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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定神,举步要追。
海老人浓眉一皱,轻咳说道:“他两个有正事,请别耽误他们!”
郭六爷倏然回头,只一眼,神情猛震,失声叫道:“海爷……”
海老人道:“请进来坐坐。”转身又行了进来。
身后,郭六爷跟着进了门,叫道:“海爷,您……”
海老人随便找了一付座头,一抬手道:“请坐,咱们坐下谈。”
两人同时坐了下去。坐定,郭六爷刚要开口。
海老人一抬手道:“过去的咱们不谈,行么?”
郭六爷道:“海爷,多年不见问问好总行?”
海老人道:“没人说不行,六爷,您好。”
郭六爷道:“海爷,我好,您呢?”
海老人笑笑说道:“只怕比你郭六爷还好。”
郭六爷道:“海爷,您是位英雄。当年是,如今是,永远是。”
海老人摇头说道:“别绕着圈子说话,你错了,我心里没有一点芥蒂,说有,那也只是气你不该刺杀……”
郭六爷道:“海爷,那不是我。”
海老人道:“那跟是你有什么两样。”
郭六爷道:“海爷,各人有各人的立场,你气我不该刺杀胤祯,我则气您不该最后施那一绝招,使得我名成实败……”
海老人道:“想想彼此的立场,这些原是无可厚非的,是不?”
郭六爷点头道:“是的,海爷,这是我的看法。”
海老人道:“那么咱俩谁也不欠谁的,我又何芥蒂之有?”
郭六爷道:“这么说,是我错了?”
海老人忽转话锋,问道:“云珠、梅心、德佳三位好?”
郭六爷道:“谢谢您,她三个都好,您……成家了么?”
“家?”海老人淡然一笑道:“新疆那一大片牧场,不就是我的家么,海腾八个不就是我的家人么?”
郭六爷道:“海爷,您明白我的意思。”
海老人微一摇头道:“拥有那大一片牧场,拥有世上最好的家人,于愿已足,夫复何求!”
郭六爷道:“海爷,在私交上,我欠您的。”
海老人似乎没听见,道:“告诉我,云珠替你生了几个子女?”
郭六爷摇头说道:“云珠无所生。”
海老人道:“梅心呢?”
郭六爷道:“梅心生了个女儿。”
海老人道:“德佳呢?”
郭六爷道:“海爷,您永远只为别人想么?”
海老人仍像没听见一般,道:“玉霜姑娘,有消息么?”
郭六爷一怔,道:“海爷,您知道……”
海老人道:“我听说了。”
郭六爷摇头说道:“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消息。”
海老人又问:“令兄‘辽东’几处设置被挑事,有了眉目么?”
郭六爷又复一怔,道:“这您也知道了?”
海老人道:“一路上没有人不在谈这件事,‘南海’郭家威震天下,绝学称最,居然有人敢挑郭家的设置,其胆之大,可想而知!”
郭六爷道:“海爷,您这是损还是……”
“六爷,”海老人道:“海青会损人么,他永远是个直肠子的人。”
郭六爷道:“那么是我失言……”
海老人道:“六爷,请答我问话,事情有没有眉目?”
郭六爷摇头说道:“除了知道他们是一些身手颇高的黑衣蒙面骑士之外……”
海老人截口说道:“六爷,我知道这些蒙面黑衣骑士是什么人。”
郭六爷一怔忙道:“怎么,海爷,您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海老人点头说道:“是的,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郭六爷刚要问,海老人已然又道:“别问,我自会告诉你,六爷可知道有座‘努鲁儿虎山’?”
郭六爷点头说道:“我知道,过了‘大凌河’就是‘努鲁儿虎山’,怎么?”
海老人道:“努鲁儿虎山’上有个实力颇为庞大的组织,叫‘黑骑会’……”
郭六爷目光一凝,道:“海爷,挑我大哥几处设置的,莫非就是‘黑骑会’?”
海老人点头说道:“六爷说着了,就是他们。”
郭六爷道:“海爷怎么知道……”
海老人道:“六爷不信么?”
“不!”郭六爷道:“那怎么会,我只是随口问问……”
海老人道:“六爷可知道‘东北’马家?”
