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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后,又命照夕坐下,详细询问了一遍他所学的功夫。
照夕自是一一对答,老人有时点头,有时却皱眉不语,有时却连连摇头不已。可见武功师授一道,各门都不一样;而且见解也互有参考。
老人把照夕所学不厌其烦地问了一遍之后,才点了点头道:“要说洗又寒传授你这一身功夫,也却是不易。只是此人个性过于偏激,他早年就有杀人的嗜好;如今养成怪癖,不易更改了。只是你既身为其徒,却不可坐视不管,今后如能设法劝导其归善,总是要尽力才好。”
照夕连连点头称是,老人说完这句话,忽又摇头苦笑道:“不过,这是不大可能的事了……你要小心行事,否则,恐怕对你亦有杀身之难。”
照夕一面答应着,心中不由得想了自己两个师兄的下场,由不住心惊肉跳!
老人似已看出他心中惊恐,当时又叹了一声道:“我既把你蜂毒去净,也就等于伸手管了这件事情,你也不必惊怕,我现在传你几手功夫。即使日后那洗又寒不顾师徒之情,想对你加害,你只要旋出来,他却也莫可奈你何。”
说完先传了一首口诀,令照夕念熟了,这才含笑道:“我在这十天之内,要传你四套功夫,也正是要叫你用来去对付四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只是你不要怕,只要你能虚心学习,多加练习,自会因熟而生巧,对付他等绰绰有余了。”
照夕细念那首口诀,是:
“躬身如虾,张翼似蛾,
引颈类鹤,旋身扬波。”
老人把这十六字,用极为简易的口诀传授与他之后,又令他背诵了一遍,这才笑道:
“你不要小看这十六字诀。”
说着他晃着身子,极为得意地笑道:“你不要忘了,我要令你,用这十六个字,去对付淮上三子中的老大无奇子丘明。”
照夕不由吃了一惊,他想不到老人竟会要他去对付这么厉害的强敌,一时不由吓得一呆。
老人冷笑一声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我要你办的事,也就是要去找淮上三子,一一要败他们于掌下,一雪我多年心头之恨。”
照夕只是听着,心中吃惊万分,老人笑了笑又道:“然后,你可告诉他们说,你是我的记名弟子,看他们老脸往何处放。”
照夕虽然是吃惊,可是少年人好高爱胜之心,自是难免,因此他听到老人如此的嘱咐,不由得眉飞色舞的笑了,不住地点头道:“好!好!我一定为你老人家出一口气。”
老人鼻中冷冷哼了一声道:“可是你却不要小瞧了这三个老儿……如今五十年不见,自然他们的功力会更高了。”
照夕不由剑眉一皱,老人见状自信地道:“可是,你只要用心地把我这套功夫学会,他们是打不过你的。”
老人的目光,细细地眯成了两道缝,道:“老大无奇子丘明,此人一身功夫,却可说到了炉火纯青地步,自然和你比起来,你是差得太远了,可是你却要用这一手功夫巧胜他。”
照夕不由奇道:“这是一套什么功夫呢?”
老人得意地笑了一声道:“这只是四式连一的一招掌法。”
照夕不由微微诧异道:“只有一招?”
老人笑了笑,用眸子瞟了他一眼,道:“娃娃,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一招功夫,这是我多年来静中参悟出的一套功夫,四种不同的招式,在一式之中同时施出,我看如今天下,能敌这一招的不多。”
照夕心中尚在犹豫,老人已跳下云床,他点了点头笑道:“来!来!来!你不妨试一试看。”
照夕不由俊脸一红笑道:“弟子哪里行?”
老人笑道:“没有关系,你且试上一试,我不伤你就是了。”
照夕无奈,只好笑道:“你怎么个比法呢?”
老人微微笑道:“把你最得意的功夫,施出来就是了。”
他说着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已到一块空处,双手悠闲的垂着。照夕心中暗暗想道:
“你老人家也未免太以小瞧我了,我就不信一招之内,会败在你手中!”
