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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面进来两个黑衣壮汉,一阵风般抬走了罗士信,马荣贞站在窗户旁边眼睁得大大地,直发愣,也不知道是余悸犹存,还是不相信那么容易就手刃仇敌。
突然,她矮身向玉翎雕跪了下去。
玉翎雕何等机警,伸手架住了她,道:“马姑娘,你这是……”
马荣贞美目含笑道:“不够么,李爷。”
玉翎雕道:“要谢你该谢任局主。”
马荣贞道:“任师哥我自然要谢。”转身过去就要施礼。
任少君忙伸出双手,道:“马师妹,谊属同门,干什么还客气,难道说我这做师哥的不该伸手,以往我这做师哥的,没能照顾你,已经是够歉疚的了……”
眼望向玉翎雕,道:“李爷,人死了,气也出了,天大的事也该了了,您请坐,容我……”
玉翎雕微一抬头,道:“不,我还有一件未了之事……”
目光一扫郭玉珠道:“这是我跟郭会主私人间的事。”
任少君微微一愕,郭玉珠讶然说道:“李爷跟我私人间有什么事?”
玉翎雕道:“不但有,只怕还不比眼前这件事小……”顿了顿,接道:“我要向你要个人。”
任梅君那鲜红娇艳,极度诱人的香唇边浮现了笑意,郭玉珠则呆了一呆道:“李爷要向我要人?要谁?”
玉翎雕冷冷一笑道:“郭玉珠,你少跟我装糊涂……”
郭玉珠道:“我不敢,李爷您最好明示。”
玉翎雕道:“也好,我要玉霜姑娘。”
“玉霜。”郭玉珠叫道:“李爷要向我要玉霜?”
玉翎雕冷然点头道:“不错。”
郭玉珠就在这一刹那间恢复了平静,道:“李爷之所以找我要玉霜,想必是有什么把握。”
玉翎雕道:“当然有。”
郭玉珠道:“李爷是根据……”
任梅君娇笑一声道:“让我猜猜看,八成儿是马师妹说的,对不?”
郭玉珠一怔,转而望向马荣贞。
马荣贞傲然说道:“不错,是我告诉李爷的,在‘黑骑会’的时候,会主对我诸多照顾,我本不该说……”
郭玉珠苦笑抬头,道:“话多说无关紧要,要紧的是马姑娘你冤枉了我。”
马荣贞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我冤枉了会主?”
郭玉珠道:“可不是么,我……”
任梅君插口问道:“马师妹根据什么说郭姑娘在他这儿呀?”
马荣贞冷冷说道:“这话该由会主来问。”
任梅君道:“马师妹干什么这么大火气呀,他是我的丈夫,他问我问有什么两样呀。”
马荣贞道:“早在我离开‘黑骑会’的时候就脱离了‘长眉真人’门墙,你别再叫我马师妹了。”
任梅君讶然说道:“怎么,马师妹要脱离……为什么?”
马荣贞冷冷说道:“你我心里都明白,何必非要让我当面说出来不可。”
任梅君轻笑说道:“我明白了,八成是……只怕马师妹也冤枉了我。”
马荣贞道:“冤枉不冤枉,你我心里明白就行了,我定会记着你给我的好处的……”
任少君讶然说道:“这可是怎么回事?”
马荣贞没答理,道:“现在要说的是李爷跟郭会主的事……”
任梅君道:“那你也得说出个根据。”这句话已显露出几分不客气了。
马荣贞道:“我当然有根据,你不是常对会主提郭姑娘么!”
任梅君“哦”地一声娇笑说道:“原来四姑娘你就凭这呀,我听说四姑娘你还自承认过劫掳郭姑娘呢,我能说你四姑娘真掳去了郭姑娘。”
马荣贞顿时为之哑口无言。
玉翎雕突然冷冷说道:“废话可以少说,以往的事我也不加追究,郭玉珠只答我一句,还不还玉霜姑娘?”
郭玉珠苦笑说道:“李爷,我根本就没有劫掳玉霜……”
玉翎雕扬了眉道:“郭玉珠……”
任梅君娇笑说道:“李爷,您的耳朵怎么那么软呀,这种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睡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他要是掳了郭姑娘,别说您容不了他,连我也不依呀,他心里头老有郭姑娘倒是真的,要说,他掳了郭姑娘,那是冤枉……”
玉翎雕刚要说话,任少君那里插了嘴,道:“李爷,可容卑职弄个清楚?”
玉翎雕沉默了一下道:“玉霜姑娘在回家路上失踪了,郭家人以为是我劫掳了郭姑娘,而马姑娘告诉我玉霜姑娘现在这位‘黑骑会’会主手里,就这么回事。”
任少君转眼望向郭玉珠道:“玉珠,是你么?”
