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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堡是怎样侦查出白儒回山隐匿的呢?
以白儒的功力,难道还不是这黑衣中年的对手?
只听白儒激动地道:“区区在大洪山坠谷未死,业已心灰意冷……”
“怕不是如此吧?”
“那怎么说?”。
“恐怕只总监一人心里明白。”
白儒咬了咬牙,怒冲冲地道:“杨三郎,你干脆说,准备怎么办吧?”
黑衣中年冷冰冰地道:“在下希望总监依堡主之命,随在下回堡。”
“我说办不到!”
“总监,何必要迫在下采取行动呢,你是堡主爱婿,而在下……说起来仍是外人,在下再请总监三思。”
“区区主意决不更改。”
黑衣中年窒了片刻,突地发出数声冷笑,阴阴地道:“总监真的要一意孤行?”
白儒脸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断然道:“话已说完了,看着办罢!”
黑衣中年冷哼了一声道:“总监,在下的耐力有限,最后进一言,总监有两件事不好交待的呢。”
“那两件事?”
“第一,总监对堡中一切秘密了如指掌,堡主所知的你尽知,值此强敌当前,强仇环视之秋对望月堡的威胁太大……
“住口,区区尚不致于出卖堡主。”
“话虽不错,但堡主不放心……”
“他要你杀我灭口?
“总监,在下实在不原意说出口,不错,堡主有这指示!”
白儒身躯一颤,下意时地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还有那件事不好交代?
“堡主千金日夕盼望总监回堡团圆!”
白儒身躯又是一震,咬牙道:“他父女心中明白,当初郑月俄下嫁区区的目的是什么……”
“一夜夫妻百日恩,总监这话未免太过绝情?”
长发女子突在此时开了口,声音幽凄动人:“云哥,你去罢,我会带着小云,把他抚养成人的!”
白儒脱口大叫道:“不,办不到,我死不回头。”
黑衣中年狞声道:“总监,天时不早了,在下不能久耗下去……”
白儒狂声道:“杨三郎,你尽管下手好了,我夫妻父子死在一路。”说着,退到长发女子身边,伸手抚着孩子的头。
那孩子睁着圆亮的小眼,望着他父亲,小小年纪,竟毫无惊惧之容。
丁浩大感困惑,白儒竟不敢反抗么?
黑衣中年以栗人的声调道:“总监,你这是不智之举,如果你随在下回堡;她母子还可活下去,如果定迫在下出手,那在下只有执行堡主命令。……”
白儒铁青着脸道:“郑三江的为人我深知,他不会放过她母子!”
“总监只是如此想,事实真的如此么?在下保证不动她母子毫发!”
“你保证?杨三郎。地狱尊者的衣钵传人,不会发这种慈心吧,郑三江不派别人,派你追魂太岁来此,用心已至明显!”
丁浩骇然,原来这所谓追魂太岁杨三郎是地狱尊者的传人,单听外号,就已表明是个凶残之辈。
直到此刻,丁浩在发现围在四周的八名武士,手中各执了一个小小葫芦,葫芦口封正中央,一手捏着瓶塞。
望山集保山王爷庙那一场凶杀记忆犹新,这葫芦中定是什么“毒中之毒”一类的剧毒,其或是更可怕的歹毒之物。
怪不得“白儒”空负一身惊人武功,不敢反抗,他也许可以侥幸脱身,一双母子可就惨了。
追魂太岁杨三郎冷森森地道:“总监,你想到后果么,在下只要稍一抬手,便可追魂夺命,而你……却不会死,在下可以杀人也可以活人,郑堡主要活口,到那时……你生死两难,便悔之晚矣!”
长发女子凄厉地大叫道:“云哥,答应他,我可以陪你死,只是……这孩子……”
白儒目眦欲裂,眸中的怨毒令人不敢逼视。
“杨三郎,我夫妇与这孩子固然非死不可,但你也逃不了命,我要杀你也只是举手之势,不比你施毒慢!”
丁浩暗自点头,这话半点不假,白德的飞匕可算一绝他以前几次当自己的面杀人灭口,真是举手之劳。
追魂太岁杨三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道:“欧阳庆云,看来言尽于此了?”
丁浩心念疾转,如何解白儒之危呢?自己伏着“辟毒球”,不惧“毒中之毒”,但他一家三口只要一个不当,便得送命……
突地,灵机一动,他想起望月堡人的口号,何不冒险试一试,如能把追魂太岁杨三郎诱离现场就好办了。
当下,悄悄退后数丈,隐在一根人立的石笋之后,大声道:“月正中天!”
