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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玉剑山庄的少庄主林兆闻途经此地,将她救起。虽只惊鸿一瞥,虽当时韩君如狼狈不堪,但林兆闻已为韩君如的风华气质所深深吸引。
同为江湖儿女,加之感激林兆闻救了韩君如,四人很快热络起来,同游泰山。期间,林兆闻始终伴于韩君如身边。他家学渊博,又见多识广,将泰山的种种传说、典故一一娓娓说来,令君如三人对她钦佩万分。君如久处深闺,天真不解人情世故,也不知男女避讳,无意间的言行令林兆闻误作君如对他有意,兴奋不已,返家后即向父母央求提亲。
而君怡一日无意窥知了薜楚白、韩君如的私情后,羡妒交加。她一直喜欢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也一直以为这个师兄日后定会娶她的。想不到韩君如会不声不响的抢走了她最心爱的人。自小养成的娇纵脾气反而更令她下定非薜楚白不嫁的决心。父母不忍拗她所愿,又适逢林家提亲,便欣然允婚,令韩君如嫁于林兆闻,而薜楚白则娶韩君怡。
薜楚白、韩君如惊闻此讯,难舍难分,虽也起反抗之心,俩人双双出逃,但终因薜楚白一时软弱心怯而无法实行。韩君如怒极怨极,扯断心爱古琴上的琴弦,说:“古有伯牙为知已毁琴,既世无知音,此生再不操琴。”也曾举剑自刎,要以死相抗父母的独断专行,但最后也未成功,从此性格大变。
于是一对心心相印的情侣终因一个严父之命难违,一个师恩深重难抛而撒泪分手。
洞房花烛夜,林兆闻满心欢喜的挑开新娘的红盖头,看到的是一张凄苦、无奈、憔悴、泪痕满面的脸。韩君如幽幽说:“我喜欢的是薜师兄,这辈子已不可能会喜欢上你了。”一番话,坦白得几乎让林兆闻发疯。他对薜楚白妒恨交加,发誓要赢得韩君如的芳心。
薜楚白、韩君怡婚后育有一子,取名‘思过’,颇带怀旧之心。韩君如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砺及冷静自处,心绪渐平,虽还时时伤心,但也没有了新婚时的满腔激愤,也有了身孕。本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谁知……
那一日,韩君如归宁返家,适逢薜楚白,四目相对,却相顾无言,唯有满心苦涩。薜楚白思绪混沌,一时冲动下离家出走,卷入魔剑的风波里。韩君如心知薜楚白出走是为了躲避自己,但江湖上魔剑风波已起,介入者九死一生。她不顾自己已身重,只身去寻薜楚白。薜楚白果然在混战中重伤,韩君如拼力救他,也就在那一次,韩君如在天下人面前展露了一身神鬼莫测的剑技,引来旁人的猜忌。
韩君如浑不知前途艰险,只顾悉心照料薜楚白,俩人返家途中,韩君如动了胎气,在一树林里分娩产下一女婴。当时,韩君如心中已生不祥之念,说:“林中的夕阳虽美却短暂。”要将女儿取名为“林夕”,经薜楚过劝阻才罢了。
产后虚弱的韩君如半昏半睡的倚在薜楚白身上,恰被前来寻妻的林兆闻撞见,妒火中烧的林兆闻当场要与薜楚白兵刃相向。为免他夫妇之间再起冲突,薜楚白只身离开。
韩君如携女随林兆闻回家,但夫妇二人根本无久别重逢的喜悦,反而隔阂日深,互不理睬。韩君如给初生的女儿取名作“碎梦”。心中疑虑的林兆闻本就诸多猜忌薜韩两人的关系,偏偏韩君如对此事三缄其口,更令他疑念重重。当他听说传闻,说薜楚白。韩君如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甚至共处一室时,妒火再难平息。他闯入韩君如房中,扔下一柄剑,令她自行了断。韩君如秉性高傲,当年情变已令她性格偏激,事已至此,更不屑于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作一字半名的解释,自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带着幼女及贴身两个婢女夕霞、晚云闯出林家。林兆闻盛怒之下,一路追杀,夫妇二人动了手,却伤及幼女。林兆闻以为女儿已死,痛悔不已。而韩君如逃走适逢当年在家时的好友清风道长,以韩家密制的灵药及清风道长的道家元气救活孩子,为免爱女再受她牵连,将女儿托附夕霞,令她在当地择一人下嫁,抚育幼主,然后和晚云黯然离去。
