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难道卜鹰已回到这里,对他的仇敌作了公正而残酷的报复?
这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卜鹰做的事,本来就是令人永远无法预料得到的。
假如小方回到鹰记时,卜鹰已经坐在柜台里,小方也不会觉得太吃惊。
他一向认为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卜鹰做不到的事。
小方的脚步加快,心跳也加快了。恨不得一步就跨进鹰记的大门。
如果他知道鹰记商号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就算用轿子抬他、用鞭子抽他,他也未必会进去的。
鹰记的大门是开着的,远远就可以看得见店里的情况。
店里有五个人,正在做一件事。
鹰记一向是家信用卓著、生意鼎盛的商号,店里的人当然都有事做,非做事不可。
这五个人在做事,绝不是件奇怪的事,他们没事可做才是奇怪的事。
可是小方一眼看过去,居然看不出他们在做的是什么事,无论谁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出他们在做的是什么事。
因为他们在做的事很奇怪,不但是在一般情况下任何人都不会做的事,而且可以说是任何人一辈子都很难看得到的事。
所以你就真看见了他们正在做什么事,也不会相信他们正在做这种事。
他们正在杀人!
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在一条人很多的街道上,一家开着大门的店铺里杀人。
——是谁在杀谁?
有两个人在杀另外两个人。还有一个人在旁边看,看着他们人杀人。
小方冲过去,还没有冲进门就怔住了。
因为他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自己。
除了照镜子的时候外,真的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
小方却看到了他自己,一个长得跟他完全一模一样的人。
小方还在鹰记的大门外面,店里居然还有一个小方站在柜台前看着别人杀人。
——小方不是孪生子,也没有兄弟,另外这个小方是从哪里来的?
齐小燕无疑也同样吃惊。
小方怔住时,她也同样怔住,她用力拉住小方的手说:“我看见你了。”
“哦?”
“我看见你在前面那家商店里。”
“哦?”
“可是你明明在我旁边,怎么会又在那家店里?”小燕问小方:“难道你一个人会变成两个人?”
小方苦笑,只有苦笑。
无论谁听见别人间他这种问题都只有苦笑,这问题实在太绝,太荒谬。
可是等到小方看清楚杀人的人和被杀的人时,他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忽然被人砍了一刀,正砍在他感觉最灵敏的关节上。
杀人的人有两个,一个男、一个女。
被杀的也有两个,也是一个男、一个女。
杀人的男人赫然竟是“卜鹰”。
杀人的女人赫然竟是“阳光”。
卜鹰杀的人赫然竟是班察巴那!”
“阳光”杀的人赫然竟是波娃。
另外一个小方居然正在看着卜鹰和“阳光”杀班察巴那和波娃,居然连一点劝阻的意思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件很简单的事。
世界上有很多表面看来很复杂很神秘的事,其实都很简单。
有时甚至简单得可笑。
——为什么会有两个小方?
因为店里另外一个小方是蜡人,是用蜡做成的人。
——卜鹰为什么会杀班察巴那?“阳光”为什么会杀波娃?
因为他们也是蜡人。
店里的五个人都是用蜡做成的人,虽然做得惟妙椎肖,却是假的。
所有无法解释的事都有了解答,答案很简单,可是并不可笑。
因为小方立刻又想到了很多问题。
——这些蜡人是谁做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有什么用意?
——鹰记商号里的人一向很多,现在怎么会只剩下五个用蜡做的假人?别的人到哪里去了?
