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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舒长剑,剑身颤动不歇,周遭空气像在一霎问被无形的巨帘旋卷起来,发出嗡然巨震。残肢人依;日不见慌张,道:
“有话好说啊,何必动刀动剑?”
蒙面人猛可一挥手,尖啸之声顿起,剑子有若潜龙出壑般一吐而出,由正面往对方袭去。
残肢人那仿若肉球一样的身躯仍斜躺床上不动,顷忽问,蒙面人一剑已递到了他的胸前,剑风呼啸而涌!
眼看蒙面人剑尖堪堪触着肉球的前胸,一旁的中年仆人天风陡地欺身向前,自斜刺里一伸掌,一道内力应势而出,朝蒙面人后背击至。
蒙面人但觉后脊生凉,不觉吃了一惊,慌忙间不暇伤敌,长剑迅速撤将回来,上身同时一俯,对方掌风从他头上掠过。
天风冷冷道:
“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在老爷面前撒野。”
他不容敌手有瞬息喘息机会,双掌一左一右接连挥起,笔直朝蒙面人疾罩而落——残肢人喝道:“天风住手!”天风闻声,双掌一沉,硬生生将去势刹住。
残肢人向持剑以立的蒙面人道:
“老夫问一句——”
蒙面人道:
“阁下休要拖延时候……”
残肢人打断道:
“你可以瞧得老夫手脚俱无,形同废人,但你仍不惜动剑必欲取走这残废老人性命而后已,且请说说缘由何在?”蒙面人道:“自然不能告诉你。”
残肢人两眼晶珠不住转动,道:
“到底你受了谁指使而来?”
蒙面人冷笑一声,道:
“说到指使,区区倒要反问你,先后动用了多少银子买雇剑手,指使其为你排除异己了?……”
残肢人神色霍地沉了下来,躯干上纵横交错的伤口疤前由赭而赤,仿佛在运集什么内力,神态可怕之极!
他缓缓道:
“你是为了这码事来的?怪不得,怪不得……”
说到此地,眼帘蓦地一揿,目光精光暴长,复道:
“不过你找老夫却找错了!”
蒙面人不耐道:
“闲话少说,看剑!”
他反手一闪,长剑再度弹出,对准残肢人身躯一击而下。
残肢人阴笑不已,待得敌方一剑将至,倏然拧肩一个翻身,滚到大床靠底墙的角落——
蒙面人一剑去势极猛,推实后竟击了个空,“喀”地一响,长剑深深插入檀木床中,他反手正待将剑身拔出,残肢人身在左侧,倏地一扭首,张口徐徐吹出一口气——
暗劲拂起,蒙面人脸上蒙中被揭开少许,立于门外窥望的赵子原适巧瞧见他的侧面!
当下但觉人眼熟检异常,心中狂呼道:
“这不是顾迁武吗?他为什么要蒙了一条黑中进来行刺这残肢怪人?”
他脑际思潮反复,却始终想不透顾迁武身为本堡银衣队总领,缘何要加害作客于此的残肢怪人?还有他蒙上一幅黑中,不愿被人瞧破面目,他又有什么样的顾忌?……
蒙了面的顾迁武终于奋力将剑身拔出,再往前跨上一步,手中寒光一闪,疾地又刺出一剑,那剑风呼呼,只震得人心跳耳鸣,单就这等气势,若非剑门世家之后,实无可能办到。
残肢人不闪不躲,瞬间剑尖已抵他喉前不及半寸之处,蒙面的顾迁武大吼一声,道:
“拿命来!”
但是在剑尖将抵对方咽喉之际,说时迟,那时快,残肢人陡地又自张口吹出一口热气,疾逾掣电的剑身吃他口气一拂,顿时偏拨了几分。
接着他张嘴连吹,黑暗中银光闪烁,顾迁武惨号一声,持剑的右手无力垂下,似乎身上已中了某种暗器!
“嗤、嗤”之声不绝于耳,顾迁武临危不乱,足步一错向左后角一闪,三支细如牛毛的银针又自他身侧扫过,嵌入右方墙上!
顾迁武当机立断,猛然把长剑一挥,仓遽夺窗逸去。那中年仆人天风喝道:“好朋友留下来!”欲待提身追出,那残肢人摆首道:“天风不用追了。”
天风惊异的瞧着他的主人,道:
“‘一日纵敌,数世无患。’老爷不是说过这话么?”
