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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娘来看我,抱着我哭了大半夜,要我以后听爹的话,我说爹那么凶,对娘又不好,我不喜欢他,娘却说是她对不起爹的。第二天,爹忽然冲到我房间里,问我有没有看到娘,原来我娘竟一声不响的走了。
爹骂娘,拖累了他一生还不够,临走还丢下了个大包袱给他,话虽这么说,他总算没赶我出门,我喊他爹,他也认了。
有一天我看见爹胸前的小红花换成了小白花,心里很奇怪,又不敢问。爹那天喝了很多酒,然后带我到地宫,告诉我,我娘离家不久后就死了。我惊呆了,爹喝酒喝得很醉,说了很多话,象是说给我死去的娘听的。说我虽是那个人的孽种,但是他看在娘的面上会好好待我的,还在地宫里辟了一间墓室,为娘建了衣冠冢。第二天他酒醒后,就后悔告诉我一切,从此不准我再去地宫。可我忍不住,这里虽只是我娘的衣冠冢,到底是我心灵寄托……“
一阵死一样的沉寂,从花倚绿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薜思过略知大概。花谢春想必是深爱其妻的,可爱妻却失贞于另一男子,并生下花倚绿,为此他大受刺激,远走他方。而他妻子在丈夫走后深有悔意,并苦苦等候,再得不到丈夫谅解的情况下含愧出走,以至埋骨他乡。而花谢春毕竟还是深爱自己妻子的,所以一直抚养着花倚绿。
他不由深深叹了口气,这是一个悲剧,真的是悲剧。
花倚绿说累了,也哭累了,靠在薜思过肩头昏昏沉沉睡去。薜思过向林忆昔道:“也不知花谢春打算困我们多久?”林忆昔沉吟道:“花谢春虽然行为怪僻,但终归是有感情的人,应该不会将他女儿困死在这儿。”他来回踱了几圈,在石壁上敲敲打打,又侧耳细听,忽然欣然而叫:“你们听,这里的石壁铿铿有声,且有回音,你们听……”话未话完,石壁上传来一下沉闷的声响,震得碎石纷纷落下,落的三人满头满脸。
花倚绿颤声道:“爹想干什么,他要封死出路吗?”林忆昔道:“你爹刚才说外敌环林,只怕是有仇家来了。”花倚绿顿时急了,道:“那可怎么办?”又一声闷响传来,这一下力道更大,震得石壁簌簌发抖,已隐隐有一道光线射进来。林忆昔大声道:“石壁裂开了,思过,我们联手,定能将它震碎。”三人凝力发掌,齐击在石壁上,顿时群石乱飞,面前的石壁塌陷开一个大洞。
花倚绿顾不得碎石、尘土飞扬,一头冲了出去。只见花谢春果真正与一青袍人苦斗。花谢春手臂、大腿均已挂彩,尤勇猛万分。青袍上一身青袍,脸上带了一个青铜面具,显得比花谢春更诡异,一见石壁塌陷,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入口真的就在这儿。”花谢春森然:“你知道了也未必进得去。”
薜思过,林忆昔双双穿墙而出,人未立定,已听花谢春道:“院中的人就是他毒死的,原来是要嫁祸给我的,后来又嫁祸你们。”薜思过大怒,一声叱喝,五指拂向青袍人面门。青袍人头一扬,身子滴溜溜一转,化解开他的攻势。林忆昔,花倚绿也同时出手。其实论真实武功,他们三人合力也非青袍人的对手,只是他刚才与花谢春一番激斗,已元气大伤,行动之间未免有些不灵便。林忆昔拧腰欺身上前,薜思过,花倚绿分别由左右两边缠上,青袍人一时相顾不暇,面上的面具被林忆昔一把抓落。他大惊,忙不迭背身以手掩面,背心处生受了薜思过一掌,他也不敢回头,手一扬,忽然撒出一大把白粉,趁机逃之夭夭。
林忆昔“吓”了一声,颇为懊恼,“竟没有看清他的脸,就让这厮逃了。”花倚绿道:“爹一定看见了。”花谢春厉声斥道:“谁要你们出来的,如今被这厮知道了地宫的入口,这儿就没有安生的日子了。”花倚弛讷讷道:“我只是想帮爹。”花谢春连连冷笑:“是帮你亲生爹吧。”花倚绿一阵晕眩,“刚才那人是我亲生的爹?”花谢春不再理他,径拂袖而去。
□ □ □林忆昔讲累了,停下来。沈梦怜叹道:“原来花姑娘的身世也如此可怜。”薜思过道:“人之一世总有坎坷,但总会过去的。”他本意是想安慰沈梦怜,沈梦怜听罢,却只是心想:“别人的坎坷都能过去,我一生的坎坷只怕是过不去了。世既容不得我,我倒要嘲弄天下人一番。”
凌冰妆见沈梦怜目光游移,情知必定有异,笑向薜林二人道:“你们的故事也都讲完了,都回去休息吧,伤还都未见好呢。”薜林二人见沈梦怜一脸倦态,知她身心俱乏,也不愿久扰,起身去了。
