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春雪瓶闪起一双带趣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说道:“闯道也属犯禁!?中原还有这样的规矩!”
方大人又是一怔:“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春雪瓶:“我是天山春雪瓶。从西疆来。”
方大人十分惊诧地:“你姓春?”
春雪瓶:“姓春。”
方大人注视着春雪瓶端详了一会,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春雪瓶:“十七岁。”
方大人又沉吟片刻,嘴唇启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最后只信口问道:“你孤身一人远来河北则甚?”
春雪瓶:“到京城去看望一位前辈。”
方大人:“你去看望的那位前辈是谁?”
春雪瓶:“德秀峰。”
方大人颇感惊异地:“你和德秀峰有亲?”
春雪瓶:“无亲,也无故。我和德老前辈是数月前在西疆才认识的。”
方大人满脸的寒霜已在交谈中渐渐消融,他这时的情态却变得和蔼起来,脸上也露出了可亲的笑意。他以手拈须,点头含笑对春雪瓶说道:“德秀峰与我是多年故交,彼此又是通家之好,你既远来看他,也可算是我家的客人了。我这番奉旨前往泰山进香,大约九月底即可回京,你可在德府多住一些时日,我回京后当派人去德府接你到我家玩玩,那时我再和你仔细聊聊,我还要向你打听一些有关西疆的事情呢!至于适才之事,你就不必介意了。”他随即向站立轿旁的校卫吩咐道:“传谕起程,休要为难这位姑娘。”他又凝视着春雪瓶微微颌首,这才放下轿帘。一行人在校卫的一声吩咐下又继续鸣锣向前行去。
春雪瓶等那一行人都已去远,才向道旁的一位老者问道:“那是个什么官儿?一路上为何这等威风?”
老者望着春雪瓶,显得十分为她担心而又十分为她庆幸地说道:“那是当朝的礼部侍郎,是奉旨去泰山代圣上进香的。姑娘真冒失,这样奉旨出行的大驾是岂能闯得的!我真为姑娘捏了一把汗呢!”
春雪瓶:“那礼部侍郎叫什么名字?”
老者:“姓方名垄。”
春雪瓶不觉一怔:“啊,他就是方垄!”她停思片刻,又问道,“那方大人是否十七年前曾在肃州任过府官来的?”
老者:“听人说早年是曾在肃州做过一任府官。”
春雪瓶不禁回头望望那乘已经远去的官轿,一些与那方垄关连的事儿又浮上心来:母亲这番进关在玉门关前就曾打听过这位方垄的下落,这是为了何故?那位令人厌恶的豹二太太原来就是这位显赫官员过去的小妾,她那欺心换舍的女儿当然就是这位礼部侍郎的亲生女儿了,也不知他心里现在还在思念他那丢失的女儿没有?今后如再见到他时,应不应把自己不久前在肃州所见。有关豹二太太的一切情况告诉他呢?春雪瓶望着那已远去的官轿凝思一会,才又回过神来,告别老者,上马向京城走去。
春雪瓶在马上一边策马不快不慢地向前行去,一边心里老是想着适才发生的情景:方垄在见到她时那奇怪的眼神,在交谈中那神色的变化,这些都使她感到困惑不解,总觉其中一定伏有什么隐情。但究竟隐伏的是什么呢?她却又是一片茫然。特别是方垄最后对她所说的那几句话语:说等他回京后还要和她仔细聊聊;还要向她打听一些有关西疆的事情。他要细聊的是什么?他要打听的又是什么呢?是西疆局势,还是罗大伯的所作所为?兴许是他自己的什么私事?春雪瓶又蓦然想起他曾丢失女儿的事来!他要打听的又是否与这事有关?春雪瓶想到这里自己也不觉好笑起来:这与她何干!方垄能向她打听什么,她又能告诉他什么呢!春雪瓶一路思索着,猜疑着,不觉已来到永定门前。她举目一看,但见高大雄伟的城门洞口,熙熙攘攘,人来轿往,车进马出,真不愧是京城气象,确也别有一番热闹。春雪瓶策马进城,决定按照香姑指引暂时住到“四海春”客栈去。她向街上行人打听清楚虎幄街的去向后便一路穿街过巷,不用多久便已来到虎幄街南端街口,进入街口,前面突然出现一座惹人注目的府第。春雪瓶约马街心举目望去,耀然入目的首先是门前那一对巨大的石狮,不仅雕琢细腻,而且妩媚动人,栩栩如生。它鼓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凝神而视,似在摇尾,又好似要跳下石座向她扑来。春雪瓶感到有趣极了,不禁走到它的身旁,伸出手去拍了拍它的颈项。她那带有几分稚气的举动,惹起了正守卫在门前两名带刀校卫的注意,其中一位校卫步下石阶向她走来,打量了下她和她身后的大白马,说道:“姑娘快去,这是侯门玉府,闲杂人等不得在此逗留!”
