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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一想,不错,是自己失策了,当时制住梅映雪轻而易举,把她带离现场,那四名魔女,根本无机可乘,当下吐了一口长气道:“我当时太激动,太震惊,没有想及此点,不过,除非她永不露面,不然这机会是会再来的!”
凝香皱眉苦思了一阵子,道:“会不会她被对方所擒,被迫而为?”
“不会!”
“为什么?”
“她现身时,只我一人,其他四名‘金龙使者’尚未现身,她如被迫,见了我该说明了,为什么视我如仇敌,不答任何问话,口口声声要杀我?”
“也许有人在暗中监视,她为了顾及某一点,不得已而为?”
“这说法太勉强,她像是根本不认识我!”
凝香想了想,道:“丁少侠,希望你给我机会,设法查明这件奇突的事。”
丁浩定睛望着凝香,似要看澈她的内心,看她说的有几分可靠,但凝香迷惑震骇之情自然流露,一点也看不出是装作的,心念几转之后,沉声道:“如你骗我,下次见面我必杀你,不会多说一句话!”
“可以!”
“那么你走吧!”
凝香拭干了眼泪,似乎想要再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福了一福,蹒跚奔去,丁浩望着她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心头一片阴云,这真真假假,把他搅糊涂了。
他有一种失落了什么的感觉,不管如何,过去这一段情,是不能一笔抹杀的,因为他心里一直只有她。
他也联想到意外死亡的柯一尧老哥哥,失踪了的“全知子”与“半半叟”。老偷儿此番南下查探,会不会也发生意外呢?
想到这里,不由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
突地,一个意念,浮上脑海,当初“竹林客”在自己刚出道时,叙述当年血案经过,认定主谋是“南天神龙余化雨”,虽然自己作客南庄,查证结果虽疑点甚多,但并未证明余化雨不是主谋,此次“全知子”南下查探而失踪,连同“半半叟”也下落不明,这中间问题便大了。
上次在“齐云庄”,自己仅以“黑儒”面目出现,追问“长白一枭”与“江湖恶客胡非”的下落,并未抖明身份,也未正面提到这桩十多年前的血案,余化雨矢口否认与两凶手有交往,是必然的事。
现在仅存的凶手,只“云龙三现赵元生”与“长白一袅”两人,但谁知这两名凶手是否还在人间呢?
如果自己指名索仇,余化雨必有反应,那就不难判出了。
放着已知的主谋不去追究,一意去追凶查证,岂非舍正路而不由?
当初,自己的想法太愚腐了,广日废时,多费周章。
“望月堡”业已大张旗鼓,变成了行动,“九龙令”的公案,已到了非了断不可的关头,追凶的事,刻不容缓,家仇了断之后,便可对师恨全力以赴。
心念之间,毅然作了决定,再次南下,指名索仇。同时查明“全知子”与“半半叟”失踪的真相。
这一路南下,可顺道桐柏山,查蒋光彦的死因,完成对大姑所作诺言,然后到枣阳探访“萍踪无影神丐”,为手足至交“赤影人”求医。
至于那梅映雪与“隔世谷”老人所托寻找许春娘……等事,只好暂时搁下了。
心意一决,便觉轻松了许多。正准备出林上路……
突地,两条黄色人影,同时闪现。
丁浩定睛一看,来的赫然是两名“金龙使者”,各为子,未两号,年纪在二十四五之间,登时恨火大炽,暗忖,这可好,眼睁睁又上了凝香的恶当。
自己一念存仁,不忍杀她,她马上招了人来。好一个贱丫头,花言巧语,表演得那么好,唱工做工都到了家。
当下,带煞的目芒,射向了两名黄衣魔女。
两名黄衣魔女,姗姗走近到距丁浩两丈之处,才停下脚步,态度可十分从容,其中子号使者盈盈一笑,道:“酸秀才,本使者此来是要解释误会!”
丁浩剑尖斜撇向下,但已暗贯真力,准备随时出手,口里冷冰冰地道:“解释什么误会?”
子号使者脸色一正,燕语惊声地道:“前此,与阁下为敌,是出于一桩误会……”
丁浩心中一动,道:“说说看?”
“月前,本帮有四名外堂弟子,陈尸开封道上,据传是阁下出的手,所以帮主才传下‘金龙令’,不计代价,预备要取阁下人头……”
丁浩心想,怪不得无缘无故找上自己,原来是这么回事。心念之中,杀意减少了些,但仍然全神戒备,安知这不是诡计?口里沉凝地道:“怎知这是误会?”
