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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件是毁了地狱尊者的“飞天红鳞”。如果那怪物不毁,将来向望月堡采取行动时,比百名高手还要可怕。
像这情况,发生在双方大举搏斗之中,自己可能被毁,连带“黑儒”也会除名。
想到这里,不由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暗称“侥幸!”
再往地上寻找那“飞天红鳞”的尸体,已不见影儿了,由于这一场剧斗,已不知被卷到那里去了。
当然,要找的话仍是找得到的,但无此必要。
他兀立了片刻,弹身出庙,朝集上奔去。
昨夜来的目的,本是要回梅映雪所寄的革囊,想不到碰上了这一宗大岔事。
不久,来到集上,只见来往的大部分都是山居人的装束买卖也以山产居多,虽是山边小集,但因临近水旱大镇,市面倒也热闹,各式买卖俱有。
这一夜折腾,丁浩已感腹如雷鸣,心想,先填饱肚子再说。
于是信步走入一间小酒店,一看那些吊挂在灶头横档上的野味,不由食指大动,这类食品在别处是很少有的,在山集里,却是便菜。
坐下之后,要了一只烤山鸡,一条渍獐腿,一盘鹿脯,一壶白干,津津有味地吃喝起来。
正在吃得有兴之际,只听座中一个粗喉咙道:“昨夜保山王爷庙闹鬼,唬死人!”
丁浩不期然的抬头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猎户打扮的汉子,箭袋刀叉根在桌边,与他同桌的,是一个穿蓝布衫的老者。
此际时辰还早,食客只寥寥七八人。
听猎户这一嚷,全都惊异地望着他,连店小二也凑了过来。
那穿蓝布衫的老者两眼一瞪,道:“三宝,你说什么?”
叫三宝的汉子扫了座中诸人一眼道:“我说昨儿晚上保山王庙闹鬼!”
“瞎说!”
“万大叔,我三宝几曾瞎说过……”
“呵!你且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昨儿个晚上,我为了赶一只山虎,折腾了大半夜,到四更多天才出山,从王爷庙后面经过忽然听到一连串鬼喊神号之声,我当时唬了个半死,双腿发软,连爬都爬不动了但我又忍不住不看,你猜怎么着?”
所有的目光全直了,嘴张得大大的,静持下文。
蓝布衫老者横眉竖目地道:“别买关子,说下去,怎么着?”
那汉子神色之间似乎余悸仍存地道:“我看到一位天神在林中踏空而行,所经之处,不断发出鬼号之声,却不见任何影子,不久,来了一个道装的,定是吕纯阳,两位神仙不知交谈了几句什么,便消失不见了……”
“啊!”
“啊!有这种事?”
蓝布衫老者面色疑重,一本正经地道:“这必是王爷显圣,清除那些扰人的山魈野魅,以保苗境平安。那吕纯阳定是来助阵的,以后呢?”
“我糊里糊涂回了家,一觉睡到此刻,还好,没被邪气所侵……”
“嗨!王爷显盛,还怕被什么邪魔侵害,我说三宝,王爷定是故意让你看到,要借你嘴传这件神绩,这得与集中父老们谈谈,来一次叩谢。”
“对,对,万大叔说得对,我下午要先备三牲去叩拜。”
酒客们开始七嘴八舌,纷纷谈论起来。
一阵焦臭味飘入座中,小二转头大叫道:“菜烧焦了!”
原来那掌锅的手拿夕子,早已听得出了神。
丁浩正呷了一口酒,全喷在桌上,他明白那猎户所见,正是地狱尊者与缥渺真人在庙周杀人的那一幕。
江湖凶杀,变成了王爷显盛,愚夫俗子,可笑又可怜,现场尸体已被清除火化,这传言更加坐实了。
那汉子似被自己所说的唬住了,显得有些不自在。
穿蓝布衫的老者摆了摆手,道:“三宝,我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你走吧!”
那汉子站起身来,喏喏连声道:“是,是,谢大叔的酒菜,山麂腿我停会儿送到府上!”说完,拿起刀叉,背上箭袋,迳自去了。
蓝布衫老者抬头朝丁浩笑了笑。
丁浩也正巧把目光投过去,四目交接,丁浩不由心中一动,这老者是有武功的,这一笑大有蹊跷。
但从刚才他与汉子谈话的口声,他是集上的土著,不是外方人。
吃喝了一阵,那老者手中拿着酒杯,若无其事地到门边张望了一下,口里喃喃地道:
“快近午刻了!”
