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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强笑说道:“这倒好,他还没帮你呢,你倒先帮起他来了。”
美姑娘嘿然失笑,道:“霜姐,我说的是真话……”
沉默了一下,抬眼接道:“霜姐,两个有缘分的人就一定能……一定能……”
大姑娘明白她何指,紧了紧玉手,道:“二妹,我举个例子,关爷爷有个好兄弟你知道?”
美姑娘道:“霜姐,你是指金爷爷?”
大姑娘点了点头道:“对了,就是金爷爷,他年轻的时候那段恋情咱们都知道,他是汉族世胄,先朝遗民,金奶奶是康亲王的格格,地道是皇族亲贵,按说是绝不可能结合的,可是后来怎么样?再举一个例……”
美姑娘道:“六叔跟三位六婶儿?”
大姑娘“嗯!”了一声,点头说道:“三娘是廉亲王的三格格,二娘又是云家的人,还有我娘,虽然海伯伯大义,但那要委诸有缘两字………提起海伯伯,我从小就敬佩他,有机会真想见见他!”
美姑娘道:“那你除非跑一趟新疆!”
“那也不行!”大姑娘摇头说道:“听爹说,当年他带着二娘跟三娘回家见着我娘时,停都没停就赶去了新疆,谁知那一趟扑了个空,海伯伯早料到我爹会去找他,事先就带着他那八护卫躲开了,整个牧场空空的,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偌大一个新疆,上哪儿去了?我爹只好回来了……”
美姑娘叹道:“海伯伯真是人间奇男子,顶天立地大英雄。”
“可不是么!”大姑娘道:“这多年来,我爹跟我娘一直耿耿难释,由于事太忙,也抽不出工夫再到新疆去,不知道海伯伯怎么样了……”
美姑娘没有说话。
这时候已到了房门口,大姑娘紧了紧那只握在美姑娘玉手上的柔荑,安慰地道:“二妹,别担心,倘是前生注定事,就错不过姻缘,有情人终会成眷属的,只要两情长久,两心毅坚,受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推开门行了进去。
美姑娘低低说道:“谢谢你,霜姐,我知道。”
大姑娘道:“那就好,世间事都是这样,是冥冥注定,不必强求,否则强求也没有用,尤其情这件事……”
房里一亮,她点上了灯。
点亮了灯,她两位坐下来谈起了心。
所谈的,不外是“玉翎雕”跟仇家母子俩。
谈没一会儿,院子里步履响动,直奔她俩住的这间上房,她俩住了谈话,步履声已及门而上,随听门上响起了两声轻微剥啄,美姑娘问道:“哪一位?”
“二姑娘,是我!”是李克威那清朗话声:“我可以进来么?”
美姑娘飞快地望着大姑娘,大姑娘很快地站了起来,道:“门没拴,请进来吧。”
“是!霜姑娘!”门外李克威应了一声,门被推开,李克威脸上堆着笑行了进来,他第一眼便望向大姑娘,那目光,那微笑,总令大姑娘感到不安。
她避了开去,轻抬皓腕,道:“你请坐!”
李克威道:“谢谢姑娘,让姑娘久等了。”
好像他眼里根本没有美姑娘。
大姑娘道:“没有,我跟二妹也刚回来。”
李克威这才望着美姑娘笑了笑:“二姑娘!”
三个人都落了座,坐定,李克威抬眼打量这间上房,然后他微一摇头道:“二位毕竟是郭家的人,连住处都比别间好。”
美姑娘道:“郭家的人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好?”
李克威呆了一呆,道:“二姑娘,我并没有说郭家的人不对、不好!”
美姑娘道:“总有人认为郭家的人不对、不好。”
李克威似乎绝顶聪明,他明白了,倏然一笑道:“二姑娘,有些事是动不得气的奇''…'书'…网,也请恕我直说一句,有些事,生气的也不该是郭家的人。”
美姑娘双目一扬,道:“你何指?”
大姑娘也道:“有说么?”
李克威道:“我指的就是二姑娘的切身事,也自然有说。”
美姑娘道:“你说说看。”
李克威道:“我自然要说,要不然我不敢那么冒昧、那么唐突跟二位订见面之约,夜来拜访。”
美姑娘道:“你也知道自己够唐突、够冒昧。”
李克威淡然一笑,道:“至少在这件事我是为二姑娘你。”
美姑娘道:“撇开这件事呢?”
