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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端闻言正是求之不得,抽身撤剑而退。他在门人弟子面前与比他晚入门二十年的师弟交手,竟落于下风,早已觉得颜面尽失,说不出的颓丧气沮。
青冥子走上前去,目光闪烁不明。半晌道:“看来我们非同门操戈不可了?”
“大师兄现在才说这句话,真是有些儿奇怪。你既知道我的个性,就应该明白我决不会交出无为录,也许你杀了我之后,倒有一分半分机会能找到无为录。至于你想一统中原武林之事,我也无法插手了。”
“倘若撇开无为录的事不谈,小师弟你是否仍要与所有同门为敌?”
青冥子的话倒令秋渐浓微一怔,随即心想:“他要无为录与一统江湖是两回事,现在他急于先收服这干江湖人,至于对付我的事可以慢慢再谈,只要我今日离开了,他将这些人留下,自然还会不择一切手段逼他们就范,这干人性命在他手中,说不定有许多人被逼得无可奈何时便同意就范,到那时他一手掌控了中原武林,再来跟我要无为录,嘿,我自然还是逃不掉,而且以我一人之力更无法与他对抗了。那时就算他得不到无为录也没什么,他已经这么高武功,又权倾武林,只要杀了我就无人与他作对。哼,这主意倒是挺不错的。”想到此处,他说道:“无为录与你要做的事的确无关,不过即使大师兄你让我离开我,我也不会就此离开。这些人我是要带走的,要是大师兄肯放手让我们离开,那就谢过了。但我看大师兄是不太可能放这许多人离开的。”
青冥子道:“小师弟是铁了心要与所有同门为敌了?愚兄只是不明白,以你的个性,不会如此多管闲事,何必为这些人冒险?你应该清楚,你只是一人而已。”他言下仍有意诱之意,不过却带了几分威胁口吻。
秋渐浓道:“从前我是不爱管人家的闲事,不过人偶尔也会做一些出位的事。我一时心血来潮,觉得这趟闲事十分有趣,所以就管定了。”
“只怕你还没够格。”青冥子说第一个字起,就已开始动手。他拔出了腰间长剑,剑身一振,直取门庭。众人首次见他拔剑,显是对这一战也无必胜把握。
秋渐浓手中的离情剑薄如蝉翼,轻灵翔动,亮出夺神眩目的光。振动之间,剑身龙吟之声大作,看得青冥子满腹怨怒:“这把剑是师父一生至爱之物,连师妹都没用过几次,居然传给了这小子,师父当真偏心得厉害。”
两柄剑相交之间,青冥子的剑只贴着离情剑滑过,几次看见双剑交锋,他手中那柄寻常长剑居然都未曾断折,可见他力道拿捏之准。双剑流光溢彩,令得天地之间凝聚一团剑气,只见二人脚下碎冰被激扬起来,松动的积雪飘舞在半空卷成白色光圈,颇有观者失色,皓日黯淡之势,天色似也为之阴沉起来。
白色雪圈向四周扩散,越来越大,立于周围最近处的人被剑气逼得呼吸维艰,不得已向四下散去。
“让开。”围成圈的人群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这女子已非年轻,但声音平和微沉,音调不高却能令所有人听得十分清楚。正看得惊心动魄的众人散开来,循声望去,见三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走近前,当先一个女子走过的雪地平平无痕,立时便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后面两个女子是众人见过的,曾出言挑战公孙二娘的那名夷族女子与青冥子的女儿青灵儿,那孩子却是韦海颜。这三人走在一起,便更令人惊诧不已。青灵儿紧紧牵着韦海颜,立在他身前。
当先那女子看来约摸五十不到,面上肌肤却尚光洁平滑,依然精致的五官不难看出当年的风华韶韵。她一出现,飞雪卷裹着激战的两人明显放缓了剑势,她就静静站着二人相斗。
青冥子眼角的余光瞥见她,脸色少有的难看起来,但斗得吃紧中,却无法分神开口说话。那女子瞧了一会,道:“你们还不罢手?”众人已隐约猜到这女子的身份,每个人心中都怀着不安心情,难以揣摩她的来意是何。
“停手。”青冥子低喝一声,与秋渐浓对视一眼,虽双方目光中均无罢斗之意,但仍是同声撤剑后退。
秋渐浓向那女子行了一礼,神态尊重,叫了声:“师姐。”
那女子正是青冥子的结发妻子司辛夷,她向秋渐浓点了点头,走上前对着他端详了半晌,流露出一丝慈蔼之色,说道:“小师弟,你变了好多。”
“是。”
司辛夷伸手轻轻抚摸秋渐浓的发际,甚是温柔。秋渐浓个子比她高得多,她的手抬得高高的才能触及他额头,但她面上的神色,便如一个寻常的母亲,永远觉得儿子还没长大。过了一会,她眼中隐泛泪光,说道:“你如今已不是个孩子了,周身都是一股浓重的杀意。不过十余年不见,怎么也料不到当初那个离开师门的单纯少年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
“渐浓有负师父生前教诲,师姐慈仁厚望。”
司辛夷点点头:“我知道你受了许多苦。”她转过头对丈夫说道:“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清楚得很,是非善恶,我也不去说你,只不过这孩子——”
她话音未落,韦海颜已在青灵儿手中拚命挣扎起来,原来他看见自己父母,想要冲上前去。青灵儿紧握他的小手,弯下腰柔声哄道:“乖孩子,别闹。”未及等她说完,韦海颜已在她手上咬了一口。青灵儿手上一痛,惊呼一声便松了手,那孩子一得自由便向前狂奔,大声地叫:“娘!娘!”
