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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的脾气,笑道:“姊姊在想一个难题,别打扰她。”
霍青桐用手指在沙上东画西画,画了一个图形,抹去了
又画一个,后来坐下来抱膝苦苦思索。陈家洛道:“你身子还
弱,别多用心思。纸上的事一时想不通,慢慢再想,倒是筹
划脱身之策要紧。”霍青桐道:“我想的就是既要避开恶狼,又
要避开这些人狼。”说着小嘴向张召重等一努。香香公主听姊
姊叫他们作“人狼”,名称新鲜,拍手笑了起来。
霍青桐又想了一会,对陈家洛道:“请你站上马背,向西
瞭望,是否有座白色山峰。”陈家洛依言牵过白马,跃上马背,
极目西望,远处虽有丛山壁立,却不见白色山峰,凝目再望
一会,仍是不见,向霍青桐摇摇头。
霍青桐道:“照图上所示,那古城离此不远,理应看到山
峰。”陈家洛跳下马背,问道:“甚么古城?”霍青桐道:“小
时就听人说,这大沙漠里埋着一个古城。这城本来十分富庶
繁荣,可是有一天突然刮大风沙,像小山一样的沙丘一座座
给风卷起,压在古城之上。城里好几万人没一个能逃出来。”
转头对香香公主道:“妹妹,这些故事你知道得最清楚,你说
给他听。”
香香公主道:“关于那地方有许多故事,可是那古城谁也
没亲眼看见过。不,有好多人去过的,但很少有人能活着回
来。据说那里有无数金银珠宝。有人在沙漠中迷了路,无意
中闯进城去,见到这许多金银珠宝,眼都花了,自然开心得
不得了,将金银珠宝装在骆驼上想带走,但在古城四周转来
转去,说甚么也离不开那地方。”
陈家洛问道:“为甚么?”香香公主道:“他们说,古城的
人一天之中都变成了鬼,他们喜欢这个城市,死了之后仍然
不肯离开。这些鬼不舍得财宝给人拿走,因此迷住了人,不
让走。只要放下财宝,一件也不带,就很容易出来。”陈家洛
道:“就只怕没一个肯放下。”霍青桐道:“是啊,见到这许多
金银珠宝,谁肯不拿?他们说,要是不拿一点财宝,反而在
古城的屋里放几两银子,那么水井中还会涌出清水来给他喝。
银子放得多,清水也就越多。”陈家洛笑道:“这古城的鬼也
未免太贪心了。”
香香公主道:“我们族里有些人欠了债没法子,就去寻那
地方,总是一去就永不回来。有一次,一个商队在沙漠里救
了一个半死的人。他说曾进过古城,可是出来时走来走去尽
在一个地方兜圈子,他见到沙漠上有一道足迹,以为有人走
过,于是拚命的跟着足迹追赶,哪知这足迹其实就是他自己
的,这么兜来兜去,终于精疲力尽,倒地不起。那商队要他
领着大伙儿再去古城,他死不答允,说道:就是把古城里所
有的财宝都给了他,也不愿再踏进这鬼城一步。”
陈家洛道:“在沙漠上追赶自己的足迹兜圈子,这件事想
想也觉可怕。”香香公主道:“还有更可怕的事呢。他独个儿
在沙漠中走,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名字。他随着声音赶去,声
音却没有了,甚么也没瞧见,就这样迷了路。”陈家洛道:
“有人忽然发见这许多财宝,欢喜过度,神智一定有点失常,
沙漠中路又难认,很容易走不回来。要是他下了决心不要财
宝,头脑一清醒,就容易认清楚路了。倒不一定是有鬼迷人。”
霍青桐静静的道:“剑鞘里藏着的,就是去那座古城的路
径地图。”陈家洛“啊”的一声。
香香公主笑道:“我们不想要金银财宝。就算到了,那些
鬼也不放人走。这张地图没甚么用,倒是这口剑好,这般锋
利,遇到敌人的兵器时,只怕一碰就能削断。”拔下三根头发,
放在短剑的刃锋之山,道:“听爹爹说,真正的宝剑吹毛能断,
不知这剑成不成?”对着短剑刃锋吹一口气,三根头发立时折
为六段。她喜得连连拍手。霍青桐拿出一块丝帕,往上丢去,
丝帕缓缓飘下,举起短剑一撩,丝帕登时分为两截。
张召重和关东三鹰齐声喝采,都不禁眼红身热。
陈家洛叹道:“宝剑虽利,杀不尽这许多饿狼,也是枉然。”
霍青桐道:“地图上画明,古城环绕着一座参天玉峰而建。照
图上看来,那山峰离此不远,应该可以望见,怎么会影踪全
无,可教人猜想不透。”香香公主道:“姊姊你别用这些闲心
思啦,就是找到了山峰,又有甚么用处?”霍青桐道:“那么
咱们就可逃进古城。城里有房屋,有堡垒,躲避狼群总比这
里好得多。”陈家洛叫道:“不错!”跃身而起,又站上马背,
向西凝望,但见天空白茫茫的一片,哪里有山峰的影子?