小方继续往前走,又看见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站在比较远的一个角落里,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
男人是吕三,女人是苏苏,苏苏手里还抱着个孩子。
吕三风貌依旧,苏苏美丽如昔,她怀里抱着的孩子着花衣,戴红帽,虽然只有两三个月大,已经长得肥头大耳,可爱极了。
这三个人当然也是蜡做的假人。
就算他们不是蜡做的,就算吕三真的站在那里,小方也不敢冲过去。
因为他并没有忘记山村石屋中那一段往事。
苏苏怀里抱着的孩子,无疑就是他的孩子,是他亲生的骨肉,是他血中的血。
他看见的虽然只不过是个蜡做的孩子,但是这孩子的容貌想必和他那孩子完全一模一样。
一一多么可爱的孩子,小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去抱抱他。
如果是在两年前,不管吕三是真是假,也不管这孩子是真是假,小方早已冲了进去。
但是现在的小方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小方了。
他早已学会了忍耐。
他一定要忍耐,要冷静,因为这几个蜡人不仅是几个蜡人而已,其中必定还隐藏着一些可怕的阴谋和秘密。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
——这些蜡人究竟是谁做的?为什么要做这么样几个蜡人摆在这里?
小方尽量让自己冷静镇定下来,于是他又注意到几件事。
鹰记本来也跟别的商号一样,门口也聚集着一些流动的小贩和行人乞丐,再加上店里又摆着这几个服饰鲜明行事诡秘的蜡人,本来应该能吸引更多的人在门口。
现在门口方圆几丈之内却连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人一走到这附近就远远地避开了,仿佛只要一踏入这块不祥之地立刻就会有祸事降临。
可是每个人都在远远地注意着这家商号,每个人都以一种充满惊疑恐惧的眼色偷偷地窥望着店里的蜡像,就好像把它们全都当做有血有肉的活人一样,随时都可以用它们手的蜡剑割断人的咽喉刺穿人的心脏,取人的性命。
小方也悄悄拉了拉齐小燕的衣角,拉着她向后退,退入人群。
人群又远远避开,不管他们走到哪里,人群都会远远避开。
齐小燕忽然间小方:“你知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全都躲着你?”
她自己回答了这问题:“因为那家店里也有一个你的蜡像。”
她的椎论是:“做这些蜡像的人既然能把你的像做得这么逼真,一定是个跟你很熟的人。”
她又问小方:“你猜不猜得出这个人是谁?”
小方没有猜。
他好像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一个面目黝黑,穿着件波斯长袍,卖香料的混种老人本来正在另一家商号门口兜生意,看见小方过来,也想远远地避开。
小方忽然一把拉住了他,压低声音说:“我认得你,你认不认得我?”
老人吃了一惊,拼命摇头,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不认得,完全不认得。”
小方冷笑:“就算你不认得我也没关系,只要你能听懂我的话,不管你认不认得我都一样。”
他用力握紧老人的臂:“你听着,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你肯说我有银子给你,你不肯说,我就捏断你这条手臂。”
第三十四章 蜡人
他用来对付这老人的两种方法,自从远古以来,就是最有效的法子。
老人的额角上已经痛出了冷汗,眼睛里已经看到了银光。
在这种情况下,很少有人还能闭着嘴。
小方将老人拉出了人群,拉到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里,才沉着声问:“鹰记商号里那些蜡人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
小方的手只加了一分力,老人就痛得眼泪都几乎流出来了。
“我真的不知道。”老人说:“昨天早上鹰记商号一开门,那些蜡人就在那里了。”
小方盯着他,直等到判断出他说的话是真话之后,手的力量才放松。
“鹰记商号的伙计呢?”
“不知道。”老人说:“从昨天早上我就没有看到他们。”
“连一个都没有看见?”
“一一个都没有。”
“从昨天早上起,鹰记商号里就只有那几个蜡人在店里?”小方问:“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没有。”老人说得很肯定:“绝对没有。”
“鹰记”的组织严密,规模庞大,除了那些实为卜鹰属下战士的伙计之外,经常留守在店里真正做规矩生意买卖的人,至少也有一百多个。
一百多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当然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全部失踪。头刀。
第四条大汉用的居然只不过是柄很普通的青钢剑,身材虽然高大,长得却很秀气。
第五条大汉空着一双手,几乎垂到膝盖上,不但手臂奇长,手掌也比普通人大一倍。
他的手虽然不带兵刃,腰带上却挂满了零件,零零碎碎的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究竟有多少种?脖子上还挂着一圈长绳,看来就像是个活动的杂货架子。
第五条大汉用不着大吼大叫,也用不着出手,就这么样往那里一站,架势已经够唬人的了。
他们一亮相,别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五个人彼此望了一眼,顾盼之间,睥睨自雄,挑戟提杵佩刀的招呼第一条大汉。
“老大,就是这几个蜡人在捣鬼,青貂岭的兄弟就是死在他们手上的。”
“蜡人也会杀人?”老大冷笑:“这倒真他妈的活见鬼。”
“不管他们是什么变的,咱们不如先把他们毁了再说。”
“好主意。”
佩剑的大汉样子虽然长得最秀气,动作却最快,一反手拔出了青钢剑,就准备动了。
用斧头的大汉却拦住了他。
“等一等。”
“既然已经来了,还等什么?”
