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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只见她盘膝正坐,身躯疾颤,面现极端痛苦之色……
老人想挣起身来,但头方一抬,又垂了回去,口里急叫道:“春娘,为师的已饶恕了你!”
许春娘咬牙,闭目,口鼻突地溢出了鲜血,脸孔急剧地抽搐,扭曲,变化,只短短的一会工夫,他完全变了,鹤发鸡皮。
像变戏法似的,变成了一个老妪。
她已散了功,玉貌花容在转瞬之间幻灭了,无影无踪。
丁浩“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多惨酸的事实,令人不忍卒睹。
许春娘重新睁开了眼,但已神光全失,喘息着道:“师父……贤弟,我要……走了,贤弟,别忘……诺言……”
说完,仰面栽倒,口角,含着一丝安然的微笑。
丁浩闭上了眼,心碎肠折了。”
老人蠕动了数下,口中吐出蚊蚋般的声音道:“葬我……在……秘道中,封闭……”头一偏断了气。
丁浩眼前一黑,昏死过去,醒转之际,只听身侧发出阵阵哀哭之声,茫然睁眼一看,闵大娘与方萍跪在地上,哭成了像泪人儿。
丁浩又回到了现实,惨酷的现实。
他坐起身来,自解了“哑穴”,欲哭无泪。
天惨地愁,草木同悲。
夕阳靠山,发出猩红的余晖,像血,代表了这悲惨结局。
闵大娘与万萍先后拭泪而起。
闵大娘悲声道:“二主人,事实经过如何?”
丁浩虎目中忍不住又汩汩落泪,凄声把全部经过说了一遍。
方萍又大哭起来,闵大娘替丁浩解了“截脉铜元指”的禁制,丁浩挪开了老人靠在自己膝上的头,然后站起身来,仰天悲嘘了一声。
方萍带哭地道:“二主人,在湖边我见小舟过湖,以为只闵大娘一人,想不到夫人也在其中她早已发现了你,当时叮嘱我与大娘不许跟去,后来,我与大娘甘冒违令之罚,跟了下来,到了前谷,适逢地震……”
“前面的情形怎样?”
“隔世谷全毁了,我与大娘都以为二主人业已不幸……
“怎会寻到这后谷来?”
“大娘与我沿着查看,希望出现奇迹,却无意中发现裂隙中似有暗道,所以才越峰朝达边奔来……但……迟了一步……呜……呜……”
闵大娘拭了拭夺眶而出的泪水,道:“夫人与师祖交代后事……”
“是的,夫人要归葬岛上庭园中,老人家遗言长眠山腹。”
“那该如何,”
“我来办吧!”
于是强振精神,抱起老人遗体,处身掠入秘道,把老人送回原来被山崩土石压埋之处,安放平整,伏地三拜,然后一路掌划洞壁封闭暗道。
事完返回谷地,已是黄昏时分。
方萍以传人的身份,坚持要负乃师的遗体。
丁浩虽有心,但也不能相强。
三人怀着凄凄切切的心情,奔回离尘岛。
到了岛上,已是二更时分,丁浩被接待到前住过的房间,景物依旧,人事已非,不由又是一阵伤感。
许春娘遗体,摆在大厅中,闵大娘指挥手下,漏夜衾殓,布置灵堂,全岛顿时充满了哀伤的气氛。
小童奉书见了丁浩,半句话不说,叩了一个头,便大哭起来,丁浩也陪了不少泪。
不久,下人送来酒食。
丁浩那里还吃喝得下,挥手命端了下去。
略略漱洗之后,一个人枯坐房中,觉得人事白云苍狗,变化太快,平增了无限感慨,赤影人的影子,仍盘旋胸际。
他似乎不觉得她是血影夫人许春娘,他要在记忆中永远保持“赤影人”,伴着那一份云情高谊。
血影夫人早在“赤影人”现身之际便已死了,“赤影人”是个完全的人,正应了佛门的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正自冥想出神之际,一条娇俏人影出现门边。
丁浩一抬头,全身似触电般地一震,全身的血,沸腾起来。
“梅妹,你好?”
梅映雪眸中竟是恨意,冷厉地道:“酸秀才,你囚我在此,意欲何为?”
丁浩倒吸了一口凉气,苦苦一笑道:“你有病,我要为你医治!”
“我……有病?哈哈哈……
笑声中充满了疯狂的意味。
丁浩知道在她心神未复之前,说什么都是枉然,当下不再开口,缓缓站起身来。
梅映雪粉腮一变,道:“你想做什么?”