张召重等见他们说个不休,偏是一句话也不懂,陈家洛
又两次站上马背瞭望,不知捣甚么鬼。四人商量逃离狼群之
法,说了半天,毫无结果。香香公主取出干粮,分给众人。
香香公主这时想起了她养着的那头小鹿,不知有没有吃
饱,抬起了头,望着天边痴想,突然叫道:“姊姊,你看。”霍
青桐顺着她手指望去,只见半空中有一个黑点,一动不动的
停在那里,问道:“那是甚么?”香香公主道:“是一头鹰,我
瞧着它从这里飞过去,怎么忽然在半空中停住不动了。”霍青
桐道:“你别眼花了吧?”香香公主道:“不会,我清清楚楚瞧
着这鹰飞过去的。”陈家洛道:“倘若不是鹰,那么这黑点是
甚么?但如是鹰,怎么能在空中停着不动?这倒奇了。”三人
望了一会,那黑点突然移动,渐近渐大,转眼间果然是一头
黑鹰从头顶掠过。
香香公主缓缓举起手来,理一下被风吹乱了的头发。陈
家洛望着她晶莹如玉的白手,在雪白的衣襟前横过,忽然省
悟,对霍青桐道:“你看她的手!”霍青桐瞧了瞧妹子的手,道:
“喀丝丽,你的手真是好看。”香香公主微微一笑。陈家洛笑
道:“她的手当然好看,可是你留意到了吗?她的手因为很白,
在白衣前面简直分不出甚么是手,甚么是衣服。”霍青桐道:
“嗯?”香香公主听他们谈论自己的手,不禁有点害羞,眼睛
低垂的静听。
陈家洛道:“那只鹰是停在一座白色山峰的顶上啊!”霍
青桐叫了起来:“啊!不错,不错。那边的天白得像羊乳,这
高峰一定也是这颜色,远远望去就见不到了。”陈家洛喜道:
“正是。那鹰是黑色的,所以就看得清清楚楚。”香香公主这
才明白,他们谈的原来是那古城,问道:“咱们怎么去呢?”霍
青桐道:“得好好想一想。”取出地图来又看了好一回,道:
“等太阳再偏西,倘若那真是一座山峰,必有影子投在地上,
就能算得出去古城的路程远近。”陈家洛道:“可别露出形迹,
要教这些坏蛋猜测不透。”霍青桐道:“不错,咱们假装是谈
这条狼。”
陈家洛提过一条死狼,三人围坐着商量,手中不停,指
一下死狼鼻子,又拔一根狼毛细细观察,拉开狼嘴来瞧它牙
齿。日头渐渐偏西,大漠西端果然出现了一条黑影,这影子
越来越长,像一个巨人躺在沙漠之上。三人见了,都是喜动
颜色。霍青桐在地下画了图形计算,说道:“这里离那山峰,
大约是二十里到二十二里。”一面说,一面将死狼翻了个身。
陈家洛把一条狼腿拿在手里,拨弄利爪,道:“咱们如再有一
匹马,加上那白马,三人当能一口气急冲二十几里。”霍青桐
道:“你想法儿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放咱们出去。”
陈家洛道:“好,我来试试。”随手用短剑剖开死狼肚子。
张召重和关东三魔见他们翻来翻去的细看死狼,不住用
回语交谈,很是纳闷。张召重道:“这死狼有甚么古怪?陈当
家的,你们商量怎生给它安葬吗?”陈家洛登时灵机一动,道:
“我们是在商量如何脱险。你瞧,这狼肚子里甚么东西也没
有。”张召重道:“这狼肚子饿了,所以要吃咱们。”关东三魔
听着都笑了起来。哈合台道:“我们上次遇到狼群,躲在树上,
群狼在树下打了几个转,便即走了。这一次却耐心真好,围
住了老是不走。”滕一雷道:“上次幸得有黄羊骆驼引开狼群。
这当儿只怕周围数百里之内,甚么野兽都给这些饿狼吃了个
干净,只剩下我们这一伙。”陈家洛道:“这些狼肚里空成这
个样子,只要有一点东西是可以吃的,哪里还肯放过?”张召
重道:“你瞧这死狼瞧了半天,原来发见的是这么一片大道
理。”陈家洛道:“要逃出险境,只怕就得靠这道理。”
关东三魔同时跳起身来,走近来听。张召重忙问:“陈当
家的有甚么好法子?”陈家洛道:“大家在这里困守,等到树
枝烧完,又去采集,可是总有烧完的时候,那时七个人一齐