郭六爷道:“知道,海爷提马家……莫非……”
海老人道:“‘东北’马家被*无奈加入了‘黑骑会’,他们彼此之间勾心斗角,自相残杀,马荣祥被害落在官家人手里,马荣贞趁夜逃下了‘努鲁儿虎山’,我在‘医巫闾山’下一座破庙里碰见了马荣贞,我帮她救出了她那位二哥,然后送她兄妹俩返回‘东北’,她告诉了我‘黑骑会’的作为。”
郭六爷道:“海爷,‘黑骑会’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组织?”
海老人道:“暗中领导‘黑骑会’的,是‘长眉子’的徒弟。”
郭六爷道:“‘长眉子’?‘峨嵋’金顶九子之首?”
海老人微一点头道:“没错,就是他。”
郭六爷道:“郭家跟他‘长眉子’有何怨何仇!”
海老人摇头说话:“六爷,怨仇不在‘长眉子’。”
郭六爷道:“那么在他的徒弟?”
海老人道:“可以这么说!”
郭六爷道:”长眉子’的这个徒弟又是何许人?”
海老人摇头说道:“六爷原谅,这我不能说,得靠六爷自己去查。”
郭六爷诧异地看了海老人一眼道:“海爷既然有不便之处,我也就不便再问。”
海老人道:“谢谢六爷,六爷虽然知道事是‘黑骑会’干的,可是恐怕六爷很难向‘黑骑会’下手。”
郭六爷道:“海爷以为我怕‘长眉子’?”
海老人摇头说道;“那倒不是,郭家绝学冠宇内,怕过谁来,我的意思是说……是说,这么说吧,这件事最好由六爷去办,千万别让令兄郭大爷过问,更别让他插手……”
郭六爷讶然说道:“别让我大哥过问,更别让他插手,海爷,这为什么?”
海老人道:“六爷别问那么多,只请记住我的话就是。”
郭六爷诧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这,海爷也有不便说出来之处么?”
海老人微一点头道:“事实如此,六爷。”
郭六爷道:“那我就不再问了。”
海老人道:“六爷,我也知道玉霜姑娘的下落。”
郭六爷一怔忙道:“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儿?请告诉我……”
海老人说道:“六爷不必问玉霜姑娘在哪儿,救她脱离危险,这是我的事,短期之内我一定把她交给六爷……”
“不!”郭六爷忙道:“我的女儿怎好麻烦海爷。”
海老人淡然一笑道:“六爷,我是有条件的。”
“有条件?”郭六爷讶然说道:“海爷有什么条件?”
海老人道:“六爷可知道‘玉翎雕’此人?”
郭六爷点头说道:“知道,此人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海爷提他……”
海老人道:“我要告诉六爷,他不是官家的人,跟官家毫无关系。”
郭六爷道:“海爷怎么知道……”
海老人道:“只因为他是我的螟蛉义子,衣钵传人。”
郭六爷一怔,旋即轻呼说道:“怎么,‘玉翎雕’是您的螟蛉义子,衣钵传人?”
海老人道:“是的,六爷。”
郭六爷呆了半晌始道:“那么难怪他的身手那么高,难怪他要跟郭家作对……”
海老人道:“六爷误会了,他是偷偷从新疆赶到中原来的,我原告诫过他,别管我的事,他居然敢不听……”
郭六爷道:“这么说他是替您打抱不平来的!”
海老人道:“可以这么说,其实他错了,他不知道感情一事丝毫无法勉强,当年事也根本不能怪郭家……”
郭六爷道:“而事实上我也认为我欠您的。”
海老人道:“这话不该从你郭六爷这种人嘴里说出来。”
郭六爷忽转话锋,道:“那么,海爷,您的条件是……”
海老人道:“我帮你找回玉霜姑娘,你阻止她跟‘玉翎雕’交往。”
郭六爷呆了一呆,道:“海爷,您也知道……”
海老人道:“六爷,我出来没多久,但我知道的事不少。”
郭六爷道:“海爷,这为什么?”
海老人微一摇头道:“不为什么!”
郭六爷道:“海爷,总该有个理由。”
海老人道:“难道你不反对……”
郭六爷道:“我只认为那是小儿女辈自己的事。”
海老人目光一凝,道:“真的?”
郭六爷道:“海爷该知道我,何必作此问?”
海老人微一摇头道:“我的看法跟你不一样……”
郭六爷道:“为什么,海爷,玉霜配不上您的螟蛉义子,衣钵传人?”
海老人摇头说道:“六爷,套你一句话,你知道我,不该作此问。”
郭六爷道:“那是为什么?”
