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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迟了,下面笑判官已到,一声怒吼,人便向上凌空而起,中原百忙中伸手去抓剑,没抓住,抓住了剑旁的一块拳头大小石头,不管三七二十一,脱手便扔。
笑判官一声惊叫,向下急坠,黑夜中看不清崖上情景。更没想到中原会用石头揍他,肩上挨了一石头,怎能不惊?
中原大喜,将剑向石缝中一插,尽偃而没,光华立即消失,人向侧贴地急掠,窜入崖旁密林,走了。
临入林,他信手将箫一挥,七音齐鸣,引众人再追.只走了百十丈,便扔脱了身后追踪的人,后面,笑判官和笑阎罗暴跳如雷。六盘人屠鬼叫连天,在各处乱搜,破口大骂。
笑阎罗的声音最大,听得真切:“小贼王八,毁了本阎王的宝贵兵刃锯齿剑,不活剥了你怎消我心头之恨?你走不了,你不被擒住本阎王誓不离山。”
他们不离山,终于倒了大霉,中原已走出四五里,仍在拼命飞掠,前面是另一座峰头,正是危险的处所。千万去得,便向山谷下急射。
窜出一座密林,前面是野草丛生的半亩荒地.荒地前是矮林,他不管高林矮林,越过草丛向矮林飞跃。
不好!下面是空的,他竟从林梢向下掉,“砰”一声响,跌入一间破屋之内。
“这儿正好躲上一躲,“咦!象间废弃的破草屋哩。”他心中在想。便在屋角一窜,躺下了。
先别管,睡一觉再说,奔波了这许久,拼了几把狠招,真也累了,他一睡,直睡到天大亮,因为这里面光线不易照入昼夜不分。
日上三竿,他方发觉该出来看看了,侧耳向外倾听,除了虫声兽鸣,并无异者,便爬出壁角向外一瞧,只感到毛骨悚然,天!跨了的梁架下,竟有一具枯骨哩。
他们向里面尚算完好的内室走去,心中忐忑不安,这间屋子年深日久。草腐木朽,随时有崩塌的可能,横架支木已经七零八落,壁塌墙陷只配做虫兽之窝。
他走入内间走道,霉臭之气中人欲呕,刚跨进破败的内室门,他又怔住了。
这是一间略为完好的房间,因为是倚崖壁而筑,所以倒未有多大塌陷,但景况也到了摇摇欲坠之境了。
厚木的大床上,倚壁靠着一具尸骨,半躺在那儿,衣物肌肉全化成土灰了,下身肢骨上,搁着另一具尸骨,衣物完全化了,仅头上的发结仍在头骨前未化掉,一看便知是女人。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喃喃地说:“即使是人间不可一世的风云人物,死后仍是一堆枯骨渐化泥。唉!人就是这样的,怪不得佛道两门善门大开,共叹此身难得,早入仙佛之门,共记正果永保躯骨。这两个人虽死去许久,尸骨仍未松散,生前定然是修有至金刚不坏法身之人。在人间定非无名之辈,但仍然暴死荒山陋屋之中,岂不可叹?”
他跨人室中,转首环顾四周,在已经半朽的厚重木壁上,赫然发现下冰魄神剑以通玄指力划出的字迹,奇大清晰的四个大字,令人心神一震。
他自定口呆,喃喃地说:“是冰魄神剑林老前辈夫妇,天啊不!寰宇四侣之首,想不到他两人竟然会死在这边荒穷山之中。”
他概叹良久,便向两具枯骨拜了四拜,站起想看清壁上的字迹,可是他失望了,壁板已朽,湿气已将木面腐坏了一层,除了“等待,希望”四个宇,以及两人的名号之外,字迹已模糊不清,无法分辨了。
冰魄神剑苦心孤诣所布下的机关,要等待有缘人,但无情的岁月,将他的一切计划粉碎了,前面的五具枯骨,大概是心底不良,因而被屋中的机关取去了性命,也将机关毁掉了。可惜,这些枯骨不能说话,不然将可告知世人,他们的生命是如何结束的。。
找不到字迹,室中也无异处,腐朽了的衣物纸卷,皆一触即散.
