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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今年的貂皮都不错呢。”刘姨娘喜滋滋地对福夫人道,她还以为福夫人叫她们过来是做什么呢,原来是要选今年冬天的衣料。
福夫人扫了刘姨娘一眼,才低声道,“你们的那份我已经使人送去你们屋里了,今日找你们来,是想和你们谈谈敏勋和敏昇的婚事,他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你们两个做娘的,可有什么想法?”
李姨娘看了桌子上的貂皮一眼,低着头道,“长幼有序,大少爷还没许婚,敏昇如何能逾越呢。”
刘姨娘也撇了撇嘴,心里很不高兴,送去她屋里的就只有像猫皮一样的下等貂皮,哪里有夫人屋里这里的好,就那绸缎棉布也远远比不上夫人屋里的。
这就是妻和妾的分别了。
“敏勋还在念书,这时候也不适合成亲。”刘姨娘道。
福夫人道,“只是让你们留意一些,他们两个年纪也是差不多,先把婚事定下来也好。”
刘姨娘和李姨娘对视一眼,彼此心里对福夫人都有些微言,却不敢当着福夫人的面说出来,“一切但凭夫人做主。”
福夫人挑眉看了她们一眼,淡声道,“你们下去吧,若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便来与我说一声。”
刘姨娘讶异抬头,夫人的意思是……愿意让她们给自己的儿子选媳妇?而不是她自己去作主?
李姨娘眼睛亮了一下,拉着刘姨娘赶紧行礼道谢,然后有些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她们二人早已有想过给自己的儿子订婚,但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她们这些做妾的能安排的,如今有了夫人这句话,她们便能选个和自己贴心的媳妇,到时候也不怕在家里没个知心人。
011 登门道歉
“娘,大哥尚未成亲,为何要给二哥和三哥定亲?”看着两个姨娘一前一后离开,双至纳闷看向拿起茶盏在悠然喝茶的福夫人。
福夫人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端庄雍容的姿态毫无破绽,她轻声道,“都是你父亲的儿子,不能厚此薄彼,何况只是定亲。”
双至心里暗叹娘这雍容高贵的气质真是运用自如,毕竟是出身名门世家的,这气质说什么时候搬出来用就什么时候搬出来。
“说是这样说,但就三哥那样,现在能定亲吗?”福敏勋还像一个尚未长大的孩子,一天到晚只晓得吃吃吃,哪里想过娶老婆的。
福夫人笑了出来,嗔了双至一眼,“敏勋是还没开窍,兴许定亲之后就成了个大人,会想了。”
双至不抱太多希望,她看三哥这辈子能用脑子想事情的时候应该很少的,还被刘姨娘怂恿要去考科举,不是她想取笑福敏勋,而是以他的资质,别说考状元了,就是连个秀才也摸不上边儿。
爹也不知怎么想的,大哥才是能考状元的料,却不让大哥去学堂继续上课,倒是对福敏勋特别宽容,是不是他老人家认准了三哥是绝对考不上的所以才没去阻止呢?
嗯,一定是这样!
“你大哥的伤势如何了?”福夫人已经走到圆桌旁,仔细地翻看着那些貂皮呢棉布绸缎了。
双至走了过去,坐在圆椅上,摸着如水一般柔滑的绸缎,“大哥在休息呢,伤口是有些疼,不过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福夫人哼了一声,“你爹也真是的,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跟个孩童似的闹别扭,这不是让街坊们笑话吗?”
双至干笑几声,小心翼翼地问,“娘,爹呢?女儿还以为您和爹一起去给大哥算姻缘了呢。”
福夫人眼底似有凶光一闪,似还不解恨,“与你爹说了几句,秦大人便使人来找他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给你大哥算姻缘,明日再说了。”
双至在心里为福老爷祈祷今夜回来不要继续被娘抓去面壁,说来奇怪,她爹也不是个多软弱无能的人,偏偏就是害怕她娘,听说当年老夫人,也就是她奶奶要她爹再纳两房小妾的时候,她爹非要娘同意才愿意纳,气得她奶奶直骂爹是个不孝子。
最后,娘还是同意了爹纳妾,刘姨娘还是家世相当不错的,只不过家道中落不得不成为妾室。
会同意自己的丈夫纳妾……是因为对丈夫的爱还不够吧?如果爱得够深,又怎么甘愿将自己心爱之人与别的女子分享呢?
还是因为娘自小所接受的教育便是要三从四德,以夫为天所以才如此大度扮演贤妻,亲自为爹纳了两房妾室呢?
