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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后舱帘儿掀动,马荣贞乌云蓬散着,红着娇颜走了出来,她低着头好半天才轻轻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玉翎雕好不别扭,道:“我从这儿经过,无意中碰上……”
马荣贞娇靥上刹时一片寒煞,道:“罗士信呢?”
玉翎雕道:“刚才还在这儿……”
马荣贞道:“你没有制住他?”
玉翎雕道:“没有……”
马荣贞娇躯闪动,人到舱门口,舱外只有那几个黑衣壮汉,哪里有罗士信的踪影,她当即喝问道:“罗士信呢?”
一名黑衣壮汉怯怯地说道:“下船去了,想必往城里找会主去了。”
玉翎雕在她身后说道:“姑娘,他跑不了的。”
马荣贞霍然转过娇躯,但她没说话,好半天,脸上寒煞渐渐敛去,头也微微低了下去,道:“我该谢谢你……”
玉翎雕道:“没什么,姑娘,罗士信既往城里找郭玉珠去了,想必一会儿就回来,姑娘何妨坐下等等他?”
马荣贞美目中煞威一闪,道:“我非杀他不可!”
走过去坐了下来,却又低下了头。
玉翎雕怕这种静默,当即没话找话地道:“我听说姑娘已经脱离了‘黑骑会’……”
马荣贞道:“是的,我……”猛然抬起了头,道;“你怎么知道我脱离了‘黑骑会’?”
玉翎雕道:“姑娘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请告诉我姑娘怎么又回来了,是被他们截回来的么?”
马荣贞摇头说道:“不,不是,我所以脱离‘黑骑会’,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要害我,另一方面也因为他们害了我二哥,把我二哥坑进大内侍卫手里……”
玉翎雕道:“怎么!他们要害姑娘……”
马荣贞把任梅君如何私通师门长辈,如何勾搭罗士信,如何害他跟二哥马荣祥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玉翎雕扬了眉,道:“原来他们都是这种人,我……”话锋忽转,接问道:“令兄如今在……”
马荣贞道:“我二哥如今不要紧了,我逃出了‘黑骑会’后,碰到了一位奇人,他帮我救出了我二哥,还把我二哥送回了‘东北’……”
玉翎雕道:“姑娘碰上了哪位奇人?”
马荣贞道:“一位新疆来的海老人,他原是……”
玉翎雕神情一震,惊声说道:“海老人!”
马荣贞道:“是的,怎么,你也知道……”
玉翎雕迟疑了一下道:“不瞒姑娘说,我就是他老人家的螟蛉义子,衣钵传人。”
马荣贞一怔,惊喜说道:“怎么,你就是海老人的螟蛉义子,衣钵传人,那怪不得你有这么高的身手……”
玉翎雕道:“姑娘既然被他老人家送回了‘东北’,为什么又……”
马荣贞轻叹一声说道:“早知道你是他老人家的螟蛉义子,衣钵传人,我就不会折回来了!”
玉翎雕微愕说道:“怎么,姑娘这话……”
马荣贞道:“我所以让我二哥先回去,自己冒险折回来,就是为了找你,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罗士信这狗,更没想到会碰上你,要不是你,只怕我已经……”
娇靥跟美目同时一红,住口不言。
玉翎雕想起刚才的情景,心头又是一阵跳动,他忙定了定神道:“姑娘找我是……”
马荣贞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关于郭姑娘的下落……”
玉翎雕心头又是一跳,忙道:“怎么,姑娘知道玉霜的下落……”
马荣贞点了点头道:“是的,我知道。”
玉翎雕忙道:“姑娘,玉霜她……她在哪儿……”
马荣贞道:“郭姑娘在哪儿我不知道,不过只管找郭玉珠要人就对了。”
玉翎雕双眉一扬,道:“怎么,是郭玉珠掳去了玉霜?”
