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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冷月含笑道:“也许是时机匆迫,限于局势,不及细说,而我们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便切忌妄动,以防对狄小珊姊姊帮了倒忙,影响她神出鬼没的通盘计划。。”
马二凭道:“月妹这样说法是否打算完全遵照狄小珊所嘱咐之语,静待三日以后再来‘双心魔宫’?”
萧冷月颔首道:“当然,我好奇心强,委实想看看秦黛黛以被掳之身,能在‘双心魔宫’中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马二凭道:“那我们在这三日之中,去往何处?又复作些什么事儿呢?”
萧冷月道:“去往何处随你,但作甚事儿却须依我,我要对你严加督促,不许你丝毫懈怠。”
马二凭剑眉微轩问道:“莫非月妹要对我交派什么重大任务?”
萧冷月正色道:“当然重大,我要你在三日之内,尽量刻苦用功,充实自己。第二次相逢之时,‘孤星俊客’不一定要胜过‘孤星丑客’,但是至少也要和他实实在在地平分秋色,不能令‘孤星、冷月、寒霜’的震世英名受了丝毫伤损!”
马二凭出汗了,天气极冷,但汗珠子却仍一颗一颗地从额间冒出!
萧冷月妙目注处,又把神情放得十分柔媚,嫣然笑道:“马大哥不要紧张,铁心仁确非凡俗,他闪避你‘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四招连环进袭时,所用的身法神妙惊人,但你身兼儒、道、释三家之长,只消尽展所能,不胜亦无败理,但却不必施展‘孤星不孤’的杀手绝学与他作孤注一搏!”
马二凭点头道:“我懂得月妹之意,对于铁心仁是既不能丝毫轻敌,又不宜一死相拼,若能把他争取过来,诱入正道,才是造福武林的上上之策!。。”
萧冷月抚掌娇笑道:“对,对,强敌不足俱,就看我们本身够不够坚强,马大哥快决定吧,我们找个什么地方,利用这三日时光,好好磨练磨练。。”
马二凭道:“地方不必找了,有现成的。”
这句话儿倒把萧冷月听得一怔!对马二凭诧然注目问道:“马大哥,你不是初来六盘山么?怎的会对‘双心魔宫’附近的地势如此熟悉?”
马二凭笑道:“月妹会错意了,我所谓的‘现成地方’,不是什么幽秘洞府,而是我们的定情之处!”
“定情之处”四字说得萧冷月满面娇羞,红霞生脸,眉尖上堆起三分嗔,七分爱,那副神情,委实太惹人怜,娇艳到了极致!
马二凭原是天生情种,见了萧冷月如此娇媚,便有点情不自禁地伸过手去。
一来萧冷月早已有言,立愿必先促成马二凭、狄小珊重续前缘,自己才作打算,二来方出“双心魔宫”不远,说不定那位神出鬼没的“寒霜公主”
狄小珊就在身后,哪肯让他亲热!
马二凭手儿才伸,萧冷月已身如飘云,闪出了一丈四五。
闪身之际,并娇笑道:“马大哥,你来追追我吧,在当世武林之内,‘孤星’、‘冷月’均负盛名,我们俩较较足下轻功,也是武林韵事!”
语落,人腾,这一回不像云了,轻得像一缕烟,快得像一枝箭!
听到她竟发话挑战,马二凭剑眉轩处,腾踔如龙,果然提足轻功,向萧冷月追去。
萧冷月先走,马二凭后追,两人之间的距离,约莫有十一二丈。。
这点距离虽然不算远,但前驰之人的功力脚程若与后追之人仿佛,则慢说十一二丈,便是一丈一二也难于追上,彼此如隔天涯!
如今的情况便是如此,龙形一式,八步登空,草上飞,登萍渡水,移形换影,凌空虚渡。。马二凭几乎展尽了各种轻功,也未能追上萧冷月半步,只是保持了原有距离,没有被继续拉远而已。
武林人物,谁不好胜?马二凭追得兴起,发出一声清啸!在这声清啸之后,他尽了全力,施展出轻功中至高无上的“千里庭户,壶公缩地”的身法!
有效了,距离由十一二丈,减到十丈左右,再减到九丈。。八丈。。
距离虽然减到八丈,甚至于八丈以内,马二凭却永远都追不上萧冷月了,也算是又栽了一个小小的跟头!
原因在于时不我予,到地头了。。
三十里路程如飞而逝,眼前有一道大河,河边有一座茅屋。这正是马二凭替萧冷月疗疾祛毒的定情之处。。
萧冷月在茅屋门外止步,从神情看来,她本欲回头,以胜利者的姿态,对马二凭略微揶揄。。
但她因目光被茅屋内的情况吸引,竟未能回过头来,脸上神情也在一刹那间突然僵住!
