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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癯老僧一怔,讶然说道:“小施主……”
幽灵书生淡淡一笑,说道:“在下素来仰慕柳少侠英风侠迹,只是恨福薄未能识荆,今既有此事,贵派不惜派毁人亡,区区忝为武林一份,又怎能坐视邪魔嚣张横行?为敬佩贵派这个凛然大义的作风,为在下自身一颗仰慕之心,愿竭尽绵薄一查此事。”
清癯老僧激动地道:“小施主……”
幽灵书生肃然说道:“大师幸勿见阻,在下向来说一不二!”
清癯老僧低诵一声佛号,合十躬身说道:“既然小施主坚欲仗义伸手,贫袖谨此谢过。”
幽灵书生见状忙地一揖还礼,尚未说话,清癯老僧站直身形,霍地转身沉声说道:“烦请师弟先行返寺通报掌门师兄,愚兄陪同小施主随后即到。”
矮胖老僧神情肃然地向幽灵书生双掌合十,微一躬身,转身向山道如飞而去。
清癯老僧微一躬身道:“小施主请!”
幽灵书生一揖道:“在下身为晚辈不敢僭越,大师请!”
清癯老僧暗一点头,忖道:“此子外傲内谦,除面貌外足可与柳少侠并称一时瑜亮,可惜天忌英才,慧星陨落,不然他二人若能联手宇内,邪魔何愁不灭,唉,彼落此起,难道这也是天意不成?”
“大师!”
“哦!小施主不必再行过谦,贫袖斗胆,但请与小施主并肩而进!”
幽灵书生淡淡一笑,默然不语。
峨嵋重地“雷音寺”坐落在“金顶”之下,庄严古刹建筑壮观、气势宏伟,与中岳嵩山少林派之重地“少林寺”不分轩轻。
由二老僧拦阻幽灵书生处至“雷音寺”山道石阶,婉蜒曲折不下数百丈。
然眼下二人均系内家绝顶高手,虽未尽展身形,但步履之间已较常人快出数倍,不到盏茶功夫,“雷音寺”已是近在眼前。
幽灵书生人目之下,眉宇间不由泛起一片肃穆神色。
二人方自走完百级石阶,登上“雷音寺”前广场。
原来静峙于黑暗中的雷音古刹突然传出一声古钟之声,钟声洪亮清越,闻之令人心神震晃,俗念全消,划破寂静夜空,空山回音,直透云表。
钟声未落,一阵隆隆大响,雷音古刹两扇朱漆大门缓缓向内打开,一片灯光疾射而出。
四名小沙弥左右各二,分执巨型宫灯大步而出。
四名小沙弥身后缓步跟出一位身材高大雄伟的老年僧人。
这位老僧环目虬髯,长相威猛,身披一袭大红袈裟,单掌立胸,神情肃穆,正是峨嵋当代掌门大智禅师。
身后是那位先返寺通报的矮胖老僧,再后又是四名一身灰色僧衣的高年僧人。
幽灵书生人目斯情,神情一震,疾步趋前,躬身道:
“掌门人如此错爱,岂不折煞在下。”
四名小沙弥倏然住足,大智禅师率领五名老僧大步越出,在幽灵书生一丈外合十躬身肃然说道:“小施主神功盖世,威震哀牢,英名顷已遍传宇内,夤夜莅临峨嵋,敝派幸甚,老衲幸甚,迎迓来迟,尚祈海涵!”
幽灵书生躬身说道:“掌门人谬奖委实令在下汗颜,今问贵派惊变,在下激于义愤,但愿能稍尽绵薄。”
大智禅师道:“敝派无能,老衲领导无方,致令狂徒潜人派内毁去恩人柳少侠神位,实感愧疚无已,今蒙小施主仗义伸手,以情以理老袖本不应推辞、无奈此事疚在老袖,如不在老袖手中查明此事,诛此狂徒,老袖无以对柳少侠泉下英灵,小施主盛意老轴心领,峨嵋铭感五内,如不嫌弃,请至寺内奉茶!”
这老和尚性刚烈,显然他不愿将此事假手他人。
幽灵书生淡淡一笑道:“掌门人何出此言,有道是:‘除魔卫道,人人有责。’何况在下对柳少侠英名侠迹仰慕已久。”
大智禅师纵然有心再行推拒,但一时却说不出适当的话儿,微一沉吟道:“此处不是谈话之处,请小施主人寺奉茶。”
幽灵书生一摇头,道:“多谢掌门人美意,假如掌门人坚欲拒绝在下参与此事,在下这就告辞,掌门人盛情在下心领。”
大智禅师一任忖道:“这年轻人倒是倔强的可以。”
微微一笑道:“小施主不可动怒;事出无奈,尚请小施主谅宥,老衲今夕幸逢高人,岂有当面错过之理,小施主请!”