春雪瓶不觉一怔,瞅着那校卫问道:“侯门玉府!?这侯门玉府里住的是什么人?”
校卫:“吏部侍郎玉大人。”
春雪瓶也曾听她母亲谈起过,侍郎之职朝廷也算二品官了,难怪府第门前有此尊严气派!只是这侯门和这玉大人是否与玉帅有关!?她心里又不禁嘀咕起来。本想再问问那校卫,却又不知如何问起。她一边逡巡着一边侧目向府门内望去,只见玉阶翠柏,广宇重堂,豪华中带着威严,威严中又隐露出一片肃穆森森的气氛。春雪瓶正侧目张望间,忽见一位女子手挽竹篮,迈着轻盈的步伐从里面走了出来。那女子身著红衣黑裤,虽已年近四旬,却仍灵秀健敏,犹存风韵。她刚一跨出府门,便迎着两名校卫笑吟吟地招呼道:“二位辛苦了!”随即探手入篮取出两枚月饼,分别塞到他二人手里,又说道,“这是玉大奶奶赏赐给我的苏州月饼,请二位也尝尝两名校卫和她似乎已很熟悉,并不多加推让,只说道:“我弟兄累次分享你的口福,真感有些不好意思!”
那女子挥挥手,说道:“啥话!都是自家兄弟,有盐同咸,有糖就同甜嘛!”她边说边步下石阶,向街上走去。当她走到春雪瓶身边,两人一照面时,她突然停下步来,盯着春雪瓶打量片刻,又看了看她身旁的那匹大白马,脸上不禁露出十分惊异和羡慕的神色,情不自禁地脱口赞道:“哟,好一匹骏马!真是少见!真是难得!”她随即又略显疑诧地看了春雪瓶两眼,然后才步至街心折身向北而去。
春雪瓶早在那女子刚一走出府门时便已将她认出来了:原来她就是春雪瓶在巨鹿客店里隔窗见过的那位妇人,不料竟又在这里碰上她了。春雪瓶心里感到有些奇怪:这女子不仅和俞秀莲有旧,还认识德秀峰,又在这侍郎大人的府门进出,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春雪瓶边想边牵着大白马向前走去。一路上,她从容自若的风度,潇洒飞扬的神采,俊秀清丽的姿容,再加上她身后那匹神骏异常、势欲腾空的大白马,引来不少的注目和惊叹。一些游手街头的闲汉和聚坐茶馆的好事之徒,竟不约自来,始而三三两两,逐渐竟至成群,随在她身后,或指背谈议,或高声呼喝,形态渐渐狂慢,语言也逐步下流。春雪瓶虽然感到有些气恼,但想到临行时香姑姑姑对她的叮嘱,只好沉下气来,仍毫不在意地缓缓向前行去。
走着走着,不觉已来到北街街口,春雪瓶举目四望,见就在前面不远处有家很大的店铺,门上高悬一块招牌,牌上大书“四海春客栈”五字,春雪瓶不由一喜,心想,香姑姑姑指引她去投住的客栈准定就是这里了。她毫不迟疑地牵着大白马迳直向那家客店走去。到了客店门前,她将马拴在门前柱上,跨人店堂,迎着正坐在柜台里拨打算盘的一名中年汉子问道:“请问,这客店的店主可是姓刘?”
那中年汉子抬起头来打量着她,应道:“是姓刘。”
春雪瓶略略迟疑了下,又问道:“你可就是刘掌柜?”
中年汉子连忙摇手:“不,不是。我姓伍,是帮刘掌柜照料客店的。刘掌柜一大早便有事到阜城门去了。”他又将春雪瓶打量了下,才又说道,“姑娘是要住店还是找刘掌柜另有他事?”
春雪瓶:“店要住,刘掌柜也是要见的。”
中年汉子:“姑娘从哪儿来?”
春雪瓶:“西疆。”
中年汉子赶忙起身走出柜台,满脸堆笑,说道:“远客,远客:姑娘就请先到内院客房住下,刘掌柜至迟下午就会回来的。”他说完这话,一面忙又招呼店里伙计前去牵马,一面领着春雪瓶向内院走去。正在这时,忽听店门外传来一片嬉笑喧闹之声,笑闹声中还夹杂着一些浪言谑语:
“我敢说,那妞儿定是苏杭货色,才会长得那般水嫩!”
“我看倒像是山里人,要不,哪来那股子骚野味!”
“水嫩也好,骚野也罢,二位也只看看嗅嗅而已,还是吃不上口的。”
接着又是一片戏谑的笑声。
春雪瓶停下步来,一扬眉,正要转身发作,忽从后院过道上传来一声呼问:“怎么啦!又出了什么新鲜事儿啦?!”
