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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游击只好用两声闷咳来掩饰他眼前的尴尬,这第一个回合他就已经败在姑娘手里了。
姑娘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又问他道:“你要见我,是不是谈我这匹马为何被你惊跑的事儿?”
姚游击又愣了愣,突然变得恼怒起来,说道:“你这马撒野,踢了我的人,你又来撒野打伤我的人,你这野丫头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姑娘傲然答道:“天山。”
姚游击半信半疑地:“天山,你姓什么?叫什么?”
姑娘昂起头来朗然答道:“春雪瓶。”
这春雪瓶三字刚一传人梁巢父耳里,他不禁大吃一惊!出他意外的倒并非这姑娘就是春雪瓶,而是春雪瓶竟会毫不顾忌地道出自己的名姓。梁巢父不觉暗暗叨念道:“奇怪,这姑娘与她母亲竟是完全不同的情性!”
再说姚游击听了姑娘的名姓,略略寻思片刻,忽又问道:“你这马是从哪里得来?”
春雪瓶:“我的马来自哪里关你何事!”
姚游击:“军营里经常失马,本大人就是要查一查这马的来历。”
春雪瓶指着他胯下的大红马突然问道:“我也问问你,你这大红马是从哪里得来的?”
姚游击又是一愣,随即带炫带耀地说道:“这匹马是本大人立了战功,田项将军特别赏赐给本大人的。”
春雪瓶这下才完全明白过来,这姚游击定是八年前在塔城率兵围捉罗小虎的那个官儿。也就是这个官儿和她自己那一箭,才给母亲带来那么深沉的苦难,也给自己心里留下了深重的罪孽。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手造成的罪孽倒变成了他的功劳,恩人罗小虎的宝马,也落到他手里成了他的坐骑,春雪瓶立即闪起一个念头:把它夺回来,还给罗小虎。
姚游击见春雪瓶迟迟没应声,又说道:“军营正缺军马,把你的马留下来,我还可以多给你一些银两。这马的来历,本大人也可不问”
春雪瓶斩钉般地:“我这马不卖。”
姚游击:“不卖,换也行。我军中的马匹可任你挑选两匹。”
春雪瓶又是截铁般地:“也不换。”
姚游击:“这就由不得你了!”
春雪瓶按下已经升起来的怒火,说道:“我可和你赌马。听说你曾自夸你那坐骑是西疆无双,谁能和你并骑跑到一里,你就认输。我们就来比比:若一一里之内我的马落后一头,我那大黑马就归你;若已到一里仍齐头并进,你那大红马就由我带走。如何?”
姚游击未即应声,又举目将春雪瓶身后大黑马审度一番,他感到有些心怯了。一一里不过几箭之地,快马只须…一口气功夫,在这样的短暂之间,要将那么神骏的一匹大黑马丢在后面,谈何容易!姚游击气馁了。他转动眼珠,沉吟片刻,说道:“这道太窄,不堪并驰,草地又远,去也不便。听军校报说春姑娘本领高强,我来和你对刀如何?”
春雪瓶:“如何对法?”
姚游击:“三刀之内我如胜你不得,这大红马便由你带去;我如胜了,你那大黑马就得乖乖留下。咱们互不悔赖。”
春雪瓶:“好,一言为定,我电不怕你悔赖!”
姚游击仗着他那口宝马,以为春雪瓶已经上当,心里暗暗高兴,立即跳下马来,从骑校身旁要来一柄佩刀,顺手抛给了春雪瓶,他随即也拔出了佩在腰问绿鞲鱼皮鞘里的那柄短刀。他将刀握在手中抖了一抖,又伸出左手抚摩了一番,然后才抬起头来瞅着春雪瓶说道:“你可不要后悔!”
春雪瓶盯着他手里那柄厚背薄刃、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冷寒光的短刀愣住了。一刹那问,她由惊愕转为惋叹,又由惋叹引出她久久埋在心里的悔恨和悲伤。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柄短刀,正是八年前在塔集市上,罗小虎凭着它挫败了盛气凌人的异邦马贩,为西疆群众吐气扬眉的那柄短刀。也在这一刹那间,春雪瓶还同时明白了,这柄短刀之所以落入了姚游击的手里,也和大红马到了他手里一样。猛然间,一个补过弥罪的念头掠过她的心头:夺回那柄短刀,将它归还罗小虎!
姚游击欣然自得地紧瞅着春雪瓶,等她举动。春雪瓶不急不忙地将药包放入大黑马旁的革囊,然后又用手在大黑马脖子上轻轻一拍,那马随即向后退到一旁去了。她这才回过身来,指着姚游击手中短刀说道:“三刀赌马,我再给你增添九刀,把你手中这把刀也赌了。”
姚游击吃了一惊,盯着她问道:“你用什么来赌?”