幽灵书生又一摇头,说道:“在下说过,掌门人盛情在下心领,若蒙掌门人看得起,倒是应该让在下参与此事。”
大智禅师两道浓眉微微一轩,道:“不是老衲不通情理,实在这是敝派私事,老袖不能假他人之手。”
幽灵书生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掌门人一定不让在下参与此事啦?”
大智禅师微一沉吟,猛一点头,说道:“老袖事出无奈,尚情小施主谅有。”
幽灵书生微微一笑,道:“掌门人何出此言,依情依理掌门人自然有权拒绝在下,在下亦不敢坚欲参与此事,不过在下斗胆请教掌门人这‘外人’二字,范围如何?在下愿闻其详。”
大智禅师道:“小施主这话……老衲这外人二宇自然是指敝派以外之人而言。”
幽灵书生说道:“谢谢掌门人指教,在下再斗胆请教,设若三生、五丐八位前辈仙侠及齐神君、仲孙前辈、仲孙双成几位姑娘知道此事,欲参与侦查,掌门人会不会拒绝?”
大智禅师一怔,慨然说道:“老袖不能,也不敢拒绝!”
幽灵书生道:“在下愚昧,难道他们也是隶属贵派么?”
大智禅师道:“峨嵋岂有这等荣幸?只不过他们几位均与柳少侠有着密切之关系,老袖不能以外人视之。”
幽灵书生淡淡一笑道:“那么在下再斗胆请教,掌门人怎知在下与柳少侠不无关系?”
大智禅师一怔说道:“怎么?小施主也……”
幽灵书生点头说道:“不错,在下正是与柳少侠也有关系,而且其亲密程度远较前叙几位为甚。”
大智禅师神情一震,顿时哑然,两道疑惑目光不由向对方射去,将口数张,欲言又止。
幽灵书生微微一笑道:“掌门人可是有点不相信?”
大智禅师老脸一热,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幽灵书生笑说道:“其实这也难怪掌门人会不信,说出去任何人也难以相信,本来空口无凭嘛!”
大智样师人耳此言更感困惑,半信半疑之余,虽然认为对方的话不错,但也不便表示出来,正感为难之际。
但闻幽灵书生笑道:“大师不必为难,且容在下让掌门人看过一桩事儿,掌门人当可深信在下所言不虚。”
儒袖微扬,一宗黑色什物闪电飞至。
大智禅师浓眉微轩,袍袖一扬迎着来物攫去。
此物方自人手,心中狂震,神色大变,一连退出数步,睁眼张口地失声呼道:“施主!
你即是……”
幽灵书生微一挥手笑道:“掌门人信了就好,佛门得道高僧当知紧连手法之下二字。”
大智禅师脑际灵光一闪,肃然合十说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衲领悟,老衲领悟!”
微一躬身,又道:“施主远来不易,请人寺奉茶。”
幽灵书生还礼说道:“不知掌门人此时可容在下参与此事?”
大智禅师恭谨地道:“老油有眼无珠,不知是施主侠驾莅临,适才多有渎冒,尚望施主能够谅宥。”
幽灵书生淡淡一笑道:“掌门人无须客气,在下斗胆敢请与掌门人并肩进寺。”
大智掸师道:“老衲荣宠!”
二人并肩率先进寺。
如今愣立当地、满怀不解地只有清癯老僧与矮胖老僧二人。
幽灵书生与大智掸师二人一人“雷音寺”不人掌门方丈室,径向正中大殿走去。
大殿上,这时也已被高悬殿角的八盏巨形宫灯照耀得光同白昼、纤微可见。
但见正中神案上的柳含烟神位又被重新供起,神位之后的青石壁上被人用“金刚指”法留下的字迹宛然。
幽灵书生凝注壁上字迹半晌,又在神案仔细地勘察了一遍,方始向着大智禅师一笑说道:“在下幸不辱命,这片刻
功夫的勘察,如今在下已有八成把握知道此人是谁,不过要请掌门人原谅在下暂做保留一时。”
话锋微顿,又道:“此人不但出处不凡、功力极高,且秉性狡猾阴狠,在下刻有要事急欲赴南荒一行,一暂时无暇加以追歼,不过在下绝不会放过他,目下有个不情之请,万望掌门人俯允才好。”
大智禅师躬身说道:“施主有话但请吩咐就是。”
幽灵书生道:“在下拟请掌门人暂且忍耐一时,在下未自南荒赶返宝刹以前,勿与此人做正面冲突……”
大智禅师道:“老衲敬遵施主令谕。”
幽灵书生双眉一蹙道:“掌门人敢是要折煞在下?这样让在下余话如何出口?”