所有的人,全部面现惊容,追魂太岁杨三郎皱了皱眉头,应道:“银汉无声!”
丁浩心头一喜,看来此计可以得逞,立即高声道:“护法自望山集传回急讯!”
这一说,果然奏效,追魂太岁杨三郎登时面色一变,急声道:“是本座师尊的急讯么?”
“不错!”
“现身答话?”
“不,这是机密,护法交待,不入第三者之耳!”
追魂太岁杨三郎略一踌躇,向八名武士下令道:“尔等注意,小心看守,如有异动,立即放毒!”
“遵令!”八名武士齐应了一声。
此际,天色已逐渐成黑,回头早已没了影子,黑石谷天生奇地,尽是嵯嵯黑岩,更加显得幽暗阴森。
追魂太岁杨三郎一弹身,奔了过来。
只不见传令人的影子,目光游扫之下,面现惊疑之色,沉声道:“还不现身出来?”
他立身之处,正背对丁浩隐身的石笋。
丁浩如幽灵般掠出,一下子由后扼住追魂太岁的咽喉,使他不能发声,另一手持着“雷公匕”抵上他的心窝,轻轻刺了一下。
然后抑低嗓音道:“不许声张,否则这匕首会穿透你心窝!”
追魂太岁杨三郎做梦也估不到会有此变,奋力一挣,那里挣得脱,咽喉被扼紧,呼吸停窒,那味道不好受。
丁浩稍稍松开扼住对方咽喉的手,又道:“听清了,别声张!”
追魂太岁透了一口气,栗声道:“你是谁?”
“这你不必问,现在你下令要那八名武士撤退?”
追魂太岁杨三郎闷声不响。
丁浩突然感到脑内一沉,立即警觉对方已在暗中施了无色无臭的“毒中之毒”,立即闭止呼吸。
待脑内的沉闷之感消失,知道“辟毒珠”业已生效,毒消无碍了,这才冷极地道:“扬三郎你那‘毒中之毒’对区区无用,不必费心了!”
追魂太岁不由亡魂尽冒,骇极地道:“阁下到底是谁?”
丁浩手中“雷公匕”微一用力,刺入对方皮肉少许,低声道:“快发令!”
追魂太岁全身起了抽搐,咬牙狞声道:“你不先说来历,本座便不下令!”
“你想先死?”
“本座下了令,你准备如何对付?”
“到时再说,现在发令!”
“你杀死本座,救不了欧阳家三口。”
“那是笑话,区区不在乎毒!”
追魂太岁被迫无奈,但他仍想说身,栗声道:“你放手本座下令!”
“办不到!”
“那本座拼着一命换三,如你能救欧阳庆云三口,便不必迫本座下令了。”
丁浩倒着实佩服这魔头的心思,当下沉声道:“你先下令召回八名武士,区区给你公平的决斗机会!”
“该……能相信么?”
“不相信你马上横尸!”
追魂太岁沉默了片刻。终于出声高叫道:“你们通通退过来!”
八名武士大感意外,便仍遵令朝这边奔来。
这情况倒使白儒惊住了。
丁浩一松手,放开了追魂太岁,立即迅快地拔剑在手,追魂太岁前弹八尺,回过身来,暴喝道:“你到底是谁?”
八名武士奔近前,齐齐惊叫了一声,刹住了身影,其中之一粟呼道:“酸秀才!”
追魂太岁霍地拔出剑来、狂吼道:“你就是专与本座作对的‘酸秀才’?”
丁浩冷冷地道:“一点不错,现在你准备保命,如你能接下区区一招不死,你便活定了!”
“少狂!”
“准备!”
喝话声中,长剑斜斜上扬……
追魂太岁栗喝一声:“放毒!”
手中剑随之疾劈而出,看出手,他的剑术造诣已有相当火候。
同一时间,八名武士齐齐拨开了葫芦塞。
丁浩长剑一挥,“哇!”惨号破空而起,追魂太岁砰地栽了下去,八名武士魂飞魄散,逐突狼奔地逃命。
丁浩那里放过他们,剑芒打闪中,惨嚎之声响成一片。
但也只刹那功夫,便寂然了。
“丁少侠!”
白儒狂叫着奔了过来。
丁浩立即迎了上去,大声道:“别走近,毒未散尽!”
白儒应声止步,怔怔地望着丁浩,说不出话来。
长发女子带着小孩,也奔了过来,粉腮尽是感激之色,眸中泪水晶莹,福了一福,道:
“丁少侠,致谢再造之恩!”