春雪瓶:“我的命。”
姚游击惊疑地将她全身打量一下,又瞟了眼她脚旁地上那柄佩刀,问道:“你用什么兵器?”
春雪瓶将握在右手里的那支马鞭一扬,说道:“我就凭这支竹鞭和你对刀。你尽管使出浑身解数向我攻来,或死或伤我自认命。
十二招之内你如胜我不得,你那刀、马就归我了。这样赌,你是占了便宜的。”
姚游击盯着看了看她手里那支马鞭,只是拇指般粗细,长不过二尺五寸的密节竹鞭,鞭梢带着一条一尺来长的皮筋,也无甚奇特之处,凭着他手中这柄宝刀,休说这样的竹鞭,就是铜鞭铁尺,也可一刀两段。姚游击这才定下心来,瞅着春雪瓶,笑眯眯地说道:“你这么年轻标致,赌命太可惜了。我不赌你的命,只赌你这人,你如输了,就把你本人和马一齐留下。”
春雪瓶见他语涉邪秽,突然恼怒起来,说道:“来来来,让你这瘟神识得姑娘的厉害!”
姚游击仗着手中宝刀,又恃有软甲护体,哪把春雪瓶放在眼里。他左手护刀,鹤步上前,照准春雪瓶项上一刀劈去。春雪瓶站立那儿,不闪不退,等他刀锋已近耳旁,只迅即将头一点,竟让那刀擦发而过。两旁群众惊得发出一片嘘声。春雪瓶随着点头让刀那一闪之际,口里还数出了“一刀”二字。姚游击见一刀落空,随又反手一刀向春雪瓶腰间横劈过来。春雪瓶恰似早已料到了一般,却在他刚一发刀之际,就已一跃腾空,跳到一旁去了。等姚游击想收住刀势时,已是力不从心,只让刀锋空划半圈,惹来两旁群众一阵哄笑。春雪瓶这才不快不慢地报出“二刀”两个字来。姚游击又惊又急,亦恼亦羞。他往日取胜,全靠对刀时削断对手手中兵器,迫使对手认输。不料春雪瓶却只是闪躲,偏不举鞭去迎。赌马三刀,眼看就只剩下一刀了,姚游击急中生智,忽然一计上心,将刀平端在手,不劈不砍不削,只挽刃成圈向春雪瓶直扑过来。春雪瓶亦已认破他的用心,只冷冷一笑,说道:“狡赖!枉费心机!”趁他只顾左冲右撞之际,对准他的头上猛然挥去两鞭,只听啪啪两声,第一鞭将他头盔击落,第二鞭梢头皮筋迅即缠住他的发髻,春雪瓶用力一带,姚游击痛极,狂叫一声,立即挥刀向马鞭削去。春雪瓶还不等他刃到,又将手一抖,早已抽回竹鞭,姚游击的刀又落空了。春雪瓶趁此又呼出了“三刀”二字。姚游击早已恼羞成怒,涨红着脸,丽露杀机,抡起大臂,也不分刀数路数,把短刀舞成一团亮光向春雪瓶杀来。春雪瓶知道他这已不是比武对刀,而是要臀她于死地了。
她也使出自己八年来在天山苦学苦练的轻身功夫,只见她忽腾忽闪,忽跃忽拔,腾如龙腾出海,跃似虎跃离山,闪如燕穿杨柳,拔似云雀冲天,把关前的十数骑军校,两旁的几十个群众,一个个看得呆了。春雪瓶一面像电闪风飘般地避躲着刀刃,一面仍盯住他运臂挥刀报着:“四刀……五刀……六刀……”,当她已报到“十二刀’,时,只见从未还手的春雪瓶,猛然挥出一鞭,鞭梢皮筋正好缠住姚游击握刀的右腕,春雪瓶只轻轻一带,那刀便在空中停了下来。姚游击拼力挣扎,春雪瓶却像盘根大树一般,动也不动。姚游击正要将刀换到左手,春雪瓶忽将竹鞭一带,随即飞起一脚,那刀便飞到空中并落到春雪瓶手里来了。
姚游击站在那儿,脸色由红变紫,眼里闪着凶光,样子显得既狼狈又怕人。 ’
春雪瓶将刀捧在手里,仔细地审视着,又轻轻地拂拭着,眼里竟噙满了泪水。但这也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她迅即又抬起头来,不无讥意地对姚游击说道:“马不能无鞍,刀不能无鞘,还得把刀鞘拿来。”她话音刚落,扬手一鞭,姚游击腰间那条绿鲨鱼皮刀鞘便被鞭梢卷到她手里来了。春雪瓶插刀入鞘,迈步走到大红马身前,拾起缰绳,随即轻轻发出一声口哨,大黑马应声欢跃而来,等春雪瓶刚一跨上马背,姚游击猛然转过身去,对立马身后的十余骑军校喝道:“截住她,连人带马都给我拿下!”