青冥子身影一动,已抢上前将韦海颜抱在手中,说道:“乖孩子,别乱跑。”他手上力道何等之大,韦海颜登时全身酸软,动弹不得,但仍是在大叫:“娘!”
颜若朱从人群中奔上前去,颤声道:“颜儿!”
“放开我,你这老混蛋,活死人,绿僵尸——”韦海颜口不择言地骂着,凌叶子等人素知这孩子刁钻任性,性子又烈,都不禁为他担忧起来。
青冥子脸上却无怒色,反而和颜悦色地说道:“乖,过会儿便让你娘和你在一起,别闹了。”他虽极力将面色放得柔和,但一张脸看上去仍是带着青气木然的并无多大改变,难怪韦海颜要骂他活死人,绿僵尸了。
“呸!你这老乌龟,你骗人,我爹会杀了你的!”那孩子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脸上现出一种极凌厉绝决的神色,这样充满杀气的神色出现在一个孩子脸上,不禁令人不寒而慄。
公孙二娘看着心中忽地一动:“这孩子的神色好生熟悉……渐浓每次想要杀人时便是这样。”她不由自主地朝秋渐浓看了几眼,越瞧越觉得像,双手不由自主捏紧了,掌心沁出汗来。
“别胡言乱语,韦不平不是你爹。”青冥子恻恻地道。
“你怎么……怎么知道……你胡说!”颜若朱面色煞白,全身都颤抖起来。
司辛夷踏上一步,道:“放开他,你想对他做什么?他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青冥子轻声细语道:“不错,他不过是个孩子而已,我又会对他怎样?”他放下韦海颜,抬头对女儿说道:“灵儿,我不是叫你看好他么?你怎地带他来这里?”
青灵儿不敢言语,走上前想要去拉韦海颜,忽见韦海颜手中寒光一闪,不由惊叫。只见他袖中滑出一柄闪亮短剑,长仅尺许,极快地向青冥子刺去。他贴着青冥子而立,个子仅及他前胸,这一剑便只刺到青冥子下腹。青冥子无论如何料不到这孩子出手如此快捷狠辣,更料不到他袖中会藏短剑,一时猝不及防,给他刺个正时。待发觉时,青冥子疾向后退,抓住韦海颜的手便松开了,他低头看腹部伤口,只是伤及皮肉,并无大碍。
韦海颜向前奔去,颜若朱便伸了双手迎接,但他如何能跑得远,只不过十多步便被李端一把抓住手臂,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捏,短剑坠地。那孩子极其倔强,手腕虽痛得厉害,看着李端的眼神仍是桀骜不服。李端有了防备,便将他双臂紧紧夹在手中,令他不能动弹。
颜若朱早已泪流满面,跪了下来,泣道:“你们放了我的孩子,求求你们……颜儿,颜儿!”众人看着她梨花带露的模样,听着她母子两相对呼叫的哭声,均是心下恻然,只恨无法上前相慰。李端只看了她一眼,顿觉心软下来,立即转过头不再看她,心想:“这女子天生的倾国姿色,更兼魅惑难言,多看一眼便把持不住。”
韦不平见她哭得哀戚,也只得微转了头,只作不见。满场的人都给她哭得肝肠寸断,却无立场替她出头,任她一人跪在众人之间,更显娇怯单薄、惹人怜惜。
司辛夷问道:“师兄,你是决定要一意孤行,吞并中原武林了?这些人若都不从,你便会杀光他们?甚至灭了他们满门?”她问得十分直接,却是说中了每个人的心思。青冥子一直说得较隐而不露,但在场中每个中原武林人想的均如司辛夷所说的一般,料得青冥子再三相逼后若仍无人相从,必定不会让他们生还中原。
青冥子道:“师妹这话说得未免有点儿难听,你妇道人家不懂什么,何必插手这事?这些中原朋友都是明理之人,我所想做的事对他们其实大大有利,他们又岂会如此冥顽不灵、固步自封?”