他想着也站起了身子,慢慢走到了老人身前,一面笑道:“老仙师既如此说,弟子只好得罪了。”
老人只是点头微笑不已。照夕猛向下一刹腰,用“浪赶金舟”的招式,已把身子窜到了老人腹胸之前,这种身法可真是快如电光石火一般。照夕身形一近,只见老人仍似前状不动不移,暗忖:“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他脑子里这么想着,已当空举起一掌,足下“骑马蹲裆”,右掌却用了三成内力,突的以“问心掌”劈出一掌。
这一招照夕因胸有成竹,事先已把退路想好,掌力发出亦是旨在投石问路,虚空莫测。可随时收发由心,可谓之狡厉已极。
可是强中更有强中手,这话真是一点也不假,照夕这一掌方自劈山,陡见老人两袖一分,居然门户大开。只当机会难得,当时一咬牙,掌力化虚为实,口中空叱了一声:
“打!”
随着那“打”之一字,身形倏地向下一塌腰,这种掌力,可说是全部运了出去。
动手过招,可说是疾如电光石火,不容丝毫犹豫怠慢。
管照夕这么往下一躬身,却见老人一声长啸,他掌力已打虚了,只觉两肋处“气海俞穴”上一麻,随着打了一个冷战。
再看老人已含笑站在自己身前了,照夕不由惊得脸都青了,以他锐利的目光,几乎都看不出来,老人这种身手,是怎么变的?
他红着脸道:“这种神技,弟子真是见也未见过……你老人家是怎么到了弟子身后?
再请示范一次可好?”
老人呵呵笑道:“自然是好……我就是为了传授你的……你看好了!”
照夕方点头道好,只见老人两袖一分,一声长啸,只见灰影一闪,已到了照夕身后,同时两肋一软,已为他两手搭了上。
照夕依然是莫辨虚实,只是皱着眉红着脸看着老人,这位名为雁先生的奇人,不禁高兴得哈哈大笑。他才开始一一的讲解这一招四式的连环运用,如何现掌,如何旋身。
他并且告诉照夕说,这种功夫是因人而施,譬如敌人攻前胸或腹部,那么受制当在两肋,如攻后背,受制却在前胸,要是顶部,受制却也在顶部。
同时更逼着照夕以身示范,竟是百试不爽,一一如其所言。
最奇的是他对敌,不论你多么厉害的方法,却只有这么一种式子,竟是无法破之。
照夕聪慧过人,不一会儿,已把这一招学会了,老人这时才嘱咐他道:“我所传的这一招,你不可轻用,因为江湖上,明眼人太多,你如不小心收敛,很可能就会在你施展的一霎,被人把要诀领悟。虽不见得为人学会,可是却失了制人的机宜。”
照夕连连点首称是,老人才慢吞吞地道:“三子中的无奇子丘明,此人最高傲,他最得意的一套‘太乙快波掌’,是我所知数十年来,江湖鲜有敌手。我这一手功夫,也就是为了对付他其中最厉害的一式‘撒网过江’,那是在第九招上,如把这手功夫用来对付他,那么他将受制于两肩……”
他似乎非常兴奋的地接道:“我特别要嘱咐你,只许用来对付他这一式;而且事先不可以对任何人,以免失了机宜,你能做到么?”
照夕点头道:“弟子遵命,定能做到。”
老人笑道:“好!好!丘明我们对付完了,再来对付他们第二子……”
他笑得嘴都闭不拢了,接下去道:“老二赤眉子葛鹰,此人最擅长的是轻身提纵,以及巧手神拿,暗器上的功夫,江湖上可以说,难得有第二人!”