十余骑军校一齐催动坐骑,将春雪瓶团团围住。
春雪瓶立马道上,睥睨了那班骑校一眼,举鞭指着姚游击,义正词严地说道:“这刀和马是你心甘情愿下的赌注,有这关口四周的百姓和你的军校为证。你赌输了,这刀、马自然就是我的了。你如来夺便是抢劫,动起手来,休要怨我手狠!”说完,她不但毫未做出任何戒备的举动,反而将刀藏进鞍旁那只革囊里,勒转马头,从容策马,准备离去。姚游击一面吆喝军校动手,一面奔了过来,意在夺回马匹。他刚伸过手来,还未抓住马缰,春雪瓶扬手一鞭对准他手腕抽去。姚游击发出一声狂叫,便护着手腕,踉踉跄跄退到一旁去了。七八名骑校已拔刀在手,催马向春雪瓶逼来。春雪瓶不慌不忙,挥动竹鞭,鞭梢皮筋在空中好似电闪蛇腾一般,只不过三挥两击,便已有三四名骑校手里的佩刀被竹鞭击落在地。有名骑校被击得连人带刀一齐都滚下马来。其余骑校吓得不敢逼近,只挥舞着佩刀拦住她的去路。另有几名骑校在姚游击的喝令下,转到春雪瓶身后来夺大红马,春雪瓶鞭长莫及,两旁众人正在替她着急时,只见她悬鞭腕上,探手入怀,从绣袋里取出一张小驽,扬手二扣,两名正在赶马的军校便中箭栽落马下。春雪瓶又回过头来对挡在路上的几骑军校喝道:“再不让开,就休怨我了!”几骑军校赶忙拨马闪到一旁,春雪瓶一带马缰,大黑马放开四蹄,带着大红马向东飞驰而去。
姚游击只眼睁睁地愣地那里,直至春雪瓶的骑影已转过山弯,他才痛心疾首地指着她那已经不见了的身影,咬牙切齿地骂了一通,又忿忿地发誓道:“此恨不雪,我誓不为人!”然后,才在那十余军骑的搀扶下,恨恨地进城去了。
关口门前虽又突然冷清下来,关口两旁却更显得热闹非凡。
百姓们个个都兴高采烈议论纷纷。特别是张老头,更是扬眉吐气,手舞足蹈地说道:“那位姚大人平时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今天却像黄鼠狼遇上大鹏鸟一样,三魂只剩下一魂了。”
伍掌柜也说道:“他这也叫赔了刀马又折兵啊!只是那叫春雪瓶的姑娘我怎从未听人说过!”
早已踱了过来的梁巢父拈着胡须,成竹在胸地说道:“她就是春大王爷的女儿——飞骆驼!”
周围的群众一听,一个个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张着口,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回书再说春雪瓶,她带着大红马奔驰了大约已有四五里远的路程,来到一处两旁是一片树林的地方,突见从一株大树后面闪出一个中年汉子来。那汉子窜到离她马前不过十丈远的路上站定,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同时急匆匆说道:“姑娘停马,我有要事相求。”
春雪瓶一眼就已认出他来,料他又来纠缠,心里有些不快,但又想到适才自己和那个军校相斗时,他也曾告警相护,可见并无恶意。于是,也就停下马来,盯着他说道:“有话快说。,’马强:“请问姑娘可是姓春?”
春雪瓶只是点了点头。
马强立即喜形于色地:“可叫春雪瓶?”
春雪瓶还是点了点头。
马强一拍手,趋前两步,显得高兴已极,又急匆匆地问道:“你母亲可是玉……”这“玉”字刚一出口,他突然停住了。
春雪瓶惊讶地:“玉?玉什么?”
马强张惶不安地赶忙说道:“啊,是不是春大王爷?,,春雪瓶点了点头,又说道:“我母亲最厌人提她名姓,探她消息 ”
马强忙说:“这,我知道……早就知道……,’他正不知该如何往下说时,猛然看到跟在她身后的那匹大红马,又不禁惊诧万分地问道:“这匹马如何会到你手里来了?”
春雪瓶:“你认得这马?”
马强兴奋而又感慨万端地:“怎不认识。这原是咱罗大哥的坐骑,后因罗大哥在塔城失手被擒,这马也就落人官军手里了。”
春雪瓶惊异地:“你也认识罗小虎?”
马强不满地瞅着春雪瓶,心里直发酸,他几乎有些哽咽地说道:“春姑娘,你真不该这样呼名叫姓的称他!至少也该叫他一声罗大伯才对啊!”
春雪瓶低下了头,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她默然片刻,忽又抬起头来,爽然说道:“你是罗大伯什么人?”
马强:“我名马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