春雪瓶感到这声音好熟!忙抬头一看,见一位身著红衣黑裤的妇人正快步向她走来。她不觉一怔:这正是她适才在玉府门前和日前在巨鹿客店里曾两番遇见过的那个妇人。那妇人一看到春雪瓶时,眼里也迅即闪过一道惊诧的亮光,只向她微一颔首,唇边浮出一道浅浅的但却是甜甜的笑容,随即转脸向那中年汉子问道:
“伍兄弟,门外那些人又在胡闹什么?”
中年汉子瞬了瞬春雪瓶,又为难地笑了笑,说道:“这帮浪荡汉,嫂子又不是不知道,闲得无聊了就到处嬉闹一阵;闹得无聊了又自会散去的,嫂子休去管他。”他随即又回过头来指着春雪瓶对她说道,“这位姑娘从西疆来,是来住店的一,还说要见见咱刘大哥。”
那妇人显得十分惊诧地又将春雪瓶打量一下,问道:“姑娘是从西疆来?”
春雪瓶点点头:“从西疆来。”
妇人:“贵姓?”
春雪瓶:“天山春雪瓶。”
妇人略一沉吟:“姑娘要见我那当家的何事?”
春雪瓶双眸突然一亮:“你可是蔡姑?”
妇人张大一双眼愣住了:“你是……?”
春雪瓶抢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臂膀,热烈地说道:“是香姑姑姑叫我来的。她和哈里木叔叔时时都在惦念着蔡姑和刘大叔呢!。”
妇人已由惊诧变为惊喜,激动得嘴唇也微微颤动起来。她仰面向上,发出一声长长的惊叹:“啊,我的老天!香妹子还活着,我蔡幺妹又多了一个亲人!”
春雪瓶也被蔡幺妹这激动的真情所感,蓦然间,她感到自己也和这位素不相识的蔡姑倍加亲切起来。恰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一片店伙计和那帮闲汉的争吵之声:
“这是刘泰保刘爷开的店,你们怎么金面佛面都不看啦!”
“刘爷的佛面哪敢不看!可那妞儿又不是刘爷的闺女,你抬刘命出来压我兄弟干啥!”
“谁无六亲姐妹,我劝你等少损德!”
“谁人见色不动心,老哥也别装相!”
蔡幺妹侧耳听了几句,随即转身去至客店门前,面街一站,左手叉腰,右手指着那帮闲汉骂道:“你们这些馋嘴猫,饿老鹳!竟馋到你姑奶奶桌上来了!告诉你们,适才进来这姑娘是我蔡幺妹的亲侄女,你等再敢沾沾惹惹,就休怪我手辣!”
那帮闲汉一听,全哑声了。其中三两位就住在本街附近的汉子,连连拱手道歉,还赔了许多不是,然后才各自垂头溜去。
蔡幺妹眼看那帮闲汉已经走远,这才又回到堂内,带歉带慰地对春雪瓶说道:“姑娘别介意,在这儿有我和你刘大叔,委屈不了你的。”
春雪瓶只不在意地笑了笑,没吭声。
蔡幺妹将春雪瓶带到后院她的家里,刚一坐定,便已有人将一壶新沏的茶和一盆热腾腾的洗脸水送进房里来了。春雪瓶洗过脸,这才一面喝茶,一面又和蔡幺妹闲谈起来。蔡幺妹仔细地问了香姑和哈里木的近况,问了春雪瓶在路上的行程,还问了罗小虎的处境和西疆的局势。总之,蔡幺妹几乎是无事不问,问得却非常审慎;春雪瓶是有问必答,答得也极为小心。比如,蔡幺妹在谈及有关罗小虎的情况时,总是用的“听说”二字,却绝口不曾提及她认识罗小虎并与他还有过交情的往事;在谈到哈里木时,也从不把他和马贼之事联在一起。尽管蔡幺妹由于久涉江湖又历经风波,说话行事都显得十分谨慎,但她毕竟心地善良,又极重情义,因此,言谈间,她对罗小虎安危的惦挂,对马贼兴败的关切,是非爱憎总要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而且往往使人为之情动心倾,随她激荡起喜怒哀乐。心性敏悟的春雪瓶已将蔡幺妹的心境情怀洞察得清清楚楚的了。二人谈着谈着,蔡幺妹忽然问道:“你姓春,又称呼香姑为姑姑,就应是香姑家的侄女了,我怎从未听你香姑姑姑说起过她在西疆还有兄弟姐妹?”
春雪瓶:“我母亲和香姑姑姑是结拜姐妹,她们之间相处得比亲姐妹还亲。”
蔡幺妹十分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