那孩子小云比年前长大了许多,仰起小脸道:“妈,他是丁叔叔!”
长发女子抱起小云连连亲嘴。
白儒这时才发出了声音道:“丁兄,大恩不言谢,在下无话可说!”
丁浩取出“雷公匕”,递与那长发女子道:“欧阳夫人,物归原主,敬谢相借之德!”
长发女子放下孩子,双手接过,激颠地道:“小女子一家三口,能重享天伦之乐,皆少侠所赐!”
丁浩欠了欠身,道:“小事不足以挂齿!”说完,转向“白儒”道:“欧阳兄怎会被他们所乘?”
白儒愤愤地道:“是在下太过粗心,团购物出山,可能形迹落入秘探之眼,如非丁兄适时而至,后果已不堪设想了!”
“这也算是巧合!”
“丁兄是专程送匕入山么?”
“是的!”
“请到洞中小叙……”
“不,小弟有急事,须立即出山!”
长发女子道:“不让我夫妻略尽心意么?”
丁浩爽朗地一笑道:“容图后会吧!”
白儒诚挚地道:“丁兄,这使愚夫妇心下不安。”
“欧阳兄,不必如此,欣见贤孟梁破镜重圆。小弟十分告慰了,只是望月堡决不会就此干休还请提防为上!”
“是,敬谢关怀,在不……觉得十分愧对丁兄……”
“那里话!”
“天色已晚,请留宿一宵,明晨动身如何?”
“不必了,小弟心急切焚,一刻也难耽延。”
“既是如此,在下不敢强留,请果腹之后再走……”
“小弟备有干粮,盛情心领了!”
“这……这……”
“愿后会有期,小弟就此告辞!”
两夫妻凄惋地望着丁浩,说不出话来。
丁浩双手一拱毅然转身,疾奔而去。
身后传来那小孩的声音道:“丁叔叔,你要来啊!”
童稚心声,使丁浩深受感动。
白儒终算有福,在险恶的江湖风波里打过滚之后,一家人乐享天伦,而自己,还要在刀光剑影中奔命。
出了黑石谷认准了方向,朝乱山中奔去。
他准备横越荆山,从谷城一路入豫,算方向,由这一路到离尘岛是直线,虽多耽搁了两天,因单身行动方便快捷,可能不会比赤影人她们迟到。
一路之上,感慨良深,说巧也真巧。
如果不是自己临时起意归还“雷公匕”,也碰不上了追魂太岁这档子事,白儒一家三口,可能完了,那将是相当遗憾的事。
现在发生了一个新的问题,说起来也十分严重,当初斐若愚受白儒之托,传假讯回堡,说白儒坠谷而死。
如果郑三江追查起来,斐若愚的处境便危殆了,但这是无法援手的事,只有听天由命了,迢迢千里之隔,又不能插翅飞去……
突地,他想起斐若愚是与地犹尊者与缥渺真人一路,如果不被金龙帮追截,此时应在北返途中,也许能碰上也说不定,但这是很不可能的事。
意料中,经望山集这一场血动之后,金龙帮定不择手段,对望月堡展开酷烈的报复行动,两狼相争,自己也正好藉机采取行动。
经数日夜奔驰,这天到了谷城,丁浩停下来一洗征尘。
沐浴盟洗之后,把酒菜叫到房中,开怀畅饮,劳累一扫而空。
他记得刚出道不久,来到谷城,曾顺道上武当山,以“黑儒”身份,向武当掌门灵虚上人索帐。
对方曾许诺查明公案真相,然后自作交代,曾几何时各大门派掌门,全中了郑三江诡计,被软禁在望月堡,这变化未免太大了。
由此东去,便是不堪回首的故园废墟隆中山,在废墟中,曾了断父亲生前的一段过节,十招击败玉面侠司徒青。
过去种种,都成了过眼云烟,恍若一梦南柯。
然而,这梦还没有醒,还要做下去,结局是什么,不得而知!
一在酣眠,第二天离谷城上路,继续北上。
又是一连串披星载月的急赶。
这天到了伊阳,距离尘岛已不及百里了。
此际,已是起更时分,丁浩兴奋得不愿投店,仅在酒店中打尖歇脚,消磨了约莫一个时辰,离店攒程。
心想,此去仅是坦荡大道,明日午前便可赶到离尘岛与梅映雪她们见面了,回岛之后再痛快地歇三日。
离开城庙不远,正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