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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丽人显然狐疑不定,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忽然道:“你的年纪好像还很轻。”
“也老大不小啦。”天字第二号道:“若论虚岁,行年四十有五。”
“别骗人,你至少多说了一半。”
“你真要这么想,那也可以。”无字第二号笑道:“有钱难买少年时……”
“你不挑明了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了有用吗?”
“先说说看。”
“不行。”天字第二号道:“万一你作不得主,说了岂不白说。”
“别小看人,我是这里的总管。”
“你能承担?”
“我看得出,你并非真的想和我们作对……”
“这可不一定。”天字第二号沉声道:“万一弄翻了,我会闹得你们鸡飞狗跳。”
“别说狠话,天香谷也不是纸糊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多说了。”天字第二号蒙面黑纱一抖,冷冷道:“来吧。”
“来什么?”
“先从你这个总管开始。”天字第二号道:“看看你们这个假冒的‘天香谷’,到底是不是纸糊的?”
“假冒?”
“怎么?难道还是真的?”
“你能再说出一个‘天香谷’在哪里吗?”
“我说不出。”天字第二号道:“也许这是谣传,根本没有这个地方。”
“如果没有第二个,我们就是真的了。”
“这不关紧要。”天字第二号道:“我只想提醒你,鄙人一旦出手,绝不会怜香惜玉……”
“哎哟,瞧你这火爆性子。”紫衣丽人咯咯一笑:“还说四十有五呢!”
“这与年纪何关?”
“四十出头的男人,多少会显得稳重……”
“你是说我很轻浮?”
“不不,我是说你像个毛头小子,血气方刚,喜欢好勇斗很……”
“江湖上本就以武服人。”
“这倒不一定,有时也讲求机智。”
“是了。”天字第二号冷笑:“你正想在鄙人面前弄点机智,可惜你的眼睛早就告诉了我……”
“哦?”
“最好不要再瞎扯下去。”
“好,你说吧。”紫衣丽人道:“到底什么事?”
“我本来是要找此间的主人,既然你要一肩承担,我就说了,可别后悔……”
“后悔什么?”
“若是你敢推三阻四,下场就很难看。”
“说得好严重。”紫衣丽人妙目一转:“我会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
“不是可能。是绝对,说一不二。”天字第二号语音一沉:“你最好先估量估量自己的份量,作不作得了主,是要鄙人说,还是不说?”
“你扣得好紧。”紫衣丽人笑了。
“这叫嘴上有毛,作事很牢。”天字第二号道:“对付一个聪明机智的女人,就得格外小心。”
“依我看没有多少毛。”紫衣丽人瞟来了一个媚眼。
“我说过,别再瞎扯。”天字第二号忽然声色转厉,叫道:“你想先吃点苦头吗?”
“啊,你好凶。”紫衣丽人脸色微变。
“早就告诉过你,我是位恶客。”天字第二号道:“说不定凶的还在后面。”
“别凶啦,说吧!”
“你们这些铁笼里关了多少人?”
“你问这个干吗?”
“说!”天字第二号沉声叱道:“别一开始就想闪烁其词。”
“大概三十个吧。”
“说清楚点,到底三十几个?”
“是真的,我没仔细清点。”紫衣丽人道:“大个子很清楚,却被你砸死了。”
“好,别的我不管。”天字第二号道:“你得立刻放出两个人来。”
“哪两个?”
“一个是洛阳小孟尝龙怀壁,一个是会稽书剑山庄的主人萧季子。”
“怎么?这两个人跟你沾亲带故?”
“不是。”
“难道只是普通之交?”
“也不是。”天字第二号道:“我对这两个人素昧平生,从不相识,也从未谋面。”
“这就怪啦,难道……”
“住嘴。”天字第二号大吼一声:“鄙人有言在先,你到底放是不放?”
“这个……”
“别这个那个,你敢说一个不字,我就先捣毁这些铁笼。”天字第二号道:“只因这些人龙蛇混杂,有的人本就该整他一整,鄙人不顾多管闲事。”
“你认为只有这两个好人?”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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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剑拔弩张
“未必见得。”紫衣丽人抿嘴一笑道:“至少这是两个好色之徒,风流成性!”