“我为你治病!”
“你……敢碰我?”
“梅妹,唉!进来房中好么?”
“不,酸秀才,总有一天我会杀你!”
“在你未杀我之前,我先替你治病……
说声中,移动脚步,梅映雪惊悸的步步后退,事已至此,丁浩已无法再顾男女之嫌,一弹身把梅映雪抱了起来。
梅映雪踢腿挥拳,口里厉声喝动。
虽然她功力被封,但一个练家子是不同平常女子的,丁浩又不忍运动相抵,倒着实捱了她一顿粉拳。
奉书等人闻声而至,一见情况,笑了笑退开去。
丁浩把梅映雪抱入房中,关上房门,把她按在床上,脱了她的鞋袜。
梅映雪狠命挣扎了一阵子,最后力尽声嘶,只好听任摆布,只是那目中的恨毒却令人不敢逼视。
她以为丁浩要污辱她。
丁浩凝聚真元,照老人所指示的施为,双手中指,按她的左右手心,迫入真元。
盏茶工夫之后,再换双足掌心,为了防犯她踢动,用肘紧压她的双足,然后如法施为,之后,又换头顶心。
最后一指戳上她的“环跳穴”。
梅映雪大叫一声,寂然不动。
丁浩一看情况,唬了个魂儿出窍,手足发麻,冷汗涔涔而下,为了救她反而害了她么?
那老人临终之言岂会虚假?
这是怎么回事呢?
颤抖的手,搭上她的脉搏,却又没有异象。
过了一会,梅映雪开始呻吟,玉面赤红如火,神情似痛苦万分。
丁浩手足无措,急得在房内团团转,冷汗已湿透了重衫,正在方寸大乱之际,只听梅映雪嘶声叫道:“我……快要死了,气血冲撞……”
丁浩陡地灵机一动,立即明白过来,暗道一声:“该死,他的功力被封,忘了替她解开。”心念之间,立即伸指一连数点。
梅映雪安静下来,闭目喘息,脸上红晕渐消退。
丁浩一眼不瞬地静观其变,心头仍在忐忑,此术是否有效,仍在未定之天!
约莫过了一刻光景,梅映雪突地睁眼起坐,茫然四顾了一阵,目光停在丁浩面前、粉腮一变再变,眸中尽是惊震之色。
丁浩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成与不成,立即就见分晓了。
梅映雪突地一弹下床。“呼!”地一掌劈向丁法,丁浩闪身避过,梅映雪连转身又是一掌劈过来!
丁浩再次闪了开去。
他急了,大叫道:“梅妹,你是怎么了?”
梅映雪咬牙切齿地道:“丁浩,你人面兽心!”
丁浩苦着脸道:“这怎么说?”
海映雪双目一红,厉叫道:“你敢侮辱我……”
“侮辱……这从何说起?”
“你……你……衣冠禽兽,还要强辩……”
“梅妹,我替你治病。”
“治病,我有病?”说着,望了望身上,又望了望床上神色一驰,两腮浮上了红晕,又说道:“是真的么?”
丁浩一审视她的眼神,突地欢呼起来!
“梅妹,你复原了,啊!”双臂一张,扑了过去。
梅映雪一闪而开,面上还是茫然至极之色,但眸光又复往日的灵慧。
丁浩猛感自己失态,尴尬地一笑,讪讪地道:“梅妹,谅我……一时失态!”
梅映雪红着脸道:“这是什么地方?”
“离尘岛!”
“我……怎会来到这里?”
“说来话太长了,梅妹请安坐,听我从头说记!”
梅映雪迟疑地坐在床沿。
丁浩摄把椅在对面坐了,按捺了一下激动的情绪,这才开始把最初听凝香传报她追踪黄衣少女失踪以迄于现在的种种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梅映雪的神情,随着丁浩的叙述而变化,听到了凝香被奸杀的时候,已经是带雨梨花了。
听到最后,突地大声一叫“浩哥!”
娇躯一起,随之就扑向丁浩的怀中。
丁浩伸臂紧紧搂住,全身的血液,加速了奔流。
第一次,两颗心真正地融合在一起,两人都没有开口,此时无声胜有声啊!他俩有太多的哀愁,也有太多的兴奋。
他俩步入了一个美妙的梦境中,神奇、迷幻、欢欣!
不知过了多久,丁浩才悠悠地开口。
“梅妹,你感觉幸福么?”
梅映雪唔了一声,道:“是的,浩哥!”