不懂,不懂。
“娘,你觉得秦大人的女儿如何?”双至心里虽疑惑福夫人待福老爷的感情,但她更关心大哥的终身幸福。
福夫人一怔,“秦子吟?”
“嗯,娘,您觉得她和大哥相衬么?”双至点头,期待地看着福夫人。
福夫人拧起眉心,沉吟片刻,“秦姑娘确实不错,只是人家是官家出身,未必看得上你大哥。”
双至嘟着樱唇,“大哥怎么了,大哥也是一表人才,咱们福家也是普靖城的名门望族,虽然现在是没人当官儿了,可咱们爷爷的爷爷也是大官呀。”
福夫人瞪了双至一眼,笑道,“莫要说得那么远去,你啊,别尽是操心你大哥的事儿,上个月你姑姑使人来说了,云石城那边的赵家似有意要来提亲,你爹没答应,让你姑姑回绝了那赵家,不过你爹回绝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了,你可要好好想想了啊。”
双至瞠大了眼,“我不要!娘,我不要那么快许婚。”
福夫人定定看着双至,叹了一声,温柔抚着双至的鬓角,“双至,这时间过得真快,想不到一眨眼你已经十五了。”
双至眸色轻转,流光溢彩,眼角微微弯起,“娘,不管女儿几岁,永远都是您的女儿啊。”
福夫人笑了,点了点头,“你先回屋里去吧,我去看一下你大哥。”
“我也去。”双至叫道,她挽住福夫人的手,一起往福敏修的院子走去。
福敏修在家里休息了两日,伤口也结疤了,也如常和福老爷一同出去巡铺收地租了,不过今日他才准备要出门,却在门外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石老爷?”福敏修愕然看着在福家大门外的石老爷和一脸不甘不愿的石灿。
石老爷嘿嘿笑了几声,对福敏修道,“福家大少爷,你好啊,你那……你那伤势如何了?”
福敏修对石老爷淡笑点头,“好了许多了。”
石老爷尴尬咳了一声,“那……那福夫人在家不?我这是特意来给你赔罪的。”
福敏修怔了怔,又看了石灿一眼,嘴边扬起笑意,“家母在家呢,石老爷,请进。”
越过照墙,沿着青石铺成的广场走了进来,福敏修将石老爷带到大厅,正好福夫人和双至也走了出来,见到福敏修,正打算问他为何又返回,再一看福敏修身后来人,福夫人不由得皱了秀眉。
“石老爷”福夫人淡淡一笑。
石老爷笑得尴尬,他瞪了石灿一眼,才笑着走了上来,对福夫人作揖,“福夫人,是……是这样的,前几天我这臭小子不小心打伤了福公子,我这是带他上门来赔罪的。”
“你还不如下辈子再来赔罪。”福老爷圆润的身影在厅外出现,只见他沉着脸,一双眼死瞪着石老爷,哼声道,“赔罪赔罪,赔罪也得有个诚意,要是今天换了我把你打伤了,等你噔脚之后我再烧张纸钱跟你赔罪,你愿意不?”
石老爷没想到这时候福老爷竟然还在家里,他以为这福满多此时应该是去了巡铺子的。
福夫人睨了福老爷一眼,看得福老爷不得不敛一下自己的火气。
“石老爷,请坐。”福夫人摆手请石老爷坐下,丫环们奉上了茶水,她才道,“敏修伤势已经无大碍了,石老爷不必挂心。”
福老爷扶着福夫人坐到上首,这手势自然是福老爷故意要做给石老爷看的,他就是和他的夫人多夫唱妇随,让这石坚去燕红。
福夫人哪有看不穿自己丈夫心思的,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老爷,你今日怎么还没出去巡铺?”
