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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风流-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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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只听“蓬”的一震,几条手臂竟俱都爆炸开来,化成了一片惨不忍睹的血雾。

血雾蔓延得极快,向俞佩玉涌了过去。

俞佩玉身在空中,大惊之下,四肢骤然一拳,自己将自己弹得向後飞了出去,落在窗前。

血雾蔓延得更大,但却渐渐淡了。

只听铁花娘凄厉的笑声远远传来,道:“天蚕附骨,不死下休,你等着吧……”

从淡淡的血雾中瞧出去,再也瞧不见“琼花叁娘子”的踪影,只有那柄金刀插在树上,犹在颤抖。

有风吹过,大地间充满了血腥。

俞佩玉胃里直想呕,心里却满是惊骇。

只听唐无双长叹道:“这正是天蚕魔教中的“化血分身,金刀解体,血遁大法!”此法施出,天下只怕是谁也休想抓得到她们的。”

他斜斜椅在窗框上,凝注着远方,目中正也充满惊怖之色,像是已瞧见了未来的凶险与危机。

俞佩玉叹了口气,道:“如此邪毒之魔教,世上为什麽没有人除去他们。”

唐无双苦笑道:“世上又有谁能除得去他们?这天蚕魔教,武功之邪毒,世罕其匹,常人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子,便已毙命。”

俞佩玉道:“他们的教主是谁?”

唐无双道:“天蚕教的教主,行踪飘忽,有如鬼魅,江湖中简直没有一个人瞧见过他们的真面目,甚至连他的名姓都不知道。”

俞佩玉道:“我不信世上就没有一个人制得住他。”

唐无双叹道:“天蚕教武功虽狠毒,但却绝不轻易犯人,足迹也很少来到中土,只是潜伏在这蛮荒地的穷山恶谷中,他们不来寻别人时,别人根本找不到他们,只要他不犯人,别人已是谢天谢地,谁愿去找这个麻烦。”

俞佩玉黯然半晌,缓缓道:“终必会有人的。”。

唐无双眼睛一亮道:“只有你……你少年胆大,武功又高,将来若有人能铲除天蚕教,就必定只有你了,至於我……”

他苦笑着接道:“我少年荒唐,纵情声色,定力最是不坚,这“天蚕魔教”中的邪功,恰巧正是我的克星。”

俞佩玉这才知道这堂堂的武林一派宗主,怎会对“琼花叁娘子”那般畏惧,方才又怎会那般不济。

但他对自己的隐私弱点竟毫不讳言,胸襟倒也非常人能及,就凭这点,已无愧一派掌门的身份。

突见西门无骨探出头来,诡笑着瞧着俞佩玉,道:“天蚕附骨,不死不休,只耍被他们缠着的,至今已无一人是活着的,他们此番一走,俞公子倒要注意才是。”

俞佩玉淡淡笑道:“这倒不劳阁下费心。”

西门无骨面色变了变,道:“既是如此,在下就先告退了。”

他转向唐无双,又道:“前辈你……”

唐无双迟凝着道:“俞公子……”

俞佩玉截口笑道:“前辈只管请去,不必为晚辈卖心,晚辈自己若不能照顾自己,日後还能在江湖上走动麽?”

唐无双想了想,道:“你自己想必是能照顾自己的,只是你要记着,天蚕缠人,最厉害的只有七天,你只要能避开头七天,以後就没什麽关系了。”

西门无骨阴恻恻道:“只是这七天至今还没有人能避得开的。”说完了话,勉强扶起王雨楼,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姬灵燕等唐无双也走了之後,才笑嘻嘻走出来,道:“我就知道世上没有一个女人忍心。”

话未说完,俞佩玉已倒了下去。

只见他脸色发青,嘴唇已在不住颤抖,全身都抖个不停,伸手一摸,全身都已如烙铁般烫手。

原来方才血雾散开时,他已不觉吸入了一丝,当时已觉有些不对,到了此时更是完全发作出来。

姬灵燕竟已骇呆了,呆呆的瞧着俞佩玉,道:“你……你到底还是中了她们的毒了。”

俞佩玉只觉全身忽冷忽热,知道中毒不轻,但他素来先替别人着想,生怕姬灵燕为他伤心着急,咬住牙勉强笑道:“我早已知道中毒,但……但这毒不妨事的。”

姬灵燕想了想,道:“你早已知道中毒,方才为何不说?”