李克威望了大姑娘一眼,道:“二姑娘真要我说?”
美姑娘道:“你最好说说。”
在李克威要开口之前,大姑娘她说了话:“二妹,人家是帮你的忙,你怎好意思?说正经的吧。”
李克威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道:“既然霜姑娘不愿听,我就不说了,我敬遵霜姑娘芳谕,谈正经的,关于二姑娘跟天齐的事,我都知道了……”
美姑娘忙道:“你知道什么?”
李克威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二姑娘在‘辽河’之上邂逅了他,后来没几天又在‘狮子胡同’口向他买了一幅字画……”
美姑娘红着脸道:“这你怎么会知道?”
李克威道:“二姑娘以为是谁告诉我?”
美姑娘目光一凝道:“难道是他……”
李克威笑问道:“他何指?”
美姑娘脸一红道:“你这个人就是这么可恶,我指的是天齐。”
李克威“嗯”了一声点头说道:“不错,天齐,天齐,是天齐……”
美姑娘入耳三句“天齐”猛悟她那“天齐”叫得多么亲热,多么不妥,刹时红透耳根,嗔道:“你……你……我是无意……”
李克威微愕说道:“二姑娘,什么?你说什么无意?”
美姑娘跺了脚,叫道:“你……你少装糊涂。”
李克威适可而止,见好就收,他笑了笑,道:“二姑娘,为人,有时候装装糊涂是必要的,也是有益而无损的,要不然他一天都静不下去,不过,我对人对事,大部份时间是最正经不过的。”
大姑娘心领神会,她轩动了一下黛眉,但没说话,因为她也装了糊涂。
美姑娘没心情理会那么多,她道:“真……真是他告诉你的?”
李克威道:“二姑娘,这件事除了你跟他之外,还有第三者知道么?”
美姑娘娇靥上浮起了一丝惊喜,道:“这么说他不是……”脸一红住口不言。
李克威道:“二姑娘,人非草木,孰能忘情,非上上人,无了了心,天齐跟我都不是上上人,而是有血有肉的凡人,凡人中的性情中人,尤其面对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如二姑娘者,要说能视若无睹,毫不动心,那是自欺欺人……”
美姑娘红了脸,眉梢一扬,道:“你……”
李克威道:“二姑娘该知道,我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也是代表天齐说话。”
那一句,听得大姑娘心头一跳。
美姑娘强忍喜悦与娇羞,道:“真的?”
李克威道:“二姑娘,我有点玩世不恭,可是面对二位,谈的又是正经大事,我不敢再嬉笑。”
美姑娘道:“那他母子为什么对我……”
李克威道:“二姑娘看出来了?”
美姑娘道:“是霜姐看出来的。”
李克威道:“霜姑娘没看错,二姑娘,这不怪他母子,也不怪姑娘,要怪只怪姑娘姓那个郭字。”
美姑娘双眉一扬,道:“郭字有什么不好!”
李克威道:“二姑娘,郭字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好。”
美姑娘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说谁不好?”
李克威微一摇头,道:“二姑娘,我不敢指谁不好,至少我那位伯母是因为姑娘你姓郭,而不愿他的儿子天齐跟你往来。”
美姑娘道:“究竟是为什么?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愿说?”
李克威道:“我知道,我也愿意说,否则我不会在这时候甘冒冒昧与唐突来见二位姑娘。”
美姑娘道:“那你倒是说呀!”
李克威道:“二姑娘,我只能告诉你,今天我那位伯母所以恨郭家的人,那缘于二姑娘的上一代……”
美姑娘一怔道:“你是说我爹得罪过她……”
李克威道:“姑娘的上一代就只令尊一人么?”
美姑娘讶然说道:“那……那你是说谁?”
李克威一摇头,道:“二姑娘,你原谅,这我不便说。”
美姑娘道:“不便说,为什么?”
李克威道:“只因为我有不便说的理由。”
美姑娘还待再说,大姑娘突然说道:“你能确定么?”
李克威目光移转,道:“姑娘是指我那伯母恨郭家人的原因?”
大姑娘一点头道:“是的。”
李克威道:“姑娘,事关重大,要不能确定,我绝不敢轻易出口。”
大姑娘道:“是他母亲亲口告诉你的?”