“胡说。”
“你别不相信,这是真的。”紫衣丽人道:“他们寻到这天香谷来就是存心揩油。”
“揩了你的油?”
“这……这……叫我怎么说呢?”紫衣丽人忽然红飞上颊,无限娇羞的道:“这两个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我,他们……他们就……”
“就怎样?”
“就……就动手动脚……”
“嗯,我相信。”天字第二号冷笑连连:“鄙人也想动手动脚了。”忽然抡臂一探,闪电般抓了过来。
“你……”紫衣丽人像条鱼般溜了开去。
抓的快,溜的更快。
紫衣丽人忽然反手一挥,但见银光点点,打出一蓬细如牛毛的针雨。
银针虽小,来势却十分强劲。
但听一片破空之声,飒飒作响,几乎超过数十百枚,漫天花雨般疾射而来。
这是种绝顶霸道的暗器,倒不论是不是淬有奇毒,最厉害的却是为数太多。
人体周身穴道遍布,尤其近在数步以外,如此密集而来的牛毛细针,总难免有几枚射中要害。
纵然不会,功力必然大打折扣。
一旦转动失灵,纵跳之间不能自如,必落下风。
不过这天字第二号既敢孤身而来,当然不是普通人物,也不是等闲身手,只听他一声暴喝,开声吐气,一袭蓝衫无风自动,忽然膨胀起来。
隐隐发出一股强大的反弹之力,竟将那些逼近盈尺之间的牛毛细针,震得四散飘飞,落地无声。
“好功夫。”紫衣丽人掉过头来,掩不住满脸惊悸之色,但一闪而逝。
她是总管,在这天香谷中可能是二流人物,她不能露出畏怯。
当然,凭这一点也还吓不倒她。
“这没什么,只够应付这种雕虫小技。”天字第二号冷冷道:“还有更厉害的吗?”
“没有啦。”紫衣丽人居然展颜一笑。
“没有?”天字第二号道:“还想故作轻松?”忽然双足一登,凌空飞了过来。
身法奇特,有如大鹏展翼。
紫衣丽人吃了一惊,霍地腰肢一扭,衣衫猎猎,斜刺里滑了开去。
动作轻灵美妙,柔若无情。
哪知她移形换位虽快,天字第二号比她更快,好像早就等在那里,大喝一声:“哪里去?”
就像鬼魅的化身,忽然间截住了去路。
但却没有出手。
紫衣丽人骇然一惊,脸色顿变,这才警觉到遇上了一个超级强敌。
她沉声刹步,立刻拧腰转身。
哪知还没冲出五步,迎面又是一声大喝:“别白费力气,你逃不掉的。”
忽听连声娇叱,四名花衫少女一齐攻了上来,每人手中居然各有一柄蛮刀。
刀寒如霜,在星光下打闪。
“小丫头,敢来打岔?”天字第二号大喝一声,探手抓住了一个,连人带刀像拎小鸡般提了起来。
抡臂一挥,摔出一丈以外。
饶是如此,他人却未停,仍然在绕着紫衣丽人打转,只听卜通卜通,抓一个,摔一个,片刻,四个花衫少女一个不剩。
没死,哎哟之声,此起彼落。
紫衣丽人闯来闯去,只觉四面八方尽是人影,不禁心慌意乱,渐渐娇喘吁吁起来。
忽然一个“嫦娥奔月”,直冲而起。
四无去路,她想到只有从中央突围,可惜在一阵奔逐之后,体力己衰。
纵起不过五尺,已被天字第二号探手一把抓住。
五根手指,就像五道钢箍,紧紧地点扣住了腕脉,她想挣,却挣不动分毫。
“我说过。”天字第二号道:“你会后悔的。”
“我……我……”
“快说,你想怎么死?”
“死?”紫衣丽人骇然惊叫:“你……你……难道你要杀我……”
“你不是男人,我不杀你。”天字第二号道:“我只用根麻绳,在那树枝上弄个活扣儿,然后把你的颈子,套了进去,括扣儿一紧,把你活活吊死。”
他探手一掏,果然掏出了一根麻绳。
“你……你……”紫衣丽人发髻散乱,面如土色,已经不像一个丽人。
“女人都喜欢用这种法儿,自寻了断。”天字第二号道:“怎么,你不喜欢?”
“不不,我不喜欢,我不喜欢……”
“这里有河吗?”