郭玉珠听玉翎雕说,是他掳了玉霜,不由叫屈道:“大哥,这是天大的冤枉。”
任少君收回目光道:“李爷,我自信玉珠不敢也不会瞒我,恕我斗胆问一句,有谁看见了玉珠劫持了郭姑娘么?”
玉翎雕道:“倘若有人看见,我不会等到如今才找他。”
任少君淡然一笑道:“李爷,您明智,我不敢说马姑娘无中生有,至少这是误会,马四姑娘只是凭几句话猜想……”
任梅君娇笑说道:“这猜想可能要人的命呀。”
马荣贞双眉一扬,冷冷说道:“我记得你曾说郭会主没吃着羊肉反惹了一身膻,这也是猜想么……”
“哎呀,我的马四姑娘,”任梅君娇呼道:“你听到哪儿去了,你可知道我指的是哪回事呀,这回事儿李爷可是明白,我是指那夜玉珠他……”
瞟了玉翎雕一眼,道:“李爷,这回事您知道,是么?”
玉翎雕冷冷说道:“要是你真指的是那夜之事,我是知道。”
任梅君望向马荣贞,笑问道:“马四姑娘,你听见了么?”
马荣贞冷笑道:“有天晚上你曾经提起‘万安道’,这又怎么说。”
任梅君一怔道:“‘万安道’,我什么时候提‘万安道’来着。”
马荣贞冷笑说道:“你或许真记不得了,可是我记得,就是在我二哥下山的那天晚上,我值夜,从你房外经过,无意中听见的!”
任梅君脸色微变,笑道:“四姑娘好长的耳朵,怎么你跑到人家房外偷听人家夫妻三更半夜里……”
玉翎雕突然说道:“郭玉珠,这怎么说?”
郭玉珠强笑说道:“我不记得拙荆什么时候……”
玉翎雕道:“郭玉珠……”
郭玉珠笑容微敛,道:“李爷,我请问‘万安道’有什么不能提的?”
玉翎雕双眉一扬道:“郭玉珠,你的胆子不小,这是我跟你私人间的事,我不愿拿这方玉佩压你,‘万安道’谁都能提,可巧玉霜姑娘是在‘万安道’上失踪的……”
郭玉珠道:“那么,不论谁提‘万安道’,就是他劫掳了玉霜么?”
玉翎雕道:“你自己明白,你不同于任何一个人。”
郭玉珠淡然一笑道:“李爷的意思是说我爱慕玉霜……”
玉翎雕道:“你污蔑了这两个字。”
郭玉珠双眉微扬道:“李爷,既然您说这是您跟我私人间的事,不愿拿那方玉佩压我,我就要斗胆说一句,我爱玉霜是我的事,而玉霜她也是郭家的人。”
玉翎雕两眼一瞪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不配管?”
郭玉珠一点头道:“不错,李爷。”
玉翎雕倏然而笑,是冷笑:“今天的郭玉珠果然不比往日的郭玉珠了,你怎么投向官家,你怎么对付郭家,这我可以不管,但你劫掳郭姑娘这件事我是非管不可……”
郭玉珠道:“李爷,郭玉霜是您什么人?”
玉翎雕道:“郭姑娘不是我的什么人,她跟我有数面之缘,承她看得起我,把我当成个知心朋友,就凭这一点,她的事我不能不管,再说郭家人以为是我玉翎雕掳去了她,这我也不能不洗刷个清楚。”
郭玉珠道:“无论是谁,要洗刷自己却不该找我……”
玉翎雕道:“而我却找定了你。”
郭玉珠淡然一笑道:“诚如李爷适才所说,今天的郭玉珠已不是当日……”
玉翎雕道:“今天的郭玉珠又如何?”
郭玉珠道:“至少他现在已不懂怕为何物。”
玉翎雕双眉陡扬,却倏然而笑道:“洗尽一身脂粉气,难得,我为你庆贺……”
“谢谢。”郭玉珠道:“这全是磨练使然,这全是拙荆的功劳。”
玉翎雕道:“你是想跟我见个高下?”
郭玉珠道:“只要李爷有这个意思,我不敢不奉陪。”
玉翎雕一点头,刚要说话。
任少君突然喝道:“玉珠,大胆……”
玉翎雕道:“任局主,这是我跟他私人间的事,跟这方玉佩不发生任何关系。”
任少君道:“但您毕竟是老爷子……”
玉翎雕一摆手,目注郭玉珠道:“郭玉珠,咱们订个赌约,我胜不了你从此我不过问玉霜姑娘的事……”
郭玉珠道:“太便宜了些。”
玉翎雕眉梢儿一扬道:“以你之见?”
