
“还有什么可问,当年都问过了。”他冷淡地道。
“可是我觉得很不清楚啊,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呢?他们之间是怎么开始的?她究竟为什么会那样做?我觉得她对你念念不忘,没理由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秋渐浓沉默良久,说道:“事情既过去了,就不必再追究了。她心里怎么想,对我而言也不重要,就算当年尚有隐情,时光也回不去了。”
“你不问我去替你问啊,我不相信你不想知道。”
秋渐浓一把拉住公孙二娘的手腕,叹道:“你别多事了。”他回想着当年说道:“她说最初她是为人所迫,她从不认识他。可是他们之间……他们之间的关系持续了月余,她竟然一直瞒着我。嘿嘿,如果说最初是事非得已,那后来又如何解释?如果她只是失身,那并非她的过错,可是她却一直隐瞒那件事。难道夫妻之间不是应该坦诚相待?难道那便是我与她之间的信义?她也曾誓言矢志不渝,相约白首,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虚言——”他看了颜若朱一眼,如花容颜依旧,但竟再也找不着当年为之倾倒的激情。
公孙二娘无言,紧握着他的手。
颜若朱自然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自己,她只是低着头,实在不想再面对任何人。她心中恍惚地想:“那一年,他在洱海月下泛舟,圆月就那么映在波光水影间,他便在银苍玉洱之间,琴音自他指间流泄,像苍山下的清溪水流一样好听……他执着长剑救我的一刹那,便像传说中的卡瓦格博一样,那么英武,那么好看……”她的泪水怔怔流了下来,“他称赞我的容貌比洱海的色、苍山的雪、上关的龙女花更美……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他现在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从前我不知道活着是这么痛苦的事,每一日都好似在刀尖上挨过。”她抬起头,朝秋渐浓的方向看去,听见公孙二娘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一脸爱娇的模样:“我饿了,为了赶路,自入了雪山这一片,我就没吃过东西,现在肚子里空空的……”她听着撒娇的话语,心便碎了。
秋渐浓道:“你怎么赶这么急?现在困在山谷中,哪里有吃的?”
“那怎么办?你大师兄说七日后再来,莫不是想将我们全饿死,变成冰棍?呜呜,冰冻干尸一点也不好玩。”
“那倒不会,这里的人多半是一派之尊或江湖名士,若将他们全困死在此,我大师兄纵然收服了整个中原武林,也是十分无趣。他既说七日后再来,必然会设法叫人送食物来。”
“等他送来,我怕也死了一半了。”公孙二娘手按着肚子抱怨道。“我好饿,我想吃东西,我要——”
“你不会又想吃湖州粽子吧?我可变不出来。”
公孙二娘看着他笑道:“湖州粽子是吃不到了,我没东西吃饿狠了就会吃人,你让我咬一口……”说罢低头在他手中背上咬了一下,笑得花枝乱颤。
“喂,你是哪座山里的野兽,连人肉都吃……”
两人说笑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山谷口,也转过头去,见一个少女当先从谷口走来,身后十余人拖着雪撬,雪撬上架着干柴、食物。那少女举止闲雅,细碎步子踏在积雪上,脚印甚浅。走近前,才见她堪堪及笄之年,一张清水鹅蛋脸儿,透着一股远山的冷秀。那少女刚在山洞前立定,已有人喝道:“你是谁?”
那少女答道:“我叫青灵儿,是来给你们送食物的。”她挥一下手,身后十余人将雪撬中连同食物干柴放下便走出谷去。众人注视之下,那少女脸上却毫无慌乱之色,行止合度,颇不寻常。她横扫了众人一眼,向秋渐浓走去,如汉女般祍裣一礼,唤了一声:“小师叔。”
秋渐浓一怔,道:“你是灵儿?我离开师门时你连走路都还有些蹒跚,想不到转眼这么大了。”
青灵儿道:“我常听娘念着小师叔,可惜她不能来看你。”
“多谢你送食物过来,替我问候你娘,说我也很想念她。”
青灵儿点了点头道:“小师叔,我走了,你自己保重。”说罢,她转身离去。
尚未等青灵儿走出十步,公孙二娘忽地蹿了起来,她身形如风,一瞬便到了青灵儿身后,离情剑连鞘向青灵儿背后击去。青灵儿也不回头,拔出腰间的剑反手回击,双剑相交之下,青灵儿手中的剑锵然落地,她蓦地回过身来。公孙二娘的手何等之快,立即将离情剑架在她脖子上,剑身出鞘三分,剑锋正在青灵儿柔项之上。
“你要做什么?”青灵儿呼叫了一声,叫的声音颇响。但她的声音只叫出半截,便给秋渐浓的手捂住了嘴,下半截再也叫不出来。在公孙二娘身形方动时,秋渐浓便猜到她要做什么,也跟着掠了过来。
“别叫,你叫得这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