送命,是不是?”张召重与关东三魔都点了点头。陈家洛道:
“咱们武林中人,讲究行侠仗义,舍身救人。此刻大伙同遭危
难,只要有一个人肯为朋友卖命,骑马冲出,狼群见这里有
火,不敢进来,见有人马奔出,自然一窝蜂的追去。那人把
狼群引得越远越好,其余六人就得救了。”张召重道:“这个
人却又怎么办?”陈家洛道:“他要是侥幸能遇上清兵回兵大
队人马,就逃得了性命。否则为救人而死,也胜于在这里大
家同归于尽。”
滕一雷道:“法子是不错,不过谁肯去引开狼群?那可是
有死无生之事。”陈家洛道:“滕大哥有何高见?”滕一雷默然。
哈合台道:“咱们来拈阄,拈到谁,谁就去。”张召重正在想
除此之外,确无别法,听到哈合台说拈阄,心念一动,忙道:
“好,大家就拈阄。”
陈家洛本想自告奋勇,与霍青桐姊妹三人冲出,却听他
们说要拈阄,如再自行请缨,只怕引起疑心,说道:“那么咱
五人拈吧,两位姑娘可以免了。”顾金标道:“大家都是人,干
么免了?”哈合台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保护两个姑娘,已
是万分羞愧,怎么还能让姑娘们救咱们出险?我宁可死在饿
狼口里,否则就是留下了性命,终身也教江湖上朋友们瞧不
起。”滕一雷却道:“虽然男女有别,但男的是一条命,女的
也是一条命。除非不拈阄,要拈大家都拈。”他想多两个人来
拈,自己拈到的机会就大为减少。顾金标对霍青桐又爱又恨,
心想你这美人儿大爷不能到手,那么让狼吃了也好。
四人望着张召重,听他是何主意。张召重已想好计谋,知
道决计不会轮到自己,心想:“这两个美人儿该当保全,一个
是皇上要的,另一个我自己为甚么不要?”当下昂然说道:
“大丈夫宁教名在身不在。张某是响当当的男子汉,岂能让娘
儿们救我性命?”滕顾二人见他说得慷慨,不便再驳。顾金标
道:“好,就便宜了这两个娘儿。”滕一雷道:“我来作阄!”俯
身去摘树枝。
张召重道:“树枝易于作弊。用铜钱作阄为是。”从袋里
摸出十几枚制钱,挑了五枚同样大小的,其余的放回袋里,说
道:“这里是四枚雍正通宝,一枚顺治通宝,各位请看,全是
一样大小。”滕一雷逐一检视,见无异状,说道:“谁摸中顺
治通宝,谁就出去引狼。”张召重道:“正是如此。滕大哥,放
在你袋里吧。”滕一雷把五枚铜钱放入袋内。
张召重道:“哪一位先摸?”他眼望顾金标,见他右手微
抖,笑道:“顾二哥莫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先摸!”伸
手到滕一雷袋里,手指一捏,已知厚薄,拈了一枚雍正通宝
出来,笑道:“可惜,我做不成英雄了。”张开右掌,给四人
看了。原来四枚雍正通宝虽与顺治通宝一般大小,但那是雍
正末年所铸,与顺治通宝所铸的时候相差了八十年左右。顺
治通宝在民间多用了八十年,磨损较多,自然要薄一些。只
是厚薄相差甚微,常人极难发觉。张召重在武当门中练芙蓉
金针之前,先练钱镖。钱镖的准头手劲,与铜钱的轻重大小
极有关系,他手上铜钱捏得熟了,手指一触,立能分辨。
其次是陈家洛摸,他只想摸到顺治通宝,便可带了二女
脱身,哪知不如人愿,却摸到一枚雍正通宝。张召重道:“顾
二哥请摸吧。”顾金标拾起虎叉,呛啷啷一抖,大声道:“这
枚顺治通宝,注定是要我们兄弟三人拿了,这中间有弊!”张
召重道:“各凭天命,有甚么弊端?”顾金标道:“钱是你的,
又是你第一个拿,谁信你在钱上没做记号。”张召重铁青了脸
道:“那么你拿钱出来,大家再摸过。”顾金标道:“各人拿一
枚制钱出来,谁也别想冤谁。”张召重道:“好吧!死就死啦,
男子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