海老人道:“我刚说过,不为什么。”
郭六爷道:“除非海爷心中还有芥……”
海老人道:“没有,六爷,打当年至今,我心中一直很坦然。”
郭六爷道:“绝不可能没有理由。”
海老人道:“事实上的确没什么理由。”
郭六爷道:“海爷,您刚说过,感情一事丝毫不能勉强,那么为什么您如今又要做出勉强感情的事?”
海老人道:“谁说我勉强感情,我的义子最听我的话,假如我说—句不让他跟玉霜姑娘交往,他一定会听。”
郭六爷道:“海爷有这把握么?”
海老人环目一瞪,道:“他是我的螟蛉义子,衣钵传人。”
郭六爷道:“既然他听海爷的,海爷又何必让我做恶人,伤我女儿的心?”
海老人道:“我对我的义子说话,你对你的女儿说话……”
郭六爷摇头说道:“海爷原谅,天下罪大恶极之事莫过于此,这件事我碍难从命。”
海老人脸色一变,旋即敛态淡然说道:“六爷,你要明白,你假如不接受我这个条件,我就不帮你救你的女儿……”
郭六爷道:“原不敢让您费心劳神,我自己来。”
海老人淡然一笑道:“六爷的硬脾气不减当年,说句话不知道六爷信不信,我要不伸手,只怕六爷永远找不到玉霜姑娘的下落!”
郭六爷双眉一扬道:“海爷的意思是说,玉霜落在官家……”
海老人道:“要是的话我就不会说了,再说四阿哥也不是那种糊涂人,他掳你一个女儿有何用,要你郭家一个儿女辈干什么?”
郭六爷道:“这么说玉霜不是落在官家……”
海老人道:“原就不是。”
郭六爷微一摇头道:“不管怎么说,海爷这条件我不能接受。”
海老人环目一睁道;“你不要你的女儿了?”
郭六爷道:“救不救她,任凭海爷。”
海老人道:“你别以为看准了我一定会救……”
郭六爷道:“海爷,我没敢这么想,也根本未有此奢望。”
海老人还待再说,郭六爷脸色一整,道:“海爷,您忍心看小儿孙辈悲惨……”
海老人道:“我的义子听我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悲惨可言。”
郭六爷双眉一耸,道:“那么您请尽管阻拦您的义子去,既然您的义子听您的话,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海老人拂袖而起,道:“当年称兄道弟,交情不凡,没想到如今话难投机。”大步出门而去。
郭六爷坐着没动,也没说话,但是忽地他笑了,缓缓地站起来,迈着洒脱步履也出酒肆。
X XX XX X
“大庄”离“中庄”不远,就在“辽河”的分叉口上,跟“中庄”一河之隔,两地距离也只不过十几里路。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大庄”既然坐落在“辽河”边上,居民十之八九自然是以捕鱼为生。
庄的一边紧靠“辽河”,捕鱼的时候渔舟艘艘,帆影点点,十足一付朴实的渔村景象。
日头偏斜了,渔舟一艘艘地回来了,背网的背网,提篓的提篓,渔民们一个个跳上了岸。
两个黑衣汉子拦住了一个渔民,自己伸手在鱼篓里抓起一大条活鱼,随手丢下一小块碎银转身走了,也不管给的够不够,那渔民却没敢吭一声,提着篓走了。
两个黑衣汉子提着一大条活鱼直往庄西走,一路谈笑着,却没留意身后跟了个人,海老人。
庄西有座大宅院,朱门两扇,围墙丈高,很大,很深,门前两株大柳树,浓荫蔽天,这时候正有五六个黑衣壮汉围在大树下谈笑,一见那两个黑衣汉子来到,其中一人立即扬声笑道:“好家伙,又揩了油了,今晚上不愁没菜下酒了……”
那提着鱼的黑衣汉子道:“你呀,连片鱼鳞都别想,这是给夫人炖汤的。”
一听说夫人,那黑衣汉子立即闭上了嘴,但他忽地凝了目,他看见了那两个身后跟来的海老人。旋即,他迎过去向那提鱼的黑衣汉子低低说了几句。
那提鱼黑衣汉子连忙回身望向海老人,接着微一摇头,也低低说了一句,他嘴刚闭上,那黑衣汉子已迈步迎向海老人,冷喝说道:“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海老人像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