说完,回身走回座间,有意无意地先弯到丁浩桌前,偏了偏头,搭讪着道:“少侠面熟得紧,似乎……在何处见过?”
丁浩心中暗笑,弄鬼弄到我的身上,算你倒霉,当下冷漠地扫了老者一眼道:“是么?”
老者得寸进尺,偏着屁股,公然坐了下去,把酒杯一放,道:“少侠上姓?”
丁浩爱理不顾地道:“在下……姓丁!”
“哦!这就是了!”
丁浩不由一愕,“这就是了”四个字,内中大有文章,自己对这老者,可是素昧平生,若说见过,连半丝印象都没有。
“阁下真的认识在下么?”
老者手捻领下稀疏鼠须,皱起眉头道:“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丁浩冷冷一哂道:“在下对阁下却面生得紧!”
老者“哦!”了一声,道:“当然!当然!这是当然的!”
一连三个当然,透着古怪,丁浩可有些沉不住气了,剑眉微微一挑道:“阁下这当然两上字应作何解?”
老者蘸酒汁在桌上画字,口里沉吟着道:“因为小老儿一向株守山集,极少外出。这面生是当然的!”
丁浩听了这颠三倒四的话,实在气不过,正待发作,突然一眼瞥见桌上酒渍画的字迹,登时心头大震。
只见桌面上写了四个字:“寻万取物!”立即把要说的活咽了回去,微一颔首,表示正是如此。
突地,丁浩想到这老者被那汉子称做万大叔,莫非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看老者的神态,可能有什么顾忌,当下会意地道:“店里的野味不错!”口里说,手指任意地在桌上画了一个酒葫芦。这是树摇风的标记。
老者打了个哈哈点了点头,道:“此集靠山,野味是家常使菜!”
手指却又在桌上写了“集外见”三个字,随写随抹去。
丁浩立即明白,对方不要自己上门找他,此地是金龙帮的势力范围,当然到处是耳目,如被发现自己与他来往,可能便无法立足,而且可能会发生事故。
当下放意大声道:“阁下是本地人?”
万老头打了个哈哈道:“不错,小老儿世居此集,在集头开了间杂谷店!”
“哦!”话等于完全说明了,他就是万大发。
“少侠来此访友么?”
“唔!不,路过。”
说完,叫过小二,结算了酒菜钱,向万大发点了点头,道声:“失陪!”扬长出店而去,在集上转了两转,然后头也不回地离集而去。
走了一程,来到一座林边,故意假装内急,撩衣进入林中,回头从树隙中望去,果见一名汉子,遥遥尾掇而来。
心中暗忖,如果对付了此人,必定对万大发不利,不如去,一口气奔出了两里左右,进入一个小村庄。
在转弯之处,迅速地绕到了村后竹丛中,不久,那盯踪的也入了村,顾盼了一阵之后顺路直奔去了。
丁浩这才兜了半个圈子,落荒折返原先的林中,万大发业已在候。
“有人盯踪少侠?”
“在下已摆脱了他,是那一路的?”
“金龙帮的耳目!”
“阁下尊名是万大发?”
“是的!”
“怎认得在下?”
“少侠的形貌曾听掌门人描述过,而且昨夜在庙中少侠与冷面神尼共同对付毒心佛那一幕,少老儿业已得见。”
丁浩心中一震,道:“昨夜的事阁下全都目睹?”
“不,在望月堡两个魔头现身时,小老儿便已离开,怕遭鱼池之殃!”
丁浩这才放下心来,他最担心的是怕“黑儒”的秘密被拆穿。
“该堡布署毒计时,阁下事先知道么?”
“小老儿略有所知!”
“奇怪,金龙帮睁着眼去上这恶当?”
老头万大发慨叹似的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望月堡此番蓄意而来,一再密议,如何倾力进攻金龙帮,像煞有事,明里虚张旗鼓,暗里却布下隐阱,诱使对方出手……
“那望月堡这一帮人马来此已非一日了?”
“当然,在庙里集结已有十天功夫,陷阱是双重的!”
“嗯!一方面是用毒,准备在毒攻不成之际用炸药……”
“什么,还有炸药?”
“不错,前后股都埋了火药。”
“阁下怎知内幕?”