马荣贞点了点头道:“我常听任梅君拿郭姑娘取笑他……”
玉翎雕根本没听她那么多,目射怕人奇光地咬牙说道:“好个郭玉珠,玉霜假如有什么差池……”
机伶一颤,随后抓住座椅扶手:“我要不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那坚硬的座椅吱吱轻响,木屑纷纷堕下。
好半天,他才恢复了平静,缓缓说道:“记得当日我冒犯过姑娘,姑娘为什么还帮我……”
马荣贞道:“当日当着郭燕翎你把掳郭姑娘事揽在自己身上,并且引开了郭燕翎跟他手下那些好手,我只觉得欠你的情……”
玉翎雕道:“我冒犯姑娘在先,那也扯平了。”
马荣贞道:“你动手*我,那是人之常情,换换是我也一样,那只能怪我不该用那方法骗你,那是自取其辱……”
玉翎雕道:“姑娘让我很不安,对姑娘,我很感激……”
马荣贞轻轻说道:“别说什么感激,该感激的是我,你救了我,要不是你及时救了我,我这身清白,我这辈子……”头往下一低,住口不言。
她现在不是“虎”,而温柔得像“羊”。
玉翎雕显得很不安,沉默着没说话。
可巧马荣贞说完话后,低着头也没再扬起来,一时间这船舱里陷入一阵能令人窒息的静默中。
突然,玉翎雕扬起了眉,眼望着舱门说道:“有人来了,怕是他们回来了……”
马荣贞猛扬螓首,拧身就要往外闯,玉翎雕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粉臂,道:“别,姑娘,等他们自己进来。”
马荣贞没再动,玉翎雕收手指了指几旁的椅子道:“姑娘镇定一点,请坐下,一切自有我应付。”
马荣贞温顺地坐了下去,这时候在她身上根本找不到一丝丝那愤发的虎威。
船,微微地晃动了一下,船上来了人,玉翎雕手往后一背,卓然站在舱中间,静等着来人进舱。看见人了,船上一下上来了十几个,为首四个人,罗士信走在最前头,郭玉珠一身黑衣跟他那娇妻走个并肩,任梅君身旁还有个人,年纪略比任梅君太了点,三十上下,有一付颀长的身材,穿一身袍子外罩马褂,人称得上俊美绝俏,举止气度也超人,只是目光带着些*人的阴鸷。
这四个身后跟着的,是“黑骑会”的主要人物。
罗士信第一个进了舱,马荣贞忍不住站了起来,玉翎雕抬手拦住了她,罗士信没敢看马荣贞一眼,向玉翎雕陪上了一脸不安的笑:“阁下没走?”
玉翎雕倏然说道:“等你。”
罗士信笑笑说道:“那最好不过,会主……”转过身就要跟郭玉珠说话。
那位俊美中年人已然跨前一步招呼道:“阁下是……”
玉翎雕道:“玉翎雕。”
俊美中年人含笑说道:“这我听罗二会主说了,我是问阁下的真名实姓。”
玉翎雕未答反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我叫任少君,忝长‘辽东镖局’。”
玉翎雕“哦”地一声道:“原来眼前就是‘小孟尝’,失敬了。”话虽这么说,他可没有拱手。
“小孟尝”任少君也没动,只含笑道:“岂敢。”
玉翎雕道:“对外,我向来只用三个字‘玉翎雕’。”
任少君道:“阁下既然身怀玉佩,就该是自己人。”
玉翎雕道:“玉翎雕三字还不够么?”
任少君含笑抬头道:“倒不是不够,我只是觉得奇怪。”
玉翎雕道:“阁下奇怪什么?”
任少君深深看了玉翎雕一眼,道:“据我所知,老爷子把玉佩给了一个叫李克威的人,而阁下也有这么一方玉佩自称玉翎雕……”
玉翎雕眉锋微微皱了一皱,道:“李克威就是玉翎雕,玉翎雕就是李克威,这够了么?”
任少君倏然一笑道:“够了,阁下。”
郭玉珠突然说道:“原来李克威就是玉翎雕,玉翎雕就是李克威,这倒很出我意料之外,我要早知道就好了。”
玉翎雕目光移转,冷然问道:“早知道怎么样?”
郭玉珠淡然说道:“不怎么样,至少我多明白一点。”
玉翎雕冷冷一笑道:“郭玉珠……”
郭玉珠道:“阁下,我是‘黑骑会’的会主。”
玉翎雕道:“你在别人面前称会主去,至于我……”翻腕取定那方玉佩道:“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郭玉珠扬起了眉,旋即他又敛态欠丁欠身。道:“当然是我听阁下的。”
玉翎雕道:“你怎么称呼我?”
郭玉珠迟疑了一下,道:“李爷。”
玉翎雕满意地收起玉佩道:“你是‘黑骑会’的会主?”
郭玉珠道:“不敢。”
玉翎雕道:“罗士信是‘黑骑会’的二会主。”
郭玉珠道:“不错。”
玉翎雕微一点头道:“那就好,眼前有两桩事,咱们一一了结……”一指马荣贞道:“这,你怎么说。”
郭玉珠欠欠身道;“您明示,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玉翎雕双眉一扬,道:“郭玉珠,你跟我装糊涂。”
“不,您误会了。”郭玉珠含笑说道:“罗二会主告诉我有人找事儿……”
玉翎雕目光一转,落在了罗士信脸上,道:“罗士信,你是这么说的么?”