他略一流览,不由惨然,心说:“两位老前辈曾是一代英豪,在江湖上曾留下了无数轰轰烈烈的英雄事迹,永锤武林,我怎能让他们的灵骨,暴于这座腐朽的小屋中?我得出力使他们入土,人死理该入土为安。”
他找来一具尚可派上用场的木箱,开始将灵骨一根根整齐地堆垒在内,最后,尚有几枚小骨散落在衣衫腐化而成的尘朽灰中,他用枯枝在灰中拨寻,—一盛在木箱内。
蓦地,他发现床板上冰魄神剑林鸿所坐处,隐约现出字迹,一时好奇,便拨开灰土看个究竟,字乃是用利锥贯入神功所写成的,并非刻就的,笔划匀称,深有六分,深度并无参差之象,令人大叹观止。
他将字全行拨出,每一字约半寸大小,写道:“屋后崖壁右侧,突崖之下有一爪痕,可抓住运功向外拉出,必可现出一个岩穴,发现吾骨之人,请将臭皮囊移入岩穴中,冰魄神剑林鸿留字。”
中原哦了一声,将骨箱搬出室外,向后门崖穴走去,一面说:“原来老前辈已经早有安排,只是未曾被人发而已现在我定然替他辨到,免令他夫妇露骨于野含恨九泉。”
崖壁就在后门口,黑暗阴寒,虫蛇隐匿,要是换了旁人,恐谁也不愿替两具枯骨浪费精神。
他在壁右寻找。果然发现八尺高近檐处,凸出一块尺大岩石,壁面已经全被青苔长满,下面看不见爪痕。
他用树枝一阵括拨,距地四尺处出现了一个拳印,五个指孔深有两寸,稍向内收,他用手插入指孔,还好,他的手大与指痕恰好吻合,正好用劲,便立刻奋力向外一拔。他神力惊人。可是石壁似乎是钢制的,并无移动的迹象,怎能拉开,四面也没有石缝啊!
“怪了!为何不能拉开?老前辈的遗字留言,不会骗人的,难道洞穴已经合起了?”他困惑地自语。
他一发狠,便一阵猛推,并用肩狠撞,许久,再扣住指痕向外缓缓运动徐拉,他怕将指痕一下拉毁了。
“好了!石壁果然能动了。”他心里狂喜地叫。
他的辛苦没有白费,一块三尺见方的巨石,缓缓向外移动,十分沉重。
石块方整。重量不下千斤,终于被他拉出,“砰”一声跌倒在地。他本想将骨箱塞入也就算了,但向里一看,发现是两个大小的石洞,里面倒还干燥,心中一动,便将箱搁入,到屋中找到两段枯木,出外折了一段硬枯枝,费劲地钻木取火。
屋侧房间原堆有许多松柴,并有现成的松明,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松明干燥而无腐坏之象,正好派上用场。
他引燃一根松明。钻入洞中,洞中一亮,首先便照亮了石壁上的刻字,之外并无长物,仅正壁依石崖处刻了一个石座而已。
他将骨箱搁在石座上,再举火向壁上细看,越看越兴奋,暗叫道:“我不如人之处,就是内功逊人一筹,玄阴心法保命尚可,却无法与他们一决雌雄,有了这种神功,我何惧哉。”
在松明的照耀下,字迹清晰可见,刻的是:
“余钻研内功有年,归隐雪山之后。另创一种集阴阳于一身,治刚柔于一炉之神奇心法,定名为两仪相成大真力,阴阳二体合而生万物,孕万机于其中,二力相成,生生不息,善为运用,可生万物亦可毁万物,力之所至,金石为开,收发由心,六合如一,勤加苦修。可臻大成,如根基已筑,先天真气已成之人。期以三月,即臻化境,尔收吾骨之人,即为吾徒,切戒毋滥相传授。以免日后为祸武林慎之慎之。”
下面,是两仪相成大真力的心法,洋洋大观,详示练功进程,与可能发生之后果与现象等等。
祝中原悟力超人,天资特高,对心法的领悟程度,极为惊人,细看至第三遍,便参悟了五六成。
他向两人的尸骨叩拜,默祷一疚,立即开始心决行动,循序渐进苦练。
晚间,他悄然摸上藏剑的悬崖,将承影剑取回,正式闭屋苦修,除了猎食之外,绝不外出浪费时间。
天下无难事,端看人是否有心,他练了十天,精勤渐解,比常人苦练了一月的效果更大,不仅先天真气已见日精纯,居然可以体外发出,掌上已可发出壁空内劲,远及尺外了。
这十天中,笑判官和笑阎罗不仅没离开山区,连六盘人屠也没离开,正在全力搜寻中原的下落,更招来了十余名江湖败类,漫山遍野设下埋伏。
江湖客却因为闪电手中毒不轻,惺惺相惜,他将人救至静处将养,没在山中逗留,独脚色魔也没离开,他也想夺剑,独自一人象个鬼影,偷偷摸摸在旁窥伺。
中原不知他们未曾离开,更没料到山区里危机四伏,反正他极少外出,也没有人找得到他。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六月中旬悄然光临,山中无岁月,但由月色与温度,可以知道盛暑已经快来了。