马二凭在七八丈外便发现萧冷月的神情有异,苦笑一声,扬眉叫道:“月妹,我承认输了,‘天山冷月’已胜‘天涯孤星’,你怎么反有点不高兴呢?”
语音未了,人已飞了七八丈的距离,落在萧冷月的身边,可见这种“千里庭户”的身法,实是轻功绝艺!
萧冷月向茅屋中伸手一指,马二凭目光注处,也是一怔!不是屋中有了奇幻的变故,也不是什么血腥局面,只是在那破旧不堪的木桌上放着一只高约六七寸的晶瓶,瓶下并压了一张素纸。
萧冷月秀眉微蹙道:“有人先来过了,并在桌上留下东西,这人是谁?
又。。又是狄姊姊么?”马二凭摇头道:“未必,她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并能赶在我们前面,有这大神通魔力?”
萧冷月叹道:“话虽不错,但不是狄姊姊又是谁呢?好在留得有字,一看便会明白!”
马二凭满腹惊奇,抢步进入茅屋,萧冷月自然紧随在他的身后。
他们被屋内桌上之物吸引,急于审视,却忘了先行搜索四外就在马二凭、萧冷月双双进屋的刹那之间,河上岸边所隐藏的一只牛皮笺子则松却缆绳,顺流飞驶!
筏子上坐着一个人,戴了具绝大的箬笠,不单看不出是男是女,连衣着都被遮住!
奔流急湍,筏去如飞,转瞬间便失去踪迹!
原来,这留书人是抄捷径,乘皮筏,顺流而下,难怪能赶在马二凭和萧冷月的前面,而使他们毫无所觉!
马二凭与萧冷月一进茅屋,便不禁心中微惊,相互对看了一眼!
因为他们全是识货之人,一看便知那只高约六七寸的晶瓶必非凡物,瓶中尚有寸许朱红泥土,土中植着一株三叶芝草,显然更是希世奇珍!
芝草共只三叶,却分为红紫绿三种色泽,而在这三叶之间,生着一粒寸许大小、椭圆形的果实,但从果皮颜色上,便可看出这果实尚未成熟!
萧冷月万分惊奇之下,忘了矜持,拉着马二凭的手儿,失声说道:“马大哥,这。。这是练武人和修道人终生渴盼,视为无上珍宝的‘三色灵芝’!。。”
马二凭颔首道:“不会错,但不知那粒最有价值的芝实还要经过多少年月才可成熟?”
萧冷月道:“这株芝草的价值太大,是谁留在这破损的茅屋之内?会。。
会是狄小珊么?。。”
马二凭伸手一指道:“晶瓶之下压有素纸,纸上定有留书,月妹怎不看看?”
萧冷月脸上一红,放开马二凭的手儿,举步向前,抽出瓶下素纸。
谁知她不看还好,这一抽出素纸观看之下,竟看得立时掉下泪来。。
马二凭诧道:“这素纸之上写些什么话儿,怎的使月妹一看之下,立生伤感?”
萧冷月道:“只是一首七绝,马大哥自己看吧。。”她语音凄咽,一面发话,一面则把那张素纸向马二凭递了过来。
马二凭接过一看,只见纸上写着:“孤星难再侣寒霜,且喜天山月有光,为祝月星永偕好,一株芝草略添妆。”虽然,在这首情意既决绝又缠绵的七绝之后并未署名,但无论是萧冷月或马二凭,均可一看便知这是“寒霜公主”
狄小珊的笔迹语意!
决绝,是对马二凭。。
缠绵,是对萧冷月。。
故而,一看之下,使马二凭心中惭愧,默默无语,萧冷月却又惶恐又感动地流下了两行珠泪!
静默片刻以后,还是马二凭先行开口,他颓然一叹道:“照这诗意看来,狄小珊仍恨我昔年负她太甚,她。。她多半已经走了。。”
萧冷月摇头道:“不会,狄姊姊一定没走!”马二凭见她语意神情均表现得十分肯定,不禁诧声问道:“月妹是根据何事如此断言?”
萧冷月道:“狄小珊姊姊与秦黛黛的感情极深,她既然追踪来此,则在秦黛黛不曾安然脱险之前,狄姊姊绝不会离开这‘双心魔宫’!”