那段亡命天涯的岁月里,江湖人都以为韩君如的一身武功源出魔剑,对她一路追杀,晚云想回韩家求救不果,反与韩君如失散。后来辗转听说,韩君如在一断崖上,一剑独挑当世八大高手不支落败,愤而投崖。林兆闻悔逼妻太甚,至使家破人亡,从此一蹶不振。……
沈梦怜听罢生母身平坎坷,心内百感交集,对薜林两家人言行间的疑惑皆获解答。晚云泣道:“当年,我主仆三人举步为艰,老庄主若肯施以援手,小姐何以致流离失所,最终投崖自尽。”沈梦怜凄然,“我娘是她收养的弃婴,可也有二十年的父女之情,韩老庄主忒也心狠些。”
晚云:“你娘当时总担心你日后也会卷入江湖恩怨,所以才嘱咐夕霞不可传你武功,只教你清风道长所传的道家培元固气的口决,以强身健体。可惜你如今身世败露,恐怕外人会以为你娘会把魔剑传给你而对你追杀不休。”沈梦怜:“命之如此,无可奈何。”
晚云:“我得到消息,夕霞去了青城,向清风道风求助相救于你,我也决意去青城,你也跟我去吧。”沈梦怜沉吟半晌,“我有些怕清风道长。”晚云失笑,“清风道长是最正直不过的人。当年连你娘也极敬重他,真是个傻孩子。不过我带着你路上会不安全,你且跟着薜思过、林忆昔二人,等我将一切安排好后就来接你。”说罢,俯身亲了亲沈梦怜的脸,才依依不舍的去了。
沈梦怜俯在桌上,想了一会儿,呆了一会儿,又取下臂上的臂环来看,“原来这臂环是外祖母留给我娘的,我娘又把它留给了我。只是我母女二人的命运未免相象了些。”心情激荡下,“哇”一口血呕出来,溅在臂环上。臂环似通灵一般,竟将血吸了进去。再看环身,也已不似以前那样呈暗青色,而是隐隐有些发红。沈梦怜又怔了一会儿,身上感到有些寒意,这才想起窗户未关,才立起身,便觉身上一僵,人已动弹不得。窗口立着一个人,目光如冰。沈梦怜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原来寒意是从那人的目光而来的。……
薜思过、林忆昔一直到第二日才惊觉沈梦怜的失踪。林忆昔:“来人倒是好轻功。”薜思过:“我想起一个人来,纵非是他,也大有嫌疑。”林忆昔问:“是你那花姑娘吗?”薜思过冷冷:“只怕她没有那么好本事。我说的是她父亲花谢春。日间花倚绿已将我们的行踪打探清楚,夜里花谢春就来掳走梦怜,父女二人果真合作无间。”林忆昔焦燥起来,“我们立刻赶上,应该还能追上。”他俩与沈梦怜相处已久,感情已深,想到花谢春性情诡谲难测,沈梦怜会因此受他茶毒便心急如焚,恨不能插翅立刻赶到花家。
两人当即拍马疾追,日夜不息,不日果追见一黑衣人。薜思过喝叫:“花谢春。”林忆昔见那人一袭黑衣,连面孔都遮得严严实实,问:“你怎么知道他就是花谢春?”薜思过:“花谢春素来诡谲,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一年四季带一顶阔边、蒙纱的帽子,只着黑衫,衫上别一朵红花。此人嗜花如命,嗜武成狂,为得魔剑只怕会不择手段。”说话间,两人离黑衣人又近了些,黑衣人听得动静回头来看,林忆昔见他胸口果真别着一朵小红花,叫道:“他真是花谢春。”
花谢春“嘎”一声怪笑,飞过两团红红的物事来。薜林二人疑是暗器,闪下马来。岂料那暗器并不袭人,只打向二人的马。那物事也不是什么厉害暗器只是两朵小红花而已,花插入马眼,马负痛狂嘶,落荒而逃。
薜思过怒叱:“花谢春,将梦怜还来。”发足向他追去。花谢春竟不与他动手,策马跑出里许,又停向来向二人招手。三人追追赶赶停停直至花家。薜林二人沿途追赶,不得休息,已劳累不堪,但念及多一时耽搁,沈梦怜便多受一时苦楚,索性一鼓作气闯进花家。
整个大厅空荡荡的,花谢春也不知去向。薜林二人奇怪起来,绕过大厅,来到后院,两人一起变了脸色。
地上横七竖八全是死尸,足有十几具之多,均七窃流血,死状可怖。薜林二人纵使胆大,也毛骨悚然起来。林忆昔伸手一指,“那是什么?”薜思过望去,廊柱上钉着几个花瓣拼成的字,“杀人者薜思过,林忆昔”。他暴跳起来,吼道:“花谢春要嫁祸我们吗?”林忆昔见柱旁倒卧一黑衣人,将他翻过身来,他的黑衫上赫然也别着一朵小红花。林忆昔揭了他的帽子,问薜思过,“他是花谢春吗?”薜思过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林忆昔:“他一路引我们至此,就是要嫁祸我们吗?”薜思过一凛,“快走。”已来不及,听得外面有人在喊:“花家的人都死绝了吗,怎么朋友来了也无人迎接。”