残肢红衣人淡然道:
“那人肩上业已中了老夫一支无影毒针,不出三日即将毒发暴死,而且眼下伤处亦会因毒素蔓延泛成紫黑之色,嘿嘿,咱们明日离开大昭堡前,只要留心察看,不难得知那一人就是刺客……”
说着阴阴一笑,复说道:
“是以咱们今夜不必再作无谓的惊扰了,嘿!嘿!”
石室外,赵子原也暗暗吁了一口气。
步回上房途中,他按捺不住翻腾的思潮,忖道:
“顾迁武剑上功夫颇为到家,分明出自名门,至于那残肢人更是古怪,他虽则手足全无,但口中吹针的功夫却令人防不胜防,此外他似乎还有一种神秘恐怖的力量,使敌人与他交手时会产生战栗的感觉,此点与玄缎老人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摸索着回到上房,只觉心力交瘁,但上床后翻来覆去再也无法成眠……
又是一口开始了,映掩的新阳像缤纷的彩裙,夜来阴幽森冷的古堡也因而含蕴了无尽的生机。
赵子原犹在睡梦朦胧中,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起身揉了揉惺松的眼睛,暗责自己太过大意,纵令身心俱疲,亦不能睡得如此昏迷,若吃人暗算,岂不是毫无抵抗能力。
“笃”!“笃”!“笃”!
敲门声继续响起,赵子原喝问道:
“谁?”
他举步上前,信手开了房门,只见门面婷婷立着一个婢女打扮的少女,赵子原不觉怔了一怔,那婢女冲着赵子原一笑,笑靥依然带着几分稚气。
“小婢奉小姐之命,请相公移驾过去一谈。”
赵子原心中嘀咕,猜不出甄陵青一大清早便着婢女找他何事?他想了一想,说道:
“好吧,在下就去。”
那年轻婢女袅袅在前走着,直步人后宅,赵子原留意打量门径道路,见院落都在长廊右边,左面则是垣墙峻字,每个院落都由一个圆形拱门通入里侧,然后是小客厅及房间。
他才数到第四个院落,从拱门跨进院子,只见此院建筑又与其余三座不同,抑且地方较为宽朗,院中有个池塘,红荷绿叶,平铺水面。
池旁坐落一幢水轩形式的房子,婢女在轩前驻足,打开房门道:
“姑娘,小婢将赵相公领来了。”房里一道银铃似的声音道:“着他进来。”
赵子原心想这轩房必是人家小姐的闺房,自己是不是可以贸然走进?但眼下他却无琢磨的余地,只有硬头皮举步进去。
他踏入门槛,地上全是软绵绵的地毯,走动其上但觉爽意非常,房中陈设得十分讲究,隐隐浮动着一股暗香。
闺房内侧绣床上罗帐高悬,锦裳摆得十分整齐,甄陵青就坐在床沿上,她大约也是刚刚睡醒不久,钗横鬓乱,尚未梳装,另有一种动人的韵味。
赵子原望着对方那诱人的风仪体态,竟不敢直视,缓缓移开视线。
甄陵青笑着道:
“你昨晚睡得可好?”
赵子原错愕道:
“还好,姑娘着人找我来此,只为了问这句话么?”
他有些心虚,唯恐对方已然察觉自己昨夜的行踪,当着她犀利目光的注视下,他必须尽力掩饰自己的疲态,不使它表露出来。
甄陵青道:
“自然不是。”
语声带着些恼怒,敢情赵子原此等单刀直人的问话,已大大惹恼了她。
甄陵青一击掌,这时一名婢女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绸布包袱走人,放在案上又施札退了下去。
甄陵青道:
“包袱里整整八十两银子,你拿了可是立刻就要离开本堡?”
赵子原不由一怔,若自己拿着银子立刻就走,那么好不容易寻了个藉口混进堡内,岂非前功尽弃?但八十两银子已摆在面前,又没有理由滞留下来,不禁好生为难,一时之间,沉吟无着。
正自蜘蹰间,忽闻甄陵青道:
“如果你不急于离去,我倒有一项建议——”
赵子原愣道:
“姑娘说说看。”
甄陵青道:
“你可以八十两银子的代价在本堡住上几天,吃喝均由本堡供给,但你视财如命,此项建议怕又行不通……”赵子原大喜过望,道:
“在下其实也厌倦了外头的奔波流浪,正好趁此机会安住贵堡享几天清福,姑娘此议,正中下怀。”
他匆匆出口答允,倒不曾顾及对方缘何会有此一违反情理之言?
