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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姑娘一摆手,道:“麻烦你了,不要什么了,只记住替我换一套新的就行了,你歇息去吧,有事儿我自会叫你。”
不差,大姑娘好说,人也和气。伙计连忙答应一声,道个谢走了。
伙计走了,大姑娘卷起子袖子,露出两股嫩藕般粉臂,一双欺雪赛霜晶莹如玉的皓腕洗起了脸。
洗下来的水并不脏,可是大姑娘天生爱干净,恨不得把嫩皮洗下一层来,洗完再看,既白又嫩的娇靥透着红,吹弹欲裂,娇艳欲滴,大姑娘美得像朵花儿。
美,加上艳,就像那盛开的牡丹。
大姑娘洗完了脸,把手巾往洗脸盆里一扔,两手揉着脸蛋儿,走过去往炕上一坐,开口说道:“消息从哪儿来的?”
高鼻梁大汉道:“大老金这帮人传出来的。”
大姑娘道:“回头派个人把老大金几个叫来,让我问问他!”
高鼻梁大汉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见他几个?”
大姑娘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高鼻梁大汉站了起来道:“我这就叫人去一趟,还好咱们没往‘辽阳’去,要不然就要扑个空了,你歇着吧,饿不饿?”
大姑娘道:“饿倒是不饿,只是有点乏。”
高鼻梁大汉一咧嘴,笑道:“毕竟是女人家,这一点就不及我们……”
男人二字没出口,倏地住口不言,没别的,他瞧见大姑娘竖了柳眉,瞪了杏眼,大姑娘就怕人说她是个娇弱的女儿家,尤其讨厌听谁说女人家不如男人。
高鼻梁大汉脚下抹油,急快地走了。
大姑娘威态一敛,倒身躺在炕上。
可是刚躺下,她又像被针扎着一般,连忙坐了起来,“呸!”地一声道:“酸臭的汗味儿,恶心死人了!”
伸两手把褥子拉向了一边儿,她宁愿躺在那既凉又硬的炕上,她不愿碰一碰她认为脏的被褥。
大姑娘躺在炕上嘴干人乏,正在昏昏欲睡的时候,院子里雄健步履响动,高鼻梁的话声吵人:“幺爷,大老金几个到了。”
大姑娘睡意全消,恨恨地坐了起来,道:“进来。”
院子里一声答应,屋里一下进来了四个,高鼻梁大汉走在前头,后面是大老金,獐头鼠目的老七跟黑三儿。
大老金三个进屋就像见着了姑奶奶,老佛爷,抢前一步,低着头来个单膝落地。恭敬而卑下地道:“大老金几个给姑娘请安。”
大姑娘坐在炕上一摆玉手道:“起来说话。”
大老金三个应声而起,垂手站着,没一个敢抬头。
大姑娘看了他一眼,道:“大老金,好久没见你几个了,好么?”
大老金忙道:“托大爷、二爷跟姑娘的福,也谢谢您。”
大姑娘道:“我虽然很少出过门儿,可是我常听大哥说你几个干得不错,功劳都不少,我这个人向来讲究信赏必罚,我不会薄待你几个的,待会儿跟二爷领赏去,以后好好干,准有机会往上去。”
大老金三个感激涕零,恨不得磕头,连声说道:“谢姑娘恩典,谢姑娘恩典,能跟着大爷、二爷跟您,这是我几个前辈子修来的,您放心,只要上面一句话,我几个摘了脑袋都愿意。”
大姑娘螓首微颔,道:“好,你知道二爷跟我这趟带弟兄们入关,是干什么的么?”
大老金忙道:“刚才听二爷说过了。”
大姑娘扫高鼻梁大汉一眼。
高鼻梁大汉忙道:“是的,幺爷,刚才他们来的时候我说过了。”
大姑娘转望大老金,道:“玉翎雕作案的情形怎么样?”
大老金扭头向后,道:“老三,你报给姑娘听听。”
黑三儿应了一声,连忙一五一十地说个清楚。
听毕,大姑娘哈哈笑了一声:“算得上心狠手辣,碰见玉翎雕的是谁?”
大老金忙道:“回姑娘,是老三!”
大姑娘望了黑三儿,黑三儿没等问,便又从头至尾,详详细细地禀报个清楚,一点也没敢隐瞒。听完了这番禀报,大姑娘娇靥上微微变了色,道:“怎么,他还整了你?”
黑三儿像见着了亲娘,红着脸委曲地点头说道:“是的,姑娘,请您为黑三儿做主!”
大姑娘道:“他知道你是谁的人么?”
黑三儿迟疑了一下,道:“这个……姑娘,他大概不知道!”
