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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老人家想到了什么??”
“当年‘望月堡主邓三江’为了独霸北方武林,排除异己,残害同道,被为师的撞见,警告他如再胡作非为,将毁去‘望月堡’,想不到他竟然想出了这条毒计,冒充为师的盗令杀人,激使九大门派合力对付为师。”
“他将自食其果。”
“孩子,你准备如何了断这段公案?”
丁浩沉吟了一会,道:“恕徒儿不才,如单凭己力,入堡索令,恐难以办到,方才的两人,便是该堡的正副总监,似这类高手,堡中不止他二人,了断此事,当然非以您老人家的面目出现不可,事不成,将损及‘黑儒’的尊号!”
老人连连点头道:“孩子,你长大了,见识也增加了,为师的当年坏在逞匹夫之勇,几乎身败名裂,你能懂得谋而后动,实属难能可贵!”
“谢师父金训!”
“你想了断这公案的良策否?”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的意思是联合各大门派,协力对付?”
“是的,但徒儿认为这是下策,非万不得已不用……”
“哈哈哈哈,你的上策呢?”
丁浩俊面一红,道:“徒儿现无上策,不过……准备伺机行事,不负‘黑儒’这名号。”
“好,很好,但为师的惭愧未能给你更高的功力。”
“您老人家言重了,徒儿所受恩泽,已属天高地厚。”
“为保‘黑儒’虚名,使你冒险犯难,你认为……为师的太自私么?”
丁浩急声道:“师父,恕弟子狂妄,弟子现在才是真正‘黑儒’啊!”
老人深沉地道:“孩子,刚才说过,保名不易,事完之后,‘黑儒’之名让他留存在武林人心中,别再以那面目出现。”
丁浩恭谨地道:“谨遵师训!”
“孩子,想不到你是名门之后,又身负血仇,再加上为师交付的师门恩怨,你觉得难以负荷么?”
“不,徒儿不作如是想,纵令没有师恨家仇,既为武士,就该有所为!”
“孩子,很好,你是真武士,为师的所传得人,老怀弥慰了。”
“您老人家本来面目,江湖中无人知晓,不如出山觅一安居处所,乐享天年……”
“孩子,为师的若愿如此,便不会来这绝境!”
“师父不嫌太过孤寂?”
“哈哈,孩子,何谓孤寂?武士生涯,本来是孤寂的。乐天知命,何寂之有,数十年岁月,都付与山石林泉,万形宇内的时日不多了,委心任其所之,心安而理得,富贵如浮云,荣华着朝露,人生尚有何求?”
丁浩直觉地感到师父变了,口吻思想,与当年授艺时相比,差得太多了,人老了都会变吗?
老人接着又道:“孩子,如果你是现在才遇到我,我不会传你武艺。”
丁浩似情非悟地道:“那是为什么?”
“孩子,将来你年纪大了会懂的!”
“徒儿……现在也略略体会得出一些……”
“说说看?”
“师父一生极重‘名”字,就是您一再说的成名不易,保名更不易,而一旦悟澈一切均如过眼云烟,便觉得无所谓了
“够了,孩子,正是这句话!”
“但,师父!人生有所不为,亦有所为,如果人人存出世之想,岂不殆哉?”
“哈哈哈哈,孩子,说得也对,为师的当年何尝不持你同样的看法,而现在,只有一句话可以解释,我老了!”
丁浩喃喃地道:“老了!老了!”
一年之隔,曾经使武林风云失色的“黑魔”,竟然暮气深沉了。
“孩子,你如初升之旭日,为师的不该对你说这些话的!”
丁浩豪气干云地道:“师父,‘黑儒’不老,永远不老!”
“哈哈哈哈,孩子,你使为师的心活跃了,不过,孩子,今昔不同了啊!”
“为什么?”
“高手辈出,即如今天所碰到的两名劲敌,如再有所遇,你说可怕么?‘黑儒’的令名能保持多久?”
“师父,事在人为。”
“也是道理!”
“孩子,你说如果寻出了‘九龙令’,证明’黑儒’无辜,各大门派会有交待?”
“是的,这是武当掌门“灵虚上人”亲口说的,目前曾参与当年邙山公案的,尚有少林,武当、峨嵋、祁连、终南等五派掌门,期约一年,查明凶手。”
“好,由你去了断了,记住一句,莫为已甚。”
“是的,徒儿谨记名单上的……”
“名单所列人物,尚未找到的,勾消了罢!”