俞佩玉苦笑道:“那西门无骨对我总是不怀好意,我方才若是露出中毒之态,他只怕就放不过我,所以我一直撑到现在。”

他说话虽然已极是困难,但仍忍耐住,挣扎着为姬灵燕解释,只望这天真纯洁的女孩子,多少能憧得一些人的机心。

姬灵燕叹了口气,道:“你们人为什麽总是有这许多机心,鸟儿们就没有……”

俞佩玉瞧着她这张天真迷惘的脸,心里不觉有些发苦,他知道西门无骨的话绝非故意恫吓,“琼花叁娘子”必定放不过他,这七天本已难以避过,何况自己此刻竟又中毒无力,连站都无法站起,这毒纵不致命,只怕他也是再难逃过“琼花叁娘子”毒手的了。

此刻若是别人在他身旁,也许还可以助他脱过这次险难,怎奈姬灵燕对人事却是一无所知。

俞佩玉越想越是着急,想到“琼花叁娘子”再来时,若是见到姬灵燕,只怕连她也放不过的,一念至此,大声道:“你的鸟儿朋友都在等着你,你快去找它们吧。”

姬灵燕道:“你呢?”

俞佩玉道:“我……我在这里歇歇就好的。”

姬灵燕想了想,笑道:“我陪着你,等你好了,我们一齐去。”

她微笑着坐下,竟全不知道俞佩玉已危在旦夕。

俞佩玉气血上涌,嘴突然麻木,要想说话,却已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焦急的望着姬灵燕。

只见姬灵燕微笑的脸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她话声也似自远天缥缥缈缈传来,还是带着笑道:“你莫要着急,鸟儿们病倒了,我也总是陪着它们的,天天给它们吃,我的药很灵,你吃下去也必定会舒服得多。”

俞佩玉想大叫道:“我不是鸟,怎可吃鸟的药?”

但他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觉姬灵燕已塞了粒药在他嘴里,药丸溶化,流入喉咙,带着种奇异的香气。

他只觉情绪竟渐渐稳定,全身说不出的快美舒畅,再过了一会儿,便突然跌入甜甜的梦乡,睡着了。

俞佩玉睡睡醒醒,只要一醒,姬灵燕就他一粒药吃,吃下後就舒服得很,立刻又睡着了。

起先他醒来时,还在大声催促着道:“你快逃吧……快逃吧,“琼花叁娘子”随时都会来的。”

但到了後来,他只觉飘飘欲仙,对一切事都充满信心,“琼花叁娘子”就算来了,也好像没什麽可怕的。

他也弄不清自己怎会有这感觉,也不知是否过了那要命的七日,若是有别人在旁,一定要为他急死了。

他们根本就未离开那斗屋一步,“琼花叁娘子”还是随时随刻都会来的,只要一来,俞佩玉就休想活命。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有一天俞佩玉神智突然清醒,全身非但丝毫没有中毒的那种慵懒无力的迹象,反而觉得精神特别健旺。

姬灵燕瞧着他笑道:“我的灵药果然是不错吧。”

俞佩玉笑道:“当真是灵丹妙药,天下少有……”

他眼睛四下一转道,才发现自己还是睡在那斗室里,斗室中血虽早已打扫得乾乾净净,但是还是立刻想起了“琼花叁娘子”,心里一寒,道:“我已睡了多久了?”

姬灵燕道:“像是有八、九天了。”

俞佩玉失声道:“九天?她们没有来?”

这要命的七天竟糊里糊涂便已过去,他又惊又喜,简直有些难以相信,姬灵燕笑嘻嘻道:“你想她们?”

俞佩玉苦笑道:“我怎会想她们!只是她们怎会没有来!”

姬灵燕悠悠道:“你怎会没有走?难道在等她们?”

俞佩玉跳了起来,失声道:“不错,她们决计不会想到我在这里还没有走,必定往远处追去了,再也想不到我竟还留在这里。”

他拉起姬灵燕的手,笑道:“这样做虽然有些行险侥幸,但在无奈之中,已是任何人所能想出的最好法子了,真难为你怎能想出来的?”

姬灵燕痴痴笑道:“什麽法子?我不知道呀。”

俞佩玉怔了怔,瞧着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也不知她究竟是真的痴迷无知,误打正着,还是有着绝大的智慧。

大智大慧,有时的确反而不易为世俗所见的。

姬灵燕站了起来,突然笑道:“走吧,她们还在外面等着你哩。”

俞佩玉吃惊道:“她们就在外面?”

姬灵燕笑道:“你睡觉的时候,我又在这里交了许多乌鸦姐姐、麻雀妹妹,我早已跟她们说好了,等你病愈,就带你去瞧她们。”

这时阳光从窗户里斜斜照进来,正是清晨,窗外“吱吱喳喳”的,果然到处都响着鸟语。

俞佩玉暗道一声“惭愧”跟着姬灵燕走出去。

姬灵燕一看到鸟儿,便娇笑着走开,俞佩玉瞧见那株大树仍孤零零的挺立在晨风里,只是树上的人已不见了。

他忽然想到这客栈虽然荒僻,却也并非远离人烟,客栈里骤然死了这麽多人,怎会没有人来查问?