罗士信看了郭玉珠一眼,道:“是的。”
玉翎雕道:“那么我现在要你把实情告诉你这位会主。”
罗士信脸色变了变,迟疑着没说话。
突然一声娇笑,任梅君偏着螓首,一脸地娇媚笑开了口道:“您就是李克威李爷?”
玉翎雕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是的。”
任梅君道:“咱们见过。”
玉翎雕道:“任姑娘好记性,也不错。”
任梅君娇笑说道:“既然不是头一遭儿见面,就好说话些,您不用*我们这位二会主说实情了,我熟知我们这位二会主,让我来替他说吧,一定是他对这我位马师妹不规矩了,可是?”
马荣贞娇靥通红,扬了扬眉,垂下螓首。
玉翎雕淡然说道:“恐怕还要严重些。”
任梅君“哦”地一声道:“还要严重些?噢,噢,我明白了,二会主,你也真是,这种事怎么好用强呀,你也真够糊涂的……”
玉翎雕道:“他真糊涂,马姑娘是他的金兰小妹……”
任梅君刚要再说,郭玉珠突然说道:“经李爷跟拙荆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罗二会主只是‘黑骑会’的二会主,但李爷却是‘黑骑会’的上司,这件事我不敢专擅,您看着办好了。”
如今的郭玉珠不愧高明,他明知这罗士信跟自己的娇妻关系不寻常,表面上自不便拿罗士信怎么办。
玉翎雕一听这话扬了眉,道:“这话是你说的?”
郭玉珠道:“是的,李爷。”
玉翎雕微一点头道:“那好,马姑娘。”
马荣贞霍地站了起来,目注罗士信咬牙说道:“您这忘恩负义,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杀了你。”翻腕执出一柄明晃晃的尖刀,挺腕就刺了过去。
罗士信自不敢还手,一惊闪身要退。
任少君突然出手抓住了马荣贞的手臂,道:“马师妹……”
玉翎雕冷然说道:“任少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任少君道:“李爷可否容我说句话?”
玉翎雕道:“你说。”
“谢李爷。”任少君道:“您明智,咱们不宜起内哄……”
玉翎雕道:“难道就罢了不成?”
任少君道:“我不敢这么说,好在您及时伸手……”
玉翎雕冷笑说道:“你这是偏袒所属,不说马姑娘一生清白险些断送,老爷子要我们这些人为的是什么你该明白,像罗士信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丢脸却有余,我头一个容他不得……”
任少君道:“李爷……”
玉翎雕道:“老爷子可对你说过我?”
任少君道:“老爷子早有指示。”
玉翎雕道:“老爷子是让你听我的,还是让我听你的?”
任少君道:“老爷子指示,所有的人悉听您指挥调度。您所至,一如老爷子亲临。”
玉翎雕微一点头道:“那就好,松开你的手。”
任少君没松手,道:“李爷……”
玉翎雕双眉一扬道:“你是不听我的?”
任少君一欠身道:“卑职不敢。”
他松了手,马荣贞发了虎威,猛可里扑向罗士信。
怪的是任梅君站在哪儿既没动,也没说话。
郭玉珠唇边浮现了一丝令人难以言喻的笑意。
罗士信他有天胆也不敢还手,只有躲的份儿,闪身左跨,就要往舱门去。
玉翎雕比他快,跨步到了舱门口。
罗士信那里一惊,身形刚一顿,身后马荣贞尖刀已然递到,“哧!”地一声由后心扎了进去。
罗士信脸一惊,身子一挺,霍然大旋身,双掌排空,当头向马荣贞劈了下去,刚才他不敢还手,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马荣贞被罗士信一个大旋身带得身子往旁一晃,罗士信双掌已然劈到,眼看她就要落个同归于尽。
任少君出了手,猛然一个飞肘落在罗士信左肋上,罗士信“哇!”地一口淤血,双掌顿时落空,转眼*视任少君,神色怕人,接着身子一晃倒了地!
玉翎雕迈步到了原处,任少君陡然一直冷喝:“抬出去。”
从外面进来两个黑衣壮汉,一阵风般抬走了罗士信,马荣贞站在窗户旁边眼睁得大大地,直发愣,也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