“如渎面相逢呢?”
。随你的意处置,碰不上便算了,不必专意寻访!”
“师父……改变了许多。”
“唔!为师也自觉是这样!”
丁浩忽然地想起一件事来,严肃地道:“师父,徒儿有件事要请示……”
“什么,你说吧!”
“如果徒儿另获机缘,可以接受么?”
“机缘,你的意思指的是什么?”
“比如说得到秘笈之类……”
“你这话是有因而发的?”
“的是,徒儿结识了一位知心挚友,他有一册秘笈相赠,徒儿不敢擅专,想禀明您老人家之后……”
老人不由动容道:“什么秘笈?”
丁浩略一思索之后,沉凝地道:“叫做‘玄玄真经’,战国时‘元阳生’所遗!”
“哦!你那友人因何不自行参修?”
“因为……参修之人,限元阳之体!”
“唔,孩子,学无止境,尤其武道一途,深如瀚海,能有机缘博学,可助你保‘黑儒’之名的,不过,一样事必须切记,武学同源,但各有蹊径,要注意所修是否能与本身功力相融合,如有相迅,则万不可尝试,否则立遭其害!”
丁浩悚然道:“是的,徒儿谨记您老人家的训示。”
“孩子,歇憩了吧,明早你便可上路!”
丁浩顿生孺慕之情,神色黯然地道:“师父,徒儿陪您老人家几天……”
老人哈哈一笑道:“痴儿,何必斤斤于聚散,多陪我几天,还不是要离开,你办事要紧。”
“但……这是徒儿一点心意……”
“不必了,为师的心领。”
“徒儿担心……”
“担心什么?”
“望月堡徒众,会不会卷土重来?”
“这你放心,为师的有自保之道,‘江湖恶客’的故事,不会重演了!”
“如此,徒儿便安心了!”
“孩子,任重道远,照你方才所说,是一种机缘,你无妨觅地潜修,充实自己,然后再谋定而动,顾虑便少了!”
“徒儿一定如此做!”
“好,歇息吧!”
师徒两人各自安寝,这一夜,丁浩有些辗转不能成眠,他想到将要面对的强仇大敌,如何才能使“黑儒”之名不坠?一条千方百计寻到的线索——江湖恶客胡非,却无端毁在“白儒”的手中。他也想到师父的严训,此番出山,当依师父指示,赴“离尘岛”找好友“赤影人”,参修那”玄玄真经”,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办起事来,才能得心应手……
想着,想着,似乎已到了极湖光山色之胜的湖心小岛,良朋把晤,乐事赏心。
天明醒转,与师父共进早餐,然后怀着依依之情,黯然叩别师父,下峰入谷,顺涧水沿谷道而上,约莫过午时分,他一眼发现了垂在绝谷壁间的山藤,心想,这便是“白儒”他们落谷之处了。
山藤离地约有三丈高下,他轻轻一跃,握住山藤,扯了扯,十分牢固。
藉这长藤上升,省了不少手脚,他缓藤而上,只盏茶工夫不到,便登上了绝谷边缘,一看,这山藤牢牢缚在一株古松上,他毫不考虑地用剑斩断,抛下悬岩。
现在山中已无事可为了,他想,是不是就此奔向“赤影人”所在湖心小岛?
原来打算出山之后奔“望月堡”索债,由于“白儒”等特殊高手一再出现,他被迫放弃了这计划,因他没有稳操胜券的把握。
经考虑,决定先赴“离尘岛”。
露宿一宵,第二天继续登程,眼看山区将尽,日暮可能赶到目的地。
正行之间,忽闻不远的林中,传出人语之声。
丁浩心中一动,掩了过去,只见一行人在林中歇脚,首的,赫然是“毒心佛”与望月堡”主的女儿邓月娥。丁浩一见邓月娥,杀机冲动而起,不久前,遭他夫妇暗算,被预布在林中的巨网所制,毒打后埋葬,若非“赤影人”适时赶到自己虽凭奇术保住生机,生死十分难料。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丁浩的双眼发赤了。
只听“毒心佛”道:“堂堂正副总监,难道对付不了一个江湖恶客,竟发出援讯号?”
郑月娥道:“可能另逢劲敌,或是发生意外!”
“以他两人的身手,对付不了,这敌人未免太可怕了,江湖中还有谁?……”
“会不会是东山复起的‘黑儒’?”
