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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未来毫无预知,也不知道她嫁的丈夫到底会不会继承汗位。
那场战争无疑将会极大地改变她和她的孩子的命运,也许生死攸关。不愿任人鱼肉,她就必须在那之前为自己为孩子找到一条出路。
不清楚具体的时间,可她记得准噶尔攻打西藏,是在二废太子之后。她看过的历史小说对原由一笔带过,好像策妄阿拉布坦是出于一点私人恩怨,在一夜之间决定进兵西藏,打了康熙一个措手不及。身在其间,才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背景错综复杂,牵扯到令人头晕头疼的历史恩怨和宗教信仰,种子在今日之前就已生根发芽。
北京那边,康熙年初还带了太子南巡,父子间嫌隙不少,可太子还稳坐储位。照说,离开打还有好几年。可是,原来没有她这个人,是否也没有这和亲之举?蝴蝶效应,她的存在会不会让战争提前了?她正大着个肚子,往下几年,抱着个孩子,没了“娘家”“婆家”罩着,娘儿俩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上哪里找出路?为了自己,也得让准噶尔和清廷之间多安靖几年!
拍了拍央金玛的手,楚言安慰地笑道:“别着急,我们好好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办法。日头小了,我正要出去散步。你陪我走走,好吗?我们边走边说。”
见她愿意帮忙,央金玛吃了颗定心丸,耐心地等她收拾妥当,一同出发。
楚言不去走那些过道,而是取道阳台,下了几级台阶,就已经站在湖边上了。
央金玛好奇,探头探脑地打量阳台是怎么支起来的。
楚言对已经候在那里的惠芬笑道:“让央金玛陪我去。你倒是费费心,多做几个好菜招待客人。”
惠芬不太放心:“公主可别走得太远了。要不,还是让大鹏他们远远跟着?”
“放心,顶多走到哈斯巴根的小屋就回头。也就是疏活疏活筋脉,走不远。又没什么野兽,也没什么外人,出不了什么事儿。你们要是不放心,就派个人跟着吧。”扭头换回突厥语,问央金玛:“晚上想吃什么?”
准噶尔上层人士不少通晓蒙语和藏语,可是平日里大家说的却是突厥语。内务府没有会突厥语的嬷嬷,她临时抱佛脚学的那点蒙语派不上多少用场。阿格策望日朗是她的第一个突厥语老师,可是太忙,他们之间又早就习惯说汉语。央金玛没有教人的自觉,只喜欢缠着她说话,楚言会的突厥语大半倒都是从她那儿学来的。招待老师,自然不可马虎!
“我要吃鱼。”央金玛想也不想地说:“糖醋鱼,鱼丸子,糟溜鱼片,我都想吃,不吃清蒸鱼。”几个菜名说得字正腔圆。
惠芬笑道:“这个容易。守着个湖,他两个成天没什么事儿,就是钓鱼捞鱼。”
这惠芬是楚言陪嫁来的嬷嬷,又是侍卫贺大鹏的老婆。这夫妻俩是四阿哥安排到她身边的。贺大鹏是汉军出身,做到五品的正千户,上司犯事他受牵连,定了要抄家充军的。他的案子不知怎么被四阿哥注意到,查知他身手人品都不错,出面斡旋一番,只杖责三十,免了职,但是要他做靖安公主的侍卫,陪嫁去准噶尔。虽然一样是发配异地,比起充军宁古塔,可是天上地下,贺大鹏自然愿意。四阿哥正担心皇上指派的几位蒙古嬷嬷无法配合楚言的习惯,得知其妾惠芬自愿相随,是南方人,会缝纫,善烹调,很是欢喜,又给了一笔钱让他安置家人。贺大鹏回到家乡,买下百亩地,让正室带着子女收租过活,自己和惠芬就随着楚言来了准噶尔。
准噶尔的自然环境和生活品质比他们原想的强多了。公主额附都是率性的主子,没什么架子。贺大鹏偶然得个回京的差事,还能顺道回家探望。四阿哥和佟相爷都派人传过话,地方上的官吏多加关照,家人生活无忧,他二人再没什么顾虑,只管尽心侍奉。
另一个侍卫黄敬勇是佟家为她找来的,也是汉军出身,三代都是佟家的属下,想来应该忠心耿耿。她对佟家已经没什么用了,他们还肯如此费心,倒也令人感动。偶然黄敬勇也会传来一封八阿哥或十四阿哥的书信,看来佟家确实和他们走得很近。
