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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惊呼,跟着又为他们这招绝妙的轻功而喝彩。
在惊呼与喝彩声中,李思南隐隐听得一声尖锐的惊叫,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听来竟似颇为熟悉。李思南心房跳了一跳,但在这性命俄顷之间,却也无暇去思索这是谁的声音了。
屠凤浑身冷汗,心里想叫李思南和孟明霞不要再打,赶快回来。但如果他们认输的话,性命虽可保全,这盟主之位却是淳于周坐定的了。比武的规矩,虽然可以打到最后一人,但李、孟联手,都已输了,还有谁人敢去送命?
屠凤正想不顾一切,叫他们回来,场中又已经过了几次惊险的场面。李、孟二人虽无还击之力,但却也能够避开了铜钟的追击。原来他们因为从未碰过这种打法,最初未免吃惊,如今渐渐镇定下来,两人彼此相助,绕场疾走,使出“移步换形”的轻功身法,跑一步就转一个方位,淳于周的铜钟必须用掌力推动,才能转弯,急切之间,当然是不能碰着他们。
形势虽然好些,但危险仍然未过,要知孟明霞已是气力不加,李思南亦将到了强弩之末的田地,他们绕场疾走,倘有一步走得较慢,或者闪避得不适宜,马上就有给钢钟压成肉饼的危险。
但淳于周这样打法,一掌击铜钟,追逐敌人——也是颇耗气力。因此胜负的关键在于谁的气力能够持久。假如淳于周首先支持不住,无法以掌力推动铜钟的话,他手拿铜钟防御,李、孟二人联手反攻,就大有可以取胜之机。
当然这个机会是很小的,李思南已经打了两场,孟明霞是个女子,气力更弱,而且她也曾经打了一场,大家这样的耗下去,一定是李、孟二人难以支持。不过淳于周,一来是老前辈,二来是生力军,即使可以击败李、孟二人,只要过了百招之外,他也是胜之不武了。
淳于周是个最要体面的人,想到了这层,心里不觉有点急躁。有一掌他的掌力发得太猛,铜钟飞出,去势极速,他自己的脚步一时也追赶不上。李思南看出破绽,突然从铜钟旁边绕过,闪电般的一个起伏,就到了淳于周跟前,举剑便刺。
以掌力推动铜钟击敌,自己必须与铜钟保持适当的距离,方能控制自如。此际,淳于周因为未能紧跟铜钟,给李思南杀到了面前,那就只有空手抵敌了。
铜钟失了控制,向场外飞出,旁观的人吓得纷纷躲避,虽然躲避,但有几个人是跑得不够快的,眼看这几个人就要给铜钟压毙。就在惊叫声中,忽见一条人影凌空下降,当真是兔起鹘落,快到了极点,待到众人看得清楚之时,只听得“铛”的一声巨响,铜钟已经落下地来。有一个人大马金刀的坐在铜钟之上。群雄又惊又喜,不约而同地叫道:“孟大侠!”
原来这个人正是孟明霞的父亲孟少刚,他到场时,恰巧看见铜钟飞出场外,他一跃三丈多高,运用千斤坠的重身法,硬生生就把铜钟压下来了。
孟明霞正自持剑向淳于周奔去,看见父亲来了,喜出望外,脚步不自觉停了一下,抬眼望她父亲。李恩南已是强弩之末,一个人抵敌不住淳于周的掌力,被他中指一弹,长剑脱手飞出。
孟明霞猛地一省,连忙接下李思南的剑,奔上前去,挡了一招,反手把长剑递给李思南。李恩南说道:“不错,这一场胜负未分,咱们和他打到底!”
孟少刚提起铜钟,走进场来,哈哈笑道:“淳于周,你的兵器都已失了,还好意思再打下去么?”
淳于周怒道:“难道这就算作是我输了不成?”要知他此刻虽然是以一双肉掌对付李、孟二人的长剑,如还是他稍稍占了一点上风,比武的规矩并无规定一个人始终要用一件兵器。
孟少刚道,“好,那就算他们输了也成,下一场我来陪你玩玩。”孟明霞道:“爹,怎能就算是我们输了?”
淳于周大大吃惊,说道:“你也要下场。”孟少刚道:“你既然一定要欺负我的女儿,我还岂能只是和你开开玩笑!”
淳于周连忙说道:“好,这一场就算是平手好了。孟大侠,你的气可消了吧?”