祝中原的进境委实惊人,短短一个月的辛勤苦练,竟然达到了化祖之境,距返虚的境界已是不远了。
由心诀进程上看,他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的进境,他自己感到困惑,深怕因此而道致真气走岔的危局,但事实上却一无异气。气机蓬勃,收发由心,不象是反常的景象,他却未想到。这一切的成就会是三首赤委蛇的灵气所促成。
他这时的功力,已经脱胎换骨令人刮眼相看了,那若有若无刚柔并济的神奇潜力,举手投足间远届丈外,全力一击,足以化铁溶金。
功力到家的人,做人的修养也必定随之而高深,中原为人本极随和,在苦修神功时,两仪相成大真力神功便是集刚柔于一身的奇学,没有良好的修养与无穷的忍耐力,是无法练这种武林绝学的。
他比往昔更深沉,也更坚强,准备等待希望的实现,这希望极简单,就是到塞外寻找父亲回家。他对往昔一再轻视他的人,并不怀恨,可以说:他今天能有如此成就,未始不是他们的迫害所造成,他因而原恕了他们。
可惜!在劫者难逃,他虽有宽恕之念,事实却不容许他超然于大劫之外,他唯一不肯宽恕的人,就是那白妖狐那淫贱货,他在心中发誓,非要将他废掉方肯罢手。
这天,他想起百里外石缝中的衣物,其中有最重要的大同府王巡抚大人所给的出关路引,还有凤凰夫人所赠的金珠,全在百宝囊中,这些东西千万不可丢失,不然问题就重重,他要回去取来。
一早,他饱食了一顿兔子肉,结束上路。
他上身本没有上衣,露出上身雄虎一般壮实的肌肉,腰带上插着龙箫,肘后隐着承影剑,脚上穿了兽皮包—一他无鞋可穿。
从腐草堆中开出的小洞钻出,他踏着晨曦向南急走,以比常人略快的脚程,奔向曾出现三首赤委蛇的奇峰走去,却不知过了雪山主峰不足二十里,便是群魔伺伏搜寻之处。
这些天来,不仅笑判官一群人没离开,而且更招来不少凶魔,准备不久之后大搜山区。
自月前中原获剑之后,笑判官由于召集人手,消息竟然传出江湖,从太原府直传至河南与湖广,真快!有不少人陆续向这儿赶。
时届盛夏,山岭中草木欣欣向荣,荒原中一望无涯,全是高与人齐的野草,野兽成群在其中出役滋生,成了阴森恐怖的世外绝域。
他泰然越山脊而行,进入了一块谷地,这儿,距雪山主峰已隔了两座峰头。
蓦地,谷底林木深处,突然传出一声怪叫,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尖厉刺耳,令人心中一震。
“是什么野兽?叫声好难听。”他喃喃自语着,一面泰然的往前走,野兽算什么玩意?他才不怕呢。
“但愿不是火龙。”他替自己回答,想起火龙,他仍觉毛骨悚然,乖乖!那玩意谁也无法斗它,他不知那畜生叫三首赤委蛇,称为火龙。
两座古林之间,有一块野草高与人齐的十余亩大荒地,倒还平垣,人行走其间,须将草拔开方能举步,他身高八尺,草仅及肩,用不着拔草,泰然踏入草丛。
突然,他哼了一声,脚步一顿,随又向前举步,他耳力通玄,已发现前面草中有物匿伏,如果不是大野兽,定然是人类。兽并不可怕,人却讨厌,他默运神功戒备,防范偷袭。正走间,十余步外突然传出“嗤嗤”两声锐啸,接着青芒一闪,两柄柳叶刀赫然停在掌心上,青芒闪闪,寂然不动。
他站住了,淡淡一笑道:“朋友们,这算是武林人物么?按武林规矩,是不可以在如此接近的距离内,一声不吭出手暗袭的。朋友,你们有两个人,请站起来说话,着你们为何故要向祝某人下起手来?”
没有人站起,他冷笑一声,又道:“尊驾真要祝某回敬你们么?未免太不值得了。”
仍没有人站起,但草中却传出轻微的沙沙声,显然,有人正要向后溜走。“站起来!”他沉声叱喝。
草一阵急响,有人撤腿向后溜。那是两个青衣伏路小贼不然不会那么蹩脚,相隔十步,暗器竟然不中,溜走时又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两个伏路小贼被中原镇定的神态所惊,那暗器自落的神力,更令他们心惊胆跳,亡魂皆冒,脚贯下抹油,抽身回窜,溜之大吉。
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