大姑娘道:“那还好,不管怎么说,他整了我的人,两件并一,说什么我也得要回来,你放心,自有我给你做主。”
黑三儿忙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大姑娘突然作此一问:“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说他长得什么摸样?”
黑三儿忙把玉翎雕描述了一遍,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遗漏,可是他把玉翎雕描述得比他看见的还难看。
大姑娘柳眉微微皱起,哼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个恶心人,我还当他有三头六臂,相貌惊人呢,这种人能有多大能耐,我就不信。”
听,这意思好像只有俊的人才配有好本事似的,看来世上的姑娘都一样,喜欢俊的!
黑三儿嘴唇动了一下,但没听他说话。
大姑娘瞧见了,当即问道:“想说什么就说,大伙儿不是外人。”
黑三儿一惊忙道:“回姑娘,黑三儿不敢说……”
大姑娘眉梢儿一扬,道:“我叫你说的!”
黑三儿应了一声,这才嗫嚅的说道:“禀姑娘,那小子的身手可不含糊……”
大姑娘娇靥一翻,道:“是么?”
黑三儿道:“是的,姑娘,我根本摸不着他!”
大姑娘道:“那是你。”
黑三儿还想再说,高鼻梁大汉突然说道:“够了,黑三儿,你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你几个跟当地的几个旗营很熟,他有什么动静么?”
大老金忙道:“回二爷,他们把玉翎雕出现‘锦州’的事儿上报了。”
“上报?”大姑娘道:“他们打算干什么?拿玉翎雕?”
大老金道:“恐怕是……”
大姑娘道:“那你几个去告诉他们一声,玉翎雕这个人咱们要了,六扇门也好,江湖也好,各帮各会也好,我不许任何人插手、任何人碰,要不然就是跟我过不去!”
大老金忙道:“是,姑娘,当地的旗营好办,给他们点好处就能让他们装聋作哑,怕只怕他们上面来的人……”
大姑娘道:“上面来人怎么样?大不了是‘北京’来的,谁要不听我的,我照样把他们砸回去,你照我的话告诉他们去。”
大老金应了一声,没敢再多说。
高鼻梁大汉插嘴说道:“幺爷,你预备怎么找那小子,吩咐他们一声吧。”
大姑娘道:“你几个在‘锦州’城里替我说几句话……”
高鼻梁大汉微愕说道:“幺爷,说句话?”
大姑娘道:“就说关外有班朋友到了,他们打算会会玉翎雕,玉翎雕要是个汉子,还打算在江湖上混,就让他露个面跟这班朋友见见,要不然趁早把他那三个字勾掉……”
高鼻梁大汉忙道:“幺爷,这样妥当么?”
大姑娘道:“怎么不妥当?”
高鼻梁大汉道:“你别忘了,这儿是‘辽东’郭家的地盘儿,你这一招摇……”
大姑娘冷然截口说道:“什么叫做招摇?你怕‘辽东’郭家我不怕,要是怕‘辽东’郭家,当初就别派弟兄到‘万安道’上去,如今咱们也不必到‘锦州’来。”
高鼻梁大汉道:“幺爷,郭家碰不得……”
大姑娘柳眉一扬,道:“谁说的?我就非硬碰不可!”
高鼻梁大汉急了,道:“幺爷,你可不能……”
大姑娘向着大老金三个一摆手,道:“你几个去吧!照我的话去说,不许打一点折扣。”
大老金三个应声施礼要走,高鼻梁大汉一抬手道:“慢点儿,幺爷……”
大姑娘冷然说道:“别忘了你是个比女人家强的汉子,谁怕谁可以回去,我绝不拦他。”
高鼻梁大汉浓眉一皱,大眼微瞪,一挥手道:“去,照姑娘的话说,别打一点折扣。”
显然他是被激得冒了火儿。
大老金三个应声单膝点地,施一礼起身退着走了出去。
高鼻梁大汉大眼炯炯,望着大姑娘道:“小妹,你太过点儿……”
大姑娘道:“我就是这脾气,谁要看不惯就别看。”
高鼻梁大汉道:“小妹,你要为咱们自己着想,这天下近百年来一直是南海郭家的天下,这你不能不承认!”
“我承认。”大姑娘道:“可是从现在起它就得变变。人家玉翎雕孤剑单骑一个人敢在‘万安道’上做案,难道咱们连他都不如么?关外是咱们称王,关里是郭家称霸,各据一方,都是霸主,我为什么要怕他?这不是自削声威么?你这是为咱们自己着想?”