孟少刚道:“我既非和你斗气,亦非信口和你开开玩笑。你要赢他们也好,当作平手也好,甚至认输也好,总之,下一场我非和你较量不可,这是盟主之争,我帮李思南这边,按规矩我可似和你打第二场吧?”后面这几句话,他是向公证人之一的吴恒说的。
吴恒只好秉公说道:“他若赢了这场,至少还要再打一场才能休息,孟大侠你当然有权向他挑战。不过他这一场若是输了,你当然也就用不着和他再打啦。”
淳于周心里想道:“我虽然有把握可以胜得他们,但至少恐怕也要在百招之外。”其实李、孟二人剑术精妙,目前淳于周虽然能以气力占优,但空手对付双剑,总是比较吃力,久战下去,谁胜谁败,实难预料。淳于周自以为有把握可胜,那只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他本以为以孟少刚这样的身份,不会在他打了一场之后,向他挑战的。故此他刚才打算只伤李思南而不伤孟明霞,这样赢了,对孟少刚也算是卖一个人情。但如今孟少刚既是无论如何也要和他较量,他就不能不另作打算了。
打下去的话,他未必能够稳操胜算,胜了,也得在百招之外,气力当然大为耗损,又如何能够对付这一位“神剑”驰名江湖的孟大侠孟少刚?
可是要他向李思南和孟明霞认输,他当然又是不甘心的。这不仅仅是面子问题,而且是盟主谁属的问题,他一认输,他这一边根本就没有可以出场的人了。
两皆不妙,无可奈何,淳于周唯有说道:“好,这一场当作平手。孟大侠,你一定要伸量我,下一场我只好舍命奉陪了。”他明知自己气力充沛也未必敌得过孟少刚,但总还存有一点侥幸的念头,是以宁愿此刻就算平手,好保留一点气力等下一场对付孟少刚。孟明霞在形势上占了上风,还不愿罢手,李思南笑道:“他到底是老前辈,就让他一点,当作平手。否则将他打败,你爹爹的‘神剑’,我就没有眼福看了。”
孟明霞这才笑道:“好吧,看在爹爹的份上,那咱们就不必难为他了。”两人退下,和屠凤等人,站在场边观战。
淳于周冷冷说道:“孟大侠神剑无敌,淳于周今日未带双钩,败在孟大侠的剑下,那也值得。”
孟少刚笑道:“你不必担惊害怕,更不必用言语激我。孟某是何等样人,岂能占你的便宜?好,我先问你,你用什么兵器?”
淳于周提起那口铜钟,说道:“我还是用这个笨家伙。”要知淳于周即使有双钩在手,也是决计抵挡不了孟少刚那神奇莫测的剑法的,倒不如用这个大铜钟,或许还可以稍稍占一点兵器上的便宜。因为他已经试过一场,用铜钟对付孟明霞和李思南的双剑,占了很大的上风。
当然孟少刚不是孟明霞和李思南所能比拟,但至多也不过等于两个李思南,而且一人单剑,不能前后夹攻,也比较容易对付。是以淳于周自忖,用这口铜钟抵挡他的“神剑”,纵不能胜,也许尚可以避免吃亏。
在场的人连淳于周在内,都以为孟少刚必是用剑无疑,所以淳于周也没问他用的什么兵器,哪知孟少刚却道:“好,你用铜钟,我只凭一双肉掌,在兵器上我让你先占点便宜。你该没话说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为惊诧,心想铜钟推压之力,重逾千斤,岂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敌?李思南道:“可惜,可惜,你爹爹不用剑,咱们可是少了眼福了。”孟明霞道:“谅这老匹夫也值不得我爹爹用剑。”
淳于周忍住了气,心里想道:“我只求不败!何必和你争一时的体面。”于是说道:“好,那就请孟大侠发招。”
孟少刚却又笑道:“且慢,你是打了一场的!在气力上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这样吧,屠姑娘,请你把一支香插在地上,只能露出三分之一。”
屠凤莫名其妙,依言把香插入泥中,只露出三分之一。孟少刚缓缓说道:“我空手与你拼斗,地上的香火熄了,就算你赢!”“烧一支香的三分之一,所用的时间,若是用刀剑过招的话,最多不过三十招。想来孟少刚是因为对方用铜钟应战,无法一招一招的计算招数,故此提出这个限制的办法,让淳于周尽占便宜。
淳于周所怕的正是气力不能持久,听得孟少刚这么一说,不禁又喜又怒,心道:“你也大小觑我了,我胜你不得,难道一支香的三分之一时刻,我也守不了吗?”于是说道:“好,这是你自己说的,你输了可怨不得我!”孟少刚叫屠凤点了香,说道:“不错,香火一熄,我就认输!废话少说,赶快动手!”