他顿了顿道:“我要传你一手功夫,专门对付他的。”
说着遂细细地指点了他一种功夫;然后提到了飞天子叶潜,传授了一首口诀。
(作者为保守机密起见,在此不事先透露,读者以后自知。)
二人为了研究各门功夫,费了整整一夜的时间,照夕只觉得他所传授的功夫,简直是玄到了家,若非内功功夫有极好的基础,简直可说是不得其门而入。
他一直不停地演习着,老人仍是不十分满意,并定了时间,以后每夜再来。
照夕别老人回到自己室内,天已微明,他唯恐令老人失望,一个人在洞室之中,不停地演习着。直到精疲力尽,才倒在了石床之上,昏昏睡去。
自此以后,夜夜潜往老人室内,不知不觉一周过去了,这七天的时间里,他真有了惊人的长进。
老人传授了他七八种功夫;并且口授了他一套内功口诀,这口诀日后帮助照夕内功方面,有了不可思议的长进。
这一日,照夕在老人的指导之下,练功已毕,老人对他的成绩十分满意,由不住赞赏有加,遂含笑对他道:“这短短几天来你也确是难得,居然把我传你的这些功夫,练得得心应手,这实在是不容易。由此看来,你资质极高。”
他说着收敛了笑容,微微叹了一声道:“可是……我们也就该分手了。”
照夕这才突然觉出,不由也顿时一愣,这十天来,他和老人之间,真是建立了深厚的友情,虽然他一直是以“老仙师”来尊称他。
可是老人却并不像一个严师般待他,有时候,二人的相处,就像是二对极好的朋友。
所以照夕甫闻此言,不由吃了一惊,他怔怔地看着老人,现出无比的依恋之容。
老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你也不要难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在想,这几天我们能够在一块……这是天意……我已经非常满意了。”
他脸上含着适意的微笑道:“你的出现,却正好为我解决了一些凡世之上的未能遂心之事……在你来说,你也学到了一些在武林中,难以得到的功夫,真可说是相得益彰。”
他微微皱了皱眉道:“至于你那个师父,你却要时时提防着他才好。此人手狠心辣,江湖上无人不知,你虽是他的弟子,可是他如知道,你背叛了他,他决不会饶你性命。
怎么他都是你师父,所以你要谨慎对他,我已给你说过了,你可从蓝江身上下手,如能设法使他夫妇重新和好,那洗又寒自会对你宽容。说不定蓝江的力量,能改变他的劣质……这岂不是一件完美的功德?”
照夕点头称是,老人遂笑了笑道:“自然,光凭口说,你是难在奏效的,我可以设法帮助你。”
照夕惊疑地看着老人,老人却慢慢走到了石桌前,拉开了一格石屉,由内中取出一具黑光铮亮的小葫芦,摇了摇,发出一阵金石之音。
他点头笑了笑,递于照夕道:“你收下这个!”
照夕不由惊道:“老仙师!这是什么?”
老人笑道:“我叫你收下,你打开看就知道了。”
照夕惊疑地把这小葫芦接到了手中,打开了盖子,看了看,只见是半葫芦黑亮的小药丸,芳香之味上透鼻梁,不由奇道:“这是药么?”
老人点了点头道:“这是我练制的名为‘小还丹’,因收采不易,仅仅制了这么一点。我本人因练婴耗了许多气神精血,全赖这小还丹滋补,功能起死回生……对你今后用处太大了。”
照夕不由愣道:“可是你老人家今后莫非不用了么?”
老人笑摇了摇头道:“我如今元婴已成,功夫大进,是用它不着了,你收下吧!”
照夕道了谢,放在身上,老人却皱眉问道:“你不是说那蓝江,因走火入魔,半身不遂么?那么这种东西,却是对她大为有益,我想只需七八粒,也就可使她复元了。”
照夕不由又惊又喜,当时笑道:“那么弟子如见到了师母,岂不是马上就可令她复元了么?”
老人笑道:“自然可以了,只是你却要留意,这夫妇二人,一向都是诡计多端,我赠药给你的意思,是想你能以它消除你本身的危险,你明白么?”
照夕不由突然大悟,当时点了点头,老人这时拉开了抽屉,却又由其中取出了一口长剑。
照夕只一眼,已觉出此剑非凡,那是一口形式极为古雅的长剑,通体上下约有二尺五六寸长短,一色的墨绿。
老人抚视着这口剑,良久,才叹了一声道:“此剑随我身边,已过了七十年了,如今……”
他叹了一声,猛然递过道:“你拿去吧!”
照夕不由大惊,当时跪地道:“弟子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受你老人家如此厚赠,这万万使不得,你老人家还是收回去吧!”
老人微微一笑,单手外探,照夕竟被隔空提了起来。他笑道:“你不要过不去,我既赠你,你就收下,否则我反倒不乐意了。”
照夕仍不敢去接,老人长叹了一声道:“此剑剑名‘霜潭’,为我少年时游华山时,无意自一旧石铺中收购而来。那时此剑隐于一黑绿长石之中,可笑卖石人,不知是件宝物,仅把它当一块好石头来卖,我却以极便宜的代价购得。”
老人笑了笑,又道:“据吾师说,此剑仍是汉朝人莫方子所铸,一度为大将军霍去病所有,南征北讨,仗它立了不少功劳。后来献于皇上,皇上视为珍宝,日日悬挂身边,爱抚不已,故有诗句如:‘圣上弃美人,一意抚霜潭’之说,随后帝死,此剑就没有下落了。想不到千年之后,此剑竟落到了我的手中,这也是天意。”
他嘴角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