司辛夷道:“你对别人转弯抹角地说话也罢了,在我面前大可不必如此。你不愿说得如此难听也罢,我只问你,若如你所愿一统中原武林之后,你又将如何?”
青冥子一怔,一时不解其意,无法作答。司辛夷问道:“你的武林霸主梦实现后,是不是就该要休妻了?然后就一一铲除异已,达到你的大同之愿?”她语气极为平淡,却字字犀利,充满质问责难之意。
青冥子立即道:“师妹此言何意?好端端的怎说到休妻上?我又何来异已可铲除?”
司辛夷指着中原群豪道:“这许多人决不会对你死心塌地,不服的你就先杀了。而服从的人之中,必定还有许多为保命而虚与委蛇者,等你一一吞并各派,你就开始捡那些有异心的下手。而枕边人最为危险,我必然成为你的心腹大患,你又岂会不休妻?”
青冥子道:“这是什么人胡说八道!你我数十年伉俪情深,这话真是从何说起!”他知道妻子在门中威望素高,兼之是师父的女儿,又知她不赞成自己的行为,每问起自己此次行为时必对她含糊敷衍,因此她一直未曾正面反对。今日她居然一反常态地干涉起来,而且态度明显与自己对立,这是对自己极不利的事。倘若妻子一意要插手,只怕有一半人要站到她那一面去,至少也会两不相帮,因而急切表态想要安抚她。
司辛夷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冷笑一声道:“好!那我问你,你抓这她和这孩子来做
什么?难道她母子也是武林中人?”她伸手一指颜若朱。
青冥子道:“这个……多半是弟子们不清楚,将她当作不平门的人请来。这孩子我只是见他可爱,没有……没有别的意思。”他无法自圆其说,言语便有几分牵强。
“你当我跟这孩子一般大?你叫石师妹和灵儿好生看着他,还要偷偷瞒着我?你当我长年隐居山中,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记得十三年前收到师弟的喜柬,新娘的闺名就是颜若朱,应该就是这位姑娘。”
“是么?也许是巧合呢……至少我不太清楚此事。”
“若我记得不错,这位颜姑娘是白族第一美女,在大理素有艳名,当年白族各部为她争斗不止。此事在当地无人不晓,连我都有所耳闻,难道你却不知?十二年前师弟一家人忽然从雪山脚下消失,我虽不知发生了何等变故,但去年中原武林却流传一段很奇怪的轶闻,与师弟和这位颜姑娘有关。”
青冥子有些把持不住,强自笑道:“师妹,这些事与你我有何关系?”
司辛夷道:“本来没有关系,可是你抓了这孩子,便让我觉得有关系了。你不停盘问他时辰八字,问他母亲可曾说过什么,这孩子虽然不清楚你是何意,却将你盘问的话都说了出来。按时间算来,韦掌门续弦时,颜姑娘已经有四五个月身孕,这孩子的爹是谁?”
“我怎知道……”
“你别打断我的话,颜姑娘也莫怪我问这些辱及你清誉的话,此事牵连到许多人命及我的家庭,我不得不问个清楚。”司辛夷冷冷地看了颜若朱一眼,看得她心头大震,跌坐在地,连哭声也止了,带泪疑惑地看着司辛夷。
司辛夷的目光又转向青冥子,道:“这孩子的身世对你来说很重要么?令你这般关心?这几日来我去师弟当年所住的村庄打听,据说先是师弟的母亲无端去世,尔后他们夫妇离散,却是与颜姑娘行止不端有关,是不是?”
颜若朱掩着脸叫道:“不要问了,不要问了!”
“为什么不问?你当年是为何行止不端?那人是谁?”司辛夷半分也无怜惜,咄咄逼人地问。在场中人不禁颜若朱难堪,均觉这样楚楚可怜的女子纵然曾经有失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