万大发嘻嘻一笑道:“本门最讲究的是耳目灵警,刺探秘密凭祖师爷传下的一套法宝。”
“哦!”
“少侠是为取物而来?”
“是的,贵门主交待过么?”
“有的,除了他老人家与少侠之外,此物不交与第三者。”
丁浩点了点头,取出那字条速与万大发。
万大发接在手中,看了一遍,然后揉碎了,道:“请到这边来!”
丁浩随着万大发奔入林深处,停在一株老树下。
万大发捷逾狸鼠地升上树顶,在桠枝间取下一个布包,双手递与丁浩,道:“少侠请查验看看!”
丁浩大是佩服空门人物的心思,处处都设想周到,防人一着,如果自己没示出那字条,他可能便不会交出东西。
为了谨慎,他打开布包,里面果是那革囊,革囊里是什么,便不必再看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梅映雪说是家传宝物,老哥哥说是她夺自望月堡人之手,是什么东西也只有梅映雪才会知道了。
“东西无讹么?”
“嗯!看是不错……”
“少侠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丁浩爽朗地一笑道:“不瞒阁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在下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别人托付保管的!”
“哦!原来如此!”
丁浩重新包好,两端打结,做成包袱,斜负肩头,深深一揖道:“敬谢阁下代为保管,告辞了!”
万大发抱拳还礼道:“不敢当这谢字,小老儿是执行门主之命,只是少侠此番远来,因为避人耳目,未能稍尽地主之谊,尚请海涵!”
“那里话,言重了!”
“请恕不相送了!”
“岂敢,告辞了!”说完,离林上道,回到宜城。
照约定,赤影人一行在抵达襄阳之后,便要舍船就陆,这一岔,双方行程隔了一日夜,又无法知道她们走的是那条路,要追恐怕也追不上了。
好在最终目的地是离尘岛,只要直赴该岛,便可见面。
突地,他想到由此西行,便是荆山。
“雷公匕”应该物归原主了,冷面神尼失落了“石纹剑”费了这大的周折才得回。
万一“雷公匕”有所失闪,落入别人之手,这匕首威力不输于“石纹剑”,但运用却方便,要想夺回,便不简单了。
同时,无法向洞中女人交待。
同时,“白儒”不知是否真心悔悟,如果他在大洪山时为了求生,佯作反悔,回去对付那女子,也非是自己的罪过?
越想心中越觉不安,到荆山黑石谷打个转,至多耽搁两天功夫,海映雪到了离尘岛便告无碍,不争两天时日。
于是,他决心赴荆山,了结这一段公案。
他毫不耽延,立即上道朝荆山进发。
第二天日幕时分,来到荆山脚下,在山镇中宿了一宵第三天一大早,预备了干粮,就进入山区。
他已来过一次,所以此番不似上次盲目摸索,认定方向,到目的地直奔。”
日头歇山时分,来到了黑石谷外,心想,乘天色未黑之际,赶快到“天音洞”办完事,漏夜还可赶行一程。
愈早到离尘岛愈好,以免悬心。
身形一弹,朝谷里飞去。
正行走间,耳畔突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似在谷内不远。
“欧阳总监,你速作决定?”
丁浩心头一震,加速循声掠去。
谷道中,呈现十几条人影,八名劲装武士,分据四方,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子正中,白儒欧阳庆云与一个黑衣中年隐丈许相对。
白儒身后是那长发女子,紧搂着那孩子小云,满面愤毒之色。
从那批武士号志,一眼便认出是望月堡的人。
那黑衣中年,尖脸削腮,一付猴相,从未见过。
“白儒”面目凄厉,浑身直在发抖。
那黑衣中年再次发话道:“欧阳总监,你在堡中的地位可说一二人之下,在下真替你想不透呢?”
“白儒”栗声道:“请杨兄上复堡主,就说区区已弃绝江湖,永不出山。”
“总监该知道这是办不到的?”
“我意已决,誓不回头!”
黑衣中年嘿嘿一笑道:“堡主在得悉总监并未如副总监所报坠岩而死,立即命在下前来奉请,翁婿之间,没什么不好说的……”
丁浩在暗中登时发起急来,白儒坠谷而死,是自己亲耳听见的,白儒临行时请斐若愚转告郑月娥的。
这一被拆穿,斐若愚便担上了串通蒙蔽之嫌,以郑三江的为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除非白儒回堡。
望月堡是怎样侦查出白儒回山隐匿的呢?
以白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