高鼻梁大汉道:“小妹,你要明白,这儿是关里。”
大姑娘道:“难道我连关里关外都分不清楚。”
高鼻梁大汉道:“你能分得清楚最好,我希望你再明白一点,郭家并不只一个郭燕翎,兄弟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高,再加上他南海的人,郭家的势力连朝廷都怕个三分……”
大姑娘道:“朝廷是朝廷,我是我。”
高鼻梁大汉道:“真要说起来,咱们能跟朝廷的天下兵马比么?又拿什么跟人家郭家碰?人家实力多大,咱们……”
大姑娘道:“可惜咱们已经碰了!”
高鼻梁大汉道:“那原就不是我的主意,碰过了一次,人家没吭气,咱们就该知足,不该碰第二回……”
大姑娘霍地跃下了地,倒竖柳眉,圆睁杏眼,大声说道:“我就要再碰,谁怕事谁回关外去……”
高鼻梁大汉沉声说道:“小妹,你要明白,没人怕事……”
大姑娘截口说道:“那就别再多说。”
高鼻梁大汉道:“为什么不让说,你要知道,你这不是英雄不是勇……”
大姑娘白了脸,道:“那是什么?”
高鼻梁大汉方待再说,只听院子里有人喝道:“谁乱闯,站住!”
大姑娘脸色一变,闪身就要往外去。
高鼻梁大汉伸手一拦,道:“没那么快,不会是他,你待在屋里,让我瞧瞧去。”转身行了出去。
他出了门,抬眼一看,只见两个弟兄拦着两个人,被拦住的两个人是两个老者,一个魁伟高大,威猛慑人,一个身材瘦削,冷意外露,一看就知这是两个练家子,而且不俗,当即轻喝道:“什么事?”
只见一个弟兄指着两个老者道:“二爷,这两个老家伙硬往里闯……”
瘦削老者双眉一耸,似乎要动,却被魁伟老者伸手拦住,魁伟老者抬眼放射过来,威棱逼人:“我请教一声,阁下是……”
高鼻梁大汉道:“我正要请教。”
魁伟老者道:“我们老哥儿俩听说这儿住着一班关外来的朋友,特来见见,哪位是当家的?”
高鼻梁大汉道:“有什么事儿二位找我就是。”
魁伟老者道:“这么说阁下当家。”
高鼻梁大汉微一点头,道:“不错。”
魁伟老者道:“我失敬,咱们哪儿谈?”
高鼻梁大汉道:“哪儿都行,不过请原谅,我没有招待。”
魁伟老者道:“当家的别客气,可否让我老哥儿走近些?”
高鼻梁大汉一抬手,那两个汉子立即退向一旁,可是这时候各房门口都出来了人,整个二十条大汉监视着这两个老者。
魁伟老者跟瘦削老者两个视若无睹,迈步走近了些,隔一丈停步,魁伟老者目光一凝,还没有开口。那里,高鼻梁大汉已然先开口道:“二位怎么称呼?”
魁伟老者道:“有劳当家的动问,我兄弟姓马,我居长,他行二,朋友们都叫我兄弟叫马大,马二……”
高鼻梁大汉截口说道:“二位见关外的朋友有什么见教?”
魁伟老者道:“不敢,我兄弟刚在街上听说了件事儿,不知道确实不确实,所以特地来请教一下!”
高鼻梁大汉道:“二位听说了什么事?”
魁伟老者道:“听说当家的要会会玉翎雕,不知道……”
高鼻梁大汉脸色微变,适时人影一闪,屋里抢出了大姑娘,她冷然一瞥,立即接口问道:“二位是玉翎雕的什么人?”
魁伟老者讶然说道:“姑娘是……”
高鼻梁大汉道:“我的小妹。”
魁伟老者深深一眼,“哦!”地一声道:“原来是当家的令妹,失敬!”
大姑娘道:“好说。”
瘦削老者突然说了一句:“好一个‘玉娇虎’!”
大姑娘娇靥一变,凝目说道:“阁下知道我?”
瘦削老者笑道:“‘玉娇虎’纵横关外,威震东北,人美而娇,艺高而强,羞煞女儿,愧煞须眉,江湖上谁不知道?”
大姑娘淡然说道:“夸奖了,马贼窝里长大的野姑娘。”
瘦削老者道:“姑娘忒谦,应该说是巾帼英雄,女中丈夫。”
大姑娘秋波流转,望向魁伟老者道:“阁下还没有答我问话。”
魁伟老者“哦!”地一声道:“姑娘刚才问的是……”
大姑娘道:“二位是玉翎雕的什么人?”
魁伟老者道:“同为关里江湖道,别的毫无关系。”
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