当初,安排她的陪嫁,也让康熙花了一点力气。知道没人愿意去准噶尔,不想挨人抱怨,楚言明确地说原来伺候她的,一个不要,请康熙派几个乐意去的。康熙想利用这绝好的机会打探准噶尔内部情况,又怕做得过分让准噶尔人对这位王子妃起了提防之心,达不到和亲的目的,最后还是决定多打亲情牌,用了四阿哥和佟家推荐的人,为了帮助楚言适应草原生活,其他的都派了蒙古人,没一个满洲人,以免触动准噶尔人敏感的神经。
当年,与色卜腾巴尔珠尔一起被捕押送到京的还有几个准噶尔贵族少年,都封了侍卫,在京城生活十多年,去掉了原先的“戾气”。内中有个叫熬其尔的,尤其让康熙放心,还为他指了个科尔沁出身的妻子。这回就命他一家随着楚言叶落归根。
敖其尔的一位叔祖是当年护着策妄阿拉布坦逃出噶尔丹毒手的七位那可儿之一,家族在准噶尔颇有势力,为人圆滑。楚言便将与准噶尔人交往的事交他经手。喀尔喀蒙古出身的吉日德勒是个好人,可惜却比汉人还不受准噶尔人待见。楚言就常派他往东跑腿。两位漠南漠北出身的蒙古嬷嬷在这里也过得不大痛快,正好六公主额附策凌垂涎南方菜,楚言命惠芬手把手教了大半年厨艺,搭了两车干货腌菜调料,把她们送去给策凌做饭。
一来不好拂却家中长辈和四阿哥的好意,二来惠芬那三人至少语言交流没有障碍,生活习惯也接近,被楚言留在身边。其余的仆人侍卫,都是阿格策望日朗给她的。策妄阿拉布坦一干人,并没把楚言的公主身份当回事,在他们看来佟家是归附了满清的汉人,楚言是不折不扣的汉人女子,也能理解她对这三个人另眼相看的原因。准噶尔人对清廷心怀戒备,对这个汉人公主倒比对皇帝的亲女儿来得接纳,因她三下两下打发了心甘情愿给皇帝做探子的“蒙奸”,又有熬其尔居中斡旋,对她倒是越来越友善。
那三个人应该是她目前最能信任的人了,可有些事,可能的话,还是不让他们知道的好。四阿哥和佟家,还有八阿哥十四阿哥,不会有意害她,可她的想法和打算,与他们还是差得很远。
楚言和央金玛一起,沿着湖岸慢慢地走着,时而停下来,观看天鹅结队在湖面戏水,一边谈论着这次和亲的起源。
马蹄声由远而近急急而来,惊得天鹅失去了惯常的优雅,扑愣愣地拍打着翅膀,慌慌张张地往湖心深处飞去。楚言皱起眉头,扭头瞪着那个败人兴致的罪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觉得身子一轻,明白过来时,屁股已经落在了马背上。
非常夫妻
央金玛吓了一大跳:“大哥,你做什么?”
“没你的事,你自己走回去。”阿格策望日朗一夹马肚,思想箭一般地跑了出去。
怀抱着思念的佳人,鼻端萦绕着她特有的清新体香,掌下她隆起的肚子里,他的孩子在一天天长大,阿格策望日朗心头充盈着满足。尽兴地跑了一段,低头看时,发现楚言脸色发白,双眼紧闭,一手紧紧揪着思想的鬃毛,连忙唿哨一声让马停下,慌慌张张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楚言皱着眉,慢慢睁开眼:“头晕,想吐。”
他急忙跳下马,笨手笨脚地把她抱下来,扶着她站好,想了想又伸出手帮她揉背。
楚言咳了几声,吐出两口酸水,叹了口气:“劳驾,别再吓我了!人吓人,吓死人。我也许不会被你吓死,孩子可就难说。”
准噶尔雄鹰此时象个做错事的孩子,垂头丧气,弯着腰陪笑脸:“我想你。我们分别这么久,我天天都想抱抱你。你想不想我?”贡日娜第一次怀孕的时候,他这么来过一次,把贡日娜高兴坏了。怎么换到她身上就要出事?还是因为她不习惯骑马的缘故吧。
“想。”难受得厉害的时候就想把他大卸八块。发现自己一只胳膊正攀着他的脖子,两人贴在一处,楚言忙要退开。
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承认了,阿格策望日朗大喜过望,兴冲冲地把她抱起,原地转了个圈,吓得她失声尖叫。
好容易脚踏实地,没等她喘过气来,他的唇已经压了过来。对他的甜言蜜语早有免疫力,可听见那句“每次看星星都想起你”,还是忍不住嘲笑:“你还有看星星的工夫?”