“等着看我的!”
佩剑的大汉没有争先,因为他们的老大也同意“好,咱就先看老二的。”
不但他们在看,别的人也在看,等着看他们老二出手。
老二的动作并不快,先慢吞吞地往前走了两步,从腰带上抽出了一把连柄只有一尺多长的斧头,用大拇指舐了舐舌头上的口水,往斧锋上抹了抹,……突然一弯身、一挥手。
只听“吧”的一声响,急风破空,他手里的斧头已经脱手飞出,往班察巴那的头上劈了过去。
这是种江湖上很少有人练的功夫,一斧头的力量远比任何一种暗器都大得多。
力量大,速度当然也快,就算是狮虎猛兽,也禁不起这么样一斧头。
班察巴那没有动。
这个班察巴那只不过是个蜡人,根本不会动,可是这一斧头也没有劈在他头上。
这种功夫就像是飞刀一样,最难练的一点就是准头。要能在三十步以外以一斧头劈开一个核桃,功夫才算练成了。
这条大汉无疑已经把功夫练到了这一步,出手不但快,而且准。
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这一斧头劈出去,准可以把那蜡人脑袋一下子劈成两半。
奇怪的是,这一斧头却偏偏劈空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条大汉手上的力量用得不够,还是因为别的古怪缘故,这把去势如风的飞斧刚劈到“班察巴那”头上,就忽然失去了准头,忽然变得像是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轻飘飘地往旁边飞了出去,“夺”的一声,钉在柜台上。
老二的脸色变了。
他的兄弟们脸色也变了。
老大眼珠子一转,故意破口大骂。
“直娘贼:叫你多吃两斤肉,手上才有力气,你他妈的偏要去玩姑娘,玩得手发软,真他妈的丢人现眼。”
老二的脸色发青,不等他们的老大骂完,已经又是一斧头劈了出去。
这一次他的出手更快更准,用的力量也更大。
斧头破空飞出,急风呼啸而过,忽然问,“卜”的一声响,斧头的木柄忽然凭空断成了两截,斧头失去平衡之力,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老大还在骂,骂得更凶。
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直在四下搜索,因为他跟他的兄弟一样明白两件事。
——一把以上好橡木为柄的斧头,是绝不会无缘无故从中折断的。
——他们的老二手上有什么样的力量,他们心里当然更清楚,如果说他会将一把斧头劈歪,那简直就好像说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一样荒谬。
斧柄既然不可能无故折断,斧头也绝不可能劈歪,这是怎么回事呢?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有一一个人。
——有一个人,在一个很不容易被人看到的角落里,以一种不容易被人看见的手法,发出一种很不容易被人看出来的暗器,打歪了他们老二第一次劈出的斧头,打断了他第二次劈出的斧柄;
这个人无疑是高手,高手中的高手。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把蜡像摆在这里的人。
他们五兄弟虽然想到了这一点,却完全不动声色,因为他们没有看见这个人,也没有看出来他用的是什么暗器?
他们只看见了小方。
小方也在找,找这个打歪斧头折断斧柄的人。
他还没有找到这个人,别人已经找上他了。
第一个找上来的就是那身材最高大,长得高秀气的佩剑少年。
他盯着小方,忽然笑了笑:“你好。”他说:“我好像见过你。”
“哦?”
“我好像刚才遇见过你,在另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