沈梦怜见房门阖拢,淡淡一笑,“竹泪夫人赞你冰雪聪明,能看穿人的心事,果真是如此。”凌冰妆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沈梦怜又道:“我还听说凌家虽久居山林,但门徒广布天下。”凌冰妆:“祖父一药千金,故凌家一直富庶,要知道自古以来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故而三教九流中总有为凌家卖命之人。”沈梦怜揶揄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不其然。”目光微转,道:“冒昧相请凌姑娘为我寻一件东西,不知能否办到?”凌冰妆笃悠悠道:“何物?”沈梦怜道:“青城掌门之剑!”凌冰妆纵使胆大,闻言也耸然变色。沈梦怜道:“我素闻清风道长侠名,想请他来为我做个见证,只怕他不肯,若盗得他青城掌门之剑就由不得他不来了。我生平从未为恶,却受尽他人之欺,我总要天下人还我一个公道的。”
凌冰妆心想:“这公道岂是轻易讨得回的,只怕此举反会将自己置于锋刃上。”然见沈梦怜满目凄苦、执着,又想天下人有对她的无端迫害,终于还是咽下了,问:“你想要天下人怎么还你公道?”沈梦怜的脸上笼上一层奇异的光彩,她遥望天穹,悠悠道:“我要召开一个品剑大会,邀请天下众醉心魔剑的人前来,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明白,所谓魔剑只是一个虚无的传说,我要让他们彻底的死心,还我的自由。”她叹了口气,“我太渴望自由了,这虽是一着险棋,但若是能因此让你我,薜大哥,林大哥得到解脱,再危险也是值得的。”……
“品剑大会定于中秋,届时沈梦怜将邀天下群雄共品魔剑。”这消息如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江湖上的每一寸土地。一切的焦点均已汇集,所有的争斗已经无谓,他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等待。等待中秋的到来,等待一切风波的尘埃落定。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日子还是一天天滞缓的过。白天,黑夜,昼夜相替,斗转星移。一场秋雨之后,天气转凉,但群豪沸腾的血却在加速流淌。
中秋的早晨,秋雨已将天空,大地洗涮的一尘不染,明净的仿佛令人的心灵也受到洗涤一般。临时修筑一新的广场上聚满了人,人语嘈杂惊飞了附近树上婉啭低吟的鸟雀儿。广场三面皆用白布遮围,不知何用?广场后是一条小河,秋水高涨,水流湍急,却碧绿清澈。
时值正午,群豪渐有不耐之时,广场后小河上缓缓驶来一舟。舟上满是各式各样的花,姹紫嫣红,芬芳扑鼻,引来蜂蝶嗡嗡,也引来众人一阵骚动。小舟驶至岸边,舟中盈盈立起一个少女,目光流情,姿影清雅,见之不由令人想起曹子建《洛神赋》中的佳句“侬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淡御……”她缓缓立起身,缓缓步上岸,容貌的绝艳,气质的无双令众人惊羡。她旁若无人的向人群走去,人群不自觉得让开一条道来。薜思过三人不知何时已等候在前,她向他们走去,白衣衬着唇边凄楚的笑,手中还握着一株莲,只是昨晚的一夜骤雨,花显然已经残了,在场众人均感一阵森然。
沈梦怜低吟道:“雨前初见花现蕊,雨后全无叶底花。风雨无情,人世沧桑更加无情。”林忆昔轻向薜思过道:“她这些日子都怪怪的,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可我总觉得她不该将自己置于险地。”薜思过道:“也许她真以为经过了今日就能自由了。”林忆昔道:“那些人没有得到魔剑,哪会善罢甘休。待会如有意外,你护着她先走,我来断后。”薜思过道:“我只担心她满心憧憬最后失望而归会受不了。”凌冰妆道:“我已仔细查过,她今日身上连块帕子都没带,小舟上也只是花而已。”薜思过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三人简短的交谈间,沈梦怜已走到他们跟前。