淳于周占了便宜,自是不好意思采用拖延战术,心里想道:“我且攻他数招,攻他不下,再守不迟。”主意打定,提起铜钟,立即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孟少刚砸下。
孟少刚竟然不躲不闪,只见他身躯一矮,左掌一拍铜钟,右拳跟着捣出。只听得“铛”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孟少刚站在原地,寸步不移,反而是淳于周接连退出了七八步。
原来孟少刚这一拳一掌,用的乃是刚柔并济的力道。左掌拍着铜钟,轻轻一带,已是把对方推来的那股刚猛力道引过一边,然后一拳捣出,拳力胜过了对方的力道,两股力道加在一起,全都反击回去,这比借力打力还要厉害,淳于周如何经受得起?他只退数步,尚未跌倒,已经很不错了。
淳于周吃了个亏,立即采取守势,铜钟挡在胸前,不再推出。登时喝彩之声与笑骂之声交作,有的说道:“好不要脸,想拖过去!”有的说道:“既来争夺盟主,却做缩头乌龟,羞也不羞!”淳于周对旁人的耻笑,只当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孟少刚笑道:“淳于老儿,这铜钟保护不了你,你想做缩头乌龟也是不成!”欺身直进,“铛”的一声,拳头又击在铜钟之上。
这一拳只是孟少刚本身的力道,隔着一口铜钟,淳于周勉强还挨得起,但虎口亦已感到酸麻了。
孟少刚一采攻势,便似长江大河滚滚而上,或用拳击,或用拿拍,转瞬之间,已是在铜钟之上击了七拳,拍了八掌!叮铛之声,连绵不断,震耳如雷,旁观诸人,人人都堵住耳朵。但淳于周知是不能。淳于周是提着铜钟的,在钟声大作之下,当然是十分难受,好像耳膜部震破了。
不过片刻,淳于周只觉体内气血翻涌,孟少刚每一拳击着铜钟,他的胸口就如同受了大铁锤的一击。淳于周暗暗叫声“不好”,趁着气力尚未衰竭,登时改变战术,用力把铜钟掷出。他刚才以掌力推动铜钟,追击李、孟二人,颇占上风,此时既不能守,只好重施故技。如此打法,虽然更费气力,但那一支香露出地面的已只剩下短短一节,淳于周估量时间,只须孟少刚躲避他三次的抛掷,香火就会熄灭。孟少刚有言在先,香火一灭,他就要作输的。
如不知孟少刚正是要他如此,铜钟抛来,孟少刚一声长啸,喝道:“来得好!”飞身跃起迎着照面飞来的铜钟,使出上乘武功中转移力道的功夫,只是轻轻一掌,那口铜钟登时悼转方向,反而向淳于周飞去。淳于周脚踏“之”字形,绕场疾走,虽然狼狈非常,却也避开了铜钟的反击。
董开山喝彩道:“好呀,这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孟明霞笑道:“淳于周这老儿以前辈自居,却还要向咱们学师,不知他羞也不羞?”
原来淳于周避开铜钟的身法步法,正是李、孟二人刚才所用的“移步换形”这套功夫。其实这套功夫并非独家所有,身具上乘武功的人十九会用,淳于周依样画葫芦原也无妨。不过他以老前辈自居,危急之时,不能别出心裁,却要效法小辈,这就难免受人讥诮了。
李思南笑道:“可惜他的对手是你的爹爹,他要效法咱们,也是决计难逃一败。”话虽如此,李思南却不禁有点担心。要知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谁胜谁负,而是在于时间,一支香的三分之一,很快就会烧完,此时已只剩下最后一点了。倘若香火一灭,孟少刚纵然打伤了淳于周,也只能算是输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铛”的一声,孟少刚又已一掌击出,淳于周危急之际,分外机灵,全副精神,都用来注视孟少刚的动作,见孟少刚的掌锋是向左方拍出,不待他碰着铜钟,抢先便向右方闪避。
本来高手比斗,贵在知机。淳于周窥伺方向,抢先闪避,正是深明此理,否则若待他铜钟飞来,就未必来得及闪躲了。
不料孟少刚的掌力奇妙莫测,他让淳于周看见他的动作,正是要诱淳于周上当的。这一掌看似向左方拍出,拍下之时,却用了回旋的力道。只听得“铛”的一声响,淳于周刚向右方一闪,铜钟已是倏然转了方向,飞到他的身前。淳于周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