“后来查明是‘望月堡’总监‘白儒’下的手,因为阁下与他都是儒生装束,所以才把冯京当作了马凉!”
“是误会又怎样?”
子号使者一抱拳道:“本使奉帮主之令,特来向阁下致歉,并解释这桩误会,目的是希望阁下明白真相之后,不再与敝帮为敌!”
丁浩冷厉地道:“如果区区昨夜在林中横尸,这误会便不必解释了!”
子号使者面上一红,讪讪地道:“所幸阁下现在仍旧活着“就凭你这几句话就消过节吗?”
“敝帮主业已致歉疚之意,彼此江湖人,不是刀便是剑,在真相未白之际,自以敌人看待,这一点,阁下当能体谅!”
“但动手之先,为什么不先叫明呢?”
“因为认定事实不假,所以才冒昧动手。”
丁浩心念电转,既属误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算了,犯不着多结怨,自己要办的事太多了,但对于“梅映雪”,却意有未释,而凝香刚才的一番话,显然又有出入,她矢口否认是“金龙帮”当羽,当下沉声道:“昨夜首先现身出手的那女子是谁?”
子号使者窒了一窒,道:“阁下不认识她?”
丁浩咬了咬牙,道:“认识,但,是以前的她,不是现在的她!”
“这有什么不同?”
“完全两样!”
“她对阁下出手,内心相当痛苦,但在敌我分明的情况下,她别无选择!”
丁浩深深被这句话打动了,心中的恨意,烟消云散,本来,他是深爱她的,但疑念仍未尽释然,她若有情,何以不当面质问?纵然是误会,但也不能绝情至此,何况,这误会仍由于四名二三流弟子被杀,照这样,她当对自己有何真情?
心念之间,寒声道:“区区未见她有痛苦或无奈的表现?”
子号使者一笑道:“阁下如知道她的身份,便不会这么想了!”
“她什么身份?”
“帮主千金!”
丁浩不由心头剧袭,想不到梅映雪竟会是“金龙帮主”的千金,怪不得她着黄衣而无号志,当下惊声道:“她是帮主千金?”
“不错!”
“她叫什么?”
“不是曾经报名‘梅映雪’吗?”
“那不是她的真姓名!”
“姓名只是一个人的代表,知道了人,名号随便叫什么又有何关?”
丁浩不由语塞,这话虽属强辩,但不无道理,当然,这是推托之词,目的便是不肯说出“梅映雪”的真名实姓,因为这牵涉到“金帮帮主”的来历问题。
子号使者似乎不愿再谈梅映雪的问题,转了话题道:“阁下是否愿意抹消这过节?”
丁浩略一思索,道:“此时言之过早,区区要先见‘梅映雪’!”
子号使者眉头一蹙,道:“阁下现在见不到她!”
“她不愿见区区?”
“不,她已回总舵去了,短时间之内,恐怕不会重出江湖!”
丁浩的心不由一怔,感到一种莫明的怅惘,摆了摆手道:“请便吧!”
两名使者深深看了丁浩一眼,一直不曾开口的未号使者道:“还有件事要商量!”
子号使者立即接口道:“对了,还有件事与阁下商量?”
“什么事?”
子号使者面色一肃,煞有介事地道:“听说阁下与望月堡主郑三江有不共戴天之仇?”
丁浩心中一动,道:“谁说的?”
“这不必谁说,阁下与该堡中人迭起冲突,而对方也正积极图谋阁下,这事实在江湖中已不是秘密!”
“从何而判是不共戴天之仇?”
“令堂不是……”
丁浩如被利剑扎了一下,双晴一瞪,厉吼道:“不许提及此事!”
子号使者为之粉腮一变,但随即恢复正常,尴尬地一笑,道:“阁下不否认这事实吧?”
丁浩冷极地道:“这是区区的私事!”
“不错,本位并非干预阁下的私事,也并非有意探人隐私,而是一个共见的事实,‘望月堡’羽翼丰满,根基已固,若想凭一二人之力来对付,恐怕难以成功,敝帮主有见及此,是以诚意想邀阁下合作,共谋对付,阁下有何指教否?”