“梅妹,造物主仍算厚待我们,但凝香……”
海映雪陡地一推丁浩的双臂,倒退回东沿,娇羞不胜的脸上,仍有泪痕。
两人凝望了片刻,丁浩才正色道:“梅妹,你的来历可以告诉我了?”
梅映雪擦去了泪痕,神秘地一笑,道:“浩哥,现在还不告诉你,再等些时!”
丁浩皱眉道:“为什么要这样?”
“其中当然有道理!”
“但憋的人难受”
“就再难受些时吧!”
丁浩无可奈何地苦苦一笑,手指床头的布包道:“梅妹,记得那革囊么?”
“啊!当然记得!”
“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
“噫!你不是说是你的传家之宝么?”
“不,那是骗你的,我得自望月堡人之手……”
就在此刻,门上起了轻轻的叩响声。
丁浩忙道:“是谁?”
“二主人,是弟子万萍!”
“什么事?”
“没事,是……弟子放心不下,来问问,梅姑娘她……
“她已复原了!”
“哦!恭喜二主人,我不打扰了,你们多谈谈!”
说完,脚步声由近而远走了。
梅映雪惊诧地道:“什么二主人弟子的?”
丁浩又把与赤影人交往的经过,直到今天所发生的悲剧,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梅映雪不由又落泪如雨,哽咽着道:“浩哥,我亏欠人太多了!”
“此事本就如此莫测,尤其武林儿女,有时简直恩怨难分,我欠人,人欠我,总之能守住本份,不坠道义,便不错了。”
“浩哥,想个到血影夫人会有这大的转变……”
“是的,我也完全想不到!”
“你方才说,你们把我从岳阳带到此地来?”
“是的,遥遥数千里,若非血影夫人援手,我可能没办法……”
“你好像曾提到‘虚幻老人’?”
“那魔头劫持了余庄主的千金余文兰,胁迫余庄主退出江湖,居心可恶又可鄙,可惜至今仍查不出他的来路……
梅映雪粉腮一变,道:“齐云庄如何应付?”
“现在我忘年之交的老哥哥树摇风等几位前辈高手在彼,都是老江湖,看来当不致出什么漏子,如有问题,会有讯息来的!”
“啊,这令人悬心……”
“梅妹与该庄毫无渊源,悬什么心?”
梅映雪笑了笑道:“你的事……还不是我的事……”说着,粉腮红起来。
丁治心头升起了一丝甜蜜之感,会心地朝梅映雪一笑,道:“梅殊,我此番南下,发现了一桩大事……”
“什么大事?”
“庄中有个怪老人,叫草野客关一尘……”
“啊!怎样?”
“他是先父故交,他保留先父遗骸……”
梅映雪秀眸光,激动地道:“浩哥的令尊是天都剑客丁兆祥?”
丁浩心头一震,骇然道:“梅妹怎知道的?我……似乎没对你提过……”。
梅映雪窒了一窒,才期期地道:“小妹早知浩哥的身世!”
丁浩意犹未释,追问道:“梅妹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忘了,我手下原本有些秘深的。”
“梅妹的来历令人莫测高深。”
“你不久便知道,目前暂且不说,我们再谈谈‘虚幻老人’,他生成了什么样子!”说道,紧盯住丁浩,似乎这一问是有因而发。
“他擅长易形之术,谁知他本来面目是什么,不过有一点特别标记……”
“什么标记?”
“他被我消去了一只左耳,无论他如何虚幻,已无法遁形。”
“哦!他失去了左耳……那他现身时就必须以物掩饰?”
“是的,以巾蒙面,连头罩住,怎样,梅妹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
“对了,梅妹曾被金龙帮主劫持,还能记忆些该帮的事么?”
“很模糊,记不大清楚了!”
两人娓娓长谈,丁浩把新近发生的一些江湖大事—一说与梅映雪听,不知东方之既白,窗纸泛亮。
灯光黯淡下去,房外不时传来脚步之声。
丁浩瞿然惊觉道:“梅妹,天亮了,我们竟谈了一夜的话,你累么?”
梅映雪深情款款地一笑,道:“一点也不累,倒是浩哥该歇一会了。”
丁浩摇摇头道:“我也不累,对了,梅妹,那革囊现在物归原主!”
“我们打开看看好么?”
“好呀!这葫芦闷人!”
说着,兴冲冲地取下布包,放在桌上,解开来,露出革囊。又道:“梅妹,物各有主,你来开视吧?”
“你打开还不是一样!”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