马二凭道:“倘真如此,我似乎还有见她一面、解释请罪的机会?。。”
萧冷月接道:“当然有机会,不过。。”
马二凭见她语意忽顿,略有迟疑,不禁咦了一声,向萧冷月问道:“为什么,月妹为何语音忽顿,有所迟疑地不说下去!”萧冷月妙目中神光电闪,扬眉说道:“我认为昔日的狄小珊是希望马二凭莫入江湖,不求名利,与她作一双极平凡极幸福的无愁情侣。。”
马二凭点头道:“月妹猜得不错,狄小珊确有此心,只恨我不识好歹,辜负了她的这番情意!”
萧冷月道:“但狄姊姊既然也入江湖,她的观念必然改变,她如今定是希望马二凭成为顶天立地、傲世无双的一颗高朗的‘孤星’,而不希望你成为连对‘孤星丑客’铁心仁都斗不胜、徒负虚名的窝囊的‘孤星俊客’!”
马二凭只听得一张俊脸由白发红,由红转青,渐渐再由青复白!
萧冷月见了他这等神情,有点着慌,也有点后悔,陪笑低声问道:“马大哥,是否我的话儿说得太重一点,请。。请你不要怪我。。”
马二凭愧然一笑,摇头答道:“我知道月妹说的乃是金玉良言,怎会怪你?我。。我只是心中有些惶愧而已!”
说至此处,拂去灰尘,在屋角就地坐下,向萧冷月正色又道:“要胜铁心仁,非恃耐力不可,月妹请为我护法,我要把荒疏已久的师门绝学‘大还真力’好好再凝练一遍。”
话完,立即双目微阖,用起功来,似把一切烦人、恼人的儿女情怀完全撇开,进入了无人无我的内家妙境!
萧冷月哪敢怠慢?先把晶瓶素纸收入囊中,然后便在茅屋的当门之处坐了下来。
她选择这个位置,是一面自己用功,一面为马二凭护法,防范突来惊扰。
马二凭的“大还真力”是极高明、极上乘的内家绝艺,练成固属艰难,要复习凝练一遍,也不是易事。。
他必须尽摒百欲,神与天合,气调龙虎,通转九宫雷府,十二重楼,先使本人全身奇经八脉,每一处穴道,都舒畅无碍,然后才可产生周循不竭的“大还真力”。
做上一遍功夫,至少也要一个对时,也就是一日一夜以上。在这一日一夜之间,不能有丝毫外扰,否则,对马二凭影响太大,重则能令他走火入魔,轻则也会使马二凭浪费时间,前功尽弃!
萧冷月是内家绝顶高手,自然深明利害,故而选了这当门的位置,准备稍有动静,她便出去应付,不允许任何人侵进这茅屋之内!
黄昏,夜尽,又告天明。。
几乎有七八个时辰过去了,马二凭垂帘静坐的俊脸之上,现出了一层玄光!
萧冷月看在眼中,知道马二凭的内功施为正入佳境,不由从娇靥上浮现一片宽慰的微笑!
但她脸上虽有宽慰的微笑,心中却仍有点莫名其妙的迷惑!。。所谓迷惑,是来自一些极轻微的声息。。
所谓极轻微的声息,是于约莫半个时辰前发生于茅屋左近。这些声息发出时,萧冷月极为震撼,几乎想立即冲出茅屋,看看是何人物。
但她略微镇定,想听清究竟,再付诸行动,而那奇异的声息却静止于茅屋之外!
等。。等。。等到如今。。!
茅屋外仍是一片静寂。。!
萧冷月起初不解,弄不懂那声息既然前来,为何又潜伏于屋外不动?
渐渐,她从弄不懂之中慢慢终于自以为弄懂地起了一种假设想法。
萧冷月认为或许是狄小珊虽示诀别,仍未断情,如今正在茅屋之外,不辞风露,立尽终宵,悄悄为马二凭护法。。!既有这种美丽的假设,萧冷月自然想设法加以证实。求证之法无他,只有出去看看!
萧冷月站起来了,她行动万分小心,不带丝毫声息,甚至于连呼吸方面都采用他人无法与闻的“内家龟息之法”。因为,她知道只要这茅屋内响起丝毫有人出室的声息,那位“寒霜公主”狄小珊便会化成一片寒霜,突然消失!故而,萧冷月起立的动作缓慢无声,但起立以后的动作却快得像一枝箭!
速度,像脱弦的劲矢,方向,是这茅屋之外。。可惜,萧冷月白费心了,黎明微曦虽不十分明亮,但已足够她一眼看清,河上有浪,草上有霜,天边朝阳未现,有未坠的冷月,也有曙后的孤星,却没有半点人影!
萧冷月在失望之中有点不服气了。。所谓“不服气”,是她不相信她曾经闻得有人接近茅屋的声息会有错误?会是幻觉?
她有自信,绝对不会错误,也绝对不是幻觉,最多那声息不是人,是只猿猴,或是其他灵兽而已。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