丁浩心念电转,这话很动听,但“金龙帮”是新崛起的秘密帮派,看这些使者所使用的手段邪的成份居多,如果“金龙帮主”的目的,是要与“望月堡主”逐鹿中原霸主,自己岂不成了为虎作伥?
同时,报仇也不能因人成事.万一“金龙帮”将来的作为,比“望月堡”变本加厉,自己将何以自处?
凭一个使者,能决定这样大的事吗?
心念之中,沉声道:“这是出自贵帮主的本意?”
“当然,本使岂敢擅传!”
“是临时决定的?”
“不错,是本使前来解释误会时,特别交待的!”
“合作的意图是什么么?”
“与阁下的目的一致,为了报仇,因为彼此敌忾同仇,所以才有此议!”
“不是为了争逐中原霸业?”
子号使者一笑道:“敝帮主一生无大志,没有这种野心事实上也办不到,只想摧毁‘阎王堡’,一方面报私仇,一方面靖武林。”
“贵帮主想来便在附近?”
“这倒没有,所有指示,都以特殊方式联络,百里如咫尺。”
“贵使觉得这是件大事吗?”
“当然!当然!”
“既属大事,是否该由贵帮主出面商谈?”
“那是第二步,如果阁下首肯,敝帮主才出面,否则作为罢论。”
丁浩心念再转,如果结合“金龙帮”对付“望月堡”,未始不是可行之道,可以一举而解决九龙令的公案,但“黑儒”的令名呢?
当下沉静地道:“此事容区区考虑!”
子号使者一含首,道:“可以,阁下决定之后,随时可以联络!”
两名“金龙使者”各一抱拳,双双疾驰而去。
丁浩心中惚惚若有所失,对于“金龙使者”所提,与“金龙帮”合作对付“望月堡”的建议他不置可否,也懒得去认真考虑,倒是梅映雪的倩影,又浮沉脑际,挥之不去,她是金龙帮主之女,看来邪的成份居多,这一段情是继续呢,还是从此慧剑斩情丝,永断葛藤?
世间唯有“情”这一个字最难抛躲,这是他最感困恼的问题。
他又想起了凝香,她的表情使人深信不疑,是别有原因呢?还是自己观人不深?若照这情况算又上了一次当,被她花言巧语蒙蔽了。
想来想去,无以自解,索性暂时抛开一切,出林上路。
这两天来,在这一地区内,始终未见望月堡的人现踪,看来以黑儒身份对五方神东方启明提出的条件,已然生效,伊川四周三十里内,停止了活动。
一路南行,这一天到了泌阳,距桐柏尚有一日行程。
投店住下,已是掌灯时分,略事漱洗之后,叫店伙把酒饭开到了房中,一个人自斟自酌,面对娓娓青灯,心头仍有些不落实,主要还是为了梅映雪的缘故。
到这时,他才深深体会到梅映雪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
但想到那晚在林中,梅映雪对自己的绝情,不禁又感到灰心,那不是一个有情的女子所当有的表现。
蓦地,院中传来一个颇不陌生女子声音:“店家,角院我们包了,不闻呼唤不必进来,有需要我会招呼!”
后伙的声音道:“好,小的知道。”
丁浩忍不住探头把目光凑近窗棂,向外一张,只见一个青衣少女的背影,没入西厢角门之中这一眼,他已认出了对方,赫然正是威灵使者的跟随小燕。
这可太巧了,在此地碰上威灵使者,免了桐柏山之行。
如果闯威灵宫,能否找到,还是一个问题,找到之后,能否为蒋光彦讨回公道,又是一个问题。
这一来,情绪顿时激动万分,恨不能立即前去找她,但此刻天时尚早,客店里客人不断来往出入,多有不便,至少得到定更之后。
于是,只好耐下性子喝酒等候。
好不容易挨到了初更将尽,店中已经沉寂下来。丁浩整理了一下衣装,佩剑挂囊,悄悄掩到西厢角门。
叩门而入,还是跃墙而进?
正在犹豫之际,角门“呀!”地一声开了,丁浩下意识地吃了一惊,只见青衣少女小燕俏生生站在门里,冷冷地道:
“请进!”
那样子是知道丁浩必来,所以在门里相候,丁浩也不多说,举步跨了进去,小燕随即掩上了门,又道:“少侠挂囊佩剑,像是要对付敌人?”
丁浩报之以一声冷笑,只见这角院十分幽雅,莳有花草,还点缀有竹石,西北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