李克威摇头说道:“我是个晚辈,我那位伯母怎会把这种事告诉一个晚辈?是天齐说的,而早在我没到‘辽东’来之前我就知道了。”
大姑娘道:“早在没来‘辽东’之前你就知道了?”
李克威点了点头,道:“是的,姑娘。”
大姑娘道:“你是听谁说的?”
李克威道:“她二位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天齐的外祖父。”
大姑娘轻“哦!”一声道:“他的外祖父?是谁,现在哪儿?”
李克威摇头道:“那位老人家是谁,现在何处,我不说,不过我可以告诉姑娘,这位老人家,当年也是叱咤风云,是位称雄一方,威震江湖的人物,而且跟郭家有很深的渊源。”
大姑娘诧异地道:“这位老人家是位称雄一方,威震江湖的人物,还跟郭家有很深的渊源?”
李克威点头说道:“是的,霜姑娘。”
美姑娘讶然说道:“霜姐,这会是谁?”
大姑娘微皱眉锋摇了摇头,道:“我一时也想不出是谁……”
美姑娘望着李克威道:“那位老人家姓什么?”
李克咸淡然一笑,道:“我若告诉二姑娘他姓什么,就等于告诉了二姑娘他是谁。”
大姑娘发急地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克威道:“二姑娘,我自然有不能说的道理,我不愿意让二位由我嘴里知道这段当年私案,当然,二位将来总会知道的,但是那是二位自己知道的,就跟我无关了。”
美姑娘沉默了,大姑娘却道:“你是从那位老人家那儿来的?”
李克威点头说道:“是的,霜姑娘,事实上我本不认识我这位伯母跟天齐,是因为我要到‘辽东’来,那位老人家托我带些东西跟口信来,这我才认识了她二位。”
大姑娘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也是在到了‘辽阳’之后才认识她母子的?”
李克威点头说道:“是的,霜姑娘。”
大姑娘道:“这我就不懂了,既然那位老人家跟郭家有很深的渊源,为什么他的女儿跟外孙仇视郭家的人?”
“霜姑娘!”李克威道:“对某些事,虽至亲,也有意见相左的。”
大姑娘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位老人家并不仇视郭家的人。”
李克威点头说道:“是的,霜姑娘,他不但不仇视郭家的人,反之,他还尽量劝他的女儿别仇视郭家的人,这,从他让我带的口信中可见一斑,奈何他的女儿不听。”
大姑娘道:“想必这件事很严重。”
李克威道:“那要看怎么说了,可以说很严重,也可以说根本没什么。”
大姑娘“哦!”地一声道:“这话怎么说?”
李克威微一摇头,道:“我不便说,不过我可以告诉霜姑娘,在天齐心里,这种仇视的意识就较为轻淡,甚至于他只知道怨结于上一代,而不知道在上一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不他不会那么痛苦,也足见这件事并不严重。”
大姑娘道:“他痛苦什么?”
李克威道:“假如姑娘有位意中人而不能跟他来往!……”
大姑娘脸一红,道:“拿我做譬喻,这不妥……”
略略整了整脸色,道:“我明白了,真正仇视郭家的只有一位。”
李克威道:“是的,霜姑娘。”
大姑娘道:“那这件事就好办……”
“不然,霜姑娘。”李克威道:“天齐天性至孝,他在懂事时就没了父亲,完全……”
大姑娘突然说道:“对了,有件事我要请教一下……”
李克威道:“不敢,霜姑娘请说。”
大姑娘道:“据我所知,天齐的父亲姓凌……”
李克威一怔,旋即笑道:“这是姑娘的细心处,也是我那位伯母疏忽处,姑娘是看见了神案上供着的牌位?”
大姑娘对李克威的智慧暗感佩服,她微一点头,道:“不错,这你能解释么?”
李克威道:“这我可以说,事实上天齐不姓仇,他姓凌,他也不叫天齐,而叫慕南,仰慕的慕,南北的南。”
美姑娘喃喃说道,“凌慕南,原来他叫慕南……”
大姑娘道:“他改名换姓,必有什么不得已的隐衷。”
李克威道:“霜姑娘试玩味那三字假姓名。”
大姑娘想了一想,倏然扬眉,道:“仇与天齐,难道就是跟郭家……”
李克威道:“不,姑娘,这是他的父仇,他的父仇不是郭家,而是另有其人,他二位所以到‘辽阳’来,就是为觅仇。”
大姑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