“嗯,除了他……还算找不出第二人。”
丁浩心头电转,原来“白儒”与那武士尚未离山,却发出了求援讯号,看来对方决不放过自己师徒。
郑月娥站起身来道:“太上护法,我们该走了。”
“毒心佛”点头起立,道:“夫妻连心,难怪你着急,让小子们慢慢跟来,我们赶它一程!”
丁浩正待现身出去,只见一条白影,飘然入林。
“毒心佛”可相当机警,一回身,突地纵声狂笑道:“臭尼姑,你真是阴魂不散呀!”
来的,赫然是“冷面神尼”。
“冷面神尼”冷厉地道:“毒心佛,那日在庙中被你免脱,今天该你命尽了!”
“毒心佛”宣了一声佛号,道:“神尼,僧尼是一家人啊!你苦追老衲,是要谈风月,参欢喜之禅?哈哈,可惜你年事已高,恐怕经不起风雨了!”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
“冷面神尼”冷若冰霜地道:“毒心佛,你俗家人而披上僧衣,是亵读佛祖,报应就在眼前了!”
“哈哈哈哈,老夫一生不相信报应二字。”
“毒心佛,先交出‘石纹剑’!”
“剑么,老夫已带在身边,只怕拿不去!”
说着,撩起衣服,掣出一柄长不及两尺,灰黯无光的奇形剑来。
“冷面神尼”身躯一震,激动至极地道:“你自动交出,还是要本尼出手?”
“毒心佛”冷森森地道:“你可以开始念‘往生咒’了!”
“冷面神尼”拂尘一场……
郑月娥与数名手下,齐齐向后退开。
“毒心佛”右手斜举“石纹剑”,左手上掌当胸,老脸一片沉凝,“冷面神尼”眸中泛射出惊疑之色,突地“毒心佛”手中那柄“石纹剑”,散出了圈圈白色光晕。使人耀目难睁。
“冷面神尼”栗声道:“毒心佛,想不到你已参悟了剑上秘诀?”
“毒心佛”狞声道:“这是天意,老夫参透尚不到十日!”
丁浩心头一震,他不知道“石纹剑”上还有什么秘诀,但在石家集中,曾听老哥哥“树摇风”说过,在暗探“望月堡”时,获悉这白眉老魔自禁秘室,似在参修什么武功,想必是苦修“石纹剑”秘诀无疑了。
“冷面神尼”木立原地,不言不动,看来情况不妙。
“毒心佛”嘿嘿一笑道:“神尼,你想不到吧?当今武林什么兵刃堪与‘石纹剑’颉颃?谁能在此剑之下逃生?你来得太巧,咱们可以谈谈条件……”
“冷面神尼”激颤地道:“神兵利器,唯有德者居之,否则必遭天妒!”
“毒心佛”徐徐放下“石纹剑”,不屑地哼声道:“废话少说,此剑在老夫手中,老夫便是有德之人,天妒地怨不管了,现在听着,剑身上所刻口诀,老夫说实话,只参悟了九成,但你自己当非常清楚,凭这九成,足可制你死命,这话不过份吧?”
“冷面神尼”全身簌簌而抖,厉声道:“毒心佛,你准备怎样?”
“不怎样,以你的性命,交换这一句口诀!”
“什么意思?”
“你说出这一句口诀,老夫今天便放过你!”
“你认为办得到么?”
“办得到的,除非你想赴西方净土。”
“冷面神尼”向后退了二步,默默无语,看来“毒心佛”的话,决非虚语。
“毒心佛”再次扬起了手中“石纹剑”,剑身光晕重现,愈来愈盛,最后,变成了一团光幢“毒心佛”在光幢中若隐若现。
丁浩在暗中骇异不止,这确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事,这宝剑的真正威力在何处呢?
“毒心佛”大声道:“郑舵主,较验一下给剑主人看!”
郑月娥自一名手下手中接过一柄剑,站在原处,一抖手,那柄剑如疾矢般射向毒心佛。
丁浩凝神而望,心头下意识地一阵紧张。
“冷面神尼”阵中尽是骇色,这是前所未见的神情。
飞剑甫一触及光幢,“波!”地一声震耳金鸣,那柄剑被震为数段,倒射而回,一截剑尖,插入三丈外的树身,足见反弹力道之强。
丁浩心头剧震,登时额角沁出了冷汗。
想不到这柄看来不起眼的“石纹剑”,竟是旷古难见的武林至宝,怪不得称为镇庵之宝。
照这情形看来,确是无人可敌。
第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