树上的人又到底是生是死?他们若是活着,该如何打发救治他们?他们若是死了,埋葬他们的身也非难事。

还有,这客栈此刻已瞧不见人,难道竟是没有人管的?若没有人管,自己又怎能在这里住了八九天之久。

这许多间题,全都令人头痛得很,俞佩玉纵然清醒,只怕也难解决,完全不解人事的姬灵燕又是如何解法的。

想到这里,俞佩玉不觉动了怀疑之心,瞧着远处阳光下正在拍手跳跃的姬灵燕,暗道:“她莫非并不是真的痴呆,而是在装傻?……这些天莫非已有别人来过,帮她解决了这些事?但是她又为何不说?”

但转念一想,又不禁叹道:“人家不辞劳苦的救了我,我反而怀疑於她,这岂非有些说不过去,她若真的对我有恶意,又怎会救我?”

只见姬灵燕娇笑着奔来,道:“她们告诉我,说前面有个好玩的地方,咱们去瞧瞧好麽?”

阳光下,她面靥微微发红,就像是初熟的苹果,眼睛也因欢喜而发亮,更像是全不知道人间的险诈。

面对着这纯真的笑靥,俞佩玉更觉得自己方才用心之龌龊,更觉得应该好好补报於她,自然不忍拂了她的心意,笑道:“你无论想去什麽地方,我都陪着你。”

姬灵燕眼睛更亮了,突然抱着俞佩玉亲了亲,娇笑道:“你真是个好人。”

她雀跃着在前面领路,又说又笑,俞佩玉瞧见她如此开心,也不觉甚是欢喜,“琼花叁娘子”的阴影,已越来越远了。

两人走了许久,姬灵燕笑道:“那地方远得很,你累不累?”

俞佩玉笑道:“我精神从来也没有这样好过。”

姬灵燕拍手道:“这全是我那药的功劳,鸟儿们吃了我的药,飞得也又高又快的。”

走到正午,两人寻了个小店吃饭,姬灵燕吃得津津有味,俞佩玉却不知怎地,什麽东西鄱吃不下去。

吃完饭两人再往前走,俞佩玉只觉眼皮重重的,直想睡觉,方才的精神,竟不知到那里去了。

姬灵燕不住笑道:“就快到了……你累不累?”

俞佩玉见她如此有劲,更不愿扫了她的兴,打起精神道:“不累?”又忍不住问道:“那究竟是什麽地方?”

姬灵燕眨着眼睛道:“到了那里,你一定会吃惊的。”

这时已近黄昏,放眼望去,只见远处炊烟四起,彷佛已将走到一个极大的城镇,路上行人也渐多了。

姬灵燕更是兴致勃勃,但俞佩玉却非但更是打不起精神来,而且越来越难受,简直恨不得立刻倒下来睡一觉。

两人走过一片庄院,姬灵燕突然笑道:“你可知道这里是什麽地方呢?”

俞佩玉懒洋洋地摇头道:“不知道。”

姬灵燕道:“这里就是“金壳庄”庄主叫罗子良,是个大富翁,而且还会些武功,只是做人特别小气,平日省吃俭用,连佣人都舍下得多雇几个。”

俞佩玉本已懒得说话,但却又听得奇怪,忍不住道:“这些事你怎会知道的?”

姬灵燕道:“自然是我的鸟儿朋友告诉我的。”

俞佩玉笑道:“你的鸟儿朋友知道的倒真不少。”

姬灵燕笑道:“它们整天飞来飞去,世上什麽人的事,都休想瞒得过它们。”

俞佩玉叹道:“幸亏你心地善良,否则别人的隐私全都被你知道,那岂非太可怕了。”

姬灵燕笑道:“听说懂得鸟语的人,有时会发财的,但有时却也会倒楣,你可知道从前有个人叫公冶长……”

俞佩玉小时候,坐在瓜棚树下,也曾听说过那公冶长的故事,据说此人憧得鸟语,听得有只鸟说:“公冶长,公冶长,南山有只羊,你吃肉,我吃肠。”

“他就去将羊扛了回来,但却未将肠子留给鸟吃,鸟生气了,就将他害得他几乎连命都送掉。”

这故事虽然有趣,但俞佩玉非但懒得说,懒得听,简直连想都懒得想了,脑袋昏昏沉沉,走路都要摔跤。

姬灵燕突然拉着他的手,笑道:“到了,进去吧。”

俞佩玉用力睁开眼睛,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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