甄陵青内心暗道:
“果然我料得不错,他此来是另有目的。”
但一方面,她却又因赵子原答应留下来,芳心微感快慰,可是她又猜不出对方有何意图,一时只觉心绪紊乱,蹩扭非常。
她眨眨眼,道:
“如此甚好。”
这会子,轩外足步声起,一人走将进来,赵子原抬目一望,来者正是身着玄缎的太昭堡堡主。玄缎老人人犹未至,已先出声喊道:“青儿,你睡醒了没有?……”
他双目一扫,瞥见了坐在案前的赵子原,不觉错愕万状,膛目道:
“这是怎么回事?”
甄陵青脱了赵子原两眼,道:
“爹爹是说此人么?”
玄缎老人道:
“青儿,你从来不让男人进入你的闺房,今日怎地一反常例?”
甄陵青玉颊微酡,赵子原却没有瞧见,他心中又是惶恐,又浮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登时露出腼腆之色。
玄缎老人转向赵子原,眼睛射出奇光,慑人心胆,道:
“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
赵子原将自家姓名说了,忖道:
“眼前此人感觉甚是敏锐,只从他那犀利迫人的目光便可以瞧出一二,不知我昨晚在宣武楼附近窃探,有没有被他察觉?”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心悸。
甄陵青插口道:
“爹——日前女儿才在陵甘道上与他结识……”
遂将赵子原来意说了,玄缎老人眼色阴晴不定,良久始朝赵子原道:
“少年人,老夫在麦十字枪府上见过你一面——啊,你的衣服穿得都折皱了,还沾有灰尘呢,老夫代你拂掉吧……”
赵子原方自发愣,那玄缎老人右手伸递如风,有意无意望准他左胸前衣袂拂去——
他手指拂动的部位竟是对方左胸的“鸠尾”死穴,赵子原赫然一惊,正待闪身后退,陡闻甄陵青失声道:
“爹爹——”
玄缎老人指出如风,却沾衣立停,掌指拂过赵子原衣袂。
他回头道:“什么事?”甄陵青呐呐道:
“没……没什么……女儿不过觉到这等小事何须劳动你老人家?……”
赵子原心子一阵狂跳,情知自己业已幸运逃过一次大劫,全亏甄陵青那一声呼喊,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但他仍力持镇静,道:“有谢堡主。”
玄缎老人晶瞳神光一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赵子原,暗忖:
“这少年来历不明,在麦十字枪府宅中,老夫注意到他态度一直十分暖昧,不知所图何为,抑有进者、方才他死穴受袭,竟似无动于衷,这份城府真是深不可测,可虑的是青儿为何袒护此人?
他寒声道:“青儿出来一下,我有话说。”
甄陵青唯诺,起身随玄缎老人步将出去。
赵子原余悸难消,望着两人的背影发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猛一抬头,只见床边墙上挂着一口长剑。
他脑际念头转了数转,疾然取下那口长剑,抖腕一抽,一道蓝光辉映而出,森森寒气砭肤刺骨。
赵子原暗暗赞道:
“好剑!”
仔细看时,剑身却已断了半截,显是为人以内力硬生生震断,使得他连呼“可惜”不已。
浏目下去,见剑柄上镌着一轮金芒四射的圆日,下面是一个小小的篆体“赵”字。
赵子原微微纳罕,想不通何以如此一口宝剑,会齐腰断去半截剑身,他迅速收剑入匣,放回墙上。
又过了片刻,甄陵青袅袅步回轩房,带着异乎寻常凝重的神色,玄缎老人并没有跟进来。
甄陵青用着奇怪的眼色盯住赵子原,冷峻地道:
“爹爹适才告诉我,本堡发生了两件大事,两件都是昨夜发生的——”
赵子原对她的态度可真摸不着头绪,漫口嗯了一声。
甄陵青哼一哼,道:
“你的冷静功夫倒相当到家,大约你此刻己编好故事,解释何故竟要出手点中本庄四名庄丁的穴道,并将他们移到隐蔽之处藏匿了吧?”
赵子原心忖原来他们四人已被发现,遂道:
“不是我干的。”
那四名庄丁穴道被制,果真与他无关,是以他说得异常坦然。
甄陵青冷笑道:
“当然你必须否认啦,可惜他们四人异口同声说就在你住的上房门前见到人影一闪,继后便不省人事……”
赵子原道:
“那也不能指证就是我啊。”
甄陵青道:“巧得很,你才第一天住进来,事情就发生了。”说着一顿,续道:
“还有一件,将近凌晨之际有人闯入黑牢,哼哼,我知道你又要说不是你干的吧。”
赵子原蓦地爆起长笑,道:
“区区连黑牢在哪里都不知晓,姑娘竟会怀疑到我身上,当真荒谬之极。”
甄陵青怒声道:
“荒谬