“河?”紫衣丽人惊道:“你问河干吗?”
“既然你不喜欢上吊,那就跳河。”天字第二号道:“我用这根麻绳,把你的手脚捆了起来,Qī。shū。ωǎng。然后加块大石头,往河里一丢……”
“不……没有……没有河……”
“上吊又不肯,河又没有,”天字第二号道:“难道你还不想死?”
“是是是。”紫衣丽人连声道:“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只要……只要你肯饶了我……”
“饶你?”天字第二号道:“白饶吗?”
“我……我……”
“你怎样?”
天字第二号虽然嘴里说得厉害,好像并没辣手摧花之意,他显然只想从紫衣丽人口中逼出一句话来。
“你……你要说要我怎样?”
“哼,你昏了头吗?难道你不懂?”
“我……我……”紫衣丽人当然懂,她吁了口气,然后道:“那个小孟尝关在第三号,萧季子关在第五号,打从右首数起……”
“还有呢?”
“还有?”紫衣丽人道:“还有什么?”
“难道这就算了?”天字第二号沉声道:“快说,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什么事?”
“哼哼。”天字第二号怒道:“你还想装糊涂吗?”突然五指一紧。
“你对付她没用。”夜色中忽然传来一个娇柔甜美,令人心荡意摇的声音:“你要的可是把钥匙?”
声音在数丈以外,夜色凄迷,林木荫翳,隐约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
听这口气,很可能就是“天香谷”的主人。
“好,很好。”天字第二号道:“我对付她,本就是为了你。”五指一松,放开了紫衣丽人。
这句话乍听之下,好像有几分暖昧,其实他真正的意思,无非是要把天香谷的主人逼了出来。
“为了我?”那白色的人影笑了。
“正是。”天字第二号道:“鄙人来到了这天香谷,至少要找个旗鼓相当的人。”
“你认为我跟你旗鼓相当?”
“是的。”天字第二号道:“在这天香谷中,也许只有你才作得了主。”
“作什么主?”
“别明知故问。”天字第二号道:“依我猜想,你应该不是刚刚才到。”
“嗯,你很会猜,猜得不错。”
“要不然?你怎知道我要的是把钥匙?”
“现在还要吗?”
“你说呢?”
“你要的只是两个人。”
“不错。”天字第二号道:“鄙人愿意重述一遍,一个是洛阳小孟尝龙怀壁,一个是会稽书剑山庄的主人萧季子。
“有名有姓,说得够清楚了。”那白色的人影道:“但阁下自己呢?”
“我自己?”
“正是,我问的就是你,你又是谁?”
“天字第二号。”
“这是阁下的大名?”
“对了。”
“不对,你是一匹马,武林中的一匹黑马。”那白色的人影晒然一笑:“放走两个人不是什么大事,我愿意卖这个交情,但却不喜欢存心打马虎眼的人。”
“此话怎讲?”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不然,不然。”天字第二号道:“名字只是个记号而已,跟大丈夫绝不相干。”
“至少这记号是个假的。”
“假的?”天字第二号道:“那什么是真的?”
“真的只有三个字。”那白色的人影用一种清脆而甜柔的语音,一字一字的道:“柳二呆。”
柳二呆?他当真是柳二呆吗?
他从金陵城里销声匿迹,怎么忽然在这里出现?
“哈哈,好眼光,果然好眼光。”天字第二号大笑:“你凭什么猜出我是柳二呆?”
“这很简单。”那白色的人影道:“当今武林只有你的胆子最大。”
“为什么?”
“初生之犊不畏虎。”
“虎?虎在那里?”天字第二号笑道:“就算我是初生之犊,难道你算是一只虎?”伸手摘下那幅蒙面黑纱,果然是柳二呆。
蓝衫一袭,颜容未改,还是那副老样子。
虽然他如今已名动武林,在江湖上被称之为金陵大侠,却依然书生本色,并没有增加一分神气。
“不错。”那白色的人影道:“有人叫我雌老虎,也有人叫我胭脂虎。”
“你到底是什么虎?”
“你看呢?”
“我看不清楚。”
“好,我就让你看个仔细。”那白色的人影终于移动身子,缓缓走了过来。
今夜无月,却有星光。
银河耿耿,加上满天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