话锋一顿,一指柳含烟神位,又道:“在下斗胆,敢请掌门人暂时将这神位撤去。”
大智禅师一怔道:“施主,这,这一点清恕老袖万难从命,峨嵋一派即是人亡派毁也要保全这方神位。”
幽灵书生道:“掌门人大义感人,但请权衡利害,勿为柳少侠泉下英灵多增罪孽。”
大智样帅人耳此言顿感为难,思忖半晌,方自猛一点头肃然说道:“老衲遵命!”
幽灵书生道:“多谢掌门人成全,为一柳含烟竟使贵派忍人所不能忍,在下歉甚。”
大智禅师肃容说道:“施主何出此言?柳少侠不但为峨嵋一派之重生大恩,更为天下武林救星,峨嵋派毁人亡无以为报,何况施主这是为顾全大局的小忍!”
幽灵书生淡淡一笑道:“其次再烦请掌门人派遣贵派弟子分执密函通知各派,亦请采取同一态度。”
大智禅师神情一震道:“施主之意敢是说各派将遭同样变故?”
幽灵书生一笑点头道:“那人针对的乃是柳少侠,而非贵各派,而这神位各派均有,若以那人性情而论,他断不会以毁此一块而感到满足。”
一句话儿听得大智禅师浓眉倒挑,目射神光地沉声说道:“阿弥陀佛!此等迫近疯狂的卑鄙行为,如不早日加以制止,只怕后果将不止如此。”
显然这位秉性刚烈的佛门高僧已动了真火。
幽灵书生道:“掌门人说得不错,此人对柳少侠忌恨迹近疯狂,如不及早除去,只恐后日他会不顾一切转移目标。”
“阿弥陀佛!”人智禅师合十说道:“但愿施主南荒之行。
能够早去早回,勿使武林再沦魔劫!”
幽灵书生微一躬身道:“多谢掌门人棒喝,在下一俟南荒事了,必然兼程赶回。”
大智件师道:“施主马上就要走么?”
幽灵书生点头道:“多一时耽搁去程,即多一时耽搁回程,在下欲这就告辞。”
老和尚神情一黯道:“施主难道不在峨嵋耽搁一宵,让老衲一尽地主之谊么?”
幽灵书生自然听得出老和尚之话意,淡淡一笑道:“多谢掌门人美意,往事不堪回首,掌门人何必长挂胸怀……”
大智禅师将口一张,方要说话。
幽灵书生一笑又道:“掌门人佛门得道高僧,当知佛无所谓离合。”
大智禅师一懔,合十说道:“多谢施主当头棒喝。老衲受教。”
幽灵书生淡淡一笑衲“掌门人不必如此,”人非太上,孰能忘情,好在离短会长,在下一俟南荒事了,不但兼程赶来峨嵋,届时还要叨扰掌门人在后山之上拨一席之地,容在下静静地休养一个时期,以备半年之后一搏群魔。”
大智禅师神情一喜道:“老衲峨嵋俱感荣宠,施主放心,老衲自会预备一切。”
幽灵书生淡淡一笑,拱手说道:“多谢掌门人,”在下告辞!”
话声方落,人已一闪不见。
大智禅师合十望空朗声说道:“施主保重,老衲恭送使驾。”
南荒古森林的边缘上,这一日凌晨飘然来了一位一身黑衣儒服、面目惨白丑陋的年轻书生,正是那位名列宇内第一高手的幽灵书生。
但见他在那一片一望无垠的参天密林边缘上微顿身形,略一窥望,便自身形一闪,如飞扑进林中。
南荒古林顾名思义,当知它必然是林木繁茂、枝叶蔽天的一片巨木。
林内,野草长有人高,藤蔓遍布,毒蛇猛兽出没无常。
这种东西尽管极其凶恶,但幽灵书生却是二丝也未放在心上,根本就是视若无睹,连正眼也不瞧它们一下。
这一片常人视为畏途、盘根交错、荆棘遍地的古森林中,幽灵书生衣袂飘拂,安详悠闲,简直将之视若康庄大道。”
他身形飞闪,一边飞驰,一边竭尽耳卧地,搜寻昔日“地幽一判”“鬼见愁”司马唯我的踪迹!
顿饭功夫不到,他已把方圆将近百里搜寻了一遍。
不但无司马唯我的踪迹,甚至连一丝异响也没有。
幽灵书生停下身形满腔疑云地暗忖道:“莫非马鑫武这老鬼言中有诈,故意害我白跑一趟冤枉路……不会,谅马鑫武无此胆量。司马老鬼既然隐身在此中,其隐身处必然极为隐密难寻,这么一片古森林,占地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