林忆昔示意凌冰妆除去三面白幔,幔后绳上竟挂满了五花八门,形状各异,长短不一的剑,令在场众人为之眼花瞭乱。剑,本是十八般武器中最普通的,几乎每个练武人都会上一招半式,但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剑还是众人还是第一次碰到。
沈梦怜沉声,一字一句的道:“我倾其所有,访得天下名剑,相赠天下英雄。谁得魔剑,各凭福泽,只希望诸位得偿所愿后能让梦怜身无长物,了无遗憾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众人一阵骚动,又静默下来。他们只道沈梦怜会当众交出魔剑,然后各凭本事,以定魔剑得主,谁知她会使出这等刁钻的主意来。偏偏天下人都对魔剑闻名已久,可又无人识得魔剑真面目,看着这些在风中铿然碰击的诸剑,个个心头茫然。
沈梦怜看着众人,人群中有许多人是她以前认识的,清风道长,凌锋傲,还有那个深深印在她心底,令她魂消心碎,肝肠寸断的李南群。儿时的伙伴,少时的情侣,如今俨成陌路。她忽然有种想大哭、大笑、大叫的冲动,她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扎进肉里,一丝痛意传入心底,一缕鲜血从掌心淌下。
人群又是骚动,率先而出的是凌锋傲。众人议论纷纷,“都说恨君谷少谷主目力过人,不知是否能识辨出魔剑。”凌冰妆使一眼色于凌锋傲,示意他取那柄装饰极普通的,以绿鲨皮为鞘的剑。凌锋傲忍不住又去看沈梦怜,但沈梦怜的全部眼神,全部心思均系在李南群身上。凌锋傲见状心头黯然,默默退至一边,过了良久才记得拔剑来看。只见此剑古色斑谰,刃泛青光,竟是一柄上古“莫邪”。众人啧啧称羡,凌锋傲想“干将”早为自己所得,如今再得“莫邪”,可谓双剑合璧,他望向凌冰妆,凌冰妆自得一笑。
接着出来的是清风道长,向沈梦怜道:“沈姑娘,请璧还本门掌门之剑。”沈梦怜盈盈一拜,“梦怜失礼了,梦怜本意是想请清风道长来做个见证,又恐人微言轻道长不肯来,故略施小计相诓。”清风道长苦笑,“姑娘多虑了。”接过沈梦怜恭恭敬敬呈上的掌门宝剑,道:“其实姑娘不必如此的,但有召唤,贫道愿意效劳。”
林忆昔道:“有清风道长见证,梦怜你很快就能自由了。”沈梦怜凄然道:“林大哥,你莫哄我了,我哪里还有什么自由可言,我只求两位大哥能从此自由罢了。”
凌冰妆忽然尖叫起来,“沈姑娘,不可。”银芒霍然闪过,沈梦怜手中已多了一柄匕首,匕首从何而来,在场众人竟无一得知,只见银虹过处沈梦怜已软软倒下。
薜思过,林忆昔紧紧抱住沈梦怜,目中已有泪。沈梦怜抽搐着,展开一个牵强的笑,脸上已血色全无。她急促的喘息着:“这是最好的办法,我可以自由了,两位大哥也可以解脱了。”林忆昔颤抖着手要去拔剑,凌冰妆死死拖住,“不要,剑一出体,她就会去了。怎么会这样,她身上怎么会有一柄匕首的。”声音哽咽,再难成语。
沈梦怜叹息着:“若有来生,我仍做两位大哥的妹子,可好?”薜林二人各执了她一手,她的手已冰凉,两人哑声道:“好,当然好。”沈梦怜又一次笑,“但愿来生能活得平静些。”顿了顿,又道:“原来死亡是这样的痛苦又美丽。薜大哥,林大哥,放我到船上去,我要那些花做我的殉葬,让河水洗去我一生的倦乏。我太累了,太累了。”她的目光投向远处,落在李南群身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呼唤李南群的名字,但她已发不出一丝声音了,一串血沫从嘴角溢出,目光已经涣散,身子业已冰凉。
薜林二人含泪将她放在小舟上。沈梦怜平静的躺在群花中,仿佛酣睡一般。众人这才明白,她口口声声所说的“自由”为何意。她让天下人见证了她的死,也见证了她的自由。
小舟随急流而去,渐渐漂远,渐渐消失,李南群猛然迸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号叫,扑倒在河岸上。
远远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及一声声呼唤沈梦怜的嘶喊声,来人是薜楚白和竹泪。可惜他们匆匆赶来仍旧晚了一步,连沈梦怜的最后一面也未见到。竹泪惊闻女儿惨死,发疯般扬鞭策马,从河的上游追到下游,只见水面上漂浮着许多鲜花,却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