他的眼睛深幽幽地盯住她,带了一点点希望:“央金玛对你说了什么?”
“她说你很忙。”
大眼小眼瞪了一会儿,她坦然自若,他只得放弃探寻她内心的打算,恳切地说:“如果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你要说出来。”
“真的?你刚才那么吓唬我,还有那么转圈子,让我很不舒服,不高兴。”
阿格策望日朗挫败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抱起她放到马背上。
楚言慌忙叫道:“喂,我说了不要骑马——”
“别怕!我不会让你摔下去。从这里走回去太远了,你会受不了。我让思想跑得慢一点,稳一点。”阿格策望日朗翻身上来,搂住她,轻轻催马,却不是回去的路。
看看快要从地平线落下去的太阳,楚言又一次央求:“回去吧,天快黑了。”
阿格策望日朗带住马,指着前方的山崖:“看见那个断崖了吗?断崖那边就是额尔齐斯河。额尔齐斯河和乌伦古湖离得很近,只隔了一道山崖。可是,因为有了这道断崖,他们永远不能见面,额尔齐斯河的水永远也流不进乌伦古湖。”
他垂下头,目光深沉地望住她,缓慢而清晰地说道:“楚言,我们已经是夫妻。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也隔着一个断崖。”
她心中一颤,忍不住往那断崖望去,片刻之后拉回视线看着他笑:“我们已经是夫妻,要见面是很容易的。而且,我们已经有了孩子。”发挥愚公精神,破开那道山崖,额尔齐斯河水就能流进乌伦古湖。而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两个民族,两个国家,她的过去,以及三百多年的时光,破得开吗?
听得出她故意避开他的意思,言不由衷。也正像她说的,穿越千山万水,他们结为了夫妻,又有了孩子。这个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也流着她的血,象他,也象她,将会是个纽带,紧紧地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附上她的腹部,他深情地凝望着她有些丰满起来的面庞:“你,我,还有孩子,我们一家会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她还没来得及品味他的话,就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使劲动了动,像是在附议父亲。
他呆了一呆,欢天喜地地叫了起来:“他在动!他听见我说话了,他踢我的手。小脚真有劲!一定是个结实的小子。”
她不乐意了:“为什么不能是女孩?”她可是天天祈祷是女儿。
“是男孩,我知道。”他铁口地断言,喜滋滋地盘算着:“我们先生三个儿子,再生三个女儿。哥哥们可以保护妹妹们。”他们之间的纽带,越多越好!
楚言险些一头栽下马去,以为她是母猪啊?还是想组球队?没好气地说:“你找别人生去!我只要这个,而且要女儿!”
他有些着急:“如果是儿子呢?难道你不要他?”
她哑口无言,想了想,板住脸瞪他:“是个妖怪,我也只能认了。不过,有言在先,生完这个,三年之内我不准备再要孩子。”要真象他想得那样,她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生上一窝,还能有什么时间精力干别的?逃跑的时候两只手拉都拉不过来。
“为什么?难道又是哪里的规矩?”娶个异族妻子有个不好,规矩太多!自己这边的就不用说了,她提出来的这个那个“规矩”,他也没法反驳,大多时候只能乖乖照办。偏偏她的规矩又多,满洲的,汉人的,皇宫里的,江南的,京城佟家的,南方她自己家里的,还有她也说不出哪里来的。其实,她根本不是个“守规矩”的人,不管哪里来的,算不算规矩,合了她的意,就一本正经地当规矩立起来,约束他。不合她意的,说了她也当没听见。皇帝派过来管束她的嬷嬷也被她打发的远远的。他一开始觉得有趣,她肯对他说,他就答应,结果——
“算不得规矩,只不过,怀孕生产对女人是件伤身子的事情,生完孩子需要一段时间休养恢复,也要专心照料婴儿,接二连三地怀孕对母亲和孩子都不好。”
阿格策望日朗沉默了一阵,想起了贡日娜。她原不是特别壮实,生完塔娜,没多久又怀上了,几乎是连着的第三胎,脸色一直不好,有几次出血,最后还是早产,难产。莫非就是她说的原因?她看着比贡日娜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