“不是有敏修吗?以后让儿子去收租巡铺好了,我在家里陪夫人你。”福老爷笑呵呵地道。
福夫人轻轻摇了摇头,看向石老爷,“石老爷,当日之事,我们福家也是有错在先,若要赔罪,我们也要先说一声对不起……”
“夫人,咱们有什么错,分明是这老头子嫉妒咱们福五味生意好,尽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招数来抢生意,我那是气不过才说了他。”福老爷在一旁嘟嚷着,虽说那日是他先开口讽刺石坚几句,但做错事的还是这石坚,与他无关。
听到福老爷这话,站在福夫人身后的双至嘴角轻扬,忍住了笑,福老爷不是一个懂得做生意的人,福家世代从不是商贾,靠的都是一些铺子收租和田地收租过活,祖上的积蓄已经足够让福家上下挥霍好几辈子了,偏偏福老爷不满普靖城生意都被石老爷垄断了,硬是要插足去做生意,虽不是大亏,但也赚不到什么就是了。
他竟然还好意思说人家石老爷嫉妒他生意好。
“各家生意自有各家作法。”福夫人转头,对福老爷一笑,眼底已有不悦。
福老爷摸了摸鼻子,瞪了石老爷一眼,不再开口,虽然他很想让人拿扫把把这石坚赶出去,不过他怎么说也是普靖城有头有脸的人,前两日已经失态了一回,以后可不能再丢人了。
“还是福夫人明理。”石老爷斜了福老爷一眼,笑道,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暗叹,福满多这糊涂蛋是上辈子修不少桥铺了不少路,这辈子才能娶到福夫人的。
福夫人浅笑,目光稍微一厉看向石灿,“我家老爷虽是有错在先,但令郎动手打人就实在不对,若是一棍下去打出什么后患来,那该如何是好?”
石灿本来还像鹌鹑一样站在石老爷身后,听到福夫人这样说,他马上变成了火鸡,一张口就想回嘴,石老爷立马重重一哼,瞠大了豆大一般的眼睛瞪着石灿,“灿儿,还不过去给福公子陪个不是?”
“爹!”石灿不情愿地叫了一声。
“你忘了我在家交代过你什么了?”石老爷重声道。
石灿握紧了双拳,狠狠地瞪了福敏修一眼。
福敏修摸了摸伤口,对他礼貌一笑。
石灿走到福敏修跟前,双手一抱,“福公子,之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双至笑眯了眼,感觉心里那么一口郁气一下子吐出来了,她笑吟吟看着福敏修,福敏修似知道她想什么,抬头看了她一眼,对石灿笑道,“赔礼倒是不必了,这伤口都已经好了,希望石公子以后动手之前,先动动别的地方。”
石灿一愣,随即怒目一瞪,“你骂我没动脑子?”
双至几乎就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石老爷赶紧拉住石灿,再一次赔礼道歉后,匆匆和福夫人他们作别离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连福夫人都摇头笑了出来,感叹一声,“这石灿与他哥哥相比简直是天和地。”
012 月老庙
石灿的哥哥究竟是如何一个人双至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听娘提起过,石老爷的大儿子好像在京兆,当了个副将,前几年被派去边疆打战了,至今还不曾回过家里呢。
福老爷和福敏修今天要去各个铺子收租,还要到各个庄子里去巡一回,也就没有再继续坐下去,他们在石老爷离开之后,也起身出去了。
双至要和福夫人到西拢街那边的月老庙给福敏修求姻缘签,在双至看来这不是很科学的作法,但这普靖城的人都很相信月老庙,认为未许婚的男女都必须到庙里求签,能不能定亲成婚,全凭月老一签。
月老庙很大,从西拢街直走到尾,靠着半山腰而建,从大门进去,是一个大广场,广场上有照墙,在广场中央,会看到有两人高的一座月老神像,白胡子蓝布衣面露微笑,是很慈祥的神态,一手执笔一手执姻缘薄,许多年轻女子在神像前诚心许愿着。
福夫人要进庙里去给福敏修求签,然后再拿到庙祝那里去解签,庙里人群涌动,都是各家夫人婆子,她便对双至道,“你也去给月老许个愿,我和香芹进去就可以了。”
双至本就不是很想进庙,听到福夫人这样说,马上点头答应下来,和容兰就在这月老庙周围逛了起来。
走到庙外的另一边,便见到一棵有两人合抱那般大的许愿树,不高,但看起来已经有些岁月了,上面挂满了写着心愿的红布条,红布条下坠着一个小铃铛,徐风拂过,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
双至抬头看着这许愿树,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心里莫名地感到宁静安详。
“姑娘,您要不要也许个愿呢?”容兰不知何时已经去附近买来了许愿红布条,笑着递给双至。
双至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了过来,低估道,“我能有什么心愿啊。”
容兰笑道,“许个如意郎君啊。”
双至瞪了容兰一眼,不以为然道,“如意郎君岂是你想要就有的,若真是如此,世间婚姻岂不都是幸福美满,何来那么多只闻新人笑不听旧人哭的事?”
“那都是别人家的事,姑娘您一定能嫁个如意郎君的。”容兰才不管别人如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