郭玉珠道:“英雄难以并立,情敌不容共存。”
玉翎雕一笑说道:“我奉过一颗人头就是,倘若你不敌呢?”
郭玉珠道:“郭玉珠任你处置。”
玉翎雕摇头说道:“我不愿意处置你,郭家自有人在,我只要你交出玉霜姑娘,如何?”
郭玉珠一点头道:“使得,你我一言为定,请舱外去。”侧身摆了手。
任少君急了,忙道:“玉珠,你……”
任梅君突然说道:“哥哥,这件事不是单凭口舌所能解决的。”
任少君呆了一呆,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玉翎雕深深一眼道:“任姑娘说得是。”
郭玉珠一笑说道:“她是唯恐天下不乱,请吧,阁下。”
任梅君脸色一变,但她没有说话。
玉翎雕迈步行了出去,马荣贞忙跟了出去,低低说道:“李爷,他一身所学……”
玉翎雕含笑说道:“谢谢你,我知道了,我向不轻敌,自会小心的。”
只听任梅君在身后娇声说道:“玉珠,你也小心啊。”
马荣贞脸上一红。
随听郭玉珠道:“多谢夫人,我输不了的。”
玉翎雕没看见,任少君向着任梅君投过一瞥,任梅君也报以一瞥,这一瞥包含的不少,别人是无从意会的。
到了舱外,分两下站定,郭玉珠含笑开了口:“阁下可嫌这船上小些。”
“不,”玉翎雕微一摇头道:“够大了。”
郭玉珠道:“那么今天你我两帐并一……”
玉翎雕问道:“两帐?”
郭玉珠道:“当夜事,今天事,不瞒你说,我是恨透了你。”
玉翎雕笑道:“你的话跟当日大不相同了,实话实说,这种人最为可爱……”
郭玉珠道:“谢谢,可是我恨你已然入骨。”
五翎雕淡然一笑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恨我,不过有件事我很清楚,假如在动手过招时你能胜过我,只怕你会等不及我自己把脑袋摘下来,对么?”
郭玉珠道:“你说着了,只要我能胜你,我要亲手杀了你。”
玉翎雕摇头笑道:“你这么恨我,玉佩对我却是挺感激的。”
郭玉珠道:“为什么?”
玉翎雕摇头说道:“你已算不得是郭家的人了,不说也罢。”
郭玉珠道:“也好,动手吧。”
玉翎雕道:“我随时都可以动手,只是像你我这种人要是拳来脚去的拼斗,那不但乏味而且俗。”
郭玉珠道:“我有同感,以你之见?”
玉翎雕道:“不用多,我想在三招之内分胜负,而且最好咱们都站在原地别动。”
郭玉珠道:“你的意思是要用内力真气。”
玉翎雕微一摇头道:“该说是玄功。”
“好的。”郭玉珠一笑点头道:“确该称之为玄功,看谁先动。”
玉翎雕笑笑没有说话。
郭玉珠扬了双眉,道:“看来你比我还狂些。”他慢慢地抬起了右掌。
任少君神色有点凝重,突然招手向身后一挥,道:“大家退远点。”
“黑骑会”的那些一流人物个个都是识货大行家,谁都知道马上要在眼前展开的是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更是石破天惊,风云色变,龙争虎斗,闻言连忙退到了船头一隅。
这里玉翎雕也开了口,他低低说道:“四姑娘请往后站站。”
“玉娇虎”很听话,温顺地退后了几步。
玉翎雕身后没长眼,可是他知道马荣贞退了几步,当即又道:“不行,四姑娘,请再往后退退。”
马荣贞迟疑了一下,又往后退了几步。
玉翎雕没再说话,目中奇光闪射,盯住眼前抬掌待发的郭玉珠,一眨不眨,表现得没一丝儿大意。
郭玉珠开了口:“你准备好了么?”
玉翎雕道:“我刚才说过了,随时可以动手。”
郭玉珠道:“那么我要发招了。”
玉翎雕道:“请吧。”
郭玉珠没再说话,扬掌过顶,像打招呼一般地向玉翎雕招了一招,玉翎雕没还手,没动,他那身衣裳的衣角猛然一阵狂飘,猎猎有声,像突然起了一阵狂风刮得人站不住脚了,毕竟,玉翎雕他身子未动分毫。虽然他身子没动分毫,可是他的目光却已难掩心中的震惊,他扬起了眉,道:“士别三日,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郭玉珠,你如今该是‘长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