林忆昔心想:“他们一进来见到这满地的死尸和我们两个活人,这杀人之罪就真得逃不掉了。”他四下乱看,旁边上有口似已废弃的井,忙道:“我放你到井中避避,等人走了,再拉你上来。”薜思过一点头,挺身跃下井去。林忆昔听得已有脚步往这边来,忙就地一滚,躺倒在地。
耳边听得脚步纷沓,似共有三人。脚步停了,随后是寂静,再随后是一人一字一句的念:“杀人者薜思过、林忆昔。”有一人还在林忆昔身上踹了一脚,说:“老大,尸体尚温,看来才死不久。”那老大慢吞吞说:“人才死不久,薜思过、林忆昔一定还在附近。说不定听见我们来了就躲起来了。老二,老三,四处搜搜,说不定连沈梦怜也在这里。”
林忆昔暗暗大骂:“你们这群自作聪明的笨蛋,合我与薜思过之力,又怎么杀得了这么多的武林高手。”又寂静了良久,听那老大又慢吞吞说:“原来他们都是中毒死的。下手的手法倒极象隐迹多年的药郎君。据说药郎君与韩绍羽有些交情,看来这些人真是薜林二人干得。咦,这里有口井,莫非他们躲到井里去了。老三,你下去看看。”老三应了一声,下井去了。过了许久,未见回音。老大怒道:“这口井真有些古怪,老二,你跟我下去。”
又是许久未见回音。
林忆昔按捺不住,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井畔向下望去。下面黑咕隆咚,深不见底。他大声叫:“薜思过,你活着吗?”忽然,一投强大的力量推了他一把,他身不由已的也向井下跌去,恍惚最后看见的是一朵鲜红如血的花。
第七章弱质何堪经风雨匹夫无罪怀璧罪 暗夜迷离,野径崎岖。
夜风料峭,溱风刺骨。沈梦怜从一阵剧寒中醒转,茫然四顾,竟不知身在何处,良久才查觉自己双手被缚于一人背上。她惊极惧极,脱口大叫:“薜大哥、林大哥。”双手双足乱挣乱蹬,想挣脱身来。
背她之人脚步一停,将她往地上一贯,沈梦怜在地上连滚了几滚才停来。月亮钻出厚厚的云层,可光线依旧模糊,夜风依旧寒冽。沈梦怜看清这个男子,他浑身上下仿佛就是一座冰山,目光冷厉得能将人冻僵。
男子冷冷说:“你只要说出魔剑在哪里,我立刻放你回薜思过、林忆昔身边去。否则,我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沈梦怜幽幽,“为什么你们宁肯相信荒谬的传言,却不肯信我一句话呢。”男子只是冷漠的盯着她,目光象冰、象刀,毫无生气,“我不信你的话,但我会让你相信我的话。”沈梦怜打个寒颤,但马上挺起胸膛,大声说:“我不怕的,你杀了我也得不到魔剑。”男子掴了她一耳光,“那你以后的日子就非常难过了。”沈梦怜感到脸颊剧痛,满口血腥,竭力忍住才不使眼泪落下。
男子悠悠然,“交出魔剑,我放你,没有魔剑,一辈子休想逃出我的手心。”沈梦怜情知乞求无望,索性闭上眼,充耳不闻他的恐吓之辞。男子:“你会后悔的。”拽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挟于腑下,竟轻若无物,径疾步如飞赶路。
也不知赶了多少路,沈梦怜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似号声,又似风声。到底忍不住睁眼来看,才发现竟已到了江边,江风劲寒,江水涛涛,她心底的寒意也更浓厚了。
江中驶来一舫,象忽然从水中央冒出来似的,转眼已近到眼前。船公高声叫,“少谷主,请上船。”男子随手将沈梦怜往船中一扔,自己纵身跃入船中,竟再不看已跌得头破血流的沈梦怜一眼,径自傲步入舱。
沈梦怜向四周张望,船已开了,开得极快极稳,很快融入茫茫江雾中。她本指望挨得一时半会,薜思过、林忆昔能赶来救自己。如今只怕他们再也寻不得自己了,想到那男子冷面冷心冷血,不知会用怎样的办法来折磨自己,索取子